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給我一種蹙眉，火的人也后悔。——張雨生《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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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遂穿著綠的古馳T恤，把服撐的很，和櫥窗里的模特穿得效果別無二致。

他大概是運過了，頭上還帶著白的發帶，年氣十足，因此夾煙的樣子多了點兒叛逆意味。

門開的時候，他正微微偏臉和旁邊的人說話，孟菱看向他的時候，他隨意瞟了一眼過來，但沒有和往常一樣大喇喇盯著看，而是很快移開目，仿佛剛才那一掃只是無意識的一個作，他對門口站著誰仿佛也并不關心。

于是孟菱也很快移開眼。

正巧顧嬈問：“你怎麼在這。”

說：“我們茶館聚餐。”

“孟菱？”莫雨薇見孟菱沒跟上來，又折回來找，“遇見人了？”

孟菱說：“嗯，我舍友。”

莫雨薇看了顧嬈一眼，對一笑，又對孟菱說：“你們宿舍批發人嗎。”

顧嬈人如其名，長得妖嬈，明艷，大高個，材凹凸有致。

“謝謝姐姐。”顧嬈而自知，接下了這份夸獎。

正當莫雨薇又要說什麼的時候，屋里突然傳出一句：“嫂子？”

陳遂的聲音。

莫雨薇一愣，然后三步并兩步走到門口，往里一瞅：“呦，陳老板也在啊。”

莫雨薇和陳遂，年齡也年長大家許多，并不怵場，直接進了包間：“沒空和我們聚，有空和你一群小兄弟聚。”扭臉召喚孟菱，“菱兒啊，你瞧瞧這像話嗎。”

孟菱站在門口不進去，也不回話。

陳遂彈了下煙灰：“坐啊，都來這屋吃唄。”

他話剛落，立刻有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站起來：“對啊一起吃吧。”

“現在知道找補了？晚了！”莫雨薇不領，轉往外走，對孟菱說，“孟菱，咱們走。”

孟菱沒有說話，跟著莫雨薇離開了。

回到包廂里，柳姐問：“你們怎麼回事？去哪了。”

莫雨薇把況給柳姐說了一遍，柳姐哈哈大笑，說：“行，由著他去吧，他玩，和我們吃飯太拘束，晴晴小雪都怕他，也吃不好。”

莫雨薇笑：“小雪摔過陳遂上萬塊的紫砂壺被兇過，這我知道，怎麼晴晴也怕他？”

晴晴訕訕一笑：“也不是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莫雨薇和陳遂的關系好，所以晴晴說得含糊其辭，“就是吧，老板平時吊兒郎當的，看著好接近，但是多和他說兩句話，他就不搭理你，就覺……反正心里不舒服的，但我不會形容。”

“上趕著的滋味不好。”小雪接話。

晴晴看了眼莫雨薇，吐了吐舌頭。

“你們這些小丫頭，想那麼多干什麼，你們就把陳遂當每個月固定提款機，平時留著賞就行了，其余的別多琢磨。”

還是柳姐最后一席話讓這個討論告終。

……

很快就上菜了。

吃著吃著，門忽然被敲響，剛才坐陳遂旁邊吃飯的眼鏡男倚著門說：“雨薇姐，遂哥你過去坐坐。”

莫雨薇擱下筷子，想了想說：“那孟菱你和我一起吧，正巧你同學也在那。”

孟菱自始至終都是淡然而平和的坐在那里，一句話也沒說。

既然莫雨薇喊上了，就沒推，笑了笑說：“好。”

然后們一起來到陳遂的包廂。

剛進去，就見陳遂咬上了一煙，有男生立刻站起來給他點火。

火星子躥上煙尾的時候，莫雨薇捂住鼻子：“你們一群人太了，又吸又喝的，對胎教不好，讓孟菱代我在這吃吧。”

提起孟菱，許多雙眼睛都瞥向。

“阿嬈，這就是你介紹給遂哥的店員？”剛才那個去喊莫雨薇過來吃飯的男生問。

顧嬈看著孟菱笑：“是啊，你怎麼不早說茶館是遂哥的，我要是早知道，那我就自己去了。”

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

大家都笑起來，有個染著橘紅頭發的男生說：“徐梁，看好你媳婦兒，別讓遂哥拐跑了。”

陳遂聞言一笑，把上的煙拿下來丟向說話那人：“說什麼呢。”

那煙落在飯桌邊緣，一看陳遂就沒真打算往人上扔，可那人還是很配合的嚇得跳了起來：“陳遂，咱不帶這樣的！”

“……”

莫雨薇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真是待不下去了，轉要走。

孟菱亦步亦趨跟上來。

莫雨薇又停了：“你不在這玩會兒？”

“不了。”孟菱說。

“別啊，坐下吃頓飯怎麼了，你一來我們這都蓬蓽生輝。”剛才被陳遂用煙砸的人笑說。

“阿卓說的對，的臉太耀眼了。”

“哈哈哈哈……”

他們的話音兒里沒有調戲的意思，嘻嘻哈哈科打諢罷了。

可孟菱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不想讓他們說。知道他們的頭是誰，下意識抬臉瞪了一眼陳遂。

陳遂本來看笑話呢，猛地被一個眼神蟄到，一下子安靜下來。

小丫頭片子……

陳遂靠在椅子上，睨著大家：“好了，別嬉皮笑臉的。”

陳遂發話，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他知道，這幫人不是沒分寸的人，他們邊也不缺，只是開玩笑。

可孟菱和其他孩不一樣。

陳遂看向孟菱，那表好像在說“您滿意了嗎”。

孟菱抿了抿，卻不接他的眼神，扭臉對莫雨薇說：“雨薇姐我們走吧。”

莫雨薇對大家說：“你們吃好玩好啊。”

孟菱又看了一眼顧嬈，笑說：“阿嬈，再見。”

顧嬈笑的很疏離：“拜嘍。”

孟菱跟著向門外走，快走到門兒的時候，后冷不丁傳來一句：“把門帶上。”

他故意的。

孟菱一怔。

然后一聲不吭開門出了包廂。

像沒聽見一樣，也沒有關上門。

莫雨薇以為陳遂那話是給說的，特意把門給關上了。

邊關門邊搖頭：“走哪都是焦點的人，吃個飯都吃的像別人伺候他似的。”

孟菱對此不發表意見。

回到包廂里坐了沒多久，就開始上菜了，火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

柳姐說了一些沒有腔但卻很正式的話：“這次聚餐呢，首先是歡迎孟菱加咱們的大家庭。”

孟菱舉著汽水，對大家說：“謝謝。”

“其次要祝賀咱們晴晴職一周年。”

晴晴聽罷，開了罐啤酒：“我敬大家。”

柳姐向來看重晴晴，又對說了些叮囑的話，才繼續說：“最后要慶祝咱們雨薇懷孕！以后你們幾個都活泛點兒，別讓你們雨薇姐累著。”

雨薇笑：“店長都發話了，那我只好先提前謝謝大家照顧了。”

“……”

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說，汽水一杯接一杯的喝，孟菱吃到一半，去上廁所。

男衛生間共用盥洗臺。

孟菱一直覺得這是個很不方便的設計。

上完廁所出來洗手，就這麼冷不丁撞上一個人，腳步頓了一下，才走過去。

剛才進廁所的時候，盥洗臺邊都是人，短短兩三分鐘出來，竟然就只剩下和他兩個人。

鏡子里倒映著他們的影。

在最右邊，他則靠左。

他作比快，洗完手，慢條斯理直起子，甩了甩手，視線是對準鏡子的，不知道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

孟菱莫名脊背發。

他去烘手，恰好洗完手，這邊要去烘手了，他那邊還沒完。

烘手機“轟轟”吹著熱氣，聽得孟菱心不在焉。

終于，聽見后的烘手機停了，人好像也走了，松了一口氣。

孟菱烘好手，轉過，呼吸猛一提，心都被揪起來——他怎麼在背后？

“你怎麼一點靜都沒有？”蹙眉。

他沒有語氣：“要是讓你聽見靜，你能吹到明年。”

孟菱：“……”

掃了他一眼，很快把視線移到他下上：“你不走嗎？”

“走啊。”他說，“一起。”

孟菱頓了頓，先抬了腳，他頓了頓才跟上來。

走了沒有兩步，走廊拐角迎面拐來兩個男人，看著都三十多歲，紋龍畫虎，大腹便便，他們應該是喝多了，臉通紅，互相攙扶著走路，里念念有詞地用棠話吹著口齒不清的牛。

他們看到了孟菱。

眼前一亮。

孟菱腳步微頓，又下意識往墻邊靠了靠，給他們讓路。

男人們盯著孟菱，眼冒的走過來。

孟菱全繃，一刻也不敢松懈，然而這時有人忽然板過的肩，把推到了墻上，接著整個人上來。

近到，只要咳嗽一聲就會到。

“寶寶，生氣也別走那麼快。”

是陳遂，丹眼含，說話聲含。

孟菱幾乎要瞳孔地震，如果不是余瞥到停頓下來的兩個醉漢的話。

看到那兩個人疑了一下，滿臉醉態，皺著眉頭看著和陳遂。

“原諒我好不好？我真錯了……”

他這麼問，最后兩個字特別輕，像在撒，只是他臉上沒有什麼表，甚至有點冷淡。

看著他，牙里出一句：“你錯哪兒了？”

他目明顯微怔，顯然是沒想到竟給他拋題。

搞什麼？他會招架不住？

可能一秒鐘都沒到，他眸中的怔然就變為笑意：“我不該纏著你做了一天，累了吧。”

他聲音很大，故意說給那兩個醉漢聽的。

只是臉上的表耐人尋味，仿佛真的在哄。

孟菱覺臉頰在燒。

好一句“累了吧”……

不知道怎麼接話，這好比一場沒有彩排過的話劇，這個誤打誤撞了戲的人，總是遲鈍的。

那兩個醉漢已經走到他們邊，從他們的角度看，陳遂和孟菱得很，他好像在頂著。

孟菱急，想表現的像一點，口而出：“你最壞了，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他眸收：“不可以說這麼重的話。”

他卻是個很合格的演員，老天爺追著喂飯那種。

他說著話忽然低頭，眼眸含笑，語氣卻帶著痛苦：“怎麼罰我都行，不能說不喜歡這種話。”

孟菱攥了自己的服邊。

他的呼吸噴薄在臉頰上。

太近了，孟菱幾乎要以為他下一秒就要親上來。

還好，那兩個醉漢很快離開了。

邊走其中一人還邊笑說：“啊原來是個有男人的。”另一個咬著舌頭說：“媽的，先上廁所……”

孟菱瞥見他們搖搖晃晃進了衛生間。

咬說：“他們走了。”

陳遂“嗯”了一聲：“所以呢。”

“謝謝你。”孟菱這麼說。

陳遂似乎沒有起的打算。

他想起幾分鐘之前的事——他正洗手的時候遇到了，淡定自若，沒有和他打聲招呼的打算。

他是老板，也是學長。這麼不稀罕搭理？

他輕輕嗤了一笑，卻也沒有多想什麼，烘干手就走了。

結果在要拐彎的時候看到兩個醉漢過來，這倆人就在他包廂斜對過，他來上廁所的時候見到他們那屋子得很，不是什麼正經人。又想到，他們迎頭就能和撞上，就又折回去了。

也不是沒有別的方法幫化解危機。

可他只是單純選擇了這個方法而已。

既然要謝他，那他確實要好好問問：“怎麼謝啊？”

“……”孟菱眼睫扯了扯。

知道他擺明了要逗，想了想：“先回包廂，以后再說行嗎。”

他似在思考，猶豫了一下，手推了他一把。

本打算看似不經意推開他，再看似隨意的說著話離開就好了。

結果……沒推。

姿態尷尬。

他心口一麻。

被過的地方像被開了一槍。

他靜了靜，見淡淡蹙眉，眼里蒙著霧似的，這個眼神誰得了？他往后退了兩步，與扯開距離。

他本也沒打算真為難，那倆醉漢說不定馬上就要出來，他笑：“得了，不為難你，搞得像是我對你耍流氓似的。”

“我沒這麼說。”知道他剛才有意控制了距離，一點都沒有到，可就是心里好。

他不在意：“走吧。”

頓了頓腳尖，才往包廂走。

聽他很快跟了上來。

的包廂離廁所進，就要推門進去了，想了想，轉頭對他一笑：“真的謝謝你。”

笑靨如花。

他微微愣了愣，隨即揮手：“趕吃你的飯去吧。”

有點不耐煩，更多是懶散。

孟菱禮貌的又笑了笑才進屋。

陳遂看著把門關上，在原地頓了那麼幾秒，才又回包廂。

……

后來聚餐很快結束。

們一群人離開的時候，路過陳遂包廂，門開了一道小，聽見里面還沒散，說話聲猜拳聲很大。

莫雨薇站門口給陳遂話別。

孟菱和晴晴們都站在門旁的墻邊，恰好這時候柳姐從后面過來，大聲喊：“孟菱，你不能再騎自行車了！”

包廂的聲音小了很多。

“白天還行，晚上你這樣太危險了。”柳姐邊往這邊來，邊說，“你看看你腰細長的，壞男人就盯你這種。”

包廂里徹底歸于寧靜。

孟菱撓了撓頭：“我坐公。”

柳姐說著話已經走到跟前：“我送你吧。”

“沒關系，我坐公很方便的。”

莫雨薇也加大家：“沒事，讓柳姐送你……”

“或者我送你也行……”

一群人說著話下樓，聲音漸漸變小。

包廂里忽然有個生問：“剛才那個生，穿了什麼？連自行車都不能騎？”

男生答得快：“超短。”

“那段，那臉蛋，人犯罪。”那個染著紅，被人喚作阿卓的男生說。

普通點的容貌焦慮，漂亮點的怕人惦記，世道從來如此。

阿卓說完話笑了笑：“人家本來就漂亮，藏也沒法藏，漂亮不是原罪，有歹心的混蛋才他媽是。哪怕捂得嚴嚴實實，都保不齊有哪個王八蛋打壞主意。”

有生笑：“卓哥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文縐縐了？”

“遂哥教得好，遂哥教得好。”阿卓先是嬉笑，說完又往后抓了把頭發，罵了句臟話，“不是？媽的，老子就不能說句人話。”

“……”

大家七八舌。

煙霧繚繞著，唯有陳遂一言不發，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