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越最后幫著杜家一起殺了，他還要幫著把芮娘理好，被芮娘拒絕了。

“時間不早了，你家也在等你吃飯吧……”

魯越這才注意到，已經快未時了，他是該走了。

田氏早就不在院子里了，也一直沒有面，芮娘送魯越到院子門口，魯越這才想起他剛剛買的糖葫蘆。兩個糖葫蘆被油紙包了起來，魯越遞給：“路上剛買的，吃吧。”

芮娘有些驚訝，撕開牛皮油紙，出一串晶瑩剔的糖葫蘆，紅彤彤的山楂顆顆圓潤，外表被裹上了一層晶瑩、明的糖，芮娘從沒有吃過糖葫蘆，竟像個小孩兒一樣稀奇。

魯越揚了揚：“嘗嘗。”

芮娘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只好咬了一口。晶瑩的糖被咬破，口是沁心扉的甜，糖的甜味兒混合著山楂的酸，令芮娘的眼睛瞬間亮了亮。

“好吃嗎？”魯越問。

芮娘點了點頭，糖還殘留了一些在上，下意識的去，嫣紅的小舌頭在上短暫的停留了一下，原本天生就紅的櫻桃小變得水潤潤的，像是勾著人去吃，魯越視線一暗，像被燙到似的別開了眼。

芮娘毫無所查，白生生的小手還放在下邊緣接著，生怕糖或者山楂掉在裳上面，小口小口的，吃東西秀氣極了，小小一串兒糖葫蘆，竟吃了半天。

魯越心中生出一奇怪的、陌生的、綿的愫。

就像是一種濃烈的保護。

太乖了。

芮娘的確很乖的把那串糖葫蘆全都吃完了，然后細心的把簽子放進油紙包里：“這串我吃不下了……我可以給舅母嗎？”

魯越回過神來，“當然。”

宋芮娘低著頭又道了聲：“謝謝，你快回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魯越點了點頭，“你先進去。”

芮娘轉，走到院子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魯越結忽然滾了滾，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想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二月初六，還有一個月。

-

除夕這晚，杜家過了一個好年。

在黃昏之前全家人已經祭了祖，待天漸漸暗了下來，家家戶戶都響起了炮竹聲。

田氏今天也買了一小炳炮竹，在開飯前，杜功章親自點燃了。

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竹響聲，田氏吆喝了一聲：“開飯啦！！！”

廚房里昏黃的燈還在亮著，芮娘端著三兩個盤子笑著走了出來。

田氏看著滿滿當當的一桌子，心里是說不出的高興。有有有蛋有鴨，就只差沒買到新鮮的魚，不過比起往年是好上了太多。全家人齊坐桌前，杜功章也難得的將珍藏的酒拿了出來，給芮娘和田氏都滿了一杯。

芮娘不會喝酒，但今天是個例外。杜功章是個讀書人，聲并茂的說了幾句對來年好的祝愿，全家人一起干了一杯。

“二月芮娘就出嫁了，我這個當舅舅的也放心了，來舅舅敬你一杯。”

芮娘連忙起，“我敬您才對。”

田氏在一邊笑瞇瞇的：“咱們芮娘可是個有福氣的，舅母也要好好謝你才是。”

芮娘喝了兩杯酒，臉上紅撲撲的。心里也高興：“是我該謝舅舅舅母，要是沒有舅舅舅母，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杜功章擺了擺手：“咱不說這些客套話，來，開飯！”

田氏：“對，開飯開飯，今個兒也忙了一天了，都多吃點兒！”

眾人早就等不及了，碗筷直直朝桌子上了過去。

“嗯……芮娘這手藝真是沒話說的，這鹵的可真香……”

“這臘腸也是……我可要和你好好學學手藝……”

除夕這晚，甜水村下起了小雪，小小的一間磚房里昏黃的燈照亮了整間屋子，紅泥小爐上溫著一鍋金黃的湯，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桌上的歡聲笑語從窗戶飄了出去，雪夜似乎也變得不那麼寒冷。

這或許就是節日的意義。

……

正月過得極快，眼看著婚期越來越近，芮娘的確再沒出過門。

田氏也將芮娘出嫁前的嫁妝全部準備妥當，二月初五，出嫁前一晚，田氏要去教芮娘最后一件事。

芮娘聽完，一張臉早就已經紅了個，坐在床邊，都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田氏笑：“啥？每個新娘子都要過這一關的，就是不知道魯越……”

田氏想到魯越之前畢竟是結過親的人，但是也從王氏那聽說，頭一房是還沒房就跑了，第二房直接是還沒過門人就沒了，應該也是沒有經驗……

“魯越那板，芮娘怕是要點苦了。”

宋芮娘低著頭紅著臉，舅母說什麼就應什麼，心里卻是也有些張的。

“好了，早點兒睡吧，明日，還有得忙活呢。”

……

二月初六。

宋芮娘要出嫁了。

一大早，杜家里里外外都開始忙活了起來。王氏也早早的過來幫忙。

芮娘一大早就被架了起來，村里的喜婆過來上的妝，正紅的小夾襖一上，屋里所有眷的眼神都直了直。

“這芮娘以前真是不打扮啊，瞧瞧，穿這正紅多好看！這小臉兒還沒上妝呢，就映的紅里白！”

“就是！來，芮娘，嬸兒給你開臉！”

細細的棉繩把臉上的絨絞干凈，這就是新娘子出嫁之前的開臉，這個過程有一點兒疼，但是開完臉，姑娘家的小臉就變得越發的白，這是嫁人的第一個象征。

接著，那喜婆開始給芮娘上。村里的大多并不是什麼頂好的貨，芮娘被撲了一層之后王氏開口道：“哎呀，芮娘的皮本來就好，你這上的，還不如不上！”

眾人看著宋芮娘，連連點頭。

“好像是？……那就不上了！咱們直接描眉。”

“我看行！”

芮娘重新洗臉，最后新娘妝只是簡單的描了眉涂了，但這樣的簡單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最后盤好發髻帶上蓋頭，一直在門口放風的蛋吆喝了一聲：“新郎來了！！”

眾人手忙腳：“這麼快！這魯越是有多急！”

芮娘在蓋頭下張的絞著帕子，小臉也變得殷紅。

外面吹吹打打的聲音越來越近，魯越的確來了。

本就高大的軀如今也換上了大紅的喜袍，襯得人更是俊朗，原本的胡子和鬢角全都修理整齊，眾人這才發現，這魯二長得也不賴嘛！村頭的許多姑娘和小媳婦兒，都踮起腳尖去看。

到了杜家門口，那方也是要裝模作樣的為難幾下的。

一同和魯越來接親的自然是魯家那另外兩兄弟，論拼酒掰手腕，都不用魯越親自上陣，魯大郎在前面沖鋒陷陣，要是方要求對對聯作催妝詩，那自然是有魯家三郎出面應對。

田氏和王氏那點兒主意，很快就用完了。

眾人起哄，只好放魯越進了房，不過魯越也足夠的大方，喜錢撒了一把又一把，甜水村來圍觀起哄的村民們無論多，都收獲了一份，大家心里高興，笑鬧也更是起勁兒。

魯越大步邁進房里，就看見了坐在床邊小的新娘，他心里火熱，恨不得立馬走上前。

田氏笑著攔住了他：“還有最后一關呢，這新娘子的繡鞋藏在這屋子里，你得找出來，給芮娘穿上才能接親！”

魯越二話不說就開始找，屋人都捂著笑，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有剛才收了魯越喜錢的熱心小孩兒給他指，最后在柜子后面找到了那只小巧的繡鞋。

“真快啊！新郎是有多急！”

芮娘聽著那些人的笑聲，心里撲通撲通的，魯越拿到鞋走到面前，有些抑制不住的喚了聲：“芮娘。”

“快些快些吧！”

眾人又開始起哄。

芮娘紅著臉配合著把那只繡鞋穿好，最后杜功章親自背著外甥上了花轎，眾人看不到新娘子了，起哄這才結束。

魯越笑著向眾人拱手道謝，田氏眼淚汪汪的將人送到門口，這迎親禮就算是走完了，接下來，花轎被抬起，樂隊又重新開始吹吹打打起來，朝京都方向去了。

魯家那邊，自然也是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魯家這幾年做生意，前來道賀的人可比杜家多的多，當迎親的隊伍出現在街巷口時，早就在門口放風的人大喊一聲：“新娘子來了！”

所有人就全都圍了出來，爭搶著看。

這里面有些人知道魯越之前的事，對這新嫁進來的新娘產生了無限的好奇。也有聽說了宋芮娘生的，想湊上來看個究竟。

新娘子蓋著蓋頭，在火盆拜天地之后就送房了。

院子沒換，房還是設在魯越原本的院子里，但是屋子卻是全部重新拾掇過了，大紅的喜被整整齊齊的放在炕頭，新打的木架子和柜子也像是在等著新娘子的檢閱。

宋芮娘在喜婆的攙扶下穩穩當當的坐在了炕邊，接下來，就不必再起了。

“掀蓋頭啰！”喜婆笑著把喜桿遞到魯越的手中，此時，新房里早就滿了人，人人都踮著腳尖生怕錯過這一幕，魯越接過喜桿，竟也有些張和無措。

“新郎，墨跡啥呢！”人群中有人催，芮娘藏在袖中的一雙小手張的直冒汗，終于，眼前一亮，大紅的蓋頭被忽然掀開，芮娘下意識的就垂下了眼眸。

屋所有人的視線幾乎都在這時集中了過來。

十六歲的，烏黑的頭發被梳潔的發髻，出飽滿白皙的額頭，一張白堪比蛋的小臉上沒有施加任何多余的脂，卻也找不到一點兒瑕疵。兩頰的紅暈和鮮紅的將白皙的面容襯的越發艷滴，就那麼靜靜坐在那，不笑也不說話，就足矣讓滿屋子的人都直了眼睛。

喜婆最先反應過來：“新郎看傻了！喝杯酒了！”

眾人也才回神。

“對對對！快喝！”杯酒早就準備好了，喜婆遞給一人一杯，魯越對自己方才愣神的行為有些懊惱，此刻張的坐在芮娘邊，在喜婆的示意下，兩人胳膊纏繞著挽住，芮娘長長的睫此刻與魯越無限的接近，上酒杯的那瞬間，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

男人比高大許多，彎著腰遷就著，對視的那一瞬間，魯越漆黑的眼眸也撞到了心里，芮娘匆匆低頭，臉頰通紅，一口酒水下肚，魯越覺得五臟六腑都燒了起來，那雙含帶怯的杏眸久久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喝完了杯酒，外面也喊著開席。

起哄的人全都散了場，大家也想去填飽肚子，魯越這個新郎也不得不出去陪賓客喝酒，片刻后，屋就只剩下喜婆和芮娘兩個人了。

喜婆笑著打了水過來讓芮娘洗把臉，新娘子接下來就可以歇著了，芮娘本應該覺得松了口氣，但不知怎的，那顆本就張的心卻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方才兩人喝杯酒離得太近，魯越的軀就像一座大山，想到晚上，芮娘白生生的小手又張的攥了攥，有些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