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太子殿下后悔》第16章 第 16 章
再醒來時,清的已經落在榻上了。
看來今個天氣不錯,連下多日的雪都停了,左右不必去羽獵宴,東宮又清凈,佟鶯直接穿得宮裝,外面罩了個天藍坎肩。
今日醒得晚了些,秀閣已經沒人了,去前殿的時候,蕭長寧的馬車都已經停好,準備出發了。
蕭長寧帶了劉公公和衛風,此外還多帶了幾個近衛,畢竟是去打獵,侍衛多一些還方便,宮帶的就比較了,除了綠柳和春桃,蕭長寧只帶了青竹。
周圍的宮人都神有些波,畢竟太子爺回宮一個月了,大家為了未來的太子妃猜來猜去,今日,終于可以得知東宮主母的真面目了,宮人們又是激又是有些擔憂,各懷心思。
蕭長寧看到走過來,招招手讓過去。
佟鶯默默走到他的邊,蕭長寧坐在雍容華貴的馬車里,從車窗中靜靜看著,半晌,才道:“明日,孤就回來了。”
佟鶯垂下眸點點頭,蕭長寧又靜靜地說:“孤布置的功課按時完,等孤回來,要檢查的。”
說完,蕭長寧只字不提今日的羽獵宴與太子妃的事,仿佛只是去參加一場普通的獵一般,轉頭吩咐出發。
浩浩的車隊駛出東宮的大門,佟鶯立在石板路上,目送著蕭長寧揚長而去。
蕭長寧得明日才能回來。
但想必今日傍晚,就有人給宮中通風報信,蕭長寧欽定的太子妃人選了。
佟鶯用過早點,就回秀閣房中繡香囊,蕭長寧給布置下新功課,有一搭沒一搭地做了一會,一下吃塊糕點,一下看看窗外飛過的候鳥,進度十分緩慢。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畫琴來找一起用午膳,忽得看見榻上被褥下出的一個角,驚訝道:“阿鶯,你還會醫?”
佟鶯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看過的醫書沒有放好,正巧出了醫這個字,被畫琴猜出來了。
走過去把書放好,點頭道:“略通一點皮,進宮之前家父是醫者,跟著了些熏陶。”
畫琴看著,忽然意有所指道:“現下這個世道,行醫可是好差事,都不必說京城,單論那些個小縣,我聽說但凡開醫館的,都賺得盆滿缽滿呢!”
“行醫的,倘若醫高明,的確是這樣。”
佟鶯贊同地點點頭,昔日還未進宮時,他們家最興旺的那兩年,可謂日進斗金,父親的醫館開得越來越大,名聲也越來越遠,若非……這般遠近聞名,也不會招惹那混世霸王。
想到往事,佟鶯嘆了口氣,不愿再想。
“是啊,所以出了宮,不妨行醫,也是不錯的,如今世道子行商的也不呢。”畫琴慢悠悠地接道。
佟鶯心中不泛起三分疑,不傻,能覺到畫琴一直在慢慢鼓出宮,如今更是心地主獻計告訴出了宮可以做什麼生計,簡直要幫鋪上后路。
只是是為何呢,若說姐妹深,與畫琴其實是沒有那麼親近的,佟鶯有些不解,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什麼,只得自己在心底留了幾分警惕。
畫琴又在屋坐了一會,午后的順著屋檐灑進來,亮明曬得人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佟鶯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畫琴注意到說話開始心不在焉,識趣地站起出去了,佟鶯確實是乏了,暖黃線中的細小塵埃跳著,連日以來繃的緒都得到了緩解。
更何況,昨日夜里,男人步步,讓分寸大,今日子累得很,佟鶯伏在桌案上,慢慢陷黑暗。
雕花窗外忽得響一聲,畫琴站在窗旁向了一眼,蹙眉道:“睡了。”
裴和風也看了在睡夢中依舊眉心皺的佟鶯一眼,眼神敏銳地掃過子出的白皙脖頸上的紅痕。
他垂下眼眸,又仰頭了,搖頭道:“罷了,讓睡了吧,不差這一天,明日再去也不遲。”
“最好睡到傍晚才好,免得等待圍場那邊的消息,徒增傷悲。”
畫琴沉默不語,片刻才嗤諷道:“奴婢竟不知,裴大人何時有這等憐香惜玉的心思了。”
裴和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微笑著搖搖手指,“你錯了,阿琴,在下眼中所有子都值得憐惜。”
“是嗎?”畫琴提提角,“你若是真的憐香惜玉,便不會利用了,你明知太子他……”
畫琴頓了頓沒再說,裴和風轉向外走去,“你信或不信吧,我的確是想救離殺之禍的。”
“你好大膽子,”畫琴留在原地道:“滿朝文武在圍場看著,你居然還敢跑出來。”
裴和風笑笑,眼看就要走到拱門。
“你的計劃完不了!”畫琴忽然追上來冷冷撂下一句。
裴和風的步子沒有停,水藍的袖紛飛,畫琴一字一頓道:“太子一直在盯著我們,你不可能不知道!他默許了,你高估佟鶯的分量了。”
裴和風側頭微笑道:“那你不應該高興嗎?”
畫琴的臉慢慢難看起來,裴和風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拭目以待吧。”
畫琴看著他瀟灑的背影,耳邊傳來宮人打更的聲音,“申時已到”。
慢慢角。
- - -
“殿下,該換朝服去王帳見太子了。”老太監巍巍地取下掛在木架上的親王朝服。
九殿下沉默地站在帳門口,看著外面的天,聞言,他轉過接過那厚重雍容的朝服。
“這次拜見太子可不是小事,”老太監慨道:“今個就要立下太子妃了,這可是關乎大蕭國運的事,立了太子妃,太子殿下的皇位就算板上釘釘,再難撼了。”
九殿下抻平上的微小褶皺,出神道:“是啊,皇兄,要有皇嫂了。”
老太監喏喏點頭。
“什麼時辰了?”九殿下側耳聽了聽帳外傳來的歡笑聲,“別忘吩咐小李子把今日皇兄獵到的那頭鹿宰了,晚上定是要在皇兄那宴飲的。”
老太監看了他一眼,心知他的真正意思,躬道:“回殿下,申時過半了,離欽天監算的告示天下的吉利時辰沒一會了。”
九殿下點點頭,走到帳口,猶豫再三,還是扭頭道:“派兩個機靈的,去東宮盯著,隨時來報。”
老太監本想說今日東宮盯著的人必定多,但躊躇一下,還是回道:“是。”
九殿下手中提著酒,朝草地最中央那座明黃軍帳走去。
已是臨近黃昏了,圍場地勢開闊,大片的草原一無際,盡頭是一片還覆著白雪的深林,冬日的太下山的早,圓圓的落日掛在西邊,留下一抹濃重的紅。
九殿下扭頭看了皇宮的方向最后一眼,掀簾進了燈火通明的太子帳。
- - -
“娘,”曹霜坐在春凳上,對著銅鏡細細描著柳眉,“你說太子爺到底會立誰做太子妃?從未得見過太子爺,兒心里總是有些沒底!”
“放心吧,阿霜,”曹夫人斜倚在貴妃榻上,低頭吹吹茶杯里的茶沫,慵懶道:“你還瞧不出如今朝中的勢力麼?這太子妃之位,只能從我們曹家出!那些個裴家、陳家的,都夠不上分量呢!”
“再說你和曹蓉,京城人都知道選哪個吧?娘可是往東宮砸了金錠子的,傳出的消息還能有假?”
曹霜放下眉碳,心下還是有些莫名的揣揣,想起什麼,轉問道:“娘,曹蓉這些日子低調得很,本見不到人,您說,是不是謀什麼呢?”
曹夫人有些不耐地揮揮帕子,“行啦,娘和你說過多遍了,眼放長遠點,你現在和一樣是曹府的嫡,等日后做了太子妃,曹蓉見了你不也得打落牙往肚里吞。”
曹霜這才平靜了些,楚楚可憐的小臉上出一抹崇拜,“只是不知我那好姐姐,會不會這輩子都得做個待字閨中的老姑娘了,娘,你當初那招,真是高明!”
曹夫人窗外,有些得意地笑笑,“當年娘爭不過我,落得個發賣出去的下場,如今兒也不可能會斗過你!”
“發賣?”曹霜一怔,試探著問:“阿娘,那人不是病逝了嗎?”
曹夫人張張,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岔開話題,把曹霜拉到懷里,“乖乖,娘可囑咐你,傳聞當今太子爺有個教導丫鬟,這麼些年一直在他邊伺候著,你了東宮,第一件事就是理了這個后患,千萬別心!”
“娘,我知道,我就沒打算放出宮。”
曹霜沒再提發賣的事,一笑,“我就是擔心,到時候太子爺會不會不愿,再給夫妻分留下隔閡。”
“不會的,傻丫頭,”曹夫人噗嗤一聲笑了,拿帕子捂住打趣道:“你不了解男人,那些個丫鬟侍的,都是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太子九五之尊,不會在意這麼個下人的。等了親,自然就收心了,你可是未來大蕭國母,又有曹家給你撐腰,太子殿下疼你還來不及呢!”
曹霜地低下頭去,輕嘆口氣道:“宮中有何真?兒不求太子殿下的垂憐,只要能坐穩后位,保曹府和娘一世安平富貴就好。”
曹夫人拍拍,欣道:“等你主翊坤宮,你父親就是國丈,再也沒人敢在背后對你的嫡份說三道四了,阿霜,這曹府榮華富貴可就都靠你了!”
曹霜聲應下,起出了主院,慢慢走在石板路上,忽得對著旁邊念了一句,“什麼時辰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忽然冒出一個高大的男子,男子一侍衛打扮,微微躬道:“酉時了,馬上就到吉時。”
曹霜回到自己的竹苑里,看著在冬天依舊郁郁蔥蔥的竹林,對男子勾勾手。
男子立刻湊過來,認真地盯著,曹霜卻不看他,只懶懶一笑,“你知道麼?我其實不喜歡這些竹子,我喜歡芍藥、喜歡牡丹,竹子再清高,也是被砍去燒火的賤命!可芍藥不一樣,牡丹不一樣,它們是人間富貴,誰也不敢輕看它們!那高貴,是竹子一輩子裝不出來的……”
曹祁云垂下頭去,雙拳握,似乎醞釀著什麼,曹霜好似沒看到一般,繼續淡淡道:“可惜竹子永遠是竹子,變不我喜歡的牡丹。”
“阿霜,阿霜!”曹祁云似是終于按奈不住,常年習武的大手攥住曹霜的皓腕,“我帶你走吧!我保證不會有人找到,你不要進宮了,那宮中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是死無葬之地的地方!你到底知不知道?”
曹霜垂頭看著跪在邊的曹祁云,忽得一個耳甩過去,啪得一聲響。
“你我什麼?”曹霜冷冷道,“你想害死我們嗎?”
曹祁云不痛不地低下頭去,曹霜卻又恢復慣常的笑意,嘆了口氣摘下他臉上的面,溫地了他滿是疤痕的臉,問:“痛不痛?”
曹祁云搖搖頭。
曹霜轉回頭,看著眼前的竹林出神道:“不進宮?難道一輩子躲躲藏藏浪跡天涯嗎?阿云,曹府和娘在一天,我便沒有選擇的權力。”
曹祁云仰臉看著,眼中滿是掙扎與忍。
曹霜垂下兩滴淚,如風中一朵憐的白花,近乎乞求地看著曹祁云,“云哥哥,等進了宮,我能倚靠的便只有夫君太子殿下一人了,我害怕,你同我一起宮好不好?”
聽到前半句,曹祁云疤痕遍布的臉有些猙獰起來。
曹霜后半句說出口,曹祁云才緩了臉,扶住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小姐,祁云承諾過,會護您一輩子。”
曹霜對他綻放一個帶著淚的笑容,曹祁云看愣了神,曹霜拂過垂下的發,被擋住的眼底是漫不經心的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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