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沾染》第7章 第七章
門前的槐樹在風雨里搖曳,枝丫舞,影子在夜里搖晃。
照片里的明霜,睫濃長,眼眸比平時似乎更加明亮,驕傲,好又明亮。隔著照片,像是近在咫尺對視著他。
和下午蹲在樹下看螞蟻搬家的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和坐在雙杠上的俏皮馬尾,也不像是一個人。
……都很漂亮。
江槐摁滅了那條語音,把手機放在包里。像在逃避什麼一般。
屏幕又亮了起來,是明霜發來的消息。
十六圓;【照片只發給你一個人看哦,喜歡就保存,過期不補噠。】
十六圓:【來自明霜的友小提示:微信照片是會過期的。】
江槐從小,很有什麼屬于自己的事。
孤獨,顛簸,痛苦與不安,是他人生之初的底。十歲時,江槐最痛苦的時候,他曾問過那個人,“為什麼是我?”
那個人回答,“沒有為什麼。”
命運就是如此。
他從來沒有試圖擁有過什麼。
明霜真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子,江槐不回消息,干脆就直接撥打電話,那邊很慢才接通,能聽到那邊江槐的呼吸聲,可是他就是不說話。
真別扭。
明霜沒再追問照片的事,“你現在在家嗎?”
半晌,傳來年聲音,低低的,“等下要出門。”
他除了不理人,其實還是乖的,問什麼答什麼。
外頭雨如瀑,明霜也沒問為什麼要出門,說,“喔,那記得帶傘。”
“對了,你家在哪里呀。”
“……”
明霜安道,“放心,我不會半夜從窗戶翻過來的。”
江槐僵住了。
他完全沒想過還會有這種可能。
“就是,你給我個地址,以后放假我可以來找你玩啊。”明霜說,“不是馬上暑假了嗎。”
“我們算是朋友吧。”明霜大言不慚,給自己提升地位,“我轉學來這里后,還不認識什麼人呢,都沒幾個朋友。”
騙人。明明很多不同朋友。
年卻沒拆穿,他垂著眼,挎上書包,拿了件外套,關門出去。
幾分鐘后,明霜手機屏幕一亮,來自江槐的信息。
是他家的地址。
捧著手機,滿意的笑,隨后,沒什麼形象地從洗手臺上跳了下來,蹦蹦跳跳出門了。
這人怎麼這麼好騙好哄,以后要被騙得底都沒有了。
李青正好端著盤子上樓,見到明霜,“這麼高興啊?”
“李姨,我今天的妝好看嗎?”明霜心好,見到就笑。
“好看。”李青笑瞇瞇的,“十五是最好看的小姑娘。”
就是嘛,是好看的。江槐不說,也一定在心里這麼覺得。
明霜歪了歪頭,對著鏡子梳著自己頭發,自己也覺得很臭。
外頭風很大,江槐到幽居軒時,正好不偏不倚,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五分鐘,他在門外等了片刻,到時間了,方才進去。
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江槐回到家,沒多久,屋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他打開門,屋外是個漉漉的中年男人,他把雨披拿下,見到他,忍不住又低頭核對了下地址。
地址是這里沒錯,但是寫的收件人卻是。
——“江人。”
經常有人為了安全,獨居人會寫x先生收,但是男人收件寫人的倒是幾乎沒見過,老板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眼前年。
長得倒是確實非常俊,紅齒白,漂漂亮亮的。老板覺得自己和年輕人開始有代了。
江槐,“……”他耳朵燒得慌,臉通紅,一句話都不想說。
老板掀開了保溫箱子蓋子,香味立馬涌出,他一碗碗往外拿,是各種各樣的湯。
“是你朋友給你的吧?”餐館老板笑著了一把額上雨水。
“我們家是老字號了,味道很好的。”老板說,“你就趕趁熱喝,別浪費了你朋友心意。”
朋友估計是很有錢,專門來人來餐廳點的。還捎帶了一張字條,說是要一起送過去,老板見是大主顧,不敢懈怠,干脆自己親自送上門。
“小伙子,你太瘦了,多吃點才好。”他見年高挑卻清瘦,蒼白的皮,夏天也不見多,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關上門。
餐盒下著一張字條,江槐頓了頓,才把字條出。
上面是圓滾滾的字跡,“下雨天,回家就要喝暖暖的湯。”
(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都買了!下次告訴我口味!!)
屋子里空空,年垂眸,收起了那張紙條,放在了自己屜最深。
第二天,理小測發試卷。
江槐是年級唯一一個滿分。明霜正在看自己的試卷,上面鮮紅的一個六十一分,小測滿分一百,這個分數將將及格。
江槐看到了,他沒做聲,把自己試卷收進了屜。
這分數卻讓后座陳璇大跌眼鏡,“……”
那天說好地寫那麼快呢,差點沒寫完,還打了71分。
陳璇怕明霜尷尬,不料明霜自己倒是好像完全不在意。
“霜霜,那你考試寫那麼快干嘛呀?”小心翼翼問。
“因為快點寫完就能卷出去玩啊。”明霜想了想,誠懇地說,“我考所有的試都是第一個卷的。”
不過昨天的記錄被江槐打破了。
陳璇,“……”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和他們這種平民就是不同,視分數為糞土。
檀附每周的小測排名會在多旁邊。明霜排最后一個,和第一的江槐遙遙呼應。
明霜自己不覺得有什麼。班里很多人也不覺得出乎意料。他們上到底還是有一份檀附重點班學生的傲氣的,從國際轉學過來的漂亮會玩的大小姐,這個分數才是正常。
午自修,明霜原本按照慣例補覺。直到覺有人敲了敲的桌面。
是江槐。
他第一次主找。
年穿著校服,挎著書包,清爽干凈,立在的桌旁。
江槐推開校園里咖啡館門,他預約了最里的兩個座位,隨后……明霜見到理書和試卷,整個人都一下蔫了。
本來以為他約來咖啡館會有什麼好事,講題目為什麼不去圖書館?江槐每天下午按理都是在那里吧。
年垂著眼,看不出任何緒,“圖書館說話會吵到別人。”
行了行了,忘了他是個循規蹈矩的乖乖崽了。
江槐攤開明霜的試卷,拿起筆。
十分鐘后。
“聽不懂。”明霜了眼,打了個哈欠。
江槐,“……”他非常有耐心,明霜說聽不懂,他就再寫一遍。
直到明霜實在不了,友建議,“不然你多說說話,寫一點,我聽你聲音,沒那麼困。”
江槐沒有反對。
他真的很聽話。把公式拆分開,給一道一道講,明霜聽著他說話,忍不住又側目看他清瘦的下頜線條和漂亮的眼睛。
濃長的睫微微垂下,在略顯蒼白的上留下濃郁的影,很認真得在給講。
咖啡里的冰塊已經化開了。江槐甚至還毫無察覺。
明霜惡作劇的心思不由自主又浮現上來了,搖頭,一臉無辜,“還是聽不懂。”
“要不然,你親一口我,我就能聽懂了。”指了指自己臉頰,乖巧地說。
江槐正在寫字的筆畫歪了。
“不拒絕就是同意了嗎?”明霜眨眼。
“不……”他睫扇了扇,估計是想起了什麼,僵改口,“我再講一遍。”
明霜怕他真再講一遍,趕忙舉手投降,“行了我懂啦,可以講下一個了。”
其實江槐講解得非常清楚,只是想逗他玩。
四十分鐘后,明霜像是一條死魚一樣,癱倒在桌旁。
江槐去柜臺,給點了一份華夫餅,往面前推了推。
其實很聰明,只是太跳,注意力跳躍得太快。
“謝謝。”明霜拿起叉子,解氣一般大口開吃。
半個字沒提昨天晚上的湯,像是沒有送過一樣。江槐臉皮薄,想起那個荒唐的落款,更是開口都難。
明霜忽然問,“之前我聽吳青苗說,你為什麼不繼續參加競賽了呀?”
江槐沉默了一瞬,“不想參加了。”
“為什麼啊,你不喜歡數學嗎?”
江槐搖頭。
“那你喜歡什麼?”
江槐沒回答,正好,他看了眼旁邊掛著的鐘,“休息時間到了。”
明霜,“……”
看江槐寫字很是賞心悅目,明霜捧著氣泡水,看他給寫筆記。
“你手指怎麼了?”忽然注意到。年竹一樣白皙漂亮的手指上,了不創可,明霜行永遠比腦子快一步,已經出手,到了他的指節,想一傷的那。
——才到,明霜忽然想到了江槐的怪癖。
可是,他沒回手,垂著眼,手指被虛虛握著。
江槐沒做聲,也沒有把手指回去。
“你不難嗎?”明霜收回了手,歪著頭看他。
年睫了,紅紅的。
“不難。”他輕聲說。
他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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