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爾沒預料他突然翻舊賬，憋了幾分鐘，“你……要嗎？”

賀讓驍扣好蘆薈膏丟回給，勾起那小袋垃圾，晃進雨里。

“——你怎麼這麼不經逗啊。”

*

嘉城靠海，雨水充沛，這場雨一直持續三天才結束。

冒也就持續了三天。

程爾結到了第一筆工資，幾百塊錢，雖然比以前的零花還，但還是高興。

放學路上買了牛糖，特地挑了一盒巧克力。

等公時，刷到了德森的同學曬最新款的書包和校服，定制領結還有鉆石銘牌。

那些昂貴的品曾唾手可得，如今與來說難以高攀，毫不留地刷走那條態。

手機“嗡嗡”連續蹦出好幾條消息。

有同學在德森的班級群通知生日會，并且特地艾特了程爾。

[——程爾，我生日會你會來吧？]

然而并不友好。

雨后放晴，熱氣蒸騰，程爾躲進站牌的一塊涼，汗的幾縷頭發飛到鼻尖，換了只手拎著袋子，手指撥開礙事的頭發，然后低頭打字。

一條新消息打斷。

[JN:邀請做什麼？]

群里頓時安靜——

程爾早料到如此，指尖了下，消息就發了出去。

[ER:抱歉，那天沒空，祝你生日快樂。]

手臂上掛著袋子，細細的繩勒紅了一圈，像是纏到了嚨上，程爾到又躁又熱，了下頭發，利索地點了退出群聊。

手機上的小紅點消失，重新回歸安靜，鎖在嚨上窒息瞬間散了，然而下一秒又重新纏回來。

好友申請出現一個新申請，程爾有點不敢看，不知道退群之后誰會來加，可是不看，那個小小的提醒又會勾起的好奇心。猶豫再三，程爾點開數字。

[用戶“JN”向您發起好友申請，是否同意添加]

驗證消息是卡片沒收到？一如說話時的囂張跋扈。

程爾快速刪掉這條好友申請，裝起手機，上了公車。

剛進家門，汪姨掐著點打電話過來，問江嵐有沒有來找過，程爾猜到江嵐肯定找過汪姨了。

如實坦白，“上周來找過我。”

汪姨嘆了口氣，為難說：“找我打聽你爸，還要……”

“要什麼？” 程爾忽然警覺。

很快又放松下來，程淮山投資失利跑了之后，家里的別墅房產全部查封，江嵐還能要走什麼。

“江嵐要了你的銀行卡號。”

程爾疑了幾秒，從書桌里翻出銀行卡，快步往樓下跑。

春蔭街末尾有個ATM機，程爾一口氣跑到機前，連嗤帶。卡里面憑空多了十萬，將原本的數額襯得無足輕重。

江嵐給打錢了。

拿著十萬遠走高飛不好？

程爾想來想去，覺著江嵐是真沒救了。

程爾在街邊坐了很久，才有些魂不歸位地往回走。

在大門口和賀讓驍的漂亮媽媽肩，對方夾著一支煙，邊煙邊打電話，沒注意到程爾。

只是程爾無意間聽見笑著說，“今晚又不來？你都多天沒來了啊。”

程爾悶頭踩著臺階往上，忽地視線之闖一雙黑球鞋，順著鞋的主人往上看，賀讓驍單間勾著書包，要下樓。

程爾跟他對視一眼，抿往旁邊讓，賀讓驍保持著姿勢，垂眸看。

“你要去巢嗎？”問完又擔心會不會被他當做套近乎。

賀讓驍懶懶嗯了一聲。

程爾視線盯著他寬闊平坦的肩膀，他：“賀讓驍。”

賀讓驍停下，側頸看。

“我想了想，我參加數學競賽。”

賀讓驍挑了眉，薄淡淡勾了下，“好。”

兩人錯著放下上下樓，程爾進屋，在門上靠了會兒，按了按口，換了鞋回房間，找出手機。

賀讓驍長草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條態，照片里他著大黃狗的臉，狗臉湊近屏幕，有種變形的可，右下角出點年骨的手腕。

程爾覺著好玩，看了幾遍將照片保存，糾結再三還是沒敢點贊。

一條消息悄無聲息進來。

程爾退出朋友圈，才看見賀讓驍頭像上閃現一個“1”字，像是魔力似的，呼吸驟然收。

[借過：？]

程爾愣了，賀讓驍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們的對話寥寥無幾，程爾很快發現，發給賀讓驍的紅包沒領被系統退回來了。

程爾重新發了一遍，并且提醒他。

[ER:你忘了領，被系統退回了。]

這一次，賀讓驍還是沒領，而是丟來幾個字。

[借過：吃飯沒？]

程爾跑到窗臺往外看，太墜烏云，被層層疊疊包裹，滲一點線。

不敢猜測賀讓驍這條消息出于什麼舉，或者是不是發錯了對象。

可能沒等到回答，賀讓驍又丟了一條消息。

[借過：下樓]

程爾著手機，拼命眨了眨眼睛，確認不是錯覺，轉撈起鑰匙下樓。

鎖上門，低頭才意識到穿著拖鞋，又好笑又，重新換了雙球鞋跑下樓。

賀讓驍蹲在單元門口，一條膘壯大黃狗趴在他旁邊吐氣，長指勾著黃狗的下撓撓，又換到它頭頂了一把。

聽見腳步聲，他側過，視線移到程爾上。

程爾臉紅紅的，呼吸有點，脯起起伏伏，睜大眼著賀讓驍和黃狗。

賀讓驍等緩了幾秒鐘，才說：“不是要謝我嗎？吃飯可以吧。”

程爾點點頭，“可以，你想吃什麼？”

現在銀行卡有了錢，底氣也足了，就算賀讓驍要吃山珍海味，也能打腫臉充一回胖子。

賀讓驍起擺，著兜往外走，程爾跟在他后，腦子里將附近飯館過了一遍，不知不覺跟著賀讓驍走到路口。

“不在春蔭路吃嗎？”程爾側問他。

“這邊難吃死。”賀讓驍抬了抬下，“下午有事？”

“沒事。”

“行，有人請客。”

賀讓驍話不多，領著程爾走過幾條街道，轉進一道巷子里，兩邊矮墻上長滿了爬山虎，綠油油，青石板隙里長滿了綠苔，人煙稀，一看就有年歲了。

看著賀讓驍輕車路，程爾沉默了一路，抻長脖子往前看，“這巷子里有飯館？”

“正常人不會把店開這兒。”賀讓驍笑了下，“不過周寄不是正常人。”

“啊？周寄住在這邊？”

“嗯。”賀讓驍隨手薅了一片爬山虎的葉子，在指尖著玩。

白皙手指和綠葉形鮮明對比。

“周寄，他干什麼的啊？”程爾對周寄的印象僅存于煙癮很大，帥帥的，談起賀讓驍崇拜得要命。

“他啊，開店。”

“周寄開酒店嗎？”程爾忽然笑，“周寄（洲際）酒店。”

賀讓驍偏頭看，應付地笑了聲，“好冷——”

程爾想了想，“我發現你腦回路也不是每次都很新奇。”

賀讓驍呵了一聲，“我又不是杠。”

“……”

穿過巷子，繞到了嘉城大學后門的墮落街，學生來來往往，格外熱鬧。

賀讓驍在一個“Z.J”的紋店門口停下，程爾瞥了一眼門牌上的”TATOO”燈牌，站著沒敢。

“來了啊，進來啊。”周寄推開叮當響的門，沖兩人笑。

賀讓驍往旁邊讓，讓程爾先進，“他這店不正經，平時別來。”

周寄聽了不高興，“你說什麼話，我怎麼就不正經了，別嚇壞程爾。”

進屋子，程爾被掛在門口鹿角吸引了視線，屋部落風格越明顯，雕像畫作，浮夸地裝飾擺滿房間。

幾個小房間機發出嗡鳴聲，周寄穿了件無袖黑襯衫，寬松的掛在瘦骨嶙峋的上，出纏在手臂的山茶花。他咬著煙，把人往后院帶。

小矮桌上擺著燒烤，油滋滋很有食，周寄搬了個凳子讓程爾坐，賀讓驍拉過凳子坐在程爾旁邊。

“喝嗎？”周寄一手拎著冰啤酒，一手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

賀讓驍把西瓜推程爾面前，笑得漫不經心：“陪你喝點。”

程爾詫異看著他，賀讓驍手拿過開瓶，三兩下撬開幾瓶冰啤，咕咚咕咚倒了兩杯。

冰霧覆在杯子上慢慢化水滴往下滴。

程爾吃了一片西瓜，賀讓驍往面前抓了些串，垂眸睨，“不要省錢，吃垮周老板。”

程爾笑了下，“好。”

雖然說要吃垮周寄，但程爾食量很小，賀讓驍抓來的串只消滅了一半，賀讓驍喝酒的時候，話很，仰頭悶一大口，結往下滾，繃直的脖子像一座起伏的山巒。

每一次聳，都勾著人想要攀登征服。

不知道話題怎麼扯，周寄視線忽然落到程爾上，“我說，程爾你也別去網吧做兼職了。”

“嗯？”程爾抬眸看他。

“我這兒正缺個前臺小妹。”周寄話還沒說完，就被賀讓驍斜了一眼，他訕笑，改口，“再不濟，我幫你找個便利店收銀。”

程爾笑了下，“謝謝你啊，周老板。”

“你也不像缺錢的樣子，家里人同意你做兼職？”周寄問。

賀讓驍膝蓋了下周寄，提醒他別問了，但問都問了，程爾也覺著不是什麼大事兒，更何況覺著周寄看起來不靠譜，其實人還好的。

“我爸欠錢跑了。”坦白。

周寄角了下，跟賀讓驍對視，賀讓驍一臉“你看你惹著人家不快”的表，周寄拍著說：“嗐！你瞧我這破，你別介意啊。”

“沒事。”

程爾盯著冰啤，心里是有一瞬間的難，但很快就散了，側臉問賀讓驍，“我能喝一杯嗎？”

賀讓驍擰眉，把自己那杯拿遠一些，“一口都別想。”

“我是不會背你回去，喝醉了就把你丟路邊——”

作者有話說：

賀讓驍：老婆想讓我背，詭計多端。

爾爾：我沒有！

周寄：栓q！

回顧第二章賀讓驍被吐槽抬竹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