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這個時候, 就算鞋廠的鞋子不大賣，但是因為是新款上市，來看的人也是很多的。

這會兒鞋柜的柜臺上面，也有人多人在看的。

劉姐和甘樂走過去, 看著大家正在看自己設計的鞋子, 臉上出淡淡的笑容來了,

一個打扮時尚的同志拿起劉姐設計的那雙涼鞋看了看, 然后放下來, 問售貨員, “同志，就這些款式了？沒別的新款了？”

售貨員道, “就這些了, 全都在了。”

態度有些不好了, 因為今天來問這話的人已經太多了。

聽到這話，同志就搖搖頭走了。

旁邊的有伴兒同志也看了看，“沒啥新鮮樣子, 還是去新開的那個鞋柜, 他們鞋子還好看的。我之前買了一雙，搭配服真合適。”

然后拉著人走。

其他人也是這個樣子的。只有數的人還在看，然后問能不能試試。被告知不能試之后, 又有些不滿, 再一問價格, 差不多。就直接走了。

款式沒人家好，價格也差不多，服務也不行。

當然也有買的, 畢竟這麼多年下來, 也有一批老客戶就喜歡劉姐他們生產的鞋子。

但是和其他客戶比起來, 就得可憐了。

劉姐和甘樂看到這個況，臉上都有些不好看了。

劉姐問道，“這幾天都這樣嗎？”

售貨員是認識劉姐的，就開始吐苦水了，“問的人多，買的人。都來問有沒有別的新款。還問為什麼都是安鞋廠的鞋子，款式差距這麼大。”

說完也納悶的問了一句，“為什麼差距這麼大啊，那邊鞋柜人家鞋子真的好賣呢。”

劉姐頓時尷尬了。

甘樂有些不甘心，“難道就沒人說們那些鞋子不好嗎？”

“也是有的，年紀大一點的覺得那款式太年輕了。還有就是款式太，不像我們柜臺，這邊款式多一些。”

“……”

款式年輕，不就說明咱這款式老？劉姐心里頓時憋得慌。

就沒想過自己設計的鞋子竟然不如蘇楠設計的好賣。

甘樂默不作聲的往蘇楠鞋柜那邊走。

蘇柳正在熱的接待客人。

來試鞋子的人很多。蘇柳就一個個的接待。忙不過來就和人家道個歉，讓人家先坐著休息休息，看看款式。

不如蘇楠機靈懂老練，但是人熱，笑的特別淳樸。加上和其他售貨員態度一對比，這態度簡直賓至如歸，顧客們也愿意諒。

于是柜臺里試鞋子的，等客人的都在里面，看起來人人的。

劉姐和甘樂：“……”

“這開業好多天了吧，怎麼還這麼多人。”劉姐不敢相信道。

甘樂也說不出話來了。

之前還能說是運氣，取巧。

但是現在蘇楠不限量不限時，而且還先上市，按道理也過了新鮮期了。

但是們設計的鞋子上了柜臺，竟然不如蘇楠的‘舊款’好。

凡事兒就怕比較。以前沒有這一遭的時候，劉姐他們是不會關心鞋子上市之后怎麼樣的，只要沒有人反饋質量問題就。

至于海城那種大城市來的鞋子更好賣，那是正常的。不止鞋子，服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那邊來的更好賣？

不止劉姐，整個安鞋廠都覺得這是正常的。

現在卻不一樣了，蘇楠一個新來的設計師，還沒過正規的傳統的教育，賣的鞋子把們下去了。

這讓劉姐們真的沒法兒接。

特別是甘樂，就覺得被人打了臉一樣，臉上火辣辣的。

兩人仔細的去看了蘇楠鞋柜上的鞋子。

其實早該發現了，蘇楠設計的鞋子，風格和海城那邊傳過來的有些像。但是款式上面又不一樣。

就是著洋氣。

劉姐他們搞設計，其實也知道外面每年流行什麼。但是們也有自己的考量。覺得風險太大，貿然改變廠里的設計，萬一賣不出去怎麼辦？

還有就是每年流行都不一樣，今年流行了，明年不流行了。這樣很考驗設計師對市場的風向的把握。

這對于按部就班習慣了的設計部同志來說，實在是一件艱難又費神的事。

既然怎麼設計，日子都那麼過，干什麼還要找事？

現在們心里還是這麼想的。讓們現在設計，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拋棄過去的風格對自己的影響。

劉姐頭一次覺到了危機。

覺得自己要被淘汰了一樣。

甘樂也是悶悶不樂，心事重重。

兩人離開商場的時候，毫沒有新品上市的那種喜悅。

蘇楠倒是累的開心。

孫武剛找的的學徒倒是聰明，教什麼，對方就怎麼做。

蘇楠教他們小菜，然后教大師傅做主菜。這樣以后辦酒席就按照這個統一的標準來辦。

這菜還沒有辦起來，孫武剛就已經接了兩場酒宴了。

廠里的工人要結婚的，也有過來打聽價格的。

之前他們就沒想過食堂能辦酒的。如果能辦，那真是方便。請客上班都方便。

孫武剛笑道，“蘇楠啊，我看咱今年要忙壞了。這可多虧了你了。今年你必須多得一個大紅包。”

“能多賺錢就行了。我就想趕存錢。”蘇楠道，“你那生意準備的咋樣了？”

孫武剛在開發第二事業，也是知道的。

兩人雖然都沒有說過散伙的話，但是也知道，未來肯定都不會只靠這一個食堂過日子的。

當初兩人都是把這食堂當作第一桶金來經營的。

孫武剛雖然不擅長做生意，但是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不會滿足于做這個。

“我打算開服裝店，我聽人說那邊新款式多的，價錢也便宜，想從那邊進貨。”對服裝生意興趣，還是因為上次和蘇楠合伙做的那一次服裝生意，讓他看到了服裝的利潤。然后又通過和那群公社服裝店的人接，對這個行業也更加了解。

聽到孫武剛的打算，蘇楠倒是贊同，“不過你也要小心點，現在路上治安不是很好。”

孫武剛笑道，“放心吧，也不是我一個人，我找幾個戰友一起。”

蘇楠這就放心了。

當初沒有往這方面打算，就是因為怕路上不安全。

“對了，文靜說開了一家西餐廳，到時候想請你一起吃呢。”

蘇楠問道，“你們自己去吃過沒？”

“沒呢，突然提的。”孫武剛笑道，“你看多惦記你啊。”

蘇楠無語，“這個時候你就該和說，你們自己先去吃一頓。”

孫武剛：“……你們同志能不能把話說清楚點。”

蘇楠都忍不住翻白眼了。“孫哥，真的，你既然喜歡嫂子的氣質，形象，你就要接的含蓄。不能什麼好都你得了啊。你要學會細心一點，關心的想法。一家新開的西餐廳，最想和誰去吃？”

孫武剛：“……”他想了想，開始反省自己。“那我該怎麼做啊，我怎麼覺得我有時候反應不過來呢？”他覺得比自己當兵那會兒練兵都復雜。

蘇楠道，“沒什麼技巧，就是把人放在心上。提的東西，你先給買，帶驗。當你把人放在心上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會先想到。”

“……”

下午蘇楠就離開食堂了，想早點回去陪。平時忙工作，其實陪著老人家的機會也不多。

坐在三車上回去的時候，蘇楠腦子里還在計算著鞋柜那邊的發展計劃。

還沒想完，程剛道，“宋公安在前面。”

蘇楠睜開眼睛看了眼，就在家附近，快到家的路口這邊，宋公安也推著自行車在路口等著。

這次倒是沒穿制服，而是穿著一白襯，西裝，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

看著正式的樣子。

蘇楠還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對方就過來了。

宋公安消瘦了一些，看著蘇楠的時候，眼睛在發。

“蘇楠同志，我還是想和你談談。”

蘇楠看了看周圍，“這……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當著程剛的面，宋公安本來是有些話說不出口的，但是這陣子真的被折磨的忍不了 。

他深刻的意識到，比面子還重要的，是蘇楠。

“蘇楠同志，我上次表達的想法，現在還是沒有變化。我回去想了一下，應該是我的誠意還不夠。我還是想努力爭取。”

蘇楠真的尷尬了。

這還當著程剛的面呢。

干脆下車，讓程剛先回去。然后和宋公安到一邊去。“宋公安，我現在真的沒那意思。”

宋公安這次做好了準備，毫沒有氣餒，“我知道，我回去想了一下。你沒那意思是因為現在我還不夠好。等我夠好了，讓你覺得好了，你就會有意思了。”

蘇楠：“……你年輕，有前途。何必呢？”

“我就是……喜歡你。”宋公安紅著臉說道。但是眼睛還是盯著蘇楠看。這陣子他沒有出現在蘇楠面前，但是他每天都很想念。

第一次到思念一個人的覺。

如果有一個人的分別會讓自己憾，那一定是蘇楠。

他意識到自己如果不爭取，就這樣放棄蘇楠，會讓自己憾終。

所以這次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氣。放下了矜持，用自己全部的熱來追求蘇楠。

“我希你能給我追求你的機會。在你接我自己，我不會讓你造困擾的。”

他有些張的看著蘇楠。

蘇楠：“……”

多年沒人追求了？

蘇楠都有點兒忘了被人追求的滋味了。面對這種年輕人單純熱烈的眼神，真的讓人有些不忍心了。

但是這不是接的理由。蘇楠不想給自己造困擾。“宋公安 ，我現在還是那句話，我沒這個心思。你還年輕。你有一天會發現，短暫的其實沒那麼難放棄。”

“或者你再思考一下，以后結婚一地，你就能放棄了。”

宋公安眼神堅定的看著，仿佛在告訴，自己不會放棄。

“我現在沒執行任務，你可以我名字，宋磊。”

“我畢業于湖東公安學院，現在是在安市市局工作，每月工資59，平時節日補另外算。家里父母都是公安，我是家里的獨子。不煙不喝酒，除去偶爾請人吃飯，每月消費不超過十塊錢。我格外向，脾氣好。我還會打籃球……我……”

“打住打住。”蘇楠趕阻攔他。“那個……這些就不用說了吧。”

宋磊道，“還是要說的，我希你能對我了解更清楚。”

蘇楠現在是真的尷尬。

主要是以前宋公安對幫助多，讓人也確實真誠的。

也不能用以前拒絕人的態度。

但是蘇楠想到了周彥。周彥以前也是多熱的一個人啊。后來的結果也不怎麼好。

不想再走老路了。

想了想，還是道，“對不起，我真沒想法。希你以后不要再有這樣的心思了。”現在連做普通朋友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不想給對方一點誤會。

說完轉就走了。

看著蘇楠走了，宋磊整個人都泄了氣一樣的。他靠著墻，想追上去吧，怕討人嫌棄。

但是想到老吳家嫂子教的，過傷害的孩子，不會那麼輕易的相信人了，宋磊就又打起了神了。

“是我做的還不夠好。”

他對自己道。

蘇楠走回家，心里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氣。

還沒進院子，就聽到有人在家里說話。推門進去，看到是不認識的一個老正在和說話。

蘇讓蘇楠趕人，說這是葉，也是住這一片兒的。平時在公園里認識的。

蘇楠趕喊了一聲。

葉笑著對蘇老太道，“你孫真俊，像你。”

蘇老太笑的合不攏。

兩人又開始討論起院子里種的什麼東西來了。

蘇楠就去房間換了服。然后開始看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送走了朋友，就來房間找，“今天回來的早啊。”

“哦，我想著回來陪您呢。結果玩的開心的。”

“那是，這邊認識不人。好多人都是那會兒在校讀過書的呢。”蘇老太說起來就開心。然后掃了蘇楠一眼，“我剛看到一個年輕人推著自行車從我們家門口經過，和上次那公安同志好像。”

蘇楠：“……，你知道我的想法的。”

“我知道，我就是說說。”

蘇老太嘆氣，“我要是還年輕，要是在這個環境里，估計追我的人也很多。”

蘇楠：“……你也不怕我爺爺吃醋的。”

“你爺爺？要不是遇到變故，就他那個子，注定是要的。”

蘇老太慨道，“人嘛，要是自己有能耐，誰不想找一個長得好，又，會說話哄人開心的。”

蘇楠頓時覺得真是被時代耽誤了。

到底是經歷過一次的人，蘇楠也就這麼一下子，心里并沒有起什麼波瀾。現在從心，心里想要什麼，自己清楚。

第二天上班，繼續神清氣爽，自信飛揚。

但是辦公室里的氣氛卻和平時不一樣 。

蘇楠走進去，就看到劉姐看了一眼，又低下頭。

然后甘樂也看一眼，神復雜。

蘇楠一想，就知道是昨天們去商場看到什麼了。

也沒管這些。繼續看雜志。

這雜志是從報亭里面淘到的。上面有很多關于大城市人們穿著的照片。

現在網絡不發達，只有通過報紙和雜志，才能了解到外面的變化。

接下來幾天，蘇楠都能明顯的覺到劉姐對態度的變化。以前還會找嘮嗑，說幾句話，現在就有些回避。

蘇楠也沒主去招惹，時不時的往車間跑。去設計新款。

另外再給鞋柜加一些量。

夏天還沒真的到來，在這之前，都是要不斷的加新款上去，才能源源不斷的吸引客人。

胡主任看那眼神兒都帶著點佩服，“蘇楠，你這真有點東西啊。咱們廠里新款上了老東街百貨商場，都沒你賣得快。”

當然，安也不靠老東街百貨商場，還有下面各個縣里供銷社，還有市里其他的百貨商場。

只不過這樣，胡主任都覺得這蘇楠真的有本事了。

老設計師設計的東西，在同一個商場里面，竟然干不過一個新手。

今天他把這個事兒反饋給廠領導的時候，廠領導臉也不是很好看。

蘇楠道，“這我也不知道。也許大家貪新鮮？”

胡主任道，“你也別謙虛了，我問你，你那鞋稿給你領導看了沒有？”

“一起上去的。”蘇楠道，“我作為設計師，難道還不希自己的設計被生產出來？”

這話是真心的。

蘇楠來這個鞋廠干什麼，要的就是學習，要的就是進步。設計的東西要是能生產出來，那就能通過安鞋廠這個老牌廠所有的渠道銷售出去，面向大眾。這才是真正檢驗能耐，也是真正的能讓市場認識的機會。

現在在乎的不是那每個月幾百塊錢的賣鞋收，更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當有一天，生產的鞋得到廣大的市場認可了，名氣打出去了，還差錢？

胡主任道，“那你們林主任估計要被領導說了。埋沒了你這個人才啊。你這鞋稿沒準能被選上了。”

蘇楠笑著道，“希如此吧。”

不是很看好。真要是這麼容易改變，鞋廠不會最后經營不下去。

林主任確實也在錢副廠長辦公室里面。

設計這一塊兒也屬于生產，也屬于他管。今天胡主任和他說這個事的時候，他也是覺得沒臉的。

“老林啊，你這是廠里的老人了，做事這麼這麼不清楚呢？有好的鞋樣，為什麼不用？”

林主任也是這會兒才知道的況。

但是他還是不認輸，覺得自己沒錯。“這只是一時的，而且也不能證明所有人都喜歡，只能說那麼一部分人正好就喜歡那個鞋子。”

“如果我貿然的改變了款式，改變了我們自己的風格，那我們失去的可不止這一點客戶了，而是之前一直支持我們，認可我們的老客戶。”

“現在我們安的鞋子雖然不算出挑，但是我們拿出去了，都不用看，大家一看就能認出是我們廠里生產的，這種認可難道不是最重要的？”

“錢廠長，我們是老牌的廠子，如果我們貿然的改變，造什麼樣的后果，誰也不知道。”

林主任據理力爭。說的有條有理的。竟然讓前副廠長都覺得有道理了。

林主任繼續道，“我甚至認為，我們不該讓再打著安鞋廠的名義，這樣會影響我們整個形象。”

錢副廠長還真的考慮起來這個可能了。

作為廠領導，他也不想有什麼影響廠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