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符紙灑落下的輝當是, 便會覺得眼前的場景是如此和煦雅致。

琉璃瓦疊著的飛檐形狀優雅流暢，向上高高地翹起。下掛的牌匾鎏金包邊，鏤空的造型是舒展的蓮花和長生葉, 上以遒勁有力的字書著“湖心寺”三個字。

門口的銅爐里還有燃了半截的香, 灰積在上方, 要掉不掉的樣子。

再旁邊是兩棵對稱的參天大樹，郁郁蔥蔥, 枝繁葉茂。

圍繞著這壯樹干的是磚頭壘的一圈石墩, 這讓樹看上去像是從井里生破土的一樣。

“這是……”

下了浮橋就被放下來的潘千葵答道：“槐樹。槐樹以前是高顯赫的象征, 很多寺廟都會種。”

正說著, 一縷清風送了過來。在沙拉沙拉的樹葉聲后, 一道黑影倏地墜了下來，眼看就要掉進潘千葵的脖頸里——

“蟲子。”

林暮晃有驚無險地捉住了它, 拈起來晃了晃。

小蟲子半死不活地在空中來去, 一副任人宰割的無力模樣。

潘千葵向上去, 眼的畫面頗為令人心驚。

“這是誤什麼蟲子窩了嗎？”林暮晃開玩笑道。

樹葉、枝丫上掛著挨挨的蟲子和蛹，細長的線從它們半張的口延出來，乍一看像是在用線上吊似的。

“是槐尺蛾，也‘吊死鬼’。”潘千葵突然皺了下眉, “這麼多槐尺蛾, 按理說葉子該被吃空了……”

詭異的是，樹葉翠綠鮮艷, 一個蟲眼都沒有, 每一片都像是被心保護的藝品, 完到令人后背發寒。

反倒是為害蟲的槐尺蛾一個個蔫頭腦, 仿佛它們的生命能量被細細的線盡數走, 倒灌進槐樹的。

心中正疑著, 沒注意到，自己已然過了三門，從“湖心寺”的牌匾下穿了過去。

滋滋——

輕微的電流音自耳道中流竄而過，一個甜的機械音響了起來：“親的施主朋友，歡迎來到湖心寺，恭喜您為追尋幸福踏上了一條正確的道路，我們將竭盡全力為您提供幫助……”

正是打湖心寺電話時在最開始出現的音。

潘千葵左右看了看：“喇叭……？”

“是傳音陣。”林暮晃道，“電流音是故意做出來的效果。”

一般的寺廟都是盡量還原復古的風味，這家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用陣法模仿現代科技的產……只能說是惡趣味了。

“請施主先登記住姓名。”

兩只小紙人扛著一張木桌，“吧嗒吧嗒”邁著小短來了。

它們出現得突然，宛如憑空撞進視線里似的。

桌子上面是盛著墨的硯臺，以及一支蘸水筆，下方是攤開的一本簿子，上頭寫了不人的名字。

字跡還很新，仿佛剛寫下去不久。

林暮晃先提起筆，寫了“林日”三個字。

系統驚呼：[草啊，好難看的字！]

潘千葵也默了。

男主這字……雖然達不到狗爬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用蘸水筆，墨把白凈的紙面涂得深一道淺一道，差點把上一個訪客的名字給覆蓋掉了。

興許是林暮晃在面前一直表現得游刃有余，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這會兒乍看到這仿佛在滿地滾的字，竟然令人覺……

有些可。

潘千葵接過筆，猶豫了下，胡寫上了“潘小可”三個字。

聽到邊的年發出了短促的氣流音，偏頭看去的時候，他分明又沒笑。瓣倒是抿了，看著一臉嚴肅。

……果然，這種名字不適合吧。

想。

系統：[……呵呵。]

不，臭小子在想“好可”。

剛才順手刷了下論壇的系統忍不住開始惡狠狠地磨牙。

*

大門被打開了。

眼的畫面令人有些意外。

二人剛才就猜到，這地方怕是會聚集不訪客，但真正看到里頭的樣子時，還是吃了一驚。

各種打扮的人橫七豎八地分散在大殿中，躺在地上、靠在墻上、倚在柱上，這會兒聽見開門的靜，喧囂的氣氛也隨之一滯，善或惡的各種目齊刷刷地向他們看來。

幾十個，不，也許有近百人。

室的空氣略顯渾濁，混和著煙味和奇異的酸臭味，像是一缸發酵中的酸菜。

“嘁，是個都沒長齊的小子。”

這句話一出，那原本藏在暗的惡意便肆無忌憚地暴了出來——

“學生？跑來這種地方……找死？”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滾回家找你媽喝去吧，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看來不用擔心了，人都快湊齊了，來的人一個不如一個。這樣弱不風的小子，我一拳就能揍哭一個。到時候別哭著求我，我可是不會留手的。”

潘千葵：……咦？

大概是因為路人質發揮了作用，好像……完全被忽略了。

“砰”的一聲，后的大門無風自，關得嚴嚴實實。

面對剛才的冷嘲熱諷，林暮晃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他像是有裝什麼嘲諷自屏蔽裝置似的，友好地拍了拍一個離他最近的人：“哥，講講唄，現在是什麼況？要干嘛呢？”

被拉住的人驚詫道：“啊？啥都不知道你就敢來啊？這麼勇啊？”

這人一開口，潘千葵才發現，他其實年輕的，只是那拉碴的胡子讓他憑空像是老了二十歲。

這人像是個話癆，沒等林暮晃說話，故弄玄虛地問道：“我先問問你，在所有異能里，最強大的異能是什麼？”

“沒有弱小的異能，只有不會利用異能的人。”

“我呸！書本上安人的套話就別拿出來騙人又騙自己了，誰都知道，火系是最強的，不管是破壞力還是殺傷力，能把其他所有異能吊起來打，也就是雷系能勉強在殺傷力上跟火系持平了……狗日的，一階的火系異能者就能把二階的老子吊起來打，你就說離譜不離譜吧！”

話癆啐了一口，又同地拍拍他的肩膀：“老弟，你是不是也倒霉催的，上個垃圾異能啊？聽我的，別聽那些賣課的‘磚家’瞎扯淡，在那兒琢磨怎麼升級沒用的異能，還不如另辟蹊徑，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或者，干脆退出戰斗一線，去賣賣課，總能忽悠到傻子……對了，話說你什麼異能？”

潘千葵：……

系統：[……]

就算這一人一統從來沒直接看過男主用異能的樣子，但……

從《烈火焚原》這個漫畫名，難道還猜不出他是什麼異能嗎？

這還真是撞槍口上了。

林暮晃微笑道：“我是無異能。”

[靠啊，這人怎麼能張就胡扯，這丫本就人品有問題吧？]

系統這邊正破口大罵，轉頭就看到自家小宿主呆呆地看著林暮晃，一副“他可以這麼自然地鬼扯真的好厲害哦”的敬佩模樣。

[不要學這種沒用的技能啊！葵葵，給我清醒一點——！]

*

“我的老天啊，你這比我都慘……”話癆更同了，“好的了，你一個無異能，竟然能通過浮橋，說明平時訓練應該也努力的。可惜啊，再努力也贏不過那些天才……”

說到這里，話癆才突然注意到，年的邊還站著一個人。

“臥槽！”他一蹦三級高，“你你你，你……你他媽哪里冒出來的啊——！”

怎麼回事？這的也太可怕了，一聲不響就走到了他的跟前。

而他，竟然渾然不覺！

如果這的想殺他，恐怕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對方得手了！

再仔細一看——

這路人的臉，路人的氣質，跟周圍的環境完地融為了一。仿佛是一塊石頭，地板上的一雜草，渾然天，非大修為者不可得。

大佬！這一定是超級大佬！

他就說怎麼一個無異能者能通過那難度超高的浮橋，原來……這小子是傍到了富婆的大！

啊啊啊，富婆，，飯飯！

*

林暮晃發現，話癆看他的眼神突然間變得熱切了起來，充斥著一“兄弟教我怎麼搞錢”和“帶帶我唄”的討好。

話癆不再搖頭晃腦地吊人胃口了，反倒老老實實道：“你們應該多多也聽說過吧，現在業界有一種說法，說妖也好、異能也好，都是一種特殊的、無法被普通相機捕捉到的電磁波。”

“既然是電磁波，那就說明，只要調整一下發裝置，那就能改變……那個什麼來著？波段！還是頻率……哎，反正就那玩意兒。人也一樣，想要放出異能嘛，也得有發裝置……你們猜，這個裝置是什麼？”

“大腦？”說話的竟然是那個一直沒吭聲的富婆。

富婆的聲音怪好聽的，跟過目即忘的外貌完全不搭邊啊……

被富婆的搭腔給鼓勵了，話癆道：“不不不，是——靈魂！當然了，大腦的結構會影響到靈魂的狀態，但反過來，靈魂也可以改造大腦。所以，如果能改變靈魂，我的結構就會一點點調整到跟它相適應的樣子，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能為夢寐以求的火系異能者啦！”

他低了聲音：“他們說，湖心寺就是在看守這種東西，好像，‘冥想錄’……有些人說，這玩意兒可以改變異能的形態，有些人說，它可以改寫人的思想和行為模式，把一個討厭你的人改造喜歡你的樣子。反正說得天花墜的，什麼說法都有。”

他一拍手：“我一合計呢，反正我不想窩窩囊囊地繼續這麼下去，干脆就來運氣，萬一人生就這麼給改變了呢？對吧，對吧？”

還沒來得及把“所以富婆你要不要現在就考慮收了我這個潛力”的自薦說出口，話癆便覺自己的領被拽住了，一大力把他往后拖去。

被他忽略了有一會兒的小子，環抱著手臂、笑容滿面地看他，語氣親切和善道：“說就說，湊那麼近是想干嘛呢？”

話癆：……啊，哦。

兄弟，你冷靜，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是來加這個家庭的！

啊啊啊，這種要倒霉的預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