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半晌，又讀了一遍，“江槐。”

明霜干脆直接問他，“是我手上有臟東西嗎。”

把手舉到他面前，的手干干凈凈，潔白細，顯然是一雙沒有做過任何活的手。

年別開眼，微抿著，“沒有。”

明霜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著他那張秀致的面容和長長的睫，氣很快又消了，也不再追究了，隨在他后參觀校園。

現在這個時代，大家多都有點怪癖。

看他長得好看的份上，姑且原諒他了。

明霜把那張寫著他名字的便箋折了折，放在自己口袋里，長得，從小眾星捧月，恃寵而驕，在別人面前都是充滿自信的。

高二101位于附中校園正中的u形教學樓中部四樓，明霜隨著江槐上樓。

檀附的教學風格和國際很不相同，走廊里兩面掛著古今中外各種科學家文學家的畫像，月考學年大榜，一向學之風撲面而來。

走了幾步，響起了午自修下課鈴，走廊里開始陸陸續續出現學生，都循規蹈矩穿著校服，明霜格外鶴立群，很多人朝他們看過來。

因為模樣和家境原因，明霜從小就習慣了為眾人視線焦點，只是這次，發現，眾人目似乎更多是因為邊這個人。

這麼出名的？

以前在國際時，年級出名的男生大部分是因為家境好，會玩又張揚的闊公子哥，朋友一個接一個換，比換球鞋還勤，包括明霜自己發小和家里兄弟，悉的男生大部分都是如此。

和江槐完全不是一種類型。

明霜想起校長介紹，說他一直是第一名，模范學生，心里越發覺得有趣。

高二201班教室。

伍單買汽水回來，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剛在樓下看到江槐，和一個不認識的生一起。”

“那生特別漂亮。”伍單說，“真的，明星一樣，又白又好看。”

除了漂亮，看著就很貴，總之和普通高中生區別很大。

旁人來勁了，“新同學嗎？”

“哥，哪有人這個時候轉學的？”

“……那別是江槐朋友吧？”說這話的人自己也不信。

所有人都笑了，“拉倒吧。”

檀附校風嚴格，私底下倒是也有一對對的，只是誰都不會蠢到公然把外校友在上學時間帶進學校，江槐更不可能為這種事的主角。暗他的人很多，但是很有人覺得，江槐會喜歡誰，他就像一片遙不可及的影子，高山之巔的雪月。

阮揚帆和江槐一個宿舍的，平時他的生活作息清淡規律得像水，簡直可以說無無求。

“江槐不可能談的，他有個。”阮揚帆眨了眨眼，神神說，“你們知不知道。”

大家都來勁了，能聽江槐的八卦實在是難得。

阮揚帆神神地說，“有天我臨時回宿舍……”

那天傍晚，阮揚帆在外面打球回來，大汗淋漓回宿舍換服，他拿鑰匙開門，進門被嚇了一跳，室燈關著，只留一盞臺燈散發出微弱的，洗手間門半掩著，里面有嘩啦嘩啦的水流聲。

阮揚帆當時真被嚇了一跳，他以前一直以為江槐只是話，格并不算難相。此刻，洗手間里，年的背影高而清薄，黑發上還滴著水，蒼白又安靜，只有紅得異常，一遍又一遍的，反復用水沖洗著自己雙手，這一幕顯得格外詭異秾艷又病態。

江槐沒注意到他，阮揚帆忙關門溜走，想起下午剛過的友校流會，江槐作為學生代表，其中有一個握手環節，當時他沒表現出任何異常。

只是握下手而已，有必要這樣嗎？

后來，阮揚帆也留意了一下，生活里，江槐確實極和人有肢接，無論男的的，不過他緒斂，完全不會讓別人察覺到。

說到這里，他話音戛然而止，教室門打開了，明霜跟在江槐后走進教室，所有人瞬間都安靜。

班里靜悄悄的，門口，一個正在做題的短發生擱下了寫字的筆，視線卻是投落到了江槐后的明霜上。

“班長，上次數學小測出績出了嗎。”看看江槐，又看了看明霜，小聲問。

江槐走過，淡淡說了聲，“還沒有。”

“這是？”吳青苗看向一旁的明霜。

江槐徑直走過，“新來的轉學生。”

“你好。”明霜朝一笑，知道自己笑起來好看，梨渦里像是裝了，很甜又很純，很容易拉近和第一次見面的人的距離。

吳青苗猶豫著朝回了個笑，估計也在奇怪，為什麼會有人在這時候轉學。

不過，也有這個年齡獨特的直覺——暫時小小松了口氣，江槐甚至都沒有因為漂亮的五多看一眼，比起對別人還更冷淡些。

教室還剩下最后兩個空位，明霜看到自己那堆新發的課本資料放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倒還滿意的，喜歡安靜，坐這個位置最合適不過了。

明霜放下書包，準備在那里就座，鄰座是個戴眼鏡的高壯男生，很熱問，“你要抹布嗎？這兒很久沒人坐了，灰多。”

教室門再度打開，馮紅后腳進門，看到明霜已經到了，視線在班級里逡巡了一遍，指揮道，“劉一維，你挪挪位置。”

“明霜，你先暫時和江槐坐一桌吧。”馮紅對明霜說，“學期很快結束了，之后會再調座位，他是班長，有事可以找他幫忙。”

明霜把自己的書包重重放下，劉冰如——后座那個男生明顯有些失落，但還是殷勤地幫把課本搬了過來，因為個子高，江槐座位和之前那個座位離得也不遠，明霜坐在側靠窗的位置。

“謝謝，幫大忙了。”明霜朝劉冰如一笑。

男生黑黑的臉紅彤彤的，暈乎乎的回座位了。

江槐站在一旁，一言未發，安靜又拔，等明霜收拾妥當，方才坐下。

“好學生。”明霜貓兒眼閃閃發，“和我分到了一桌，我們真有緣。”

“不過，你怕不怕我影響你學習呀？”撐著下頜，笑瞇瞇歪頭看他。

“畢竟我這麼漂亮。”臭屁地說，“天天坐在你邊發，每天多看我幾眼，書就看了幾眼。”

年斂睫，握筆的手頓了頓，還是一言未發。

明霜一點不覺得尷尬，邊碎碎念，邊哼著歌兒收拾著自己桌子。

“有紙嗎？”收拾好，甩了甩手，順問了句，朝江槐自然攤開手，很自然的理直氣壯。

出的手掌心，五指潔白纖細，指腹沾了些礙眼的灰。

被人伺候慣了，作帶著的憨，渾然天——忘記這不是在家里了，旁邊坐著的也不是平日里伺候自己的那堆人。

江槐桌里拿出紙巾，錯開了的手，把紙巾擱在了桌上，垂眸繼續看書。

明霜出一張紙巾，著手，完后把紙巾扔進了江槐的垃圾袋。

隨后側目，繼續打量他。

他在解一道數學題，側面過去，鼻梁拔秀氣，峰明顯，薄薄的紅，微微潤，冷淡純秀的人模樣，卻長這麼一雙。

像在故意勾引人。

明霜手支著下頜笑，眸子閃閃發。

對他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明霜就喜歡難以征服的，無論是人還是。

下午一連兩節自修，大家都在安靜學自己的，明霜靠著窗臺，甜甜睡了兩小時。

終于挨到了放學，明霜在校門口不耐煩地等著。

紅的法拉利停在不遠，車上下來一個人，徐天柏一米八的個子，留著平頭，左顧右盼，在人群里找明霜。

“鐵蛋兒，你爹在這。”明霜朝他揮手，挑眉喊道。

徐天柏，“……”鐵蛋是他不忍回首的小名。

“林崇之呢？”等徐天柏走近了，明霜問。

“和林哥說了，他別來了。”徐天柏罵罵咧咧，“媽的，這條狗屎路也太堵了。”

“陸哥今天放假回來，說小聚一下，遠子在車上。”徐天柏說，“老地方。”

陸措比他們大一兩歲，已經上了大學，在隔壁城市，偶爾會回來。

李恒遠坐在副駕上，戴著耳機哼歌，見他們上來，摘了耳機，探著子，朝明霜吸了吸鼻子，被明霜一手指了回去，“？”

“我來聞聞，看你有沒有被檀附的氣息熏陶一下。”李恒遠一臉正經地說。

“你好臭。”明霜嫌棄地說，“離我遠點。”

“我這男人味兒。”李恒遠嘿嘿笑，“來之前剛打了一場球。”

“謝謝，已經yue了。”

明霜鼻子靈，很多男人上都沾點臭，從不靠近。

徐天柏從車里拿出冰袋包裹的一杯果茶，遞給明霜。

“我不要。”明霜看了眼包裝。

“姐姐，這是我從城南一路帶過來的哎，之前不是你說想喝他家的那個什麼果茶。”徐天柏瞪大眼。

明霜，“那不是上個月說的，現在已經不想喝了。”

“得，小祖宗，你真難伺候，以后哪個男的攤上你可真倒霉。”徐天柏說，“行，那我自己喝了。”

他這發小的底細他一清二楚，偏偏那些個男的，都趨之若鶩趕著犯賤，想來伺候。

幾歲的時候，明霜就能笑著把他們欺負得吱哇。

明霜切了聲，“那活該他們倒霉咯。”

說了不喜歡了，有時候甚至口出惡言，還攔不住，那只能說活該了。

的喜就是如此，對人對都是如此，興致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對自己的所有有極強的占有。

明霜九歲時，有人送了只名貴的寵小狗給，那時候不喜歡人，倒是不討厭，狗狗很親，明霜也見地對它展示出了友好和喜歡。某天，明家親戚來家里做客，小狗狗歡喜得不得了，每個人膝蓋上都趴會兒，不停搖著尾討好。

明霜在不遠冷眼看著。

隨后，再也沒過這只寵小狗，無奈之下，明立誠只能把狗送了人。

屬于的，必須完全屬于。

幾個發小沒吐槽過這過于離譜的雙標。

紙上落了污點，有人選擇涂抹修改，明霜選擇把紙撕了。

一個年齡尚小，但冷傲慢的小惡魔，偏生有張麗面孔和優渥的家世。

“吃完飯我們送你回去，你現在是住南苑那套別墅吧。”徐天柏忽然想起，“你阿姨在家嗎？”

“和明立誠出國玩去了。”明霜打了個呵欠，怪氣道，“怎麼，在家你怕了？放心吧，這家里我說得暫時比管用。”

“是，我怕得要死啊，拜托大小姐罩我了。”

李恒遠又說，“對了，那顧芝之是不是也在檀附啊，聽說績好的，你今天看到了嗎？”

顧芝之是顧婉寧侄，和他們同齡，李恒遠隨了他爸爸，記好，記人尤其厲害，依稀有這印象，因著顧婉寧和明立誠再婚后沒有生育，顧芝之父母離婚，顧婉寧經常尋著各種由頭，把侄帶進明家別墅里。

“沒注意。”明霜沒抬眉，興致缺缺，“關我屁事。”

在食堂吃完晚飯后，回到宿舍，江槐去洗澡，檀城地理位置偏南，緯度低，夏季熱得快，眼下上已經出了薄薄一層汗，他從浴室出來，已經換好了服，拿巾隨意著頭發。

他材修長清薄，指尖滴著水，泛著些白。幾個舍友在宿舍里吃盒飯，邊熱火朝天聊天。

楊固說，“……真的漂亮，而且說話聲音好甜好嗲啊，聽著真不了。”他促狹地拿手臂一撞挨著的阮揚帆，這個年齡的男生，心里想的是什麼，幾個人都心照不宣地笑嘻嘻。

江槐一言未發，開窗的手停頓了片刻。

“我聽說家里特別特別有錢，爸爸是能上電視那種。”

“白富啊這不是。”

“我們學校校花位置是不是要換人了。”

“班長，你覺得咋樣？”阮揚帆扭頭，看著江槐，“說你新同桌呢。”

“你問班長那不是白問。”楊固說，“班長看誰都一樣。”

江槐把宿舍窗戶徹底打開，讓味道散出去，他還是平時那副安靜寡言的樣子，站在那里，越發顯得干凈出挑地拔。

“吃完收拾一下。”他沒回答，淡淡說，單肩挎上黑書包，推門離開了。

他剛走到樓下，口袋里手機忽然震。

是個來自陌生號碼的彩信。

“哥哥，吃晚飯了嗎？要不要出來一起吃？”

沒有署名，第一眼，他心里已經明白是誰了。

果然，附著的圖片背景是一個裝潢奢華包間，一桌盛的飯菜，依稀可以看到對面幾個男生的角和桌下的，最右側是一只在比耶的生的手，指甲悉的圓潤。

明霜低頭擺弄手機。

“做啥？”徐天柏湊過來一看。

“做一點好玩的，快樂的事。”明霜甜甜一笑。

這是想使壞時的慣常表，徐天柏看得下意識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