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乾坤鏡直接被打翻。

織織騰地坐起。

好像一沖向顱頂,的手腳瞬間冰涼，驚疑不定地扭頭看向后的年。

是他……

鏡子里的人是他。

鏡子里的畫面是怎麼回事？是他殺了師尊？

織織的目太過驚異，又突然這麼大力地掙扎,正在蹭著發頂的年作微頓，眼睫輕抬，幾縷碎落在黑眸之中,折著日的琉璃，清而純凈。

“怎麼了？”他問。

他好像并未看到乾坤鏡中的畫面,也未看聽到里面的聲音。

“你……”

織織大腦中一片混,呆呆地著季雪危，這樣的眼神讓他眸微沉，他又追隨著湊近，織織慢慢地往后，和他的眼睛對視。

他殺師尊時的眼神，手里握的匕首，讓人簡直無法懷疑那畫面是假的。

“你認識，我師尊嗎？”織織突然直接問了出來。

他頓了一下。

“認識。”

的手攥得更，又問：“那你知道，我師尊是,怎麼死的嗎？”

他便笑了。

這笑容輕蔑、諷刺、又著濃烈的殺氣,年俯,冰涼的手指著的臉頰，“你確定想聽？”

他著眼前的織織,腦海中頓時回響起了前世的聲音。

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我師尊離開蒼羽宗后，剛抵達月蓮宗，是你！你派你的下屬玄絡攔住了他,你用你隨攜帶的那把匕首，親手殺了他！”

他的眼底翻涌著孤注一擲的瘋狂，一字一頓，聲音像殘忍的毒蛇：“……青瀾君離開蒼羽宗后，剛抵達月蓮宗，是本君派玄絡攔住了他，并且用本君隨攜帶的匕首，親手殺了他。”

織織呆呆地著他。

他似乎還嫌刺激不夠，又要去拿那把匕首，織織卻突然按住他的手，覺到他的指尖抖得好劇烈。

明明是他在嚇唬，明明看起來又壞又可怕。

可他自己抖了這樣。

“季雪危。”

第一次，認真地他全名，覺到年的子一僵，又很委屈、很為難地說：“其實，我沒有，認定是你，你也不用承認得……這麼快。”

“……”

掌心的手要離，織織又抓著他，生氣道：“你聽我說！”

“……好。”

他睫了，安靜下來，著，像是在等怎麼發落他這個“殺人犯”。

織織拿起乾坤鏡，遞給他，說：“這是我師尊，留給我的鏡子，剛剛鏡子照到你，我突然就看到了，你殺我師尊的畫面。”

“但是。”

織織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著他，認真道：“我沒有必要，信一個鏡子，卻不信你。”

季雪危微微抿。

“所以，你再說一遍。”織織握他的手，問：“是你嗎？”

是他嗎？

李玄云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幫活下來的第一個人，他對原主來說，也是父親一樣的存在，可以漠視仙魔恩怨，但是不能漠視對有恩的李玄云的死。

季雪危盯著，不說話。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盯得都有些底氣不足起來。

該不會真是他吧，他要是心狠手辣到這個程度……正胡思想間，突然被他抓著手腕一拽，扯到懷里用力抱。

“不是我。”

他閉上眼，低聲說。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織織只覺得心劇烈地上下起伏，那種覺簡直無法形容，簡直是要喜極而泣，也用力地回抱著他，還像哄小孩一樣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別擔心，別擔心，我不會，不信你，大不了我們一起去，找真相。”

“……”季雪危被拍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心底滿溢著說不清的緒，抿了很久，正要說話，突然覺的手掌下挪，然后“咦”了一聲，到了他另一只手抓著的東西，“這、這什麼？繩子？”

他什麼時候掏的繩子？！

驚呆了。

季雪危抬眼看著，沒有任何不自在，直接道：“方才本君在想，如果你不信，就把你捆起來，丟到室關起來，也是一樣的……”

織織：“……”

才溫馨了一會，你這樣真的合適嗎？？？

織織表糾結地沉默半晌，慢慢放開他，然后試探地出手給他：“那我現在不信……還來得及嗎？”

這一回換季雪危沉默了。

他像是被的行為弄得無語了，又像是覺得好笑，抬起一只手按了按額角，然后當真扯起繩子往的手腕上套去。

的腕骨纖細得好像一折就能斷，的皮白得發亮，能看到下面起伏的青管，被繩索一勒，就有一種別樣的脆弱。

“抓到你了。”

他抓著繩索朝自己扯近，低頭了的眉心。

像著最重要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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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個乾坤鏡太蹊蹺，織織把乾坤鏡收了回去，決定短期都不它。

雖然并不是完全了解季雪危，也不是那麼了解李玄云，但就是覺得，的想法和立場不能直接被那個鏡子帶偏了，在找到確鑿證據之前，都不要相信。

和季雪危之間，也絕對不能因為一個畫面就被離間了。

況且，師姐是看過書的，至書的前期是不會提到是季雪危殺害師尊的，否則師姐一定會跟說。

季雪危也沒必要騙。

“乾坤鏡要是有問題的話……”深夜，織織突然坐起來推了推季雪危：“你能幫我，看看扇子嗎？”

季雪危被推醒，雙眼還有些惺忪，烏發散在兩鬢，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他皺了下眉頭，抬手，織織連忙遞過泫月扇，看著他漂亮的指骨展開扇面，輕輕一揮，又迅速收了折扇。

一氣呵。

“沒有問題。”

季雪危又掂了掂扇柄，道：“倒是比劍輕便趁手，勉勉強強，能做你的傍法寶……這也是青瀾君留給你的？”

織織點頭。

“他倒是留了很多東西給你。”他冷嗤。

“師尊他……對我真的很好，從前連師姐都不喜歡我，我一個朋友也沒有，如果沒有師尊，我在蒼羽宗待不下去的。”織織握折扇，又說：“你對我也很好，所以我才不希，是你害了他。”

季雪危沒說話，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偏過頭去，按著的后腦進自己的懷里，“睡覺。”

織織：“啊？”

還沒說完呢。

了，他冷冰冰的聲音又從頭頂傳來：“本君答應你，找到真兇之后，弄死他。”

織織：？？我什麼都沒說。

說：“我能打以后，自己報仇，不要你弄。”

“是是是，睡覺。”

織織：……

他好敷衍。

織織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發現季雪危真的很適合抱著睡覺，他的溫居然能據的需要況自調節，平時起來冷冰冰的，一到要抱的時候就暖和。

是快睡著了，剛被從睡夢中弄醒的季雪危已經徹底清醒，睡不著了。

他就那麼坐著，慢悠悠地著懷里的織織，像抱著一團貓，實在是太無聊了，又從自己的儲空間拿出幾云箋，隨著火從指尖蔓延出來，那些云箋在空中化為浮的黑字。

上面寫的，全都是有人知的機。季雪危慢慢瀏覽過去，時不時隔空寫幾個字，手指一揮，那些字便化為一道流飛了出去，會自飛到他的下屬手中。

其實季雪危很在寢宮辦事。

若是從前，他還會防著織織，前世更是將嚴加看管，像是防著什麼犯人，其實他也不想如此待，但不得不那樣做，但今日，不知為何，他突然異常放松，沒有往日那麼繃。

方才他能在邊睡著，就是證明。

很快，又過了七日。

這七日，織織還是在努力地學習法和認字，七日之后，季雪危給了一張黑水幽都的地圖，地圖上連什麼地方有什麼機關陣法，有多魔兵把守，都標得清清楚楚，算是頂級防部署圖的程度。

如果落在敵人手中，只怕黑水幽都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但季雪危就這麼給了。

他不擔心逃走嗎？

織織寵若驚，又看著季雪危直接施法，在地圖上標了幾個地點，沉聲道：“本君標的是安全區域，你可以隨意出，除此之外的地方都不要去。”

“好。”也沒問為什麼，直接答應。

反正對其他地方也不興趣。

年偏頭看了一眼，眼尾往上一挑，心很好地手的頭，“乖啊，想要什麼，本君都能給你。”

“……我沒有想要什麼。”

“不行，必須要。”

織織：？？？這還帶強迫的嗎？

費勁地想了想，勉強試探地問：“……上次的桃花？”

“好。”小魔王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本君讓玄絡給你弄三箱，晚上喂你吃。”

“……”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自己了暴君寵姬的錯覺。

明明什麼都沒干。

織織著他離去的背影，趕把圖紙折好收起來，記得他說過他的下屬也不可信，這些東西還是好好藏著的好。

隨后，織織便過上了吃吃喝喝、睡覺練功的日子。

其實對狐貍姐姐提過的合歡宗功法很興趣，后來特意找看門的魔族侍衛打聽了一下，合歡宗好像還真是個正經門派，不是什麼魔宗邪派，就是修煉方式奇特了一點，格外開放而已。

比如說正常修士只有一個道，但九尾狐姐姐最海王的時候，曾經有八個道。

加黑水幽都之后收斂了很多，人數直接砍半，從八個變兩三個，但還是很不安分，據說曾嘗試用合歡宗功法勾引黑水幽都的其他魔將，是男是都不放過，甚至想爬到幽都王的床上，不過沒功就是了。

平時季雪危不管這方面，但打從上回，浪到了織織面前，就被狠狠地責罰了一頓，以致于后來，狐貍姐姐看見就繞著走。

那些魔族侍衛提及此的時候，表都不寒而栗，想來罰的很重。

不過……

勾引其他魔將？

織織突然想起，有一次看見玄絡面冰冷地路過之時，手上拿著的似乎是傷藥與子，而狐貍姐姐罰之時，也是玄絡親自掌刑。

相相殺？

還是同僚誼？

織織：突然有點好磕是怎麼回事。

如此又過了三日。

一日織織正在睡覺，突然被季雪危醒，一抬頭，就看到換了鮮亮白的小魔王，他的額發利落地扎起，屈指輕敲的腦門。

“想不想，跟本君去人間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