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上輩子, 蘇楠好多年沒有回老家去了。

之前沒回家，一方面是沒時間, 忙著在城里站穩腳跟, 想早點出人頭地。

另外一方面，也有些近鄉怯。

上輩子，真的很回娘家。很關心娘家的人。回憶自己上輩子, 真的就和腦子進水一樣，陷泥潭中爬不出來。丟棄了很多寶貴的人。也失去了家鄉。讓這個自己長大的地方漸漸在回憶里模糊起來。

這次蘇楠回老家，是沒提前給家里打電話的。不想他們花功夫為自己準備什麼。

買了一堆的東西, 大包小包的。不過有程剛拎著，倒是不辛苦。

本來是想給程剛放假的。畢竟回老家也不怕張安那群人。

但是程剛是個實誠人, 拿了工資就干活。他當初來的時候就是保護蘇楠的安全, 也沒說就只防著張安一個人。所以堅持跟著。等到了當地的縣城, 他就住縣城招待所等著和蘇楠一起回安。

介紹信是找孫武剛幫忙開的。名目是出差。

一路往縣城去, 蘇楠就找到了對家鄉的悉的覺了。

以前沒到安的時候, 就喜歡來縣城逛街，可那會兒進一次城不容易，要一早的就在公社等車。而且那時候車費對來說也是一筆花銷。

所以那個時候, 蘇楠就特向往城里的生活。

后來多年, 一個人在家里的時候, 就回憶著這過去的時。

想著在村里快樂的奔跑的生活。

沒有車就是這點不好，到了縣里就沒有車坐了。這會兒縣里只有一班去公社的車。要等點才能到。而且等到了之后, 蘇楠還得從公社走回去。

“以后等我有錢了，我一定要先買一輛小汽車。”蘇楠心里念叨著。

暫時這想法可實現不了了。現在的車比房子貴。

程剛把蘇楠送上車了, 才走。

他不方便跟著蘇楠去村里了, 到時候真要說不清楚了。

蘇楠一路顛簸, 都有些后悔了。該讓二哥來接一接的。

車子開出縣里路口, 又有人上來。

蘇楠看了眼，那人也看了蘇楠一眼，兩人愣住了，“姐，二姐！”

上來的小伙子看著蘇楠就高興的道。

蘇楠笑道，“林子。”

這是小堂弟蘇林。也是老蘇家這一輩里最小的一個。打小兒念書績好，而且也能靜得下心來學習。

蘇林過來，蹲在蘇楠旁邊，用自己帶的小板凳坐著。“你咋回來了，我都沒回家，也不知道這個事兒。”

蘇楠笑道，“也是突然有假期了，”

車里人都看著蘇楠，好奇的打量著。有些人也覺得有些眼，似乎在哪里見過。

但是都有個想法就是，這姑娘可真是面。

瞧瞧那滿的氣派，一看就是大城市回來的人呢。

然后聽著兩人的談話，車里人就知道了，這果然是大城市回來的。在外面當工人呢，這次回來探親的。

誰家養的這麼好的閨。長的這麼俊俏還這麼有能耐。

到了公社，蘇林幫著拎東西下車。

蘇楠道，“得虧遇著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咋回去呢。”

“你應該打電話回家里，讓我哥來接的。你說你這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家里忙，我也不想打擾家里。”

“一家人，說啥見外話呢。”蘇林滿不以為意。

別看這小伙子這會兒說話頭頭是道的，但是在外面就是個悶葫蘆。典型的老蘇家男人一個。

公社到大隊也只走了一會兒。

蘇林告訴蘇楠，家里已經分了田地了，今年開春，二哥就開始在家里種菜。不過爸媽怕虧本，只給了一塊地給他種。大伯也跟著種了一點。把自留地都給二哥了。現在他在家里干的特別起勁兒。

蘇楠聽著，看著悉的田野，臉上也出了笑容。

剛到大隊這邊，田地里都是農人忙碌的影。分田地之后，大家的勞積極高了。以前老人孩子都不愿意來田地里了。但是現在全家老小齊出。顯得比當初上工的時候還熱鬧。

大伙兒眼神好，老遠就看到進村子的路上走著兩個人。關鍵是還大包小包的。這年頭大包小包的人，那都不是普通人。

很多人都多看了眼。“老蘇家的書呆子回來了？”

“好像還有一個……”

“咋看著有些像蘇楠？”

“看著有些像，但是比蘇楠洋氣。”

“廢話，從城里回來能不洋氣嗎？”

很快，大伙兒就知道，老蘇家的蘇楠回來了。

老遠有人和他們打招呼，問是不是蘇楠回來了。

蘇楠笑著道，“是我回來了，回來探親的。叔叔嬸兒都忙著吧！”

大家都看著蘇楠那意氣風發的樣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了。

在蘇楠沒回來之前，他們一直覺得蘇楠是離了婚沒臉回來了，他們覺得下次蘇楠回來的時候，甭管在城里混的多好，都會抬不起頭來見人的。

結果蘇楠回來了，大大方方的，自信飛揚的，反而顯得他們有些抬不起頭了。覺和對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老蘇家的人也很快聽到了消息，往家里趕。

李秀芳高興得都跑起來了。蘇寶山雖然上沒說啥，但是臉上也是出輕快的笑容來。

李秀芳叮囑道，“閨回來了，你可別說啥。”

“我能說什麼？”蘇寶山道。

那也是他的閨。以前養在家里的時候，多寶貝的閨呢。

老二一家子也聽說了，二嬸陳月英也洗洗手，要回家去。

劉月納悶道，“媽，回去干啥啊？”

“廢話，那不是城里親戚回來了嗎，不去沾點？”陳月英覺得兒媳婦蠢得很。“回去看看，看能不能拉點好。”

劉月恍然大悟，也不干活了，趕兒跟上。

蘇青山對自己的媳婦和兒媳婦一臉無語。然后和自己小閨對視一眼，兩人也洗洗手回去了。

蘇楠到了家門口，蘇林就喊起來了，“，我姐回來了！”

“你姐回來了啥稀奇的？”蘇老太在里面喊道。以為說的是蘇柳。

“是我二姐，蘇楠！”

很快，蘇老太就健步如飛的跑出來了。看著孫回來了，頓時眉開眼笑的，老太太一雙眼睛笑的月牙彎彎。“楠楠回來啦。”

“，我回來了！”蘇楠跑過去，抱著。

“哎呀，回來了咋不打電話呢。家里啥也沒準備。”蘇老太拍著的背，心里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很快，家里人都回來了。

蘇楠看著自己媽，又看看跟在后的蘇寶山，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爸……”

蘇寶山點點頭，“回來了就。我去弄點回來，讓你媽給你做點好吃的。現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公社供銷社還有沒有了。”說著就要走。

蘇楠道，“爸，吃啥啊。我現在都吃胖了。我帶回來了，不去。你在家里歇著。”

蘇寶山其實都不知道咋和閨相了。總覺得不知道說啥。

畢竟閨經歷了人生這麼大的變故。他一個當爸的也不知道怎麼安。

“那行，你也歇著。我去給你把房間整理一下。”說著又進屋去了。

蘇楠還要說話，蘇老太道，“讓他。”

李秀芳笑道，“你爸這是別扭起來了，別理他。你先坐坐，媽給你弄點吃的。”

“不吃，我帶了好多東西回來了，咱們先收拾。”

剛說這話呢，二嬸一家也來了。熱熱鬧鬧的就牽著蘇楠的手，上下打量，“我都要認不出來了，咱家楠楠比畫上的嫦娥都要好看了。”

蘇楠：“……”

“帶啥東西回來了，二嬸幫你整理。”

蘇老太道，“有你啥事，找你閨去。楠楠才回來呢。”

“這不是回來幫忙嗎？”陳月英可不走。誰走誰傻。

蘇楠笑道，“正好二嬸過來了，我給你們也買了東西，拿回去看看能不能穿。”

給家里人帶的自然是家里的鞋子。另外買了一些布料回來了。本來打算做服的，實在沒時間。

反正家里有紉機，可以自己做。

看著蘇楠從包里拿出東西來。二嬸真是高興壞了。

蘇楠讓們自己樂呵去，自己又拿出給買的。爸媽，嫂子，姐姐都有。

反正每個人都買到了。

有些是從商場買的，有些是自己做的。

李秀芳只覺得心疼。大概和所有的父母一樣，孩子買太多東西了，就心疼錢。

但是蘇老太很高興，穿著新的小皮鞋在地上走。“比我年輕的時候穿的鞋還要舒服。”

連蘇寶山都被拉出來試新鞋了，高興的拍拍腳，“舒服。”

全家人只有嫂子許清沒回來。

蘇楠還問了一句，李秀芳道，“估計還在地里呢，待會兒知道消息了就該回來了。”

但是一直到中午家里做飯，人都沒回來。

蘇林去找了一下，才知道是回娘家去了。

李秀芳當時就不想說話了。

只覺得這個當嫂子的不會做人。當初進城治病，那都是蘇楠一手安排的。哪個小姑子能做這份上？回來還買了禮，結果呢，小姑子大老遠回來了。這人竟然往娘家跑。不知道的還以為閨是個惡毒小姑子，讓這媳婦不敢見面呢。

李秀芳哪里知道，還真的猜對了。許清真不敢回家見蘇楠。

現在看著蘇楠就心虛。總擔心蘇楠把自己裝病的事和家里人說。所以一聽蘇楠回來了，就趕兒逃避了。

連娘張翠都覺得是個沒用的，氣的不得了。“大包小包，不知道帶多東西回來了。你也是個蠢的不知道回去拿。”

許清低著頭道，“我啥也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稀罕啊。你咋這麼傻呢？”張翠都要被這個閨氣暈了。

自己倒是想上門，但是也不敢。

老蘇家那個老二媳婦可厲害了，上次差點和撕起來了。那個老太婆更是個說話嗆死人的。

是不輕易上老蘇家去的。

蘇楠回家也沒閑著等吃，還上手做飯。讓家里人嘗嘗自己的手藝。

這次帶了許多吃的回來了，特別是自己做的鹵。

蘇家的人都在廚房里湊熱鬧。二嬸時不時的拿一塊兒往里塞。

李秀芳都沒眼看了，也顧不上說啥。只關心自己閨在城里的生活。

蘇楠笑道，“我現在調崗了，我現在是單位的設計師了。”

李秀芳問道，“設計師是干啥的？”

“就是畫鞋樣子的。商場里，供銷社那些賣的鞋子不都要人先畫出來才能夠做嗎？我現在就干那個事兒。”

聽到這話，李秀芳吃驚道，“你做得來嗎？”

二嬸問道，“是不是找了誰的關系？”

蘇楠道，“我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廠里領導的認可的。”

把賣鞋子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下。

李秀芳不懂什麼專業上的事兒，只知道大城市的那些人也喜歡閨做的鞋子，心里就特別驕傲自豪。

閨竟然還有這個手藝啊。

有手藝就好，以后不怕沒活干，不怕肚子。

二嬸陳月英問道，“楠楠啊，你可不能忘了你妹子。柳柳和你關系多好呢。你這活柳柳能學嗎？”

“媽，我都沒念啥書。”蘇柳趕兒道。對念書不熱衷，小學畢業就沒念書了。懶得往公社跑。

蘇楠倒是沒啥不樂意的。當初用家里的人將送進城里的時候，也是安大家說以后會回饋家里。雖然那是安大家說的話，但是蘇楠覺得自己也該為家里做點什麼。

這村里只有他們一家姓蘇的，打小兒兄弟姐妹就是抱團一塊玩兒，才不會被人欺負。所以關系一直好。當初進城，大家也沒啥怨言。

蘇楠道，“學這個也要天分，也要花時間，還要喜歡這個。柳柳能不能學不是我說了算，得看自己的況。我現在也有個想法，我打算試試在城里做鞋子賣。要是這事兒能，我就讓柳柳幫我賣鞋去。到時候看自己愿不愿意。”

一聽這話，陳月英頓時樂開了花，“有啥不樂意的，這事兒是好事啊。”

蘇柳道，“可我沒念啥書。”

蘇楠道，“沒事，我教你。也不難的。”

要的就是蘇柳這樣啥都不懂的，這樣好培養的服務意識。要是真的請那些有經驗的售貨員……咳咳，也請不。人家也不會做到需要的那個樣子。

蘇柳有點兒慫。但是也向往外面的生活。

蘇楠道，“我這次想把接近城里住。到時候你和一塊兒，有在，你怕啥？”

聽這話，李秀芳倒是沒驚訝的，知道閨在城里有房子。陳月英驚訝了，“你去了有地方住嗎？”

“有，我現在換了個地方住，夠住的。”

陳月英開始羨慕老老太太了。

蘇老太穿著新鞋在外面走了一圈回來，就聽孫要接進城里玩。

孫在城里有房子的事兒，老太太也聽兒媳婦說過了。

是個十分看得開的人，咋會辜負小輩的孝心呢。二話不說就要回屋里收拾東西去。

“，拿一些，我去城里給你買新的。”蘇楠道。要讓打扮的和城里老太太一樣洋氣。

蘇老太驕傲的和家里人道，“聽聽，以后都別說我偏心。”

陳月英：“……”

老蘇家的香味飄出了十里路。

大半個村子都能聞到了。

反正知道的，不知道的，到了中午聞著香，都知道蘇楠回來的消息了。

好些人端著飯碗就來老蘇家門口聊天，他們平時忙，也就吃飯的功夫能找人嘮嗑。但是大家實在好奇蘇楠現在的模樣。

蘇楠弄了點鮮丁炒咸菜，給大家嘗嘗。

吃著人家給的菜，再看看蘇楠這大氣的模樣，誰也不會想到，是一個離了婚的人。

看著蘇楠這氣勢，誰也不敢再當面問為啥離婚這種話了。

誰也問不出口。總覺得對對方是一種冒犯。他們當然想不出冒犯這個詞兒，反正就不敢。

蘇老太倒是趁機宣傳了自家孫當了設計師的事兒了。這種好事當然要宣傳一下，讓人知道孫多麼優秀。離婚咋樣？離婚了更優秀了。

有人邊吃著東西，邊驚嘆，“楠楠還能干這個？”不懂啥設計師，但是知道是坐辦公室的。那就特別厲害了。

陳月英啃著鹵，幫腔，“就天生干這個事兒的，老天爺給飯吃。就人家不用學就會，你羨慕不來的。”

蘇楠：“……”

……

村東頭的前任隊長李前進家里，這會兒也正要吃飯。

李前進的兩個兒媳婦從外面回來，里嘀咕著，“真是同人不同命，離了婚回來還能這麼風。”

“也不知道人家在城里是咋過的。”

“ 和咱家小妹當初也差不多吧，看看人家現在……”

回了家里，兩人就沒念叨了。但是心里還是有想法的，

對李蘭馨這個小姑子，們是有怨言的。好好的一個家，就因為小姑子喜歡上了一個知青，愣是變這樣了。

害得公公被人舉報，家里也了笑話。

小姑子現在還挑剔，給說的幾個親事，都不樂意。

也不知道是在等那個知青呢，還是真想一輩子不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