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去嚨，痛一天比一天減緩不。

也曾將纏繞在脖子的紅布取下，取下后發現嚨疼得要命，本沒法忍，又急忙纏了回去。

溫聿懷的靈力殘留在這紅布上，還能幫緩解疼痛，滋養傷勢。

沙棠算著時間，今天是溫聿懷解除靜思的日子。

可是想不通，為什麼溫聿懷使用法就要被罰靜思？

沙棠想起戴著鬼面，持劍水殺妖的溫聿懷，腦子里有好幾條線纏繞在一起，差一點就能縷清，卻總是差一點。

二夫人云瓊給送來的藥還是有用的。

間的灼燒已經消失，吞咽時也不會疼得渾冒汗。

沙棠之前被溫聿懷的話提醒，就算只是嚨損，也要裝著弱的樣子不能下床走，這些天都沒出屋子半步。

天亮后，外邊的雨也停了。

二夫人來的比往常要遲些，但來時，又比之前要開心得多，甚至像個小孩般快步跑著來，高高興興地推開門，對屋里的沙棠說：“今天聿懷靜思解除，可以陪我們玩了，你快起來，隨我一起過去。”

云瓊跑到床邊抓著沙棠的手就往外帶，沙棠差點被拽得滾下床去，還是旁邊的侍攔了一手，道：“夫人，讓祝小姐先把藥喝了吧。”

“對了，你還要喝藥呢。”云瓊手接過侍遞來的藥碗，要親自喂沙棠。

沙棠想起上次掐住自己下強灌的一幕，連連搖頭，自己出手。

“那你自己喝吧。”云瓊把藥碗遞給，“喝快點哦。”

沙棠怕又會做出什麼來，擰著眉頭一口氣喝完。云瓊看得十分滿意，要獎勵一塊餞，又被侍阻止：“祝小姐還不能用食。”

云瓊瞬間變臉，將餞朝侍臉上砸去：“我要做什麼你都說不準，你算什麼東西！滾開！”

被餞砸到的侍卻是臉都沒變，早就習以為常，只垂首致歉。

沙棠一不敢，眼都不敢眨一下，怕自己有什麼靜再次惹惱云瓊。

云瓊回頭瞪：“還不快起來隨我去？”

那眼神兇的，沙棠要是拒絕，云瓊就是連拖帶拽，也要把從床上弄下來帶走。

沙棠只好掀開被子下床，乖乖跟著云瓊隨離開偏殿。

小青峰太大，沙棠還是不太認路，離開偏殿附近，就不知道前邊的路都是去往哪里。

云瓊在路上心又變得很好，拉著沙棠喋喋不休：“聿懷一個人在那破屋子里待了這麼久，不知道會不會哭，會不會難。這孩子還怕黑的，我以前把他關在柜子里，他在里面又哭又鬧，雙手被綁起來，就拿頭撞柜門，撞得滿頭是。”

說著說著，像是覺得太過有趣，竟撲哧笑了起來。

沙棠卻聽得愣住，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旁的人。

侍們也不像是第一次聽說的樣子，個個神不變，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云瓊笑完后又惆悵道：“可是他撞得我心煩，那聲音一直在響，咚咚咚的，讓我晚上都睡不好覺，他就是這麼討人厭，一點都不討喜。”

“他哥哥雁風就很乖，從來不哭不鬧，也不會吵得我睡不著覺。”云瓊開始夸溫雁風，眼里的意不摻半點假，“他一歲那會路都走不好，卻非要跟著我，我一不見了他就哭，哭得人心疼，我就什麼也不想做了，只想回來守著他。”

沙棠藏在袖下的手掐著自己，要自己別抬頭，別顯出驚訝的神來，和侍們保持安靜，任由云瓊自己唱獨角戲。

可是沙棠心中仍舊到震驚和茫然。

聽二夫人說的……似乎溫雁風也是的孩子。

如果都是的孩子，又為什麼態度懸殊如此大呢？

如果溫雁風是二夫人的孩子，那溫聿懷就不是嗎？

因為二夫人行為舉止有些瘋癲，沙棠也不敢全信說的話，也許有些事只是的妄念妄想。

沙棠也不知為何，聽一個母親笑著說將自己的孩子綁了手腳關進柜門，再聽孩子以頭撞擊柜門的聲音時，心里有些微妙的酸。

從小就沒有母親，又常聽祝星念叨：如果阿娘還在一定會保護、不讓半點委屈，會陪睡覺，在做噩夢時輕拍的背安。

母親的形象，在沙棠心中一直是溫好的。

云瓊念叨完兩兄弟小時候的事后，突然嘆息聲，揚起臉時笑得無比燦爛：“可現在我家聿懷出息了，能夠斬妖除魔，劍不輸他父親，還在聽海關殺了許多妖魔，救了不人呢！”

始終安靜的侍才出聲道：“夫人，那是主，并非二爺。”

云瓊不屑道：“都是我的兒子，有什麼分別。”

侍眉頭微蹙，卻沒再說話。

云瓊牽住沙棠的手，在的手背輕拍一下，笑道：“還好你不是嫁給了雁風，不然可真是耽誤了他。”

沙棠的手冰涼，被二夫人溫熱的掌心，讓收手往回了，卻被云瓊抓著不放。

這不是去靜思堂的路，也不是去水廊石臺的路，沙棠不知道云瓊要帶去哪，但聽的意思，似乎是要去見溫聿懷。

沙棠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想到等進屋后，里邊不只有溫聿懷。

云瓊牽著沙棠穿過長廊，走上寬石階，朝上邊莊嚴肅穆的大殿趕去，還在外邊時就高聲喊道：“聿懷！”

大殿堂屋中的人紛紛回頭看去，坐在主位的溫家家主溫鴻將端起的茶杯重重放下，茶水灑出滴落在地，他目鷙地掃視屋中的人：“誰放出來的？”

坐在下邊的溫聿懷起朝門口走去，他神冷淡，瞧不出喜怒。

云瓊跑到門前后就松手，朝來到門前的溫聿懷走去，抓著他的手聲說：“聽說你的靜思解除，我這就來看你了，還帶了你的新婚妻子來看你，你就消消氣，不要再跟阿娘生氣好不好？”

溫聿懷誰都沒看，只是攔住了云瓊的去路，淡聲道：“回去。”

“我好不容易才出來的，你要我回哪去？”云瓊生氣道，“要不是你妻子傷，我都出不來，你最好讓多幾次傷，這樣我才能多出來走。”

沙棠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位置，聽了云瓊這話，又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溫雁風不慌不忙地起，跟溫鴻解釋：“祝小姐了傷，聿懷又殺了春堯，自己也在靜思，沒人照顧祝小姐，我便讓二夫人去了。”

云瓊這時候高興道：“聽說你最近這兩年出息了，在外邊斬妖除魔，大家都擁戴你，追隨著你投靠溫家……”

溫雁風瞥眼朝門口的云瓊看去，眼里泛著冷意。

在旁邊看戲的聞今瑤道：“那是雁風哥哥！”

“你閉！”云瓊恨恨地朝瞪眼看去，“這里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滾！”

聞今瑤被一兇，氣得瞪大了眼，滿臉委屈，卻又不敢真跟二夫人吵起來，一直都有些怕這個瘋人，畢竟人瘋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溫鴻忍無可忍，拿起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怒聲道：“讓滾回去！”

溫聿懷手去抓要往屋里跑的云瓊，被云瓊反手打了一掌，涂著亮丹蔻的指甲在他臉上劃出痕。

云瓊朝溫聿懷撲去，朝他又打又罵：“你如今出息后就不認娘了是不是！我只不過是想來給你道喜有什麼錯？你娶妻的時候都沒有放我出來看過一眼！”

一手還掐著溫聿懷的半邊脖子。

“虧我還惦記你會不會在靜思堂害怕，擔心你怕不怕黑，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生你這個孩子有什麼用？你還不如死了，對你對我都好！”

“你趕去死吧！”

溫聿懷盯著云瓊，將發瘋發狠的臉牢記在心，再將卡著自己脖子的手狠狠甩開。

云瓊發現自己打不過溫聿懷，又朝屋里的人尖聲喊道：“溫鴻！”

溫家主氣得甩袖離去，不愿再多看一眼。

溫雁風了委屈的聞今瑤的頭，叮囑別添，便去追溫鴻。

云瓊誰也喊不，被溫聿懷攥著手腕拉走。

侍隨其后。

沙棠雖然被嚇得心臟狂跳，但見人都走了，只剩下聞今瑤，便忙追著溫聿懷那邊走。

聞今瑤起朝走來，喊道：“二嫂嫂！”

沙棠裝作沒聽見，腳步加快，剛走到石階旁，哪知聞今瑤比更快，一眨眼就來到旁，手抓住：“二嫂嫂，你跟上去也沒用的，不如留在這陪我說說話。”

溫聿懷帶著二夫人云瓊走遠了。

沙棠追不上，又被聞今瑤抓住，只能認了，回頭朝聞今瑤去，搖搖頭。

聞今瑤這才反應過來，笑道：“哎呀，我忘記了，二嫂嫂你的嗓子還沒好，說不了話。”

松開手，無趣道：“那就沒辦法啦，你說不了話就很無聊。”

聞今瑤自從第一天去看過沙棠，后面就沒再去，這會突然發現沙棠脖子上還纏著那紅布，不免又想起之前的猜測。

“二嫂嫂，我不是要你換藥布的嗎？”聞今瑤皺眉，手去紅布，“怎麼還纏著這個，我給你解了，你去換藥布。”

不由分說，就要手，沙棠去往后一躲，只搖頭，眼神出不愿意。

聞今瑤卻挑了下眉，單手掐訣，點著沙棠脖子上的紅布，沙棠覺脖子上的東西松散開，紅布一離，就覺嚨有灼痛升起。

沙棠忙出手，用了微弱的靈力，抓住懸浮在空中的一截紅布。

聞今瑤看得生氣：“二嫂嫂，你如此在乎這破布，難道真是二哥給你的？”

沙棠搖頭。

聞今瑤念了個訣，將紅布點燃，燒一團火。

沙棠只得松手，看它在空中散做灰燼。

聞今瑤說：“既然不是，何必這麼在意，快去換藥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