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攻占大魔王》第18章 撓

這番話,是認真想過的。

還記得最初在蒼羽宗的時候,他將自己的下屬切得鮮淋漓,以此來恐嚇沒有害怕,因為這世上的仙有那麼多,重塑尚且易如反掌,皮之傷又算得了什麼?

說來可笑。

他堂堂幽都王,那麼多仙界尊者都害怕的大魔頭,親自手殺自己的下屬,只是為了恐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

這一切,越是以旁觀的視角去看那本書,越是若觀火。

織織說:“我不騙你。”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如果因此,有不好的后果,我自己負責。”

不要連累無辜的人。

織織仰著頭,每個字都說的斬釘截鐵、義無反顧。

季雪危怔住。

如攏了層白霧,盯著沉浮不定。

他垂眼,看向自己袖上攥住的那一雙手,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就要被擊潰了。

他一世所求,到死無法如愿……

可如今……

他偏過頭,睫飛快地撲簌了一下,然后,以一種兇狠得幾近掙扎的力道,無比決絕地,將用力甩開。

他騰地起

“下地獄?”他冷笑,“你以為你有這個資——”

話沒說完。

又飛快地往前一爬,地抱住了他的,十分利落,不帶一點點猶豫。

季雪危:“…………”

他火氣發一半生生中斷,垂頭盯著,手指攥得死。就在此時,外頭追捕的魔很快地趕了過來,為首的子赩熾一見這場景,嚇得立刻伏倒在地,“主、主上恕罪!是屬下看管不利,讓逃出來了。”

不怪赩熾。

換了任何人來看守,都會低估的修為,若不給施加刑,就憑那黑水牢,是困不住的。

季雪危沒有理會赩熾。

他盯著織織,聲音沉得要殺人了:“放開。”

織織:“你放我師姐,我就放了你。”

“你不放,本君立刻殺了。”

“那、那我……”織織大聲道:“那我也不放!”

放了就完蛋了!

季雪危冷笑,看向赩熾:“即刻去殺趙見儀!”

赩熾領命起,正要退下,織織又大道:“等等!”含著哭腔,巍巍道:“……放就放,你現在不要殺。”

赩熾挑眉,站住不,等主上允許,才命令后的魔靠近這哭得子發的丫頭,把拽了起來,往外拖去。

織織再次被押走。

只是這一回,被押回黑水牢之前,被先被丟進浴桶里,幾個魔幫背洗頭,又給換上干凈舒服的裳,連磨壞的腳心也上了藥。

然后就被扔回了黑水牢,還多加了一副鐐銬。

織織干干凈凈地坐在草堆上,垂頭喪氣,很是自閉。

關在隔壁的“鄰居”眼睜睜看神奇地逃出去,又神奇地被押了回來,活像是看到了什麼奇觀,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被囚于此一百多年,頭一回看見能逃出去的,也是頭一回看見能被四肢健全被逮回來的……”

是的,四肢健全。

在他的記憶里,進來的基本上都是缺胳膊的。

結果這丫頭何止四肢健全。

這是還免費洗了個澡?

季雪危什麼時候這麼仁慈了?

織織吸吸鼻子,還沉浸在悲傷里:“我看不見,找不到路。”

鄰居:“……然后你就到了浴池里?”

“沒有,我見了季雪危。”織織快哭出來了:“他不肯,放我師姐,還辱我!”

鄰居:“???”

鄰居緩了緩,倏然嗤笑一聲,聲音低沉冷:“季雪危心狠手辣,可是個狼心狗肺天理不容的邪種,竟沒要你的命?”

“不知道。”

織織沮喪道:“可能是因為,我是六道絕靈。”

“六道絕靈?”鄰居猛地一驚,想到了什麼,磔磔怪笑道:“那就難怪了,這六道絕靈用好了,能介承接天地靈氣,亦能知萬靈識,用得不好,也可以作為殺,讓季雪危徹底毀了道祖的三魄。”

怎麼他們都知道那個道祖?

織織問:“季雪危,很恨道祖嗎?”

不問倒好。

這一問,對方陡然狂笑起來,笑聲癲狂滲人,嚇了織織一跳。

那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大笑著諷刺道:“誰人不知,季雪危魔胎邪,與世不容,世間無論妖魔鬼仙人道,皆想殺之而后快!千年前他便已經破殼,意繼承魔神神骨,覆滅九州八荒,若不是道祖以命換命,將他封印八百余年,如今這九州八荒早已是另一番生靈涂炭!”

“他自是恨極了道祖!若不是因為道祖,他如今當是無可匹敵,豈會被生生制修為,剛出世時弱小不堪,被仙魔兩道追殺、東躲西藏?”

“仙界要殺他祭奠道祖,魔族意吞噬他奪得力量,便是到了如今,他執掌幽都,還被戲稱一聲小魔王,他自然是不甘心。”

“不過,縱使他再恨又如何?有道合仙盟在,他永遠無法滅了那魄!”

“鄰居”似乎很激,他的上應該是懸掛了十分沉重的鐵鏈,發出清脆急促的撞,混著他怨毒痛恨的聲音——

“只要我還活著、我多活一日,便多一分看到那魔頭被殺的可能……他一定會不得好死……”

織織聽得心驚跳,但或許是因為鄰居太過激,很快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敢對幽都王不敬!找死!”

一聲鞭子破空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鄰居發出凄厲的慘,鐵鏈嘩啦啦狂響,皮被劃開的聲音、鮮迸濺的聲音,讓織織拼命捂住耳朵。

太可怕了。

這麼近距離刑的聲音,仿佛隔著空氣打在的脊背之上。

鼻腔里的氣越來越濃。

上一刻還在義憤填膺的人,漸漸便沒了生息,的聲音如此清晰,就好像要流到的腳下來一樣。

等那些魔走了,織織才小聲問:“你……你還好嗎?”

“呵……”那人發出急促而痛苦的氣音,咬牙道:“死不了……家常便飯了,能在季雪危手里活到今日,也算我命。”

織織知道季雪危結仇很多,但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后來作惡太多。

沒想到他連誕生的機會都被剝奪了八百年,一出生就被仙魔兩界聯合起來追殺。

織織咬不語。

“小丫頭,你既是六道絕靈,又如此命大,我不妨告訴你一個法子,你不妨去運氣。”那人低低笑著,強忍著痛苦道:“季雪危的寢殿里藏著連接他元神的魔,你若能尋到此并毀了它,便能讓季雪危元氣大傷。”

織織:“可是這鐐銬,我打不開。”

有了鐐銬,出不去。

那人說:“你便是不惜代價,也要救你師姐?”

織織重重點頭。

那聲音著不懷好意:“有一個法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一旦這樣做……可就不能后悔了。”

不怕。

時間已經不能拖延了。

織織問:“什麼辦法?”

“燃燒之法。”

--

織織盤膝而坐。

按照“鄰居”所說的燃燒之法運轉大小周天,每運轉一次,修為便增長一分。

雖說這樣的辦法會遭到反噬,但也的確是最有效快速的辦法。

很快,織織便沖破了鐐銬。

又逃了。

只不過這回,織織學聰明了,沒有直接轟開牢門,而是假裝暈倒引來獄卒,再無聲無息放倒他們,沒鬧出什麼靜。

鄰居告訴,這黑水幽都的另一個地牢,在東南方。

有鄰居指路,織織一開始是知道東南方是在哪邊的,但因為是第一回做瞎子,完全沒有方向,隨著拐的彎越來越多,已經有點兒找不著北了。

織織覺周圍越來越安靜,似乎遠離了地牢。

這是哪里?

織織手往前索,卻到了冰涼的腰帶、窄的腰

不。

妙。

應激般地手,卻被扣住手腕。

“喂。”

一道冰涼、惡劣的聲音在耳邊吹氣,“要砍腳嗎?”

織織:“……”

空氣很安靜。

織織渾

什麼也看不見,只聞到上新鮮的氣。

像是剛剛進行完一場殺戮。

不知道,此時此刻,除了面前的季雪危外,跟在季雪危后的還有黑水幽都的魔將、魔宗長炎谷谷主、萬羅門門主、來自魔都赤風城的魔君炎曜等魔域諸王。

正是要去魔宮商議大事。

為首的年魔王正大步流星,在半路上眼尖地抓住了逃跑的小俘虜,后頭走來的幾位魔域諸王都只當是他的消遣,饒有興致地瞧著。

“幽都王從哪抓到的小人,這段倒是不錯。”

“您這是換了個花樣,仙髓不挖了,弄瞎了眼睛捉迷藏?”

“……”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有人往前走了幾步,像是想看清楚織織的相貌。

季雪危的面逆著著幾分森詭譎,攥著織織手腕的指骨堅冰冷,像鐐銬錮著

他上前一步,擋住旁人窺探的視線。

湊到懷中這跑的小東西耳邊,睫微落,眸底醞釀著殺意:“本君之前,是怎麼警告你的?”

織織渾繃。

突然拼盡全力將他一推,揮出一道靈力打向他的臉,季雪危微微偏頭躲開,幾縷碎發落在頰側,放開了的手。

扭頭就跑,卻又被一大力狠狠揪住后領。

跑不掉。

“既然你這條不老實,那也別想要了。”抑戾氣的聲音越來越沉,“左,二選一。”

“……”

織織絕了。

被抓著領撲騰,小臉上寫滿了悲傷和憤怒,正對著的魔君炎曜看清的臉,面上突然閃過一抹訝,微微皺眉。

季雪危眼底寒意更重。

“既然都不選,那便都砍了吧。”他的聲音醞釀著暴風雨前的寧靜,“玄絡,去拿刀來。”

織織抖了抖。

驚嚇完之后又是生氣,反正他是絕對不會留的,現在干什麼都沒用了,帶著哭腔氣道:“隨便你!”

織織想象了一下沒有眼睛,沒有雙的樣子,反正已經要半死不活了,他便是連的胳膊一起砍也無所謂了,有本事他殺了啊。

季雪危冷冷道:“去取趙見儀的頭來。”

織織:“不可以!”

織織真的要被他急了,他怎麼這麼過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織織猛地轉過來,季雪危挑著眼尾睨,以為又要哭,織織忽然手。

——用力抱住了年的腰。

不撒手了。

破罐子破摔:“你殺我師姐,我就引丹自。”

不怕一起死,那就殺吧。

織織默念心法,幾近壯烈地擺出了同歸于盡的姿態,薛子濯說修為高,那自的時候拖個墊背的肯定沒問題。

季雪危:“……”

季雪危子一僵。許久沒有反應。

像是完全沒料到這一出。

何止季雪危,周圍幾個魔也都看呆了。

這丫頭可算是學聰明一回,知道拉人墊背了,雖然還談不上太聰明。季雪危罕見地靜了許久,表古怪地看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撒,抱得那麼

他眸底的冰冷盛怒,奇異地消散些許。

掠起,橫向一掃,無聲退拿刀來的玄絡,年的掌心扣著的后腦,沉沉笑著問:“同歸于盡?”

織織:???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著好像有點興?被嚇傻了?

氣勢洶洶:“你怕了吧!就是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那可是同生共死。

年額角的青筋都因為過于興而凸起,突然仰頭笑了起來,笑聲興癲狂,聽得織織汗倒豎。

他笑夠了,手掌慢慢挲著的后腦勺,在耳邊說:“那本君……可真是有點期待……”

織織:?

織織覺得這人多是有點病了。

但是不會屈服的,他每走一步,就被拖一步,整個人就掛在他的上,咬著牙強忍著的難

堅決不放手。

幾位魔域大佬都無言地看著這一幕,很明顯,幽都王現在心很好,他平時就不著調,估計一時半會沒個消停,他們決定先去魔宮等他。

等他們走了,季雪危便大搖大擺,拖著這丫頭去了自己的寢殿。

寢殿侍悉數退下,幽暗的宮殿之中,季雪危索靠在塌上,興著懷中的,一會玩的頭發,一會的胳膊,織織被他辱地面紅耳赤,結結道:“你、你犯規。”

“犯規?”季雪危撓,笑得停不下來,“這樣?”

“……”可惡。

最怕了!

織織抱著他扭,想哭,卻又憋不住笑,一邊氣急敗壞地威脅他:“你再撓,我、我就也自!”

季雪危:“哦。”

他慢慢活了一下蒼白的指骨,加大力道,從咯吱窩探到后頸,織織著脖子瞇著眼睛,嗚咽了一聲。

好、好舒服。

袋鼯最喜歡躺在人類的手上,被頭、脖子和肚子,要是太舒服,就會忍不住發出小小的嗚嗚聲,織織糾結地要命,反復告訴自己,他是要殺師姐的壞蛋!

織織覺自己要抱不住了。

本就沒有多力氣,此刻簡直渾

不行,要是抱不住,他一定會殺了師姐的!他太壞了,一定就是故意的,故意用這種無恥招數就范,一定要忍住,不可以中了他的圈套!

一個拼命撓,一個拼命抱,若是有第三者在場,便會覺得這一幕奇怪極了。

像一場玩鬧。

又像是人之間的糾纏。

但織織最后還是棋差一著,笑得沒了力氣,被這年順勢一掀,直接“咚”的一聲,摔進了一個大箱子里。

箱子蓋上。

“真累。”年慵懶地著長,拿腳尖敲敲這箱子蓋,興未褪,挑釁地嘲笑:“一個看看啊。”

織織:“……”無恥至極!

自閉了,決定躲在箱子里不出來了。

玄絡沉默地看著稚的主上,小孩子都不玩的撓,他真的玩得好開心。

許是注意到了一邊的目,季雪危的眼尾朝下一,冷冽地掃了過來。

玄絡立刻低頭,“主上恕罪。”

季雪危冷淡道:“事如何?”

“屬下已經在魔君炎曜的茶水里下了黑蟾之毒,只待今夜。”玄絡抬頭,勾著角笑得諂:“您是要割下他的頭還是……”

“先挖了他的眼睛,讓他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再慢慢殺。”

著尚留余溫的手指,說到此,漠然掃了一眼邊的箱子,“順便,今夜與他談過的人,全都派人監視,無論什麼份,若是有誰注意到云織織——”

他一頓,嗓音如霜覆雪,冷意料峭。

“全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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