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織是被季雪危抱回去的。

第一次被他抱起來, 還有一點點張，雙臂纏過年的脖頸，把臉埋在他的發間, 腳踝上掛著那沒有松開的漂亮鐵環，隨著行發出清脆的撞聲。

不到盡頭的長廊盤曲錯，像迷宮一般，越到深，越是漆黑。

好像要走到深淵里去了。

簡直讓產生一種微妙的錯覺。

就好像, 要被他抱回去，關起來了。

織織乖乖沒，手心攥得好, 等到了這魔宮的最深——幽都王的寢宮, 被放到的床上, 從他發間抬頭, 對上他幽黑的雙眸。

又對視。

誰也沒說話。

氣氛更奇怪了。

織織的手指絞著, 第一次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起來, 默念著“不要張不要張”，有些不知所措地問他：“我們現在應該, 做什麼呀？”

“……”

季雪危挪開目，睫扇了一下，“你閉上眼睛。”

織織乖乖閉眼。

“不許睜開。”

“好。”

閉上眼睛，聽到極其輕微的料挲聲，很快, 上傳來冰冰涼涼的，睫了一下, 下意識想睜開眼, 瞧瞧他不戴面的樣子, 卻被他更快一步地蒙住眼睛。

“不許看。”

好吧。

不看就不看。

他為什麼個面都這麼害呢？真奇怪，他越不讓看，越是好奇，好想看啊。

季雪危用力捂著的眼睛，覺到掌心的，他角掠了掠，發白的還沾著跡，青的紋路沿著下已經爬滿了一部分致的臉龐，猶如碎裂的蛋殼，裂口散發著淡青的。

他卻好似沒有覺，先是去角的，再低頭親的。

一下，又一下。

像鳥兒輕輕地啄。

“覺如何？”他低低地問。

覺……好啊。

像是在被他撓，一下磨一下就沒有了，能覺到他噴灑在鼻尖的呼吸，連帶著心也跟著呼呼的，偏偏最的時候他就不親了。

織織小聲嗚咽了一聲，拉扯著他的衫，“用、用點力……”

“什麼？你說什麼？”

“……”壞死了，又開始裝傻。

織織咬著不吭聲了，任憑臉頰在他的目下越來越紅，像一顆的桃子，年笑著掐掐的臉，說：“別害啊，想要什麼，就說出來。”

說就說！

誰怕誰！

織織心底一橫，字正腔圓道：“我想要你，用力親我！”

“真乖。”

季雪危笑得眸瀲滟，獎勵般地夸一句，話鋒卻又一轉：“不過，說出來也不答應你。”

織織：“？”

過分了！真的過分了！

又逗玩！

織織郁悶了，小聲嘀咕道：“才在一起，你就這樣，以后還不知道，要怎麼戲耍我。”

“怎麼？又后悔了？”他掐著臉頰的手了，聲音突然低沉下去：“后悔也晚了，你現在縱使恨得要殺了本君，本君也能對你為所為。”

那你倒是為所為啊！

說不做算什麼好漢！

織織氣呼呼道：“后悔，很后悔。”在對方發怒之前，又飛快地說：“你親親，就不后悔。”

“……”

真稚。

他想氣都氣不起來了。

他心跌宕起伏，又了的額角，像著易碎的珍寶，聲音藏著笑意，“算了，勉為其難親一下。”說著，他又俯在下了，被他親得安靜下來，舒舒服服地不了。

這一次的時間稍久，他一邊碾著，一邊用溫熱的掌心挲著的背，像順著小的。

織織喜歡。

乖乖坐著，要是只貓，就該呼嚕了，季雪危親夠了，拿起面重新戴上，又把往床的正中心抱了抱，膩在他懷里任他抱著，就在此時，一只鬼鸮拍著翅膀飛了進來，落在年的肩頭。

織織：“？”

臭鳥！

不許他！

仰頭和這只貓頭鷹對視，一人一鳥眼睛都瞪得圓圓的，像是在比誰的眼睛更大。

在蒼羽宗差點殺了這只鬼鸮，這只鳥似乎也記得，發出不友善的啼聲，季雪危抬手把它從肩上拍下來，冷淡道：“什麼事？”

鬼鸮了兩聲。

季雪危似乎聽懂了，眉頭皺得更，鬼鸮說完了事，又要飛過去啄織織，被年像捉一樣反扭著翅膀捉住，他冷冷道：“別靠近。”

鬼鸮：QWQ

季雪危甩開這只鳥，低頭看向坐在他的面前的，“你先休息，本君離開一會，還有要事。”

織織很聽話：“好。”

他放開起，順便幫解開了鐵環的法咒，織織自由地踢蹬著雙腳，看著他的背影和鬼鸮消失在這宮殿，才開始環顧四周。

來黑水幽都的第一天就被蒙住了眼睛，到了現在，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里。

原來這就是季雪危的寢宮。

好大，又好黑。

照明用的火是幽藍的，整個宮殿的調都很灰暗，著一沉重抑，過微弱的亮，織織能看清的墻壁之上雕琢著的圖騰，從細節可見，這宮殿極為奢華。

別的不說，黑水幽都肯定是很有錢的。

織織趴在枕頭上嗅了嗅，聞不到季雪危上的氣味，又把臉埋進去深吸一口，還是聞不到。

季雪危肯定不睡覺。

雖然跟他接不多，但每次看見他時，他的確都是在忙別的事。

織織又站起來，循著之前的記憶，去墻壁，想再看看上次到的“魔”，一直覺得那是顆蛋，如果是季雪危的蛋的話，有點好奇他的原形是什麼。

誰知這次來到上回的機關前，嘗試推門，卻怎麼也推不開了。

鎖死了。

其實織織覺得，這才是正常的，畢竟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讓那麼輕易就到，上回輕輕松松地就進去了，現在一回想，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織織撓了撓頭，又去觀察了一下其他地方。

很干凈。

首先，漂亮哥哥肯定是個干凈整潔的人，其次，他平時肯定沒什麼好，這里面擺放的東西大都與吃喝玩樂無關，稍微重要一些的東西，上方都施加了法咒，也不得。

畢竟他生多疑。

織織不在乎這些，也不會因為他防著自己就到難過，畢竟他們才在一起，還需要一些時間留給彼此。

來日方長嘛。

等把整個寢宮都兜來轉去了幾圈，織織便開始盤膝打坐，嘗試運轉蒼溯劍尊給的心法和劍招，果然用不了了。

蒼溯說是借用，是真的借。

隨著那些印記在靈府里淡去，織織使用過的那些劍招心法，又忘得干干凈凈。

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過，織織記得自己的儲袋里還有一不一樣的空間，里面全都是師尊留給的東西，可惜不認字，也一直沒找到弄清它們用途的機會。

話本無所謂，畢竟那不是什麼法寶，讓師姐念書之前，也只是抱著對劇好奇的心態，就算別人知道了，又怎麼樣呢？還能殺了不？

但師尊留給的東西不一樣，一來，那是師尊的，不可以隨便弄丟；二來，萬一里面是重要的法寶，引來災禍怎麼辦？

其實之前，織織無數次想向薛子濯和師姐請教，都忍住了。

真的，不擅長掩飾。

也不是不信任他們，主要是不敢賭。

他們都比有心眼兒，稍稍多問一句，就一定會被他們看出來的。

還得靠自己。

如果不變厲害的話，以后再遇到今天這樣的事，可就不一定有那麼好運了。

而且現在師姐不在邊了，話本后面的節，還得自己去學。

織織趴在床上晃著腳丫兒，支著腦袋胡思想，一會兒思考以后要從哪方面努力，一會兒想季雪危怎麼還不回來，不知不覺便開始犯困。

打了個哈欠，很快便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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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派此番雖是第二次被挫敗，但經過一次中計，他們這次特意請示了境元天尊，天尊傳了八字預言，靈虛子權衡之后，才沒有派大長老過來，以致于屬下準備的誅仙離魄陣沒有用上。”

“此外，赤風城傳信而來，說魔皇此番懲魔君白宴，聲稱為了區區一個炎曜的命，何至于與黑水幽都結仇，意贈送讓白宴親自帶著大量珍寶法前來請罪，與您和好如初。”

此刻，魔宮大殿之中。

魔將正一個個上前，稟報所探聽來的各方消息。

季雪危坐在最上方，一只手微微搭在椅背上，面容黑暗中，魔醫扶遂半跪在王座之下，為主上施法療傷。

那些魔一個個說完，便低頭等待主上的回應，但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主上開口。

玄絡等了又等，緩步上前，詢問道：“主上，您既已取得上清派寶庫鑰匙，屬下已經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在月蓮宗安進了傀儡……只等您一聲令下。”

扶遂本在低頭施法，待到年袍下出來的青翎羽漸漸收了回去，才微微抬眼，往上看了一眼。

他闔著眼睛。

一只手微微撐著額角，眉心有些疲憊。

不知道是不是在走神，扶遂咳了一聲，他才好似醒了一般，抬眼淡淡道：“計劃暫時擱置。”

玄絡驚訝，“什麼？您是說……”

季雪危不耐地閉目，抬了抬手，玄絡立刻噤聲，恭敬地道了一聲“是”，緩緩退了下去。

等所有人魔差不多都退下，這殿中只剩下扶遂和季雪危二人。

扶遂低聲問：“怎麼？這次又不發瘋了？”

季雪危收回手指，冰冷道：“閉。”

“是因為那丫頭？”扶遂說：“你這段時日費盡心機，又算好時間讓蒼溯前來救，現在若是把留下，可就白費了那麼多心思。”

季雪危不語。

扶遂收拾好藥箱，起說：“雖說你如今已是幽都王，好歹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上這翎羽再拔下去，天王老子都救不回你。”

“那丫頭收了你的翎羽修為增進，也不知道會不會激你。”

一個魔。

整天為了個丫頭沒了原則，連扶遂都覺得他沒出息。

扶遂說完，化為一團黑氣消失在原地。

季雪危一個人坐在王座之上，直到這宮殿的寒氣漫上他的眉心，他才起，慢慢地沿著這空曠寂靜、卻死氣沉沉的魔宮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回了寢宮之外。

他的目深沉浮著掙扎的，手指在明的屏障外了，還是出手。

“嘩。”

撤開了一道結界。

“嘩。”

又撤開一道。

“嘩，嘩，嘩。”

一連撤了好十幾道里里外外的結界，連他的眼神都微微出迷茫，數不清自己離開之時，是加了多結界。

總覺得不夠多。

總覺得會逃。

好像加了這麼多道結界，就能抓住這個轉瞬即逝的夢境。

季雪危推開門，慢慢走了進去，腦海中褪的夢境一點點被點亮了現實，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到蜷在被窩里的，睡得好香好甜，長發被蹭得糟糟，什麼都好，就是拿被子把自己裹了粽子。

……冷？

年慢慢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出手指輕輕的臉頰，到暖融融的溫度。

一點也不像冷的樣子。

季雪危正要收回手，余又立刻瞥見一抹白，指尖頓住。

不對。

他突然低頭湊近。

把翻了個。

下的被子下方，還著一團雜的，的小都說丟就丟。

年的目在地上的一團上停留，表又有些古怪起來……

這還真是……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要驗證什麼一般，指尖沿著脖子上的被褥慢慢地往下剝，像是在拆粽子外包裹的粽葉，慢慢出里的糯白。

“嘖。”

他瞇起眼睛。

又穿他的服。

機的、危險的東西，全都鎖住不讓，唯獨了裳，讓翻出來得逞了。

不過，真好看……

他的眼神驟然癡迷起來，垂睫，湊近泛著香甜氣息的頸窩，睫撓得的，在睡夢中翻長手臂，一下子摟住了年的手臂，約察覺到不對，眼睛睜開一條。

“好。”好像還不清醒，嘟囔道。

——“你的眼睛好看，睫更好看。”

兩句話在他的腦海里重合，剛睡醒的人沒有防備，明顯說的真話，他卻低頭了的眉心，“你更。”

又閉上眼睛，呼吸均勻。

“……”

他用力撓了撓的頸窩，又把撓得笑醒了，“啪”地拍開他的手，結果用力過猛，又吃痛地收回手，淚眼汪汪。

季雪危：“……”

季雪危平靜了須臾，直接沒忍住笑了：“哈哈哈哈……”

一邊笑，一邊幫著發紅的掌心。

織織還好像沒清醒，或者說不在乎被嘲笑，突然用力把他一拽，直接半拉半拽到了床上，他皺眉撥開的手，卻像水鬼一樣纏著他的手臂不放，一點點往水底拖。

兩個人拉拉扯扯，活像是在打架，連床單都蹭了，上寬大的裳也是搖搖墜，年一邊注意幫理好裳，一邊看著爬過來要抱他的腰。

莫名覺要被非禮。

他眸底緒崩，火四濺，眼睜睜看著把熱乎乎的臉頰上他的口，嘟囔道：“真好。”

他怔住：“什麼真好？”

“早想抱了……”

閉著眼睛，聲音越來越低，恍若夢囈，手還在他腰間挲，“上清派的時候……就覺得……抱著睡肯定，手好……”

“……”

季雪危的手指了又松，強行忍著用打暈來抑制這場鬧劇的沖，又迷迷糊糊瞪著眼，問：“你不抱我嗎？”

“……”

“假病。”小聲罵：“一點都不，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