許京珩等了很久, 都沒收到夏知予的消息，甚至到大課間結束，第三節課鈴聲響起的時候, 他都沒看見夏知予的影。

問了魏言心，才知道往新聞學院去了。

許京珩攏了攏眉頭, 抬手看了眼時間,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 想起學院對對待這件事一直秉持消極的態度, 他生怕夏知予出什麼事，顧不上老師追問的眼神, 就近從后門出去。

系主任辦公室和院長辦公室都不見夏知予的影, 新聞學院這兒也很安靜, 不像起過爭執, 可他偏偏覺得心臟被人揪著，不由自主地難。

腳下的步子越來越，他走出新聞學院, 拿出手機, 正打算給夏知予打電話, 突然瞧見看見學校湖邊的園林椅那個悉的影。

穿著白的羊羔絨上，靠在長椅上, 低著腦袋，湖邊風大, 又又冷, 從丸子頭里掙出的發，鮮明地落在雪白的后頸上。

許京珩看著一團的影, 直覺到了什麼事。

他走過去, 拉了拉的領, 將的暴在冷風里的后頸遮上。夏知予嚇了一跳，猛地扭頭，看到許京珩的時候才松了口氣。

手里捧著手機，看樣子是在回消息。越過肩頸，他清楚地看到聊天界面，不是和他的聊天界面，而是厲修文的。

心里醋得很，但他從來分得清主次，這事可以放到之后再談，因為他發現他的朋友現在正某些問題的困擾。

夏知予把手機揣進兜里，抬頭問他：“你怎麼來了？”

許京珩走到面前，蹲下，將領口沒扣好的牛角扣一一扣上：“坐這兒多久了，扣子也不扣，冷不冷啊？”

夏知予往右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沒多久。就坐了一會兒。”

“剛從新聞學院出來？”

“嗯。”輕輕點頭，緒顯然有些低落。

看來新聞學院沒打算給個妥當的說法。

“能跟我說說況嗎？”他不清楚夏知予在跟厲修文聊什麼，但他總希，夏知予如果上什麼事，作為第一順位，他能第一個知道：“當然，如果你不想說，那就不說。怎麼舒服怎麼來。”

夏知予看著坐在邊的年，眼神干凈又澄澈。一如初一國旗下講話那般，直面寒風。那時候，只敢站在主席臺下悄悄地看他，從不敢奢有朝一日，臺上的年能為自己的男朋友。

太知道這份有多麼來之不易，這是兩人在一起的第一天，因為足夠珍視，所以不敢輕易地向他傳遞一些負面緒，怕給他添麻煩。

暗真本來就是從天而降的驚喜，很怕哪一頭，上天突然從那兒收回這份驚喜。

“但如果...你被我發現你只是因為害怕給我添麻煩而選擇不說...”他手，輕輕了的下：“你看我怎麼讓你開口。”

作很輕，一秒就松手。

夏知予卻有些怔忡，怎麼這人，永遠都能猜自己的想法。

心里被暖流充斥，壯著膽子，環住許京珩的胳膊，往他那兒靠了靠，試探地問他：“我覺得我已經很勇敢了，我只是在捍衛自己的權益對不對？”

“嗯...”許京珩抵著的腦袋，好想在想些什麼。半晌，反問：“你知道莎士比亞寫過一句話嗎？”

夏知予沒說話，安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他說別替緘默辯護，因為你有力量。我的朋友又勇敢又有力量，我實在不知道哪里做錯了。”

鼻子一酸，有點想哭，額頭抵上他的肩：“許京珩，你怎麼這麼溫。”

雖然不是什麼膩死人的話，但發現，自己許京珩的影響，慢慢地也會說一些甜言語了。

“這就讓你覺得溫了？”他了的腦袋：“你男朋友呢也寫過一句話。哪有什麼與生俱來的溫，就像機關，總有一個發機制。而那所謂的發機制，不就是你嗎？別的啊，都不靈。”

“什麼時候寫的，我怎麼不知道？”

“剛寫的。”

夏知予算是知道了，理科生缺乏浪漫細胞就是個偽命題，許京珩那張，說起話信手來，一每天跟文字打道的文科生都比不過。

然而聽了許京珩這樣一番話，積在心里的云被人撥開，突然有了傾訴，那些備困惱的難題就沒那麼難于說出口了。

記得大課間的時候，自己帶著解決問題的態度敲響院長辦公室的門，原以為學院調查結束，終于要公示分結果，推門進去，才發現況不如預料的那般順利。

里面站了不人。

有當事人，還有當事人的父母，輔導員。

他們看到夏知予的時候，當事人的母親膝蓋一，差點要給下跪。夏知予攙扶住了，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況嚇了一跳。

“姑娘，我知道我們阿匯做錯了事，拍你，是他的不對。但是你看他現在這幅模樣，教訓也吃了照片也刪了，姑娘，我瞧著你就是個心好的，你就當做做好事，給他個改正的機會行不行。”語氣中帶著祈求，費心竭力地替自己的孩子周旋：“退學和公示怎麼了得，他好不容易考到這麼好的學校，一公示出去，他人都不用做了。”

夏知予茫然地看向院長，院長別開眼，跟說：“這位同學況有些特殊。”

“什麼況特殊？”

常匯的母親把那診斷書遞給夏知予，首先看到患者主訴：緒波2年，加重半年。初步診斷上寫著：中度焦慮抑郁狀態。

視線下，建議理上寫著：心理測評示中度心理問題，偏執、抑郁、敏，腦電圖大致正常。

“姑娘。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事出了之后，他自己也有心理負擔，我得知他住院，跟他爸連夜趕來京江，他在醫院的這幾天一天都說不幾句話。你說他萬一想不開，結束自己的生命，你這不就是把他往死里嗎？我們知道你只想替自己討個公正的結果，你當然不是惡人，可他如果真的出事，你良心上也過不去吧？”

夏知予聽出來了，中度焦慮抑郁狀態不能解釋他的機，卻能以此為要挾，承擔他的結果。如果不答應，自己不就了間接殺死常匯的兇手了？

“阿姨。您這是道德綁架我。”

常匯的母親沒再說話，倒是院長，冷不防地提議：“其實，各退一步，對誰都好。”

院長估計也被這套說辭弄怕了。學校鬧出人命，這可比拍事件嚴重多了。所以他說什麼都要把這樁事下去。他知道這件事常匯不占理，但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通過道德綁架的方式，迫夏知予妥協。把加害人變害者，把害者說加害人。讓自己權衡，是否還要繼續做一件自以為正義的事。

夏知予沒想到事會發展到超出預期的地步，一條人命，好像就在的一念之間。可害人明明是自己，想讓問題得到解決，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想把所有難題都丟在上。

常匯母親在做讓步：“留校察看分行不行？”

夏知予問：“以什麼名義。”

“考試作弊。”

“您是想好了說辭找上門來的。”

常匯母親不語。只是拿著診斷書，泣了一下。一副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模樣。仿佛夏知予多說一句，就能在辦公室哭昏過去。

夏知予確實有點無措，所有人都在做決定。良久，才說：“還是拍的名義。我能做的最大的讓步，就是模糊個人信息。而且也只是模糊一部分。”

其實常匯拍生底的事已經在學院傳開了，信息模不模糊的，大家心里有數。但是拍的名義絕對不能變，名義一旦發生改變，新聞部日夜趕出來的容就失去了它的價值，那些呼吁大家勇于發聲的倡議也失去了意義。學校更不可能從這件事中吸取教訓，建立完善的.擾應對機制。

“要麼...我就申請警方介，證據我都有，他年了，我相信法律是很公平的。只不過屆時警方來學校了解況，這場面，恐怕也不好看。”也能威脅人，讓院長做出選擇。

院長說：“行。你的訴求，我們也了解了。這樣，你先去上課，剩下的事，我跟常匯的母親通。”

夏知予出了新聞學院的教學樓，心里，想找個地方冷靜一下，所以沒回教室。這才有許京珩陪在這兒吹冷風的場面。

“所以，我覺得，替自己發聲好難啊。”

許京珩垂著眼，心復雜，他不知道剛才半個小時，夏知予是怎麼度過的，他就該在到教室的第一時間，就詢問的去向，而不是一直拖到現在。

“道德綁架啊...”他沒溫度地冷笑了一聲：“那得有道德才能被綁架。我這人呢，從來就沒什麼道德。”

“說什麼呢。”手去許京珩的手背：“你要干嘛啊？”

許京珩去勾的手指，握在手里，扯開話題：“怎麼這麼冷。”

“你把話說完。”

“沒干什麼。大不了，我有樣學樣，學校不給你個代，我也上天臺鬧一鬧去。道德綁架嘛，誰還不會呢。到時候，你就在下面哭，看誰能哭得過誰。”

他越說越沒正經。夏知予知道他不會做這樣的事，只是想把逗笑而已。

拿手撓他的掌心：“那我肯定覺得丟死人了，誰要在下面哭。”

“什麼意思，覺得你男朋友丟臉啊？”他抓著的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揣。

口袋里暖暖的，夏知予跟他十指扣，嘟囔了一句：“好像是有點的。”

“不確定的話，那你要不驗證一下？”

“啊？怎麼驗證？”丟臉還能驗證的嗎？

許京珩又靠近了一點：“臉在這兒。”他湊過去：“你親一下，看下在不在。”

“許京珩！”惱得起，可惜手還在他的兜里，起到一半，又被人一把拉了回去，掙扎著，將手出來，然后撂下一句話：“不用驗證了。你剛才那話，就不要臉的！”

頭也不回地往教學樓跑。

許京珩盯著的背影，沒著急追。他慢條斯理地站起，拿出手機，點開開學時加的新生群。從里面找到厲修文的微信，發送好友申請。

厲修文同意得很快，順道發來一句：“學長好。”

他沒功夫跟他整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打著字，開門見山地說：“要發的文章、視頻都發給我。到時候，所有的容由我來發。”

厲修文問他為什麼。

他沒做多想，直接回了一句：“如果高帽沒戴好，就算要查，IP地址是我的，出了事，我來攬。與夏知予無關。”

作者有話說：

許哥真不要臉的。

診斷容來自于診斷書。

別替緘默辯護，因為你有力量——莎士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