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鞋廠的工作, 蘇楠下午就去了服裝廠那邊。

畢竟第一批的稿子已經上去了，要去關心生產進度，也順道悉一下服裝廠的管理模式。

去的時候, 大家還沒上班，就干脆坐在辦公室里等著。

過了一會兒, 小朱倒是先來了, 高興道，“楠楠姐，你來啦！”

“嗯, 我過來看看生產況。”

“哦, 你那稿子是第一批生產的……楠楠姐，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小朱吧啦吧啦的就是一陣夸。蘇楠知道小姑娘沒壞心, 但是好事教不要這麼說，要謙虛。特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容易讓其他人不高興。

小朱雖然不大懂, 但還是點頭。

蘇楠一直等到大家都來了, 都沒等到秦主任過來。倒是因為自己生產第一批服裝的事兒, 辦公室的同志都對有點兒排斥。加上蘇楠上班時間很靈活, 和大家本也不一樣，更是無法合群。

好在蘇楠自己也不追求這一點，干脆去車間了。

蘇楠走了一會兒, 秦主任才心事重重地回來了。

中午這頓飯, 真是沒吃好。

實在是讓人心里不舒坦。鞋廠的老林也是干了許多年的人了, 也是從小設計師升上去的, 熬資歷也熬出來了。

這些年也算是沒功勞也有苦勞。就這樣的人, 竟然現在被廠領導這麼不待見。

兔死狐悲, 秦主任心里是著實的難。

之前還想著蘇楠能飄一點兒, 所以給蘇楠創造機會，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呢。

現在秦主任也沒那麼看好這個法子了。

因為蘇楠在鞋廠爬上去了也沒看著飄啊。這人還把林主任給一邊兒去了。

按照這個趨勢，遲早是要給林主任當領導的。

秦主任一想到這個可能，心里就擔心。擔心自己也被蘇楠取代的那一天。是想想，渾就不舒坦。

仔細想想，誰能舒坦呢，好不容易斗一輩子，在單位里當個領導。被一個才來不久的人踩在腳底下了，面子里子都沒了。

秦主任心事重重，又聽小朱說蘇楠來了。

正說著，蘇楠就從車間回來了，看到秦主任了，笑著道，“秦主任，我剛去車間了。鋼廠的服裝生產得還不錯啊，咱們第一批服裝什麼時候開始生產啊？”

因為這兩樣事兒都是經手的，所以蘇楠對這個還是很重視 。

秦主任笑道，“那還要再等等。你設計的那款服，有些材料還沒采購到。你也別著急，你那個服裝第一批上，別人的都排在后面呢。”

小朱：“……”楠楠姐剛還說這樣不好呢，秦主任咋就犯這病了。

其他人臉都很不好。

蘇楠也看了看其他人，只覺得秦主任今天說話不注意，但還是道，“我也不著急，單位咋安排，我就咋樣。”

秦主任道，“那是自然的，你是許廠長重點培養對象呢。”

蘇楠笑了笑，“領導，你這夸得我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廠里的骨干，我剛來呢，廠里自然是給我有些學習進步的機會了。我還是先去車間看看去了。”

說完就出辦公室了。

其他人臉上神還是不好，只覺得秦主任太偏心了。

“主任，咱們就算是鋼廠那次沒選上，廠里也不能這麼對我們啊。”

秦主任臉一板，“你們懂啥，這是廠里的安排。誰讓人家年輕漂亮，還拿了獎呢？”

這話說得大家更不服氣了。年輕漂亮怎麼了？

但是也因為這一點，大家心里也有些想法。

許廠長這麼重視蘇楠，不會就因為這些吧。

一想到自己為了單位付出這麼多，還被這樣的比下去，心里就不舒坦。

小朱聽著大家說話，著這怪異的氣氛，都不敢吭聲了。

年輕漂亮咋了？本來就年輕漂亮嘛，就喜歡年輕漂亮的楠楠姐。

蘇楠也沒回辦公室去了，從車間回來，又去生產部下單子，給自己的柜臺進一些服裝回去。

不過因為暫時沒有用自己的稿子，所以款式是真的。只能帶著賣。

這也是當一次試水，以后設計款式多了，就可以多進貨了。

不過蘇楠也發現了，自己的定位既然是要當管理者，而不單純是設計師，那就要挖掘以及培養設計師。

如果沒有足夠的設計。別說一個服裝廠了，就是一個服裝店，都沒辦法支撐下去。

鞋子那邊，目前出了一個甘樂，水平還是有的，思想觀念看著也有了進步。蘇楠覺得再培養一下，也是個人才。

至于服裝這邊，和這邊設計師接得，而且剛剛去車間看了他們的設計，實在和自己想的風格差距很大。

蘇楠倒是想起了自己那群同學，雖然都還是很稚的年齡，但是也有幾個比較有靈氣的，如果培養一番，也不是不能長起來的。

有了更細致的計劃，蘇楠心里也有了譜兒了。

就準備試試，找自己的同學約稿了。哪怕最終設計出來的產品不合格，也可以激勵他們鍛煉自己。提前讓他們悉自己的風格。這樣以后自己也不愁找不到能用的人才了。

等以后自己這邊有了初步的基礎了，甚至還可以登報約稿。

這年頭設計師的待遇并不是很好，工資也都是拿的固定工資。

蘇楠覺得自己如果能開出優厚的酬勞，是可以找到很好的設計師的。

不說別的，上次和自己一批圍的不就有設計學院的嗎？

要是約稿，還能為這些設計學院的學生增加一份收。

蘇楠將這些計劃一一的記上。

離開服裝廠，還沒到下班時間，蘇楠又去報亭買了一些雜志，這才回到鞋廠去。

如今在鞋廠待的時間還是長一些。一來這邊悉，二來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敢回辦公室，就聽到甘樂道，“林主任心好像不錯的樣子，下午竟然沒罵人了。”

蘇楠道，“是想開了？”

“以我對他的了解，不可能自己想開。我就怕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對咱們二部這邊不好的。”

蘇楠想了一下，林主任的為人。小氣，固執，不能容人。

“平時車間那邊多跑跑。咱們把二部的產品質量監督好了，其他的事兒見招拆招。”

甘樂點頭。

現在也是下定決心想做好設計，真不希二部出事兒。

主要是，在回林主任手底下去，這輩子也別想出頭了。估計冷板凳要坐到底了。

蘇楠倒是沒怎麼怕林主任。

這個人對來說，已經不足夠構威脅了。

退一萬步說，現在對鞋廠的管理也和很悉了。大不了就離開鞋廠。

不過對于蘇楠來說，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這條路。現在也不是時候。現在資金開廠開不起來。

而且現在二部才剛開始發展，還是想先試試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

下午下班，蘇楠收拾好了就直接走人。

畢竟還記得自己了個對象呢。

果然，一出門就看到了宋磊站在門外和程剛聊天了。

看到蘇楠了，他臉上洋溢著讓人春風拂面的笑容。

蘇楠想，之所以對小宋有好，和他的親和力有關。他是個很面善的人，很多人第一次看到就覺得這人可信。

相下來就極容易產生好。

蘇楠還沒走過去，他就迎上來了，“你今天怎麼下班比之前早了。”

蘇楠道，“你說為什麼？”

這不清不楚的話，讓宋磊心口狠狠跳了幾下。

“去吃飯吧。”蘇楠道。

宋磊趕兒點頭，然后讓蘇楠上他的車。

蘇楠和程剛道，“你先去吃飯，然后去接柳柳。”

程剛問道，“蘇老板，我要不再去找個工作？”

蘇楠頓時就笑了，“怎麼可能啊，我還想著怎麼把你留到退休呢。他也不是每天都有時間和我一塊的。”

程剛聞言，放心了，“那我走了。”二話不說，調頭就騎車走了。心里還慶幸，得虧了蘇柳那個小姑娘念書了，要不然他現在真要閑人了。

宋磊則得意地騎著自行車，帶著蘇楠去吃飯。

想想以前每次，自己都是被扔一邊的那個，現在真是揚眉吐氣。

“想吃什麼，我今天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家羊湯館，新開的……”

蘇楠道，“你倒是對吃的很有研究。”

宋磊不好意思，“我看你對這方面很了解，怕一般的店子你看不上。”

蘇楠笑道，“我還開過小吃店呢。什麼店子都。隨便找一家吧，吃完之后走一會兒，我就要回去看書了。”

宋磊：“……這麼快？”

“廠里的事兒多，我要看書充實自己，還要想新款設計。”蘇楠說起工作，就來勁兒。

但是宋磊心里心疼這麼辛苦。

但是他現在也沒有立場勸什麼，只能安安靜靜沒說話。

新開的羊店果然味道不錯。蘇楠也發現了，隨著市場環境的放松。這個市場競爭會越來越大。

得虧自己放棄了食堂的生意。因為越到后面，自己越發地沒有競爭力了。除非真的喜歡這一行，并且不斷鉆研，提升自己的廚藝。否則遲早是要被下去的。

市場就是這樣，瞬息萬變。所以自己還是不能放松。不管以后取得多高的榮譽，都要堅持學習。

如此一來，蘇楠更沒心思玩耍了。

吃完飯，兩人在街上走了走。

這會兒80年代，思想還沒那麼開放。

有人的地方，兩人也不能牽手，只能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不過宋磊一手推著自行車，一手垂著，時不時地和蘇楠一，心里就滿足極了。

兩人聊了聊工作，又聊到了張安的事兒。

哪怕不和蘇楠對象，宋磊都會關注這個案子的，更何況現在都是自己對象了。那必須要時刻的了解向。

“問題很嚴重，有人要在里面很多年，有人可能就要……你也別有力，查出來一些事，也不完全是你這個案子。”

蘇楠笑道，“我能有什麼力？我一想到如果不是我有防備，現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我就覺得渾輕松。”

宋磊：“……”好吧，他這對象從來也不是膽小的人。

剛認識那會兒，就見識過強起來的樣子了。

“以后有我，你也不用再怕遇到之前那些麻煩事兒了。這些麻煩事都讓我理。”

蘇楠笑著點點頭，但是沒說什麼。

不管什麼時候，依靠的永遠只有自己。所以哪怕沒有過去那麼需要程剛接送了，依然要留著程剛。

聊了一會兒，蘇楠就準備回去了。還問了宋磊的碼字，準備給他做雙鞋。

以前就想送點東西謝他的。只是那會兒人家不能拿人民一針一線。現在不用顧忌這個了。

宋磊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蘇楠笑道，“你又明知故問。”

“……”

宋磊頓時笑了。

“行了，我要回去了，要不然晚上要熬夜。”

宋磊聞言，趕推車讓上車，然后送回家。

到了門口，他依依不舍，問蘇楠道，“那明天我接你……”

“明天不行，明天要趕稿子。等我東西做好了，我打電話你。你也是，安安心心忙自己的工作，不用總想著陪我。我不想因為對象，就耽誤你對工作的熱。應該是讓兩個人都越來越好。”這也是蘇楠一直以來的觀念。

哪怕上輩子也是這樣的。自己那個時候沒有事業心，但是也支持周彥的工作。

宋磊：“……”

眼看著蘇楠進屋了，他還站在門口，舍不得離開。

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家里的時候，宋父宋母還在問他，“回來得這麼早啊。”

“嗯，我進屋去看書去。”

宋父宋母互相看了眼，心里想著，這孩子出去約會，竟然回來得這麼早。

這看著也不是鬧什麼矛盾的事兒啦。

宋母敲門去看自己的兒子，見他還真的點著臺燈在看書。

“沒什麼事兒吧。”

“說要兩個人對象應該要越來越好。”宋磊道。

宋母聞言，關上了門。然后心復雜地坐在了沙發上。

宋父問道，“怎麼了？”

“那個蘇楠看著好像是個不錯的同志。鼓勵磊學習。不讓他為了耽誤進步。”

宋父沉默了一下，“再看看吧，這才剛開始上呢……如果真這樣，也好的。”

宋母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