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蘇楠就又和陳嬸兒們打了招呼，然后趕直奔民政局門口等著。

下班晚，這會兒人家都要上班了。

蘇楠看了看手表，時間快到了。也不是說非得第一個拿離婚證，就是怕周彥那邊有什麼狀況。

還好，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周彥來了。

周彥看著蘇楠的那一刻，瞳孔了一下，神讓人看著有些涼涼的。

蘇楠蹭蹭蹭的跑過來，高興道，“你來了！”

這高興勁兒，都能趕上當初拿結婚證那勁頭了。

周彥把自行車推一邊，鎖上，“你決定好了？”

“來都來了，還能空手回去？”蘇楠微微笑了笑。發現，如果不離婚，對著周彥的時候總有點不耐，但是一想到離婚，就能對他笑的特別自然。可能還真就遠香近臭。

分開的時候，能想起他很多好的方面。

其實回憶起來，上輩子周彥對是真不差了，婚姻生活過那樣，自己有很大問題。所以哪怕周彥變心了，也沒有特別瘋狂的恨著誰。而是一心想著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

見笑的這樣開心，周彥心里更不舒服了，咬著牙進了門。

見蘇楠開心的樣子，里面的工作人員以為他們是來辦結婚的，結果兩人直接往離婚那邊走。

干事趕喊，“走錯了，那邊是辦離婚的。”

蘇楠道，“我們是來辦離婚的。”

“……”這話引來其他人的注目。畢竟這年頭有人離婚，但是真的。

特別是這樣登對的一對俊俏小夫妻。

按照流程，還有人來調解。

老大姐苦口婆心的勸他們別沖，婚姻里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結果說得口干了，男方不吭聲，方還是堅持，“我們都想好了，是真的不想過了，同志，給我們辦手續吧，省得耽誤你們工作。我還趕著回去上班，可別耽誤單位的生產工作。”這邊還得趕著去申請宿舍呢。

“……真不改了？”老大姐不死心道。覺得真是太可惜了，多好看的一對兒啊，天造地設，金玉……

蘇楠積極點頭。

老大姐看了眼周彥，怎麼也看不出來這人到底是哪點不好，怎麼就讓個同志這麼積極鬧離婚呢？忍不住想歪了，總不至于是不行吧。

“咳咳，那財產怎麼分呢？”離婚就這點麻煩，婚姻中不得財產分配問題，好多家庭為此大打出手。

蘇楠就說沒什麼財產糾紛，他的是他的，自己的是自己的。也沒孩子。

也慶幸，周彥沒讓管錢，要不然還真要重新算賬。

很快，離婚的單子就寫好了，夫妻兩人一人一份，讓他們看完之后沒問題就簽字。

周彥見都到這一流程了，拿起筆就要在上面寫自己名字，但是就是下不了手，哪怕是嚇唬蘇楠，他也下不了手。回頭一看，蘇楠也正在簽字。

看到這里，周彥突然手把蘇楠那張協議書拿了過來，連著自己這份一起撕掉了。

蘇楠：“……”干嘛啊，這都到最后流程了。

老大姐喊道，“同志，這是做什麼呢，還離不離啊？”

周彥拉起蘇楠，“不離了！”然后直接往外走。

到了外面，蘇楠就質問道，“你干什麼啊，就差最后一步了。”

周彥氣紅了眼。還真簽字啊，都不猶豫一下。真狠的心！

“我認輸了，我認輸還不行嗎？”周彥拉著的手，“我沒你狠心，我簽不了那字。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你想怎麼做，都行。我現在就回去和我姐說，把房子空出來，咱們搬過去住，行嗎？”

蘇楠聽明白了，都到這一步了，周彥還以為在賭氣，所以剛剛也是在陪著賭氣。

就和上輩子很多次提離婚那樣。

他們總是用婚姻來賭氣。

只是這一次來真的，周彥卻只覺得賭的有點大了，但是還是沒當真。

最起碼蘇楠弄明白了，周彥原來是真的不愿意和離婚啊。上輩子倒是沒自作多。

可問題是這次是來真的。

“周彥，不是為了房子那事兒。”蘇楠在腦子里組織了一下語言。房子那事兒真不算事。都過去多年了，也確實不在乎了。就是不喜歡周彥了，也不喜歡周彥的錢了。也不想再和周家那些人糾纏，所以想離婚。有新的追求，要奔向自己新的生活了。

看開了，不合適的婚姻，不登對的人在一起，不會幸福。哪怕有人愿意低頭也不行，因為知道低頭的痛苦。

但是那些漫長的時里發生的事只有一個人知道，周彥什麼都不知道，他會不到自己放棄這段婚姻的決心。

蘇楠耐心的解釋，“我們是真的不合適。你看，咱們結婚還不到一年，都鬧了多次脾氣了？你不開心，你爸媽姐姐不開心，我也不開心。這和咱們以前想的婚姻是不一樣的。這不是時間能改變的，這是真的不合適。強扭在一起，我們只會變得越來越丑陋，越來越不像自己。以后甚至互相看不順眼。”

看到蘇楠這堅定的態度，周彥這會兒終于明白了，蘇楠不是在和他賭氣。……真想離婚！

周彥心里陡然一堵，悶得慌，又慌又怒。

他手住蘇楠的手腕，紅著眼眶問道，“所以，你……真的想和我離婚，不是……不是鬧著玩的？”

蘇楠堅定的點頭。

見周彥這樣的神態，心里還有點抱歉。

這會兒的周彥的經歷畢竟不如多，應該是還沒法做到這樣爽快。知道，現在的周彥對還是有的。在幾個月前，他們約定白頭到老。

“周彥我和你說，不合適的婚姻，一輩子都不會幸福的。以后會為怨。”蘇楠滿臉過來人的樣子勸導，“咱們現在還年輕，總覺得磨合一下就好。但是有些人是一輩子都磨合不了的。”

周彥沉著臉，“蘇楠，你還有沒有心，我們是對象就了五年，經歷多磨難才結婚的，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怎麼就知道以后不會好？哪里不好的，咱們慢慢改正不就好了？”

蘇楠：“……可婚姻畢竟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我確實覺得不幸福，周彥，離婚是對我們最好的辦法。現在咱們還年輕。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你好找，我也好斗。

周彥被這話氣得說不出話。重新選擇？準備選誰？

“不離。”

說完轉就去推自行車。車子被鎖著，他都沒察覺，差點推倒了。手忙腳的去開鎖，又推著車走了。就不敢和蘇楠待一塊了。

蘇楠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一陣無語。這一時半會兒還離不了？

看清楚這況之后，蘇楠頓時拍拍自己的腦袋。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就差臨門一腳啊，就簽個字就行了！

……

周家老兩口下班回來，就發現兒子竟然早早回來了，正在沙發上面發呆。

臉很不好的樣子。

李文玉擔心道，“周彥，你這是怎麼了，臉怎麼這麼差，是不舒服嗎？”

“我沒事。”周彥神復雜。

想到蘇楠要和他離婚，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回到家里是想清靜一下，結果看到房間里收拾好的東西，他心里更煩了。

“是工作上出問題了嗎？”周國威作為男人，只想到這一點。

“能出什麼問題？”李文玉著急了，“周彥，你到底是遇著什麼困難了，你和爸媽說。我們找關系幫你解決。是不是工作出錯了？還是有領導為難你了？”

周彥搖搖頭。“你們別管我了，讓我安靜一會兒。”

“什麼別管你呢，你可是咱兒子啊。你遇著困難怎麼能不和我們說呢？”李文玉不贊同的看著他，又追問道，“事很大？”

周彥當然不會把蘇楠要和他離婚的事說出來了。這樣只會讓事更加糟糕。

但是他覺得有必要和家里人再好好談一談。

家里人對蘇楠的不滿，他心里清楚的，畢竟婚前他們就不愿意接蘇楠。

哪怕后面同意婚事，他也知道這是家里人的讓步，而不是真的接蘇楠這個媳婦兒。只是周彥總覺得時間長了，就能相出，最終為一家人。

所以他一直覺得只要不吵吵鬧鬧就行。他不愿意讓蘇楠和家里人鬧脾氣，也是因為這一點。他擔心越鬧，家里人越不接。

可現在況證明，他錯了。

他疏忽了蘇楠的。

這是一種長期的習慣，在這段里，他和蘇楠一直都堅定的要在一起，所以習慣了去說服家里人。幾乎把這當做長期目標來做。

為了讓家里人早日接蘇楠，他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更有能力。提升職稱，事業有。向自己的父母證明，自己完全不需要老丈人的幫忙。

周彥一直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他完全沒想到頭來的結果不是自己家里人愿不愿意接蘇楠了，而是蘇楠不愿意接他的家人了。

“爸媽，你們要是真心想幫我，就別再排斥蘇楠了。和我結婚了，我們是一家人，你們總是把當外人，不給好臉，我這婚姻還能長久嗎？”

聽周彥這麼說，李文玉一下子就激了。

還擔心兒子呢，合著兒子這不是為了工作，是為了他媳婦兒呢。

李文玉忍無可忍了，花了這麼多心思，結果兒子還堅定的站在兒媳婦那一邊，這不是說明這個母親了跳梁小丑？

“怎麼了，還要我去討好？你覺得哪點兒配讓我討好，就憑這長了一張好臉？也是，要是沒這張臉，能進我們家的大門？”

“媽！”周彥站起來，“希你能尊重我的選擇。”

“周彥，你這是什麼態度？”周國威不高興道，“你媽也沒做什麼，你現在是在教訓你媽？”

李文玉聽到老伴的維護，頓時委屈的紅了眼睛，“他哪里還有我這個媽啊，我養他這麼大，什麼都隨了他，到頭來還討不了一句好。”

周彥煩躁的著額頭。他就知道，自己的家里人就這樣的脾氣，越說越倔。

以前有蘇楠陪他一起堅持，他覺得一切都不問題。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很是無力。似乎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改變現狀。

“媽，我一直以為，時間能讓你們改變。我沒想到，你們心里竟然還是這樣想。蘇楠嫁給我這麼久了，早已和我們是一家人，你為什麼要這樣看？”

“是你媳婦，但是我不承認是我的兒媳。”李文玉堅定道。“我讓進門，是因為我心疼自己的兒子。但是周彥，你不能不考慮我們的吧。”

周彥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母親，又看著板著臉的父親。心里用上了一絕。

他仿佛看到，自己和蘇楠的這段婚姻，真的要走到盡頭了一樣。頓時只覺得前路無。

他起走了出去。

后還傳來母親李文玉不滿的聲音。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蘇楠對他說的那些絕的話。

周彥突然覺得特別孤寂。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覺，他擁有好的家世和學識，有相的伴，有面的工作。他一直覺得自己意氣風發。

但是這一刻，周彥覺得自己好像一無所有。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安紡織廠門口。

工人們已經下工了，三三兩兩的從廠里出來。

有些人也看到了周彥，打量他。

以為他是在等廠里哪個同志下班去約會。

周彥也確實在等人，他盯著廠門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蘇楠從里面出來。

一頭利落的短發，正笑容燦爛的和一個嬸子說話。

陳嬸子先發現了周彥，也認出來了，笑著道，“你人來了，趕過去吧。”

蘇楠看了眼，也看到了周彥了。有些詫異。

不過正好，還是想和周彥談談。

于是和陳嬸打了招呼，就跑了過來。只是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察覺到周彥緒不大好。應該是因為離婚的事兒。這也說明后面的談話不會太順利。

周彥恍惚的看著，沒想起從什麼時候開始，蘇楠臉上就很笑了。

似乎結婚后沒多久，就沒怎麼笑過了。

剛結婚那陣子，他們過了一陣快樂的日子。

下班后看電影，逛公園。在外面下館子。回到房間里說悄悄話，躲在被窩里親近。

那時候的日子，想想就讓人覺得開心。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日子就沒有了？

“你怎麼來了？”蘇楠好奇的看著他。

冬天的時候，周彥來接過，那是因為冬天黑的晚。后來夏天了，下班后天還是亮的，就沒讓他來了。

周彥牽著的手。“順道過來的。”

蘇楠想掙的手，愣是沒功，知道周彥的態度，只好道，“正好，咱們去公園談談吧，下午那事兒，我還是想和你說清楚。”

周彥沒做聲，但是還是帶到了公園。

這會兒熱鬧，納涼的人很多。但是兩人對公園很悉，知道那里人。

以前在這清靜的位置，他們曾經的熱烈的親吻。

現在，他們在這里談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