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個上午, 魯家都是在沉默當中度過的。

氣氛有些抑，芮娘一直坐在魯老太太邊不住的安著，好不容易到了中午, 魯越終于回來了。

他剛剛進門，魯老太太便著急的抓著人開口問：“咋樣？！是大郎不？”

魯越臉不大好看：“聽那船老大說的模樣, 像，但他沒問全名字, 也不好太確定。”

魯老太太心中拔涼拔涼的：“那肯定就是了……做生意的姓魯的不就咱們一家嘛, 還能是誰喲，造孽啊……”

魯越也沉默了片刻：“那船是從走的，但是現在大哥肯定不在了，我剛才給了那船老大一些好, 拜托他利用關系問問從到京都的一切碼頭, 要是遇見了，就立馬帶人回來，有消息了, 也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魯老太太嘆氣：“二郎你做的對……現在貿然去找人也不是個辦法，也不知道大郎人在哪里……”

魯越點了點頭：“但我會盡可能打聽, 一旦有大哥的下落，我親自跑一趟接人。”

“好, 現在也只能這麼辦了……”

魯越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大嫂那邊……要不要我去傳個話？”

魯老太太想了想, 搖頭：“暫時先別，你大嫂現在月份大了，我怕不了這個刺激, 哎, 等等吧, 萬一過兩天大郎就回來了呢，見著大郎心里或許還能好一些。”

魯越：“好，那我知道了。”

……

碼頭上最近一直都傳著魯家找人的消息，人的是堵不住的，何況是在掌大的地方。很快，就有不人都知道魯家大郎做生意被騙的事，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聽說人都回不來了，真是可憐……”

“那魯家沒說去接？”

“咋接嗎，你現在知道人在哪，這一路上的，兜兜轉轉。”

“也是，不過我聽說魯二花了大價格買消息嘞，也是勞心費力的。”

“可不嘛……”

錢氏今天上街，還惦記著那天那個半仙的事，可惜找了一大圈，也沒找見人了。

就在失的準備回去時，聽見了兩個婦人在前面嚼舌頭的話，一開始，錢氏還沒怎麼在意上心，直到魯家大郎幾個字飄到耳朵里，耳朵尖才豎了起來。

這一聽，錢氏就炸了。

“啥啥啥？！”

沖到前面去一把抓住那兩個婦人，將那兩人嚇了一跳。

“你們說誰、誰被騙了？！”

那婦人怔了怔，認出了：“這不韋家嫂子嘛，你婿，魯大郎啊，你不知道嗎？！”

錢氏啥也不知道，睜大了眼：“大郎咋了？被誰騙了？！”

那兩婦人見真的不知道也有些奇怪，后知后覺自己是不是多了，不想說，但錢氏卻抓著人不放。

那婦人面尷尬：“哎呀……你去碼頭打聽嘛，現在都在說這事兒呢。就你婿，是不是去江南和人家做生意？被騙了，說是本無歸啥的，回來的路費都沒了！”

錢氏的腦袋轟的一下，那兩個婦人說完就一溜煙走了，留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等回過神，錢氏拔就朝家里跑，一邊跑還一邊嚎：“我的兒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喲！！”

韋氏肚子越來越大，行也不太便利，天氣熱得有些煩躁，躺在床上一邊用扇扇著風，一邊算著大郎回來的日子。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自己娘鬼哭狼嚎的聲音，把韋氏嚇了一大跳。

劉桂香也是，從廚房跑了出來：“娘，咋了？！”

錢氏一把鼻涕一把淚：“華華呢？！”

韋氏撐著肚子下了床，走到門口：“娘，咋了？你找我？”

錢氏不管不顧的就跑了過去，抓住了的手：“華華！娘剛才上街了，聽見有人說大郎做生意被騙了！人在半道上回不來！你婆家咋個沒跟你說這個事？！”

錢氏語速飛快，韋氏愣了愣，像是沒聽清。

“什、什麼？娘你說什麼？”

錢氏急的直拍大：“我說大郎！在江南做生意被人騙了！！”

此時屋里的韋父、韋城都走了出來，滿院子的人都聽見了錢氏的嚎，而韋氏，終于反應過來娘說了個什麼。

一時間，只覺得心口像是騰的一下沖上了什麼東西，腥甜腥甜的，想開口說什麼，卻是兩眼一黑，人也朝前踉蹌而去……

“誒華華！華華！”

韋家院子里的人都沖了過來，一派兵荒馬手……

-

魯氏鐵鋪。

魯越這兩天心中有事，人也顯得很是沉默，這快到中午，魯氏鐵鋪門口忽然又來了個人，進門就大喊：“魯越！”

魯越猛地抬頭，認出那人好像是桃花村的。

“你大嫂讓我給你帶話，說讓你下午就去接！要馬上回來！”

魯越心中一驚，隨即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

“我大嫂還說什麼了？”

那伙計搖頭，他跑的很快，顯然也很是著急：“不過我走的時候，韋家一團，你大嫂好像了什麼刺激，在院子里哭個不停。”

魯越心中暗道不好，立馬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陳三幫他照看鋪子，也囑咐了幾句路上慢些。

回到家，魯越把這事給老娘說了。

芮娘和魯老太太正坐在一起，聽完之后魯老太太長嘆一口氣：“去吧！肯定是知道了，就那個子，指不定要怎麼鬧，我害怕我的孫子出事，你把人接回來也好。”

魯越點了點頭：“那我這就出發。”

芮娘道：“還沒吃飯吧，鍋里有饅頭！”

魯越：“你不忙，你別，照顧好自己，在家等我。”

芮娘乖巧點頭。

魯越駕著牛車到桃花村的時候，村民們都認出了他，路上指指點點的，有人還想走過來攀兩句話，但魯越臉沉，那些人也悻悻而歸。

韋家院子里的確糟糟的一團，錢氏坐在院子里抹眼淚，韋父也唉聲嘆氣。

見到魯越，韋家的人一窩蜂的都上來了。

“大郎的事是真的嗎？！！”

“現在到底是個啥況？！”

“啥時候出的事！你們咋也不來報個信？！”

一人一張，諸如此類的問題是一個接一個的朝魯越砸，而魯越也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回答，干脆一個都不回，只是視線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問：“我大嫂呢。”

錢氏一怔，指了指韋氏的房屋：“你大嫂早上了刺激，差點兒暈倒，這會兒緩過來了，在房里哭。”

魯越皺眉：“娘不讓說，就是怕這回事，你們不應該告訴。”

錢氏愣了愣，隨即喊道：“不說就能瞞住？！我的個天爺，這麼大的事，你們還想瞞著？！你們魯家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親人一樣看嘛？！”

魯越有些頭疼，好在韋氏的房門此時忽然打開。

“是二弟嗎？”韋氏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音，魯越立馬轉，大步朝走去。

“大嫂。”魯越這回見到韋氏，發現的況比上回好了些，至添了點，但是神還是憔悴，不知是一直如此，還是剛剛哭過的緣故。

“你大哥的事……是真的嗎？”韋氏像是還抱著一僥幸，期待的看著魯越，可惜魯越的神終究是讓失了。

“大嫂！”

見韋氏似乎有些站不住，魯越下意識的手在周圍護著，生怕人一個不留神就倒了下去，好在韋氏沒倒，只是眼里的淚依然止不住啪塔啪塔的掉：“二、二弟，你帶我回去吧，大郎呢，有沒有大郎的消息啊？”

魯越：“大嫂別急，我這就帶你走，大哥的消息這兩天我一直都在留心打探著，應該快了。”

韋氏泣著點了點頭。

韋氏的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魯越三下五除二的就搬到了牛車上，然后慢慢攙著人上了牛車。

臨走前，韋氏看了眼錢氏，“娘，我走了。”

錢氏點了點頭，此刻心中也很復雜，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韋父在后面推了一把，錢氏這才上前：“要不娘和你一塊兒？送你過去？”

“不用。”沒想到韋氏搖了搖頭：“有二弟在不會有事的，家里最近估計也，你別來了。”

這一瞬間，錢氏心中竟生出了一輕松的覺。

“好，好，那你路上慢些，二郎啊，華華就拜托你了。”

魯越點了點頭：“應該的。”

在韋家人的注視下，魯越的牛車逐漸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人剛走，劉桂香就松了口氣，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終于走了……”

韋城連側頭瞪了一眼，韋父臉也不大好看的朝看來，劉桂香這才悻悻的閉了。

錢氏也嘆了口氣，接著就把視線移到了自己男人上。

“爹，進屋，我有話給你說。”

錢氏和韋父進了房間。

錢氏開門見山：“婿被騙了，沒錢了，你那邊咋樣？”

韋父重重的嘆了口氣：“沒辦法。”

錢氏聲音瞬間拔高：“啥沒辦法，不是說下個月月底能回款一部分回來嗎？！”

“沒辦法就是沒辦法，你喊有啥用？！”韋父新生煩躁。

錢氏兩眼一黑：“那這可咋整啊……婿那邊沒了指，華華的錢也投進去了，這華華今個兒是沒想起來，這要是過兩天想起來了問我要，我這……”

韋父皺眉：“你花了多？”

錢氏磕磕絆絆的：“這三個多月，從那取了十三貫，都、都沒了……”

“都沒了？！”韋父睜大了眼。

他喊，錢氏比他喊的還厲害：“就是沒了啊！你也不看看這段日子你給家里了什麼錢？！一大家子吃的喝的都靠我！那華華我也不能太苛待了吧？啊魚啊，哪一個不花錢啊？”

韋父聽見自己婆娘咋呼就腦殼痛，干脆捂上耳朵：“行行行，你看著辦，反正今年就是賠本這樣了，我也沒法子了！”

韋父走后，錢氏氣的在屋里大喊。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老天爺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帶我走吧！你怎麼不帶我走啊……”

-

韋氏離家，自然不知道這一出，一路上都蔫蔫的，魯越照顧的，牛車行的并不快，一直到天黑時，兩人才回到了魯家小院。

再次回家，韋氏竟生出了一種恍惚。

離家不過三個月，怎麼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了？

魯老太太和芮娘早早就在院子里等了，芮娘不能久站，坐在院中，只是時不時的抬頭去張一眼，等聽見牛車的聲音后，連忙起。

“娘，回來了。”魯越喊了一句。

魯老太太也立馬站起，走到院門口，魯越扶著韋氏，也剛剛下車。

婆媳兩對視一眼，魯老太太心中就到了震驚。

“娘……”韋氏喊了一聲人，接著，視線就注意到了旁邊的芮娘。

“大嫂。”芮娘也立馬喊人。

韋氏心中同樣也十分震驚。

面前的人……是芮娘？！

和宋芮娘前后腳懷孕，的月份應該比自己小一個月才對，可面前這個氣紅潤的小婦人……肚子看起來竟然也和的差不多大……

韋氏一時沒回過神，都沒回應芮娘，不過芮娘也沒在意，魯老太太嘆了口氣：“進屋吧。”

一家子坐在堂屋，晚飯吃餃子，魯越從廚房端了出來。

韋氏就坐在飯桌前，看著魯越為芮娘忙前忙后，甚至連個碗筷都舍不得讓拿。

一共煮了四盤餃子，放在韋氏面前的差不多足足有三十個。

白白胖胖的餃子還冒著熱氣，聞起來就香，誰料還沒結束，魯越轉頭就端來了一鍋湯，芮娘看了眼韋氏，道：“是今早燉的，剛熱了熱，大嫂喝吧。”

一鍋湯，烏黑，明顯是上好的烏，還能聞到紅棗和山藥的滋味，韋氏遲遲沒有筷，臉也十分復雜。

“大郎媳婦，你咋了？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魯老太太開了口，韋氏才回過神來：“哦……好。”

這頓飯，韋氏吃的五味陳雜。

飯后，韋氏忍不住了，魯越前腳剛把碗盤撤下去，韋氏便哭著看向老太太：“娘……大郎他？”

前天魯老太太也不是很能接這件事，但經過了兩天的思考，魯老太太顯然已經想明白了。

“錢沒了就沒了，人回來是要事，二郎已經想了很多辦法，現在能做的也就是有個等。”

韋氏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坐在原地泣。魯老太太看了眼芮娘，語氣緩和了一些：“二郎媳婦啊，你去幫我泡杯茶。”

芮娘誒了一聲，起了，慢悠悠的走了。

等芮娘走后，魯老太太才重新看向韋氏：“大郎的事還不是很要，不過大郎媳婦，你是咋回事？”

韋氏一怔：“我？我咋了……”

魯老太太看了眼肚子：“你咋了？你肚子八個月了吧，你沒看見芮娘嗎？”

韋氏眼中閃過一慌：“看見了……”

“你在娘家養胎，怎麼看上去神也不好？大郎到底是個大男人，我剛開始慌，現在也定下來了，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又不是傷了殘了，總能回到家里來，但你肚子里的可是大郎的種，這才是最要的。”

魯老太太本還想說兩句，看著韋氏的確不大好的樣子，忍了。

心中嘆了口氣：“行了，回來了就行，你先休息去吧，明天一早碼頭上會給二郎回話。”

韋氏垂下眼睛：“好……”

韋氏回了房，房間已經是被打掃過的，也不知是芮娘打掃的還是老娘，現在心中糟糟的，也無暇想那麼多的，躺上床之后就不想彈。

“大嫂。”

門外又有人來了，是芮娘的聲音。

韋氏強撐著又坐了起來：“弟妹啊……有事嗎？”

“晚上有蚊蟲，我讓二郎給你放點薄荷進來吧，還有這兩天熱，家里還有冰，也給你端過來吧？”

韋氏一時間竟再次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打開房門，就見芮娘滿面紅的站在面前，魯越站在后，懷里抱著一盆子薄荷，右手提了個桶，里面竟然是桶冰塊。

韋氏：“這，哪來的冰？”

芮娘笑道：“二郎去冰窖拉的，你放在屋里，能涼快一些。”

韋氏沉默了，默默的看著魯越把這些東西都搬了進去。家里以前是沒有薄荷的，孕婦不能用艾草，這薄荷清涼又驅蟲，想必也是二弟專門給買回來的……

“大嫂我們走了，你早點休息。”

韋氏胡點了點頭，然后關上了門。

屋的溫度逐漸降了下來，還有淡淡的薄荷香氣，本來應該是很好的一個夏日夜晚，可韋氏不知道怎的，竟然想哭。

……

次日一大早，碼頭上的伙計就帶著消息過來了，說是在距離京都最近的月亮灣碼頭見到了魯大哥，他們的人已經給魯大哥傳話了，魯越心頭一喜：“月亮灣距離咱家不遠，我去一趟。”

魯老太太忙道：“好好，來回估計就是一天的路程，二郎辛苦你了。”

韋氏和芮娘在院中，聽見之后也長舒了一口氣，尤其是韋氏，眼眶瞬間又紅了。

芮娘忙道：“我去給你準備行李，還有路上的干糧。”

魯越：“我來吧，你歇著。”

“沒事兒！反正東西不多，裝些饅頭上路吧。”

……

錢氏這兩天也一直渾渾噩噩的，看著手中所剩無幾的銅板直嘆氣。

劉桂香：“娘，家里又沒菜了，你上街一趟吧。”

錢氏無打采的哦了一聲，準備出門。

到鎮上的時候，終于又再次見到了上回那個半仙。

“你家最近要出大事啊！”上回那半仙的話猛地一下在錢氏的耳邊響起，一個激靈，拔就朝過跑。

自家丈夫生意失敗，兒子考學連年失敗，自家婿現在又被人騙錢，這可不是大事麼？！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救命稻草，開人群，直奔那半仙而去。

“大仙！救命啊大仙！”

那半仙認出了錢氏，微微一笑。

“我就知道你還會來。”

錢氏此刻已經打心眼里認定他神了，不管不顧的道：“大仙，我家當真出事了！求求你指點指點，給我家一條活路吧！”

那半仙看了眼邊的兩個子，兩人心領神會，走上前：“請半仙算一卦收費三百文。”

錢氏一愣，那子解釋：“是給神仙的香火錢，否則不靈的。”

錢氏的懷里只有最后的五百文了，這是這幾天家里的飯錢，看出有些猶豫，那半仙緩緩閉目，子就準備下一個人了。

“誒別，我給！”

錢氏慢悠悠的掏了三百文，遞給了那子，那子微微一笑：“您請進。”

原來那半仙在這搭了個臨時的棚，算卦改命，都是一對一的進行，這讓錢氏有了一種鄭重。

“你家……出什麼事了？”進去之后，那半仙問道。

錢氏一聽，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都說了，大到自家的事，再到兒婿的事，尤其是魯大郎這次被人騙的事，被錢氏添油加醋的一陣說，聽起來要多慘有多慘。

那半仙皺了皺眉頭：“那……你家這個況，有些特殊啊。”

“咋個特殊法？”

那半仙似乎想了很久，又拿出一個殼，幾枚銅錢，晃晃了半晌，才終于道：“你家命中被克，有人在克你們。”

“啥？！”錢氏跳了腳。

“誰？！誰克俺們？！”

一著急，村土口音就飚了出來，那半仙幽幽問道：“這卦象看的還不夠清楚，但是約約看到是個子，敢問你家是否最近來了新人？進了新婦之類？”

錢氏皺起了眉頭。

新婦？

的兩個兒子早就親了，兒也早早的就出嫁了，沒什麼新婦啊……

啊！

錢氏忽然一愣。

那算命半仙也一直在觀察著的表，見從疑到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勾了勾。

“有！不過是我兒的妯娌，算嗎？”錢氏急忙問道。

那半仙閉著眼，神神：“雖說潑出去的兒嫁出去的水，但是你兒畢竟也是你的，當然算。若是兩家走的近些，就更算了。”

錢氏一聽，腦中飛速的琢磨著。

宋芮娘是二月進的魯家，那陣子正是家里接春茶大生意的時候。

他男人生意失敗，虧損了一大筆錢。

接著，華華壞了孕，本是一樁好事，結果大郎偏偏在這會兒信了那江南人的生意，走了。

再然后是去了魯家，華華被那宋芮娘弄得天天都不高興……

再接著，宋芮娘懷孕了，華華跟回了娘家。

自從那之后，家里的況是一遭不如一遭，生意不僅半分起都沒有還繼續虧損。

然后的然后，就出了大郎的事。

“對！沒錯！就是！”錢氏忽然和瘋了一樣的喊了出來。

“宋芮娘！就是，克俺子！然后俺子跟著俺回了趟家，家里況也一日不如一日了，一定是！”

那半仙緩緩開口：“你可有的生辰八字？”

錢氏愣了：“沒……沒有，但我肯定就是！我聽說啊未出嫁的時候命格就不大好，先是老娘沒了，然后好像被爹賣了還是怎麼，你說賣了就賣了，誰承想過去的第一天，那男人就死了！！！你說，不是克人是誰啊！”

那半仙哦了一聲：“還有這樣的事？”

“對啊！”

那半仙面凝重，半晌才緩緩開口：“那應當是無疑了。”

錢氏心中那個恨吶。

就差沒直接沖到魯家去了。

“大仙啊，那這咋辦啊……”錢氏慌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半仙閉上了眼，不肯說了。

錢氏急了。

“大仙，大仙你給條路啊？！”

此刻那子從旁邊走了過來：“這位大嬸，你買的香火錢已經到時間了，改日再來吧。”

錢氏傻了眼，那半仙面前的一小節香的確已經燃到了頭，錢氏正準備改命呢，哪里肯走，連忙道：“我續，我續上行不行？！”

那子：“這次再續，就是請神仙改命了，數量是不一樣的，要這個數。”

那子手比劃了一下，一個掌，錢氏問：“五百文？”

“不，是五貫。”

錢氏差點嚇癱。

“不、不是……我沒這麼多錢啊，我家的況剛才大仙都聽見了，是真的沒有啊……這樣行不行，大仙你先幫我，要是幫我家改了命，別說五貫了，十貫我都親自給您送來！”

那子搖頭：“神仙改命概不賒賬，您這邊請吧。”

最后，錢氏被灰撲撲的“請”了出來，沮喪的抓了抓頭，回頭看見一波又一波的人沖了進去。嘆了口氣，顯然已經把這半仙當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

魯越趕了整一天的路，在快到黃昏的時候終于到了月亮灣，月亮灣碼頭上的大多數船只都已經靠岸停擺，有那麼一個人的影孤零零的蹲在碼頭的角落，看起來十分凄慘。

魯越下了牛車，朝他走了過去。

“大哥。”

魯大郎聽見這聲音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夢中，他抬頭，看見自己的二弟，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張，想說什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魯越心里也不好，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臨走前還十分壯碩的男人，此時竟然消瘦的不模樣。

渾的裳破破爛爛的，也看不出個完整，站在二弟面前，他竟有一種抬不起頭的覺來。

魯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回家吧。”

回家……

魯大郎在聽見這兩個字之后終于繃不住了，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回家，對，他好想好想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