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焰的這一聲，讓面前的大學生也轉了頭，向超市門口的蔣溫予。

兩道目的注視下，蔣溫予更加覺得尷尬，拿穩旺仔，朝他們走去。

離得近了些，才聽清楚大學生的聲音:“得了，學長果然都是學姐的。”

話落，大學生回離開。

蔣溫予一懵，在說什麼？

什麼學長？

什麼學長是學姐的？

蔣溫予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

遲焰似是嫌棄走得太磨蹭了，兩步到了跟前。

二話不說，兩只手拿過手上的兩罐旺仔。

蔣溫予“唉”了聲:“有一罐是我的。”

遲焰沒應，單手把一罐打開，推給:“不搶你的。”

蔣溫予才知道他是在幫忙開拉環，訕訕地接過旺仔:“謝謝。”

遲焰把自己那罐打開，和的了一下。

伴隨清脆的響聲，遲焰問:“剛才杵在那兒干什麼？”

蔣溫予喝完一口旺仔再回:“我看你們聊得好的，不好打擾。”

遲焰仰頭灌下一口旺仔，差點沒被嗆到:“你從哪里看出來我們聊得好的？造謠犯法哈。”

蔣溫予有理有據:“你和聊的時候，笑了。”

“笑了就是聊得好？”遲焰饒有興味地看著，角上翹，漾出玩味，“我現在也沖你笑了，我們也聊得好的？”

蔣溫予眼尾拂過他，他的眼角眉梢當真染上了笑意。

又邪又，人心弦。

蔣溫予轉移注意，小抿了一口旺仔:“這不一樣。”

遲焰興致盎然，打破砂鍋問到底:“哪里不一樣？”

蔣溫予一五一十道:“你和聊的時候是不經意笑的，現在是有意的。”

遲焰單手舉著旺仔，垂眸瞅一本正經的模樣，眉眼打彎的弧度更甚。

他肆無忌憚地笑了會兒，說:“我現在也是不經意地對你笑的。”

蔣溫予著旺仔罐的手指用力，抬眸瞥他。

他正好也在看，神輕佻，著玩世不恭的浪勁兒。

輕而易舉地攪和得心緒全，雜音不絕。

蔣溫予覺察到自己的耳垂在升溫，不能再和他說下去了，邁步往前走。

遲焰在原位站了兩秒，視線凝在出的左耳朵上，笑意又深。

這也太不逗了。

遲焰趕上去，解釋道:“上來就喊我學長，我覺得自己還年輕，沒忍住樂了。”

蔣溫予抱著旺仔罐，迅速地掃視他。

他今天短袖，休閑加運鞋，微分碎蓋未刻意打理，隨意地耷拉在額頭上。

確實青春洋溢，很像大學生。

遲焰記起上午，宋穎如同老母護崽子一樣的護著邊的人，猜出大半原因。

畢竟他在外的風評啥樣，他有數。

再聯想到定在超市門口的蔣溫予顯然被怔嚇到，不太愿意靠近他的反應。

遲焰扯出個不帶溫度的弧度:“我也不是一般人，不會來者不拒，更不會見人就下手，你放心。”

最后三個字被他輕如羽般地送出口，但落在蔣溫予心上，比鉛塊還沉。

“你放心”是什麼意思？

放心他絕對不會看上，不會和產生男之間的瓜葛嗎？

蔣溫予大口喝旺仔，口堵得慌，不想過于糾結，說:“時間不早了，快走吧。”

兩人差不多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蔣溫予喝完了最后一口旺仔。

手握空空如也的罐子，著斜對面的垃圾桶，一時沒。

“給我吧。”旺仔罐卻被旁側的遲焰了去。

手上一空，蔣溫予怔怔地仰頭，輕呼:“干嘛？”

遲焰捕捉到眼中晃過的驚愣與不愿，不太理解，自然而然地回:“我的也喝完了，去喂垃圾桶啊。”

“哦。”

蔣溫予放平視線，是啊，空罐子的歸宿應該是垃圾桶。

遲焰覺得的反應奇奇怪怪的，猜測:“難不你有收集易拉罐的習慣，要把這個空罐子帶回家供著？”

“供著”兩個字好似一只魯的大手，在蔣溫予心上的那把琴上，重重地，雜無章地撥弄琴弦。

震得耳鳴。

蔣溫予搖頭:“沒有。”

遲焰盯了小會兒，朝斜對面的垃圾桶走去，把兩個易拉罐一起扔了。

晚間七點過，夕盡地揮灑最后一縷，半明半昧，強烈對比，人間至景。

蔣溫予著遲焰在霞下，被染上一層暈的寬闊背影，驀地反應過來一件事。

他是怎麼知道喝完了旺仔的？

也沒說，沒做特別的舉啊。

他是觀察到的？

那他還細致。

蔣溫予的角不自覺地有了曲度。

雙雙走出校園，重新坐上大G，蔣溫予接到一個電話。

是中介。

聽筒傳出一個謙和的男聲:“蔣小姐，你想找工作室地址，我了幾，你看這兩天什麼時候有空，來看看。”

蔣溫予想了想后面的工作安排:“后天下午吧。”

中介:“好，到時候再聯系。”

蔣溫予掛斷電話，轉而給宋穎打:“穎穎，中介說找了幾工作室的地址，后天我們去看看吧。”

“沒問題。”宋穎回完就問:“你在哪兒呢？到家了嗎？”

“沒。”蔣溫予估算時間。“還要大半個小時吧。”

宋穎:“我也在路上了，差不多那個時候到，你一個人嗎？”

蔣溫予瞄側目不斜視，專心開車的遲焰，覺得要是和實話說自己同誰在一起的話，能收獲長篇大論。

為了不浪費宋穎的力和口水，蔣溫予選擇回:“嗯。”

宋穎:“行，家里見。”

蔣溫予:“嗯嗯。”

放下手機，斷了通話，遲焰出聲:“要搬工作室？”

蔣溫予:“嗯，現在這里有點小。”

遲焰隨意寒暄，沒有深聊，悠閑地單手掌握方向盤。

斜沒落，華燈初上，大G有速朝前，漸漸近蔣溫予的小區。

擔心墨菲定律顯靈，巧得不能再巧，正好在小區門口撞上回來的宋穎。

快要臨近小區前的一個路口時，蔣溫予對遲焰說:“你就在前面把我放下來吧。”

遲焰瞟了一眼，淡淡地問:“為什麼？”

蔣溫予沒想過他會問，找理由:“我想去附近一家超市買點兒水果。”

遲焰再瞧一眼，篤定地說:“你是害怕被你的朋友到和我在一塊兒吧。”

一話點破，蔣溫予張地尋不到言語。

遲焰扯了扯，眸漸深，把大G靠邊停下。

“今天謝謝了，你回家開慢點兒，注意安全。”

蔣溫予客氣完，解開安全帶就想走人，可到門把手才發現，車鎖沒開。

正提醒車主人，車主人偏頭看向，冷淡地喊:“蔣溫予。”

蔣溫予聽出他語氣不悅，怯怯地過去:“嗯？”

遲焰直視，不爽的緒分毫不遮掩:“我是見不得人的哈。”

蔣溫予杏眼睜大，這句話怎麼怪氣的，還有歧義。

遲焰薄抿，下頜繃得線條更加凌厲，折角突兀。

偏偏對上的是一雙明亮純真，著無辜的眼睛，像是他不做人，使了壞，欺負了一樣。

遲焰瞧不下去了，先敗下陣來，手打開了車鎖。

蔣溫予看他的臉前所未有的黑，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恰當。

干脆不說了，迅速地下了車。

遲焰讓大G停在原地沒走，莫名地特別煩躁。

他降下車窗，出一煙，咬進里。

他不明的目過車窗，落在斜前方，那抹白的影當真和才下車的姐妹上了。

似是往后面了一眼，發現他的車還沒有走，挽起姐妹的胳膊，急切地朝前走。

遲焰“呵”了聲，翻出打火機，把煙點上了。

整完，他才重新發車子。

遲焰開回自己的小區華年里，駛向地下室停車場時，車載藍牙作響。

來電顯示是張豪。

遲焰接聽，特不耐煩:“放。”

張豪聽出不對勁:“咋啦遲哥，誰惹你不痛快了？”

遲焰否認:“沒有，我很痛快。”

張豪:“得了吧你，你要是痛快是這個涼嗖嗖的語氣？”

遲焰心頭著火:“不說掛了。”

“別啊，我說。”張豪急忙喊，“我今天聽宋穎提到了件事兒，和蔣溫予合開的工作室要換地方。”

遲焰已然從蔣溫予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不在意地問:“所以呢？”

張豪興地說:“所以我可以幫忙啊，可以在蔣溫予面前刷存在啊。”

遲焰無語:“那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和我有半錢的關系？”

張豪語出驚人:“這還真的有，我尋思著你的公司樓下不是有小半層樓是空的，正在對外招租嗎。”

遲焰把車停進了車位，卻沒，手擱放在方向盤上。

他不可置信地問:“你幾個意思？想讓我把那地兒租給們？”

張豪聲調拔高:“遲哥，你真是太懂兄弟的心了，我都想好了，如果們的工作室搬到你的公司樓下，我以后去找的理由就很充分，很自然了，去看我兄弟，順路去看。”

遲焰按按額頭:“租就租唄，只要們出錢。”

張豪:“問題就在這兒啊，我問過宋穎們的預算，不可能租得起你那地方。”

遲焰覺得這都不是事兒:“那你補了唄。”

張豪打如意算盤:“遲哥，我們可是這麼多年的，那棟寫字樓都是你家開發建設的，而且是你家老爺子點名要你繼承的，租金多，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嘛，你給打個折。”

總算是說到這通電話的真正用意了。

遲焰腦中浮現蔣溫予那張總是對他躲避不及，唯恐過多沾染的玉凈臉龐。

他薄怒道:“我那地兒差人租嗎？你追人為什麼要讓我賺銀子？”

張豪說:“我們不是在游戲里面出生死的好兄弟嘛，你以后要是遇到個喜歡的，想死心塌地追求的姑娘，兄弟我一定百分百，各方面，無條件地支持。”

遲焰拒絕被畫餅:“滾，沒門沒窗戶。”

他直接掐了電話，太突突地跳。

再抄起手機，翻腦科專家的電話。

必須要給這個上姑娘就智商為負的傻叉安排上。

遲焰打開車門，下車往電梯口走。

走出去幾步又忽地停下腳步。

他默了默，回車上，把放置在中控臺的米白小方盒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