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遂徹底走遠了。

孟菱眼睜睜目送他的車燈消失于眼前。

有人忽然打了的左肩一下,扭臉，那人卻在右邊冒出來：“菱寶貝！”

孟菱轉頭一看，是曲。

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手里拎著三四個袋子，有茶,也有板栗，總之全是吃的。

“剛才我從前面出地鐵，遠遠就看到你下了陳遂的車哦。”

曲一副八卦表。

“你們……”

“我們沒事。”

孟菱很快否定。

往學校走，曲跟上來：“真沒事？”

“真沒事。”

曲一遍遍的確認問題,就一遍遍的把答案確定。

們一起進學校。

曲一直在同孟菱講今天出去逛街發生的小事,孟菱心不在焉，只是簡單附和。

快走到宿舍的時候，曲突然用手肘撞了一下：“你們班那個姓楊的。”

孟菱抬頭猝不及防和楊琛對視上,一瞬間煩躁隨心起。

楊琛的眼睛卻亮了起來,想都沒想就喊：“孟菱，好巧啊。”

孟菱淡淡說：“你好。”

楊琛手里拎著一些吃的,要給孟菱：“我和舍友買了好多吃的,有松小貝,還有球，核桃糕……你拿回去吃吧。”

孟菱閃躲了一下：“謝謝,不用了。”

當著孟菱舍友的面被拒絕，楊琛有點尷尬,他抹不開面子就讓孟菱這麼走了，近了幾分擋住的路,笑說：“你收下唄。”

孟菱擰眉后退了一步，想從側面繞過去。

楊琛開始糾纏：“我想問你借文化概論作業抄一下。”他笑，“零食就是謝禮,這你總可以收下了吧。”

“喂，我舍友說了不要了。”曲站出來說話。

孟菱實在是疲倦，不想和他多費口舌，就說：“作業可以借你，但零食免了。”停頓了一下，把自己的語氣調節的沒有那麼冷，“我回宿舍就發給你吧。”

楊琛聽孟菱語氣了，也就沒再糾纏：“那行，我等你找我。”

孟菱和曲沒再多說話，互相挽著手臂趕離開了。

離遠了曲才敢往后看一眼，見楊琛早就不見了，才松了一口氣：“遇到這種死纏爛打的可怎麼辦呀。”

孟菱說：“沒關系，不理他，再過一段時間他就不會追了。”

曲笑：“有經驗呀小姑娘？”

孟菱笑笑，倒也不是經驗，只是現在真的很有一直追一個人，追很久都不放棄的男生了。

想到這，呼吸慢了半拍。

想起陳遂說——你好好被我追求的過程。

只覺得嚨一哽，心里的緒幾近泄洪，佯裝呼吸雨后空氣那樣深深地呼了口氣，把這復雜掩蓋下去。

回到宿舍之后孟菱把作業發給了楊琛。

楊琛很快回：【太謝了，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孟菱說：【不用了。都是同學。】

那之后楊琛再給發任何消息，都沒有回。

心一直不靜。

草草洗漱，隨后上床找了一個慢節奏的綜藝節目看，又給爺爺打了一通電話，提醒他們天冷加。

臨睡覺之前，習慣刷朋友圈，卻在還沒點進朋友圈里面的時候，就看到了陳遂的頭像，立即點了進去。

看到他發了一張照片：

看樣子是在臺球館，煙霧繚繞的，估計在場不煙民，他拿著臺球桿坐在臺球桌上，有兩個大長服的生倚在與他相對的臺球桌旁，正笑著看向他，再看他的表，似乎也是噙著笑的。

孟菱只覺得手機屏亮的刺眼。

早該知道是這樣。

哪怕這一秒因為吃了閉門羹，下一秒也有別的溫鄉給他。

想到這，抑了一晚上的緒忽然陷落，整個人都不清氣，心里面很堵得慌。

原來是這種覺。

細的，的，抑的，在被刺破之后，竟然是這種覺。

夜靜悄悄的。

靠著墻，把整個人埋在膝蓋里。

過了好一會兒，打開相冊，找到了一張夏天畢業時和連書淮的合照。

沒什麼異朋友，而連書淮又是外校的，他是最合適的選擇。

把那張照片發到朋友圈，配字“和學長從歡城到棠”，然后設置僅他可見。

一個孩可惡的驕矜，驅使做了這件事，但做完這一切也并沒有很開心。

只不過是希他知道，他不在乎的，更不在乎。

這樣一來，好像就沒有輸很多。

發完朋友圈之后，孟菱便強迫自己睡覺了。

毫不知道在城市另一端，有人失眠了。

失眠的人是阿卓。

陳遂這晚過來玩，阿卓本來高興的，畢竟陳遂每次和宋舒云見完面都得自閉兩天。

可這家伙來到之后啥也沒干，就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阿卓當他打游戲呢，走過去想瞥一眼，他反應那一個快，一秒不到就把手機捂懷里了。

“有什麼還不給看？”阿卓當時就這麼問他。

他說：“你玩你的，別管我。”

阿卓笑：“不是要妹子嗎，今晚來的小妞多著呢，有看上的嗎？”

陳遂瞇了瞇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很快，他忽然站起來踢了踢阿卓的：“給哥拍張照。”

阿卓：“啊？”

“不好意思，你們倆能幫我個忙嗎？”陳遂手指了兩個妹子。

阿卓一看，嘿，那倆人是今天來玩得唯一一對拉拉。

他不懂了，挑了眉去問陳遂：“什麼風？”

陳遂轉臉一個眼神掃過來，淡淡的眼神，示意阿卓噤聲。

阿卓罵了句“老子欠你的”，最終還是幫陳遂拍了一張照片。

陳遂對他的構圖很滿意，笑說：“今晚我買單。”

阿卓更疑了：“你怎麼了。”

一聲不吭殺到這來，來到之后沉默半天，這會兒又舉止反常，他問：“宋舒云是不是對你說什麼了。”

聽到這個名字陳遂的神凝滯了一秒，但很快他就譏笑一聲：“算老幾。”

阿卓目擔憂。

陳遂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擔心我。”又去拿了桿子，“來陪我打一桿。”

阿卓存著狐疑答應了。

一局之后，是陳遂勝。

陳遂心好了那麼一點兒，到沙發上拿了煙，指尖夾著煙去拿手機，把屏鎖打開，阿卓扔給他一只打火機。

他剛想點火，目在手機上定住了。

阿卓看得清楚，他先是一怔，隨后眉頭鎖，定定看了手機好幾秒，然后關上手機，他整個人又染上今晚剛見面時的冷冽。

阿卓問：“咋了？”

他問：“去喝一杯嗎？”

阿卓想了想：“如果你想的話，也行。”

兩個小時后……

阿卓坐在下過雨后的臺階上，前面是“春風沉醉”四個大字的招牌，旁邊是靠在他旁邊呼呼大睡的陳遂。

四周寒風凜凜，阿卓被凍得直打哆嗦，給張之掙打字都打不利索，最后干脆發了條語音：【咱就是說，當事人現在非常后悔。】

張之掙：【？】

阿卓：【我給你說你可別告訴遂。】

【說。】張之掙回的簡明扼要。

阿卓瞥了眼陳遂，聲音低了幾分：【剛才不小心瞥見遂哥手機了，不是我故意看啊，絕對不是，是他自己喝醉了，手機沒關，就晾在那讓我看的——他今晚拍了張和的合照，發了條僅一人可見的朋友圈，然后你猜那個人看完之后什麼反應？】

張之掙秒回：【先說那人是誰。】

阿卓：【哎呀，就孟菱唄，之前在你跟前提過。】

張之掙明顯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又秒回：【然后呢。】

【然后孟菱也發了一張和別的帥哥的合照，兩個人雙雙比耶微笑的那種，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配文，媽的，竟然說“和學長從歡城到棠”，這什麼意思？一路同行？青梅竹馬？風雨同舟？，這句話太像宣了……我都一把汗。】

“咻”一聲，語音發送了過去，阿卓接著又說：【今晚遂哥喝老多了，這會兒可苦了我了，還得送他回家。早知道不答應他出來喝酒。】

阿卓說完這句話，眼見代駕來了，他扶陳遂站起來，給代駕招了個手。

等代駕把陳遂扶上車，他才看到手機里又進了兩個微信。

一條是張之掙的：【看來那妞夠陳遂喝一壺。】

另一條還是張之掙的：【不過讓陳遂疼疼也好，里疼痛也是一種甜。多疼幾回，就會了。】

阿卓合上手機。

仰天嘆息了一聲。

看張之掙每天和他小友打得火熱，徐梁被顧嬈管得很嚴，陳遂和孟菱推拉曖昧……他真想問問蒼天，他的妹子何時能出現。

-

孟菱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睡了一覺之后心好了很多，給自己梳了個很顯神的高馬尾，獨自去食堂吃了個早飯。

吃完飯來到教室，正好卡上老師點名。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剛準備桌子，楊琛忽然走過來把一杯豆漿放到了桌上。

“謝謝你的作業。”楊琛這麼說，還向眨了下右眼。

孟菱被他油膩到了。

這時老師恰好點到：“孟菱。”

孟菱答了聲：“到。”

再回神，楊琛已經到最后一排坐了，都沒來得及拒絕。

顧嬈就坐在旁邊，用課本捂著打了個哈欠：“你別這麼小家子氣，兩塊五的豆漿怕什麼？”

孟菱往后扭臉又看了楊琛一眼，想了想，最終沒把豆漿還回去。

卻也沒喝。

楊琛怎麼給的，就怎麼讓那豆漿在桌上放著。

放學的時候，收拾書本，余瞥見那杯豆漿，正想著該怎麼理，卻沒想到楊琛走到桌前，看著莫名其妙笑了一下，說了聲“拜”。

孟菱沒懂他什麼意思，只覺得心里怪不舒服的。

顧嬈看了一眼，笑：“你長這麼好看，怎麼就不會利用呢？”

孟菱看著：“什麼？”

顧嬈將上下打量了一番：“沒什麼，我想去菜鳥驛站拿個快遞，你能幫我帶個飯嗎。”

孟菱點頭：“你吃什麼。”

“……”

們邊說話邊出了教室。

顧嬈想吃蓋澆飯，孟菱點了麻辣燙，兩頭都需要排隊，好在顧嬈很快就拿完快遞回來了。

們找了個空座坐下等餐。

有人給顧嬈打電話，顧嬈沒有接，說了句：“煩死了。”

孟菱問：“怎麼了。”

這不過是隨口一問，誰知顧嬈竟然有板有眼回答：“我想和徐梁分手。”

孟菱訝異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好這時候的麻辣燙到號了。

要去拿。

剛轉過，只見一群大高個男生特別顯眼的從側門走過來，他們應該是剛打完籃球，棉襖敞著懷出里面的籃球服，當然，還有直接穿著籃球背心和短過來的，陳遂就是其中一個。

把視線落在陳遂的臉上，他也過來。

然后他先把眼睛移開，旁邊有人給他說話，他特別玩世不恭笑了笑，回了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