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運妻》第39章 端午包粽子

三郎走后, 一六月上旬和中旬,魯越都是在忙碌中度過的。

好在杜家的魚塘已經竣工,芒種也結束了, 這兩天眼看著就要到端午,芮娘和魯老太太開始忙活著包粽子了。

芮娘肚子已經慢慢有些明顯, 魯家照看地很細,孕早期芮娘基本沒覺到難, 到了快五個月, 更是吃得好睡得香,氣一天比一天更好。田氏來了幾次,都止不住的夸贊和羨慕。

端午節除了要包粽子,京都還有流行帶五彩繩的傳統, 寓意驅邪祈福。這難不倒芮娘, 買來五彩線,手指靈活的在線中穿梭著,很快, 一條致小巧的五彩繩就出現在了面前。

芮娘給家人一人編了一條。

另外,關于刺繡, 芮娘也繡了好幾個新的圖樣,錦鯉戲水、孔雀開屏、松鶴延年這些都是芮娘近兩個月反復嘗試繡出來的, 魯老太太期間瞧過一眼,贊不絕口。

而恰好王氏又帶來了一個消息, 道是之前買過芮娘荷包和帕子的人最近還在打聽,問能不能在端午節的時候再出一批荷包,買來送家人, 圖個吉利的彩頭。

芮娘應了, 而且這些定荷包的人芮娘還免費附贈了一條手工編織的五彩繩, 也是贈予一份祝福。

端午前兩天,魯老太太把粽葉全部都準備好了。粽葉用的是箬葉,兩面洗凈,棉繩也一同預備好,都是包粽子必不可的東西。至于包粽子的餡料,以糯米為主,棗、赤豆、栗子、柿干等輔料也全部備好,全家人在這個暖和的晌午,一起坐在院中開始包粽子。

魯越手笨,包粽子是不能指了,主力軍還是芮娘和魯老太太。粽葉窩一個三角斗的形狀,往里先灌小半勺糯米,再放一顆棗或者是別的餡料,最后用糯米鋪滿,包粽葉,扎棉繩,芮娘干的得心應手。

魯老太太一邊包著一邊嘆:“今年端午,大郎不在,三郎也不回來了,總覺冷冷清清的。”

芮娘笑道:“明年娘就不會這樣覺得了。”

魯老太太看了一眼的肚子:“是啊,明年咱們家就要再添兩丁!大郎和三郎再一回來,家里可就熱鬧咯。”

說到這,魯老太太忽然想起了韋氏。

“你大嫂那個人,哎……”

芮娘也想起了這茬,主道:“大嫂今年也不回來過端午了,我多包些,給送點粽子過去吧。誒,對了三郎學堂那邊不知道有沒有粽子,也送一份過去?”

魯老太太看了眼魯越,猶豫了一會兒:“也行,讓二郎跑一趟,正好順路。”

魯越正在劈柴,聞言頭也不抬:“。”

芮娘便笑道:“那我就多包些,大嫂家里幾口人呀?”

魯老太太回憶了一下:“你別管幾口人了,你就包十個,管他們怎麼分。他們那一大家子人,誰廢那個勁去算。”

芮娘笑:“行,那大嫂家十個,三郎那邊也十個吧,還能給他朋友分一分。”

“二媳婦你考慮的周到,就這麼辦。”

一下午的時間,芮娘最后一共包了五十個粽子,除去給大嫂和三郎的,也算上了街坊四鄰和舅母家的,最后留十個家中吃也是足夠了。

端午這日一大早,芮娘便燒水煮粽,粽子在之前就預煮過,今早稍微煮開就可以當做早飯。

京都人都以白糖或是蜂蘸粽,一口,全是糯米的清香和香甜的口棗粽帶著大棗特有的棗甜,是芮娘的最,赤豆粽蘸上蜂了魯老太太的專屬,只有魯越最好將就,什麼都吃,最普通的堿水粽子他也是兩口一個,蜂和糖都不要,囫圇下肚。

魯老太太笑話他:“就和你說了二郎這個悶葫蘆最好養活,就你那張,白瞎芮娘的手藝!”

芮娘也笑著看他,魯越被兩人看的有些窘迫。

“好吃的,堿水粽。”男人帶著幾分傻氣。

堿水粽就是單吃也有其自然的風味,但芮娘就是忍不住笑,又給他剝了個咸鴨蛋,道:“二郎不吃甜,就吃這些咸口,辣味的東西。喏,快吃吧,這還有小菜,喝了粥路上慢些。”

魯越點了點頭,魯老太太在一邊看著他們,只是笑。

-

端午節也算一個大節日,早上吃粽子,中午大多數人家也要闔家團圓吃個飯,魯越出發前,芮娘就開始準備下午飯的食材,而魯越趕著牛車的速度也一路加快,趕在巳時左右,就已經到了韋家。

端午節前幾日,錢氏就在犯愁了。

家里之前的景和今年的景著實是沒法比,要擱從前,還會發愁今年這頓午飯的事?可從去年開始韋家不敷出,愁啊。

粽子倒還好了,糯米廢不了幾個錢。問題就是家里幾張兒懷著孕,孫子是個貪吃的,前幾次總以桃花鎮不好買魚的借口糊弄過去了,可這次過節,全家人都等著鴨魚,這銀錢,從哪來?

錢氏思來想去,還是去找了韋氏。

韋氏月份比芮娘還大一個月,這會兒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錢氏剛進門,韋氏就開始了,顯然也正準備去找:“娘,好熱呀,這屋子怎麼這麼熱,蚊蟲還多。”

錢氏心里有事,隨便敷衍了兩句:“一會兒讓你爹給你找艾草熏一熏。”

“我懷著孕,怎麼能熏艾?”韋氏睜大了眼,抱怨道。

錢氏回過神,才想起這一茬。這一瞬間,是真的有些后悔了,眼中也閃過一煩躁,為了那十貫錢讓兒回來養胎,可一個月過去了也就才得了一貫,還是拼死拼活省下來的。

“那怎麼辦?夏天就是這,難不給你換院子住?”錢氏語氣也有些不耐。

韋氏也皺起了眉,察覺到緒不對,問道:“娘,誰惹你了?”

錢氏忍了忍心中的煩躁。

嘆氣,借著這事坐了下來:“還不是你那個不爭氣的大哥!一大早就惹我生氣!”

韋氏:“大哥回來了?他咋了?”

“早上回來了一小會兒又走了!說是鏢局缺錢,從我這拿了十貫,你說說咱們家容易嘛,你爹的周轉還在路上,我就供著這一個兒子了?我華華不養胎了?我孫子不吃了?真是氣死了!”

韋氏皺起眉頭:“大哥這麼缺錢?鏢局遇上啥事了?”

錢氏眼睛飛快轉了轉:“誰知道了,只聽說是過年的時候運了一匹什麼古玩,虧了一筆錢,一直沒敢跟家里說吧!”

韋氏:“我早就說了那個生意不靠譜,他偏不信,非要跟著大嫂他們家一起去做,大哥也算是頭腦清楚的,不知道怎麼就這樣了。”

錢氏附和著:“可不嘛,這幾年沒把我氣死,有時候想想還不如你二哥,雖然考試沒考上,但好歹給我添了個孫子吧,你大哥真的是……”

韋氏沉默了一會,問:“那娘你上沒錢了?”

錢氏搖頭:“沒了,你爹的茶款至要到下個月月底才能周轉回來。”

韋氏聽了這話猶豫了一會兒,起將那個眼的小盒子拿了過來。

“娘,你先拿去吧,以后別為錢的事發愁了。等爹的茶款回來,你再補我就是,這段日子,家里缺什麼就直接去買。”

錢氏眼一亮,但上還是推辭著:“這、這不好吧……”

韋氏:“哎呀你拿著就是了,我也不想為這些事煩心的,老看你為了錢發愁,我肚里孩兒都不高興了。”

錢氏這才接過:“對,對,華華說的對,是娘的不好,還是兒好啊,娘明天就去給華華燉湯去。”

韋氏笑了:“嗯,今天吧,今天不是過節嗎,好久沒喝湯了,殺只怎麼樣?”

錢氏一口答應:“殺,肯定要殺!你等著啊,我這就去。”

韋氏總算是笑著應了一聲。

魯越趕著牛車剛剛到桃花村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在村口買的錢氏,韋家今年的崽兒都是新抱的,要殺只能去買,錢氏正口干舌燥的和那人纏價格,連魯越的影都沒有注意到。

的是一個農村大嬸,嗓門比錢氏還要高。

“啥!我這重的一只烏你砍一小半的價格?!你們老韋家是窮瘋了吧?!”

那大嬸一嗓子,把周圍人的視線都吸了過去,錢氏臉漲了豬肝,辯解道:“啥一半!我就隨便砍砍價嘛!”

“隨便砍砍?!我這只母這麼重,你讓我一百五十文賣給你!你好意思不?!”

旁邊有村民笑了:“一百五十文?給我來三只先!”

錢氏臉面臊的下不來臺,氣急敗壞的轉頭就走:“不賣算了!用的著這麼大聲?!”

“不賣!你趕走!”

錢氏說走就走,那大嬸卻還罵罵咧咧半天。

“真是扣到家了,還說是給自己兒燉湯……就是這麼當娘的,呸!”

魯越站在不遠,顯然目睹了剛才的全過程,他眼中閃過一不解,如果沒記錯的話,大嫂家的條件應該不至于這樣才對。

魯越把牛車拴好,提著東西去了韋家。

錢氏就走在他前面,好幾次魯越想上前喊人,卻總是看見錢氏在沿途買還價,從九斤重的母,一直尋到了五六斤重的,最后那婆子被錢氏纏的煩了,道:“這個價母是買不到的,你要不就買公□□,母要麼的你嫌貴,要麼小的人家還等著生蛋呢,上哪去找?”

錢氏猶豫了半天,問:“那你這只公這個價賣?”

“賣賣賣!哎呀大過節的,真的是……”

錢氏一喜:“行!”

這才掏了錢。

掏錢的時候錢氏取的是一整貫,從里面數了一百五十文遞給了那婆子,那婆子見了還道:“喲,我當你沒錢呢,這不是有錢呢嘛!”

錢氏連忙裝了回去:“這錢有別的用!”

那婆子笑了笑,沒說話了。

錢氏把抱走了,雖然不是母,公也行,割半只下來燉了,另外半只還能炒著吃,才花了一百五十文,錢氏覺得滋滋。

魯越眼睜睜的看著買了只公后就皺起了眉頭,他打消了喊住人的念頭,直接不近不遠的跟著錢氏回了韋家,也一路“見證”了錢氏買菜買的全過程。

“二媳婦,開門!”錢氏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院門口一聲喊,院子里劉桂香慌慌張張的走了出來:“來了!”

劉桂香放下懷中的小娃,給錢氏開了門。

“娘,你買了?!”

錢氏嗯了一聲:“你抱去殺,割一半下來給華華燉湯喝。”

劉桂香一聽,怔了怔:“公咋燉湯?那燉出來的湯又不不補人,炒了吧,家里還有點干木耳,炒香!”

錢氏瞪:“那華華不吃炒你又不是不知道,燉半只,炒半只!”

劉桂香撇了撇:“我算是看出來了,去魯家這兩年過得都是大小姐的日子吧!我懷著豆子的時候啥不能吃,是燉的炒的又啥區別,了的不吃,油了的不吃,真是難伺候!”

“行了……”錢氏心煩,懶得聽二媳婦抱怨。

“就這麼去做,就說沒買到母,華華不出門,反正也不知道——”

“不知道”這三個字剛出口,錢氏目一斜,忽然就看到了門口的魯越,魯越一直就不遠不近的站在那,也沒想躲開。

錢氏愣住,反應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二郎?!你咋來了?!”

劉桂香順著的視線看去,也看見了門口的男人。

魯越這才走近:“端午了,給嬸娘和嫂子送點粽子。”

錢氏心中尷尬的要命,臉上卻還帶著笑:“噢喲,這麼客氣,快,快進來。桂香啊,這是魯家二郎,你去給人泡茶!”

劉桂香也反應過來:“哦,好。”

魯越進了院子,四下看了幾眼。

上回他沒進來,倒是沒仔細看,現在留神了卻發現,這韋家的東西很多都不見了。院子一看也是沒怎麼經過整修的,他兩年前和大哥來迎親時,瞧見的況完全不同。

錢氏一邊招呼魯越坐,一邊去韋氏的房間喊人。聽說二弟來了,韋氏也一愣,然后換好了裳走到了院中。

“二弟。”

魯越回了頭,差點嚇了一跳。

韋氏的月份應該是比芮娘要大,可面前這個婦人……臉沒有芮娘一半紅潤,狀態看上去也不太好。

“大嫂。”

韋氏走到魯越對面坐下,笑了笑:“二弟怎麼過來了?”

魯越把手上的東西遞了上來,十個粽子,他猶豫了一下,又把剛剛在路上買的一包竹燕窩也拿了出來。

“端午了,娘囑咐我送點東西。”

韋氏看見那麼大一個個的粽子,心中不知怎麼噎了噎,早上也吃了粽子,個頭還沒這個一半大呢。

“真是麻煩二弟了。”

魯越:“應該的。”

劉桂香這會兒也把茶泡好了端了過來,魯越向道謝,而豆子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饞那些個粽子了,指著桌上就道:“粽!粽粽!我要次!”

劉桂香趕忙就要抱著兒子走:“別指!早上不是吃了嘛!”

誰知劉桂香的語氣可能是急了點,小孩子又貪,瞬間就急了:“粽!!粽粽不夠,我還要!”

“不準!吃多了壞牙!”劉桂香急了,早上的粽子就給兒子分了半個,本就鬧了一通,這會兒看見粽子,怕真是走不道了。

豆子開始撒潑:“!娘,我!!”

接著,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場面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錢氏在一邊都不想過去。

好在魯越及時起了:“那大嫂我先走了,芮娘還在家等著我吃飯,你保重。”

韋氏尷尬的笑了笑,也起送他:“對了,家里有你大哥的來信嗎?”

魯越搖了搖頭:“還沒,娘也在等,有的話我第一時間過來。”

“好,麻煩你了。”

魯越駕著牛車走了好遠,還能聽見那小孩的哭聲,以及他剛走,韋氏就扯著嗓門喊了句什麼。

他搖了搖頭,加快了速度。

-

韋氏是沖著劉桂香喊得:“你怎麼帶孩子的?!不就是一個粽子,你拿了給他又怎麼了?!我二弟還會說啥不,這麼小家子氣!豆子都被你教的小家子氣了!”

劉桂香張大了,對說出的話簡直覺得不可理喻。

“韋華華,你搞清楚,我教小孩還不用你管!誰敢你的東西啊,你現在說的倒好了,等拿了又是另外一套說辭了!”

韋氏眉頭不可遏制的皺了起來:“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好歹在我們韋家過了兩年,怎麼還是改不了這子小家子氣!一個粽子我能說你什麼?!豆子都說他了,難道我們韋家還吃不起飯了不?!”

劉桂香氣得渾發抖,正準備上前好好和掰扯掰扯,錢氏連忙就沖了過來,攔在了兩人中間。

“行了行了!大過節的!因為個小事吵什麼吵!”

錢氏一邊說一邊拼了命的給兒媳婦使眼,劉桂香氣得兩眼發昏,兒子又在旁邊嚎啕大哭,劉桂香只能把氣都轉移到兒子上:“哭哭哭就知道哭!都是你饞惹的病!”

豆子哭得越發厲害,劉桂香一把抱起兒子氣沖沖的回了房:“要怪就怪你爹也是個沒本事的……!”

錢氏松了口氣,剛要回頭去安兒,韋氏也氣得一扭頭就走了。

錢氏站在原地嘆了口氣,目看向桌上的那些粽子,是真的大啊……

-

韋氏這回是真的氣狠了,覺得劉桂香純屬是丟了的臉,尤其是在二弟面前……

越想越氣,韋氏在屋里忍不住哭了一通。

不明白,為什麼回了娘家也沒個順心的日子,韋氏一邊哭一邊想著自己的男人,甚至都有些后悔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門了。要是大郎也在……日子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

錢氏把粽子煮了,先給兒送了幾個去,自然又是安了好一通,然后給孫子兒媳送了兩個過去,劉桂香也在生悶氣,見婆婆進來,側了個

“好了,豆子,來這吃粽子!”

豆子見有粽子吃,立馬破涕為笑,蹦蹦跶跶的就過去了。孫子在一邊吃粽子,錢氏走到兒媳邊,嘆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現在家里就是這個況,你說怎麼辦?豆子他爹今年考學家里養了一年吧,他爺生意周轉不靈現在正是張,華華今早給了我十貫,我給你五百文給豆子買兩件新裳,這事就忍了吧。”

劉桂香聽了這話,才轉過

“娘你拿十貫,咋說的。”

“能咋說,就說先支用,等他爹春茶款回來給就是。”

劉桂香不服:“那這段日子吃喝就不算了?”

“行了行了,咱家的況華華不知道,哎,說來我也難,要擱從前也不至于這樣……”

劉桂香還想說從前條件好,懷豆子的時候也沒這麼氣,但想想還是忍了,至看在錢的份上。

-

魯越趕著牛車從桃花村去了京都學堂,又從學堂抄了近路直奔甜水村,杜功章這兩天沒日沒夜的在魚塘忙活,家里只有田氏。

見魯越來,田氏笑的都合不攏。

“咱想一塊兒去了,我也包了多的,只是今天沒時間送,給,拿著!”

田氏給魯越也給了好幾個粽子,魯越沒拒絕,收下了。

“魚塘怎麼樣?”

田氏見他問,笑著道:“好著!我家老杜最近一門心思都在那上面的,是覺也不睡了飯也不吃了,天天就在那琢磨著他的魚塘!雖說這魚塘還欠著外債沒賺一分錢吧,但我看著也覺得高興,就像這日子都有了奔頭一樣!”

魯越角也勾了勾:“那就好。那我先走了,舅母。”

“不留會兒了?”

魯越:“不了,芮娘還在家等我。”

田氏送他到院門口:“那你路上小心,慢些。”

魯越駕著牛車朝自家趕去,今天過節,路上家家戶戶的煙囪上都冒著白煙,飄出團圓飯菜的香味。魯越腦海中浮現出芮娘的影,此時一定在自家的廚房前忙來忙去,魯越角不自覺的揚起,又加快了牛車的速度……

-

天氣轉熱,夏天的時的確有些難捱。

一轉眼,就到了七八月的伏天。

魯越當真用牛車拉了一些冰回來,把芮娘和魯老太太都嚇了一跳。

“哪兒來的冰?!”魯老太太問。

魯越照實說:“冰窖拉的,西院熱,芮娘睡不好。”

冰窖的冰坨坨又大又扎實,放在盆里,旁邊打個扇,涼氣就一縷縷的吹,兩個就能管一晚上。

魯越給老娘房里搬了兩個,給自家媳婦兒搬了兩個。

芮娘也是第一次見,驚訝極了:“這得多錢啊?”

魯越不以為然:“能有多錢,不就是水嘛,主要是運輸費事,我有牛車,正好。”

“這麼大的冰,不冰點啥東西怪可惜的……”芮娘看著嘆。

夏天到了,食材和的保存是芮娘最頭疼的事,家里的井畢竟有限,哪里比得上這麼大的冰坨坨呢。

魯越笑:“你想冰啥?我給你再去拉。”

芮娘想了想,又不舍得了。

可要是不冰什麼,總覺得浪費,又不能拿到屋里來。

“把楊梅拿來吧,前天舅母剛給我送來的,又大又紫,放在盆里也沒啥味道,行不?”

魯越想了想:“行!”

芮娘喜滋滋的把楊梅洗了干凈,這楊梅每個都極大,一口下去,沛,酸甜適中。田氏第一次送來楊梅的時候,芮娘一口氣吃了十幾個,老太太嘗了兩個牙都倒了,芮娘還停不下來。

老話都說酸兒辣,魯老太太笑道:“這麼吃酸,看來肚子里又是個帶把的!”

芮娘倒是沒什麼覺,因為覺得自己吃辣也變得厲害了。

只不過在吃多了楊梅的當天晚上,到底是后癥犯了,芮娘牙的連饅頭也咬不,只能喝粥。托著腮后悔了一晚上,魯越說什麼也不讓吃多楊梅了。

但眼下瞧著,卻是又犯了饞,尤其是冰過的。

“我就吃兩個,好不好?”芮娘可憐的看著魯越,男人沉默不言,芮娘就一個勁兒的撒

“就兩個嘛~”

魯越一邊給打扇一邊看了眼旁邊的楊梅,道:“是冰的。”

“……那一個?”

許是委屈的模樣逗笑了魯越,到底還是手給取了兩個過來。

“就兩個,吃完了漱口。”

芮娘忙笑著點頭,心滿意足的吃了,雖然還饞,卻也記得那天的不好滋味,沒再了。

夜晚,芮娘躺在魯越邊,肚子已經六個多月快七個月大,無論是翻還是睡覺都沒有以前那麼靈活和舒服,魯越每晚都盡可能的照顧著酸了就給,腰酸了就幫著,前兩天熱的有些難,誰知今晚魯越就拉回了冰。

屋里放了一瓶潔白的梔子花,扇輕輕扇,梔子花的香氣伴隨著冰塊兒的涼意化縷縷清風,芮娘很快就有了困意,這一晚,沒再半夜醒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

今天桃花鎮上可算是熱鬧。

錢氏今天趕集,剛從豬鋪子里出來就看見前面有一大堆的人圍一團,向來是個趕熱鬧的人,著就過去張了兩眼:“啥事?這麼熱鬧!”

“從京都來了個算命的,說是靈的很,都喊他半仙!”

錢氏:“半仙?”朝中間看去,是個獨眼道袍老人,坐在路邊閉眼打坐,旁邊還有兩個小,除此之外有一個婦人正在面前拜著叩首的。

“大仙啊,上回聽你指點,我老伴的生意當真有了好轉!求你再給俺指定迷津,看看我兒子明年能不能中個秀才吧!!”

“他給你指點啥了,這麼靈嗎?”人群中有人問。

“那是的啊!俺們家那口子做生意都虧了幾十貫了!大仙說命中求財要改路,幫俺老伴改了路,今年俺們家已經收回虧損了!”

“喲,真的啊……”

錢氏在人群中不斷的踮腳,聽見那婦人說的況,越聽越覺和自家的況像,正想多聽聽呢,又不知道從哪來了個老頭,和那婦人一樣,說是自己聽了大仙的指點,把自家院子后面的樹砍了之后,久病纏的老伴也突然間好了,說的像極了那麼一回事。

人群中逐漸有人開始問那半仙,求財的,問命的,那半仙終于睜開眼,隨便點了兩個人,報了生辰八字后,那半仙掐指一算,道出了那人的一些家里況,那人頓時睜大了眼:“嘿!真神了!”

“大仙,也給我算算吧!”

“大仙,還有我!”

錢氏一看,也想到前面去,誰知不過人家,還把懷中的破了兩個,但錢氏也顧不上許多了,發了瘋一樣的推搡開人群到前面去:“大仙!幫我看看幫我看看!我家今年運道不好,求指點啊!”

那半仙看了眼錢氏,微微一笑。

“報上生辰八字。”

錢氏立刻報上,不僅報了自己的,還把自家男人也一同報了,那半仙閉著眼掐著指頭算了一會兒,再睜眼時看向錢氏的目便帶了幾分同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家是做生意的吧,還做的是老天爺賞飯吃的生意。”

錢氏立馬點頭:“對對對!”

“你家從去年開始生意就不行了,尤其到了今年年初,更是慘淡?”

錢氏倒吸一口冷氣:“對!大仙你咋知道的!”

“你怕不是還有個兒子,生活也不盡如人意?”

那半仙剛道出幾句話,錢氏就已經完全驚呆了,只會一個勁兒的點頭。

那半仙說完后嘆了口氣,錢氏心中一:“咋的了大仙?”

“命格不好啊!不出意外的話,你家最近要出大事啊。”

錢氏一聽就急了:“啥大事?!”

那半仙閉上眼不說話了,錢氏還要再問,后面的人嫌問的久了,朝前一推,錢氏哎喲一聲,就被了出去。

心急如焚,還想再問問到底是啥大事,可惜人群擁再也沒能進去,而錢氏剛剛買來的七八個蛋也破了,心痛不已,只好先朝家走……

-

魯老太太這一大早起來,就覺得有些心慌。芮娘子一天比一天重,做早飯的事魯老太太沒讓手,可坐在灶臺前,右眼皮也不住的跳,手里的柴火燒一的斷一,這魯老太太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

不好。

起了走到院子里:“二郎啊。”

魯越正在劈柴,聽到聲音后走了過來:“娘,咋了?”

“我這今天覺不對,心里慌得要命,你說大郎出去這麼久了咋也沒個信遞回來,該不會有啥事吧?”

其實魯越最近心里也有這個疑,按理說大哥是四月離家的,現在已經八月了,再怎麼樣也應該有封信回來,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也沒一封信來。

魯越:“娘別急,我今天再去問問,或許是大哥太忙了忘記了,江南春天多雨,這車馬都不好走。”

魯老太太心中咯噔咯噔的,嗯了一聲。

魯越正在院子里安自己老娘的時候,院外忽然就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越哥,你出來一下。”

是鋪子里的伙計,他顯然是趕過來的,魯老太太猛地一下抓了魯越:“啥事不能進來說讓二郎出去?進來說!”

那伙計看了眼魯越,魯越點了點頭:“進來吧。”

那伙計只好走了進來。

“啥事?”

那伙計看了眼魯老太太,猶豫了一下:“越哥你之前讓我跟碼頭那邊還有驛站那邊留心咱大哥的事,我一直都盯著嘞,信還是沒有,但是今天碼頭上傳回來一個消息,說,說是……”

魯老太太急了:“啥事……你倒是說啊!”

“說、說是咱們鎮上有個姓魯的,在江南被人騙了!騙的本無歸!連坐船回京都的錢都沒有了!”

那伙計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明顯也在抖,魯老太太一聽這話,覺一口氣都沒順過來,兩眼發黑,也是一

“娘!”魯越眼疾手快,立馬把人攙住。

芮娘在屋聽見靜,也慢慢的撐著肚子走了出來。

魯老太太話都有些說不大利索了:“大、大郎他……”

魯越皺著眉:“還有呢,說詳細些?!”

那伙計也是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我問了,那人就說是船老大說的,說是在發船的時候遇見的,對方姓魯,求他好心帶自己一截回京都,那船老大的船實在是沒了位置,就、就沒拉……我這幾天不一直在打探咱哥的事嘛,那、那人就告訴我了……”

魯老太太這會兒緩了過來:“大郎啊!大郎!我的大郎現在在哪兒?”

魯越:“娘別急,我馬上去碼頭問問!”

芮娘走到門口聽見這話臉上也出焦急之,朝院中走來。魯越看見,快步上前:“芮娘。”

“我都聽見了,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你和娘等我消息就好,哪也別去。”

芮娘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魯越立刻就和那伙計出了門,魯老太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直個拍大,邊拍便抹眼淚。

“大郎啊……我應該留個心眼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喲,大郎啊……”

芮娘心疼的握住魯老太太的手:“娘,別哭了,也不一定就是大哥,等二郎去打聽打聽再說。”

“我今天起來就覺得不對勁,這右眼皮老是跳,十有八九是的……這鎮上姓魯的就咱們一家,哪有那麼巧的事,還去了江南做生意的喲……”

芮娘:“就算是咱們也不怕,我聽那伙計說大哥只是做生意賠了,人沒事就好,大不了讓二郎跑一趟把人接回來就是。”

魯老太太聽了這話,哭聲才稍稍小了些。

“人沒事……對……現在只能希人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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