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難得的天。

云朵是霧藍的，風里捎來竹林的氣息。

趁著早上空氣清新，腦子也清醒，辛月一直在刷題背書。

到了中午飯后，有個經紀人來敲門，辛月用陳江野教的那套說辭跟他說了后，他人就走了。

法子的確管用。

那人前腳剛走，辛月看這會兒沒混混，也早早出了門去揀落地果。

還是去的水庫后面的那片樹林，這片林子很大，沒有幾天是撿不完的，但似乎有人在前兩天沒來的時候撿過這一片區域了，果子稀稀疏疏的，撿了會兒后換了另一個地方。

這邊離水庫也不算遠，但一直向著東邊撿著走，等到傍晚的時候就離水庫很遠了。

辛月沒有手機，也不戴表，一般就是看天估計時間，等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就會不時撥開頭頂茂的枝葉看看天。

這會兒瞧見太都快下山了，便從林子里出來。

五歲起就在這遍山的林子里揀落地果，對每片林子每條路都很悉，出來轉一圈看看四周就知道該往哪兒走。

林子里有樹蔭，辛月不怎麼覺得熱，這一出來才開始冒汗，抬手了汗開始往回走。

辛月走路的時候眼睛不會只看著前面的路，經常左右來回掃，看起來像是隨時在警戒狀態，這是從小揀落地果養的習慣，因為如果不留神，就很可能被草叢里冒出來的蛇咬上一口。

小時候就被咬過，但說來奇怪，明明被蛇咬過，卻一點也不怕蛇。

看到蛇，如果是在樹叢里，會敬而遠之，如果是在路上，還會跟著蛇后面走一段兒，覺得看蛇彎彎繞繞的爬行還有趣的。

黃崖村以前也蛇村，夏天蛇特別多，出來十次有五次都能看見蛇。

今天揀落地果的時候在林子里就見了一條菜花蛇，這會兒在路上又看見一條。

這條蛇不算長，腦袋圓圓的，通碧綠，特別漂亮，有些像竹葉青，但竹葉青的頭是三角形的。

辛月分辨不出這條蛇的種類，估計是條毒蛇，就遠遠的跟著。

這條蛇實在漂亮，的目一直在它上就沒挪開過，視野里除了這條碧綠的蛇，其他似乎都了模糊的虛影。

辛月就這樣一直盯著它，跟了它一段距離，直到它到了一個石墩后。

石墩上似乎站著一個人，但辛月沒注意，等青蛇完全不見了蹤影，的目才被石墩上的那雙白球鞋吸引過去。

白球鞋……

辛月愣了愣。

只是看到這雙鞋，腦海里就已經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人影。

似乎在不自覺間，已經將白視為那個人的專屬了。

只不過，在這個偏遠的村子里——

白，的確是他的專屬。

辛月抬起頭，并不意外地看到那張悉的臉。

棱角分明，眉骨線條鋒利。

他雙手著兜，下頜微微上揚，漆黑的一雙眼正低垂著看向。

“你怎麼在這兒？”辛月問他。

陳江野不答反問：“你不怕蛇？”

辛月眨了眨眼：“不怕。”

“嗬……”

一聲意味不明的笑從他嗓子里震出來。

辛月的思緒忽然被他這聲笑帶回了他們初見的那一天，他站在漫天的火燒云下，于仿佛靜止的世界中，也發出了這樣的一聲笑。

一直很好奇，那天他為什麼要那樣笑。

而這一刻，這種好奇愈發濃烈，幾乎已經完全占據了所有緒。

雖有猶豫，還是問了：“你第一天看到我的時候為什麼要像剛剛那樣笑？”

陳江野歪了下頭 ，表似乎有些意外。

他邁出一只腳，懶懶從石墩上跳下來，雙手依舊保持著兜的姿勢。

“記得這麼清楚？”

他盯著辛月走過來。

看著他靠近，辛月下意識后退了一步，目也匆匆從他臉上挪開。

這張臉，還是不要看太久的好。

陳江野注意到的作，腳步頓了頓，眼底劃過一抹暗，然后接著走，在離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才停下來。

他們之間已經離得很近了，陳江野卻偏偏還要半俯下來，讓雙眼與辛月的眼睛保持在一條水平線上，定定的看著。

辛月的思緒似乎還停留在上一秒，沒有注意到陳江野已經離這麼近了。

等反應過來，余一下瞟到那張放大數倍的臉，倏地嚇了一跳，一個重心不穩，險些往后摔去。

好在陳江野抓住了的胳膊，才讓不至于平地摔跤。

明明只是虛驚一場，辛月的心跳卻始終加速在跳，呼吸也攪得一團。

辛月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大概沒有生能在如此近距離地面對這張臉，還能保持鎮定。

也不例外。

剛剛的意外讓此刻抬頭直視著陳江野的眼睛，可是哪怕這樣近的距離，依舊看不清那漆黑雙眸的緒。

只看到他微瞇了瞇眼，輕啟薄說：

“我只是覺得在這個地方還能看到個網紅，真他媽神奇。”

說完，他松開了的胳膊。

失去他的支撐，辛月忽然又覺得有些重心不穩。往后退開一步，拉開雙之間的間距，穩住重心，接著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問他∶

“那剛剛呢？”

陳江野角的弧度在問出這句話后加深了一分。

“你猜？”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