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了一天，下班的時候，同事們聚在一起探討起最近的生活。

星火計劃的簽約設計師都算是對自己的事業有追求的那一類人，但是自從進了D.S以后，每天都在上課和練習，畫畫、作圖、改設計，就是沒有一個說要用的，這讓一群設計師都有點忐忑不安。

大家都有點吃不準蘇一舟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同事提出來，許熒也開始有點擔心。這種不定，確實非常磨煉人的脾。

回到家，許熒唧唧呱呱說了一大堆。再看蕭，葛優癱在沙發上，裝著杏干的小袋子放在前，脖子上掛了個懶人神，架著手機，一邊吃一邊看直播，完全沒有理會許熒的意思。

許熒忍不住踹了一腳：“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蕭懶懶看了一眼：“聽了啊。”

“那你怎麼不給我點反饋啊？”

“我又不是什麼職場英，給你的意見有什麼用啊，菜互相指導不是掉坑里了？”

許熒這麼一想，也覺得蕭說得有道理。

蕭又放了一塊杏干到里，“心態放平，躺平吧。誰一開始不是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多干幾年就知道了，自己就是天拒之子。好好上班吧，全勤才是我們能努力的天花板，想什麼呢？”

許熒輕嘆了一口氣：“我不想一直打工。”

蕭白眼：“我是因為想打工、熱打工，把打工當做人生理想，才一直打工的嗎？你還是別說話了，把我氣死了你還得賠錢。”

“哈哈。”許熒終于被蕭逗笑了。

蕭坐起來，把杏干放到茶幾上，拂開口的碎屑，對許熒說：“對了，我們公司和張公司合作辦的那個展會，上次和你說過的。后天，晨曦廣場。”

許熒看了一眼時間：“這周六要集學習，群里都通知了。”

“你都說了每天白做設計、白畫，都用不上，一天也不要啊。公司多你一個不多，你一個不，但是我和張，沒有你，不行。”

“請半天假的事，又不是賣給公司了。”蕭眨眨著眼睛看著許熒：“這是我第一次搞展會，你不來對得起我嗎？

許熒每次有什麼重要場合，蕭都沒有缺席。這次晨曦廣場的展會是蕭和張公司合作的。

蕭以前和許熒一樣，是玩設計師出，現在被提拔去搞市場了。張家是安城老牌的文品牌，有自己的老牌地面店，為尋求轉型，接納文創產品在地面店放展柜。蕭知道以后，就找他合作了。

想到和他們的關系，許熒了下。

“……我想想辦法。”

****

蘇一舟剛給大家訓完話，眉頭皺得比較。許熒想了很久，還是去找他請了半天的病假。還好蘇一舟不遷怒于人，也沒有為難許熒，爽快就答應了。

許熒松了一口氣，剛走出辦公室，就撞見杜霄過來找蘇一舟。

他安靜站在門口，形筆直修長，穿著淺藍襯衫，袖子被他折挽在手肘，出一截實的手臂。

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進去，許熒出來，他漠然看了一眼。許熒大約是有點心虛，看到杜霄，下意識就別開了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許熒加快腳步，想要快些離開。剛走出兩步，又被拽了回來。

杜霄一手抓著許熒的手臂，無視許熒的掙扎，強行讓站定在他面前。

“你要請假？”杜霄問。

許熒太突突直跳，一又又熱的汗意自頭頂開始蒸騰。著頭皮點頭：“是，蘇總已經同意了。”

杜霄垂眸看向許熒，淡淡開口：“什麼病？”

許熒心虛，以為杜霄是懷疑撒謊，口水咽了又咽，隨口搪塞：“我有點過敏。”

許熒頭都不敢抬，心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要是真被揭穿了，只能不去展會了。

安靜的走廊里，只有不遠忙碌的腳步聲，和許熒所在的空間，好像是隔絕的兩個世界。半晌，聽見杜霄平緩的聲音。

“是不是吃了貝類？”

許熒沒想到杜霄會問這個問題，哽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回什麼，只是抬起頭呆呆看著他。

頂上的黃打在杜霄上，讓他平日墨黑的眸子，帶了一深褐，看起來沒有平時那麼氣質森冷。

許熒有點意外杜霄還記得吃貝類過敏，因為不是那種很嚴重的過敏，平時也能正常吃貝類，只有抵抗力很弱的時候，吃了貝類才發點疙瘩出來。

“是。”許熒順著杜霄的話開始胡謅：“過敏真是有點難。”

說著，故意在手上搔了搔，白皙的手上立刻出現幾道紅痕。

杜霄瞥了許熒一眼，沒有什麼特別的關心，好似隨口說的一樣跟了一句：“吃醫生開的藥。”

“好。”

應付完杜霄，許熒趕跑了。

確定四下無人，許熒才靠著墻休息了一會兒，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杜霄那幾句問話確實讓許熒心里有幾分波瀾，但也不敢再自作多了。

想想糖醋里脊丟的臉，還是淡定一點吧。

****

展會當天，蕭真是沒有一客氣，完全把許熒當外援來用，指揮去拿這個送那個，許熒一上午就在展會和蕭公司跑了四趟。

好不容易得空可以歇一下，張走過來，給許熒擰了一瓶礦泉水，許熒接過來直接就喝了半瓶。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張拍了拍許熒的肩膀。

許熒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蕭干嘛去了，怎麼還沒過來？”

張笑：“去和經理協商去了，商場的場控一直說我們展區超了半米。”

許熒看了一眼現場的布置，慨了一下：“比我想象的規模大，搞得也好。好趣。”

“我們準備在地面店給他們分一個展區，這次地推也算是告訴大家這個消息。”

許熒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其實想想，玩也可以跟你們合作，地面銷售。”

“幾年前就跟你說了，你當時一直沒有打開思路。”張拿了展會的T恤遞給許熒：“來都來了，給我們湊個群眾演員。”

許熒看了一眼有點大的T恤，吐槽：“不請我吃大餐，這事就過不去了。”

許熒把T恤套在自己的短袖外穿，領口卡住了腦后的馬尾。

“你怎麼總是咋咋乎乎的。”

張笑著委過來，湊近許熒，幫把發尾撈了出來。

張重新站直，許熒眼前恢復了清明。

越過張的肩膀，許熒一眼就看到一清雋西裝的杜霄，由遠及近，一步一步踏了過來。

許熒一僵，覺得，那一刻看到的不是杜霄，而是人生的盡頭。

……

另一邊，杜霄與晨曦廣場的負責人私不錯，平時都會互相幫忙。這次因為疫管控，一個外地的嘉賓臨時到不了，就杜霄來幫忙開幕站臺湊個數。

杜霄跟著禮儀往商場中庭走去，路上看到一個展會正在布置，余一瞥，就看到一個悉的影，噢不，是兩個悉的影。

許熒和張。

許熒穿著印著LOGO的文化衫，張親昵地低頭，繞過的肩膀，將的馬尾拉出來，那姿勢，從杜霄的角度，好像在擁抱一樣。

杜霄眼眸一瞇，眸中盡是冷芒。

看來，在許熒眼里，張醫生治療過敏許是比較擅長。

杜霄本來已經走過去了，腳步頓了頓，又轉頭對禮儀說：“稍等，我遇到一個人。”

***

許熒倉皇逃跑的時候，連文化衫都忘了。用手半遮著自己的臉，里瘋狂抱怨：“怎麼回事？杜霄怎麼會在這里？”

許熒往前走，正好走到商場中庭，許熒一抬頭，就看見晨曦廣場品節的舞臺，搭建得很是華麗。

許熒一拍腦袋：也是，都讓張蕭來辦展了，肯定是師出有名。

許熒可不想被杜霄抓個正著，畢竟自己是請病假出來的。

活開始了，人流紛紛向中庭來。

許熒一回頭，杜霄就在后不足兩米的地方。

他站得筆直，比旁邊的路人高出許多，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他冷冷地凝視著許熒，停頓了片刻，他重新抬，一步一步向許熒走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嘭——

一聲巨響，空中突然下起了氣球雨。

人群發出一聲聲驚呼，時間好像按了慢速按鈕，眼前的一切場景都開始變得緩慢而寧靜。

商場的燈明亮璀璨發著，幾千只彩繽紛的氣球漫天飄揚，緩慢四散、落下，人們迅速被溫的馬卡龍包圍，好像一秒穿越到了話世界一樣。

眼前人洶涌，他們卻能到對方。

許熒眨著眼睛，看著站在氣球雨里的杜霄，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跳也好像停滯了，五帶著去眼前短暫的浪漫。

好像兩人是為了這場氣球雨才出現在這里。

氣球落地，里面裝著商家的各種優惠券，現場很快就開始混，人們開始去搶氣球、踩氣球。

噼里啪啦的聲音，混雜著人們的歡聲笑語，興憾。

許熒很快清醒了過來，趁現場一片混的時候，趕開溜了。

***

許熒還沒到公司，就收到了一個記曠工的罰通知。

還是在大群里，杜霄親自發的。

許熒看著群里的通知，想到杜霄也沒抓到自己，當時那麼多人，又很混，還穿著別人的文化衫，和平時也不一樣，完全有狡辯的余地。

于是，拿起手機，緩緩打了一句話，發到群里。

許熒：【杜總，我請了病假，不是曠工啊。】

杜霄：【晨曦廣場。】

許熒繼續裝傻：【晨曦廣場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杜霄發了一個商場的直播截屏在群里。

圖片正是許熒貓著子逃跑的沙雕囧照，清清楚楚就是許熒本人，還通敵賣國穿著別人玩公司的文化衫。

杜霄：【你不知道，全程有直播？】

許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