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結束的第二天就是理競賽，省級比賽，要去外地考試。

學校包了一輛大車，前一天放學競賽班眾人便坐上大一道去。

需要拿到省級一等獎才有資格去參加國家級的競賽。

競賽班里一共26人，有一等獎希的只有周挽和姜彥兩人。

大車上兩人坐在一起。

昨晚周挽沒睡好覺，一上車就開始補眠，而姜彥則在一邊看摘抄的錯題。

等到目的地時，天已經大暗。

負責老師站在隊伍最前，囑咐道：“大家兩兩結對住，一會兒會把晚餐送到你們房里，今天晚上都不要另外點外賣，要是吃壞了肚子這麼久的準備可都白費了。”

周挽被分配到和一個長相可的生一間房，黃佳，格開朗，立馬過來笑著沖說了聲“嗨”。

學校看重這次比賽，為了讓他們能夠休息好，安排的住也很不錯。

“周挽，你一會兒先洗澡還是先看書？”黃佳問。

“都可以。”

“那你先洗澡吧，我一會兒出去一趟，回來再洗。”

“好。”

周挽先給打了個電話。

洗完澡出來時黃佳正好回來，正站在門口跟人揮手道別：“晚安，早點睡哦，明天考試加油。”

外頭是個男聲，聲線溫，笑著說：“你也是，晚安。”

黃佳關上門，回頭看到周挽：“你洗好啦？”

“嗯，里面還暖和，你快去洗吧。”

黃佳手：“好，外面可真是太冷了，怎麼今年十月份就跟要過冬了似的。”

周挽坐在桌前，拿出做過的幾套預測卷，黃佳很快也出來，再周挽旁邊坐下一起復習。

手機震個不停，時不時彎眼笑出聲，過了會兒，側頭：“周挽，你有男朋友嗎？”

“啊？”周挽搖頭，“沒有。”

“你長這麼好看為什麼不談，肯定有很多男生喜歡你。”黃佳聳了聳肩道，“其實一開始組競賽班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和姜彥是一對。”

周挽很詫異地說：“怎麼會，我跟姜彥只是朋友而已。”

“因為第一名和第二名嘛，還是同桌，不過后來我就看出來不是啦。”黃佳說，“而且我覺得和姜彥談應該無聊的，死腦筋，書呆子，白長那麼帥。”

周挽想了想說：“跟我談應該也無聊的。”

“才不會！”

黃佳語氣夸張，“你長得超漂亮！脾氣看上去就很好，溫溫的，肯定很多男生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跟周挽表白過的男生確實不。

但都已年紀還小要讀書為由拒絕了。

周挽問：“那你談了嗎？”

“剛才我就是跟我男朋友出去逛了圈呀。”拿出手機翻照片，“看，我男朋友。”

是兩人的合照，臉在一起，笑容甜。

男生是競賽班一個戴眼鏡的高個子男生。

周挽看著那張照片，莫名想起從前看陸西驍談時的模樣。

“黃佳。”周挽問，“談是什麼樣的覺？”

“很開心呀，見到他很開心，跟他說話很開心，雖然有時候會吵架，但他馬上就會來哄我。”黃佳說起這事滿臉幸福。

周挽頓了頓。

黃佳八卦地湊過去：“周挽，你這麼問，是不是有喜歡的男生？”

“……沒有呀。”

“什麼沒有！你這個反應肯定有！誰啊誰啊？”

周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好在黃佳沒追問，兩手捧臉，嘖嘖兩聲，又忽然道：“反正我覺得啊，只要別是我們班的陸西驍就行了。”

周挽一頓，側頭。

黃佳：“雖然那麼多生都喜歡他，但我總覺得，跟他那樣的男生談，只有一開始是開心的，往后肯定患得患失、胡思想。”

與此同時，周挽手機一震。

[6]發來一條信息。

周挽做賊心虛般，很快拿起手機，點開。

[6：不在游戲廳？]

[周挽：我今天不在，去外地參加競賽了，店應該開著，可以去。]

[6：什麼時候回來？]

[周挽：后天傍晚。]

頓了頓，又補充地問了句：[怎麼了？]

陸西驍沒再回復。

周挽又看了會兒書便早早睡覺。

……

兩天考試。

去年的卷子簡單，按照規律今年就會很難，事實果真如此。

周挽將頭發干干凈凈扎起，沉下心做題。

其實周挽適合難題，越是難差距才越是能拉開。

最后一門考試，三個小時，鈴響。

很多人還有半面都空著。

有些對這次競賽看得重的同學一卷就開始啜泣。

周挽收拾好東西走出考場，下樓時到姜彥。

“周挽，你考得怎麼樣？”

“還行，倒數第二題的后兩個小題不會做。”周挽說。

“那題啊，我第二小題做出來了，第三小題寫了一半也沒做下去。”

看來姜彥發揮得很不錯。

周挽笑了笑，察覺他狀態不同：“你今天好像心特別好？”

“嗯。”姜彥臉上難得出現這樣開心宣泄的笑，“今天我爸來接我。”

學校開了很多次家長會，周挽從來沒見過姜彥的父母。

知道姜彥是由外婆外公帶大的，想來他父親應該常年在外工作。

坐大車回到平川市，將他們統一送回學校。

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姜彥一下車就直奔校門口一輛锃亮的黑轎車，車頭一個小金人，周挽即便對車沒了解也知道這是什麼車。

轎車車窗拉下。

姜彥笑著說：“爸，你等很久了吧？”

西裝革履的男人也笑著：“不久，我也剛來，快上車吧，帶你去吃飯。”

“好。”姜彥扭頭沖周挽揮手道別。

男人問：“這個是你同學呀？一塊兒上來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叔叔。”周挽說，“謝謝叔叔，我到前面坐公很方便的。”

周挽見過姜彥的外婆，是一個很樸實的老太太，也知道他家境一般，所以才一直都很功利心地想要功。

而且，他爸爸，似乎有點眼。

但周挽自覺沒這樣的本事去眼這樣一個男人。

想也許是錯覺，獨自朝著公車站方向走，走到一半，忽的腳步一頓，想起來了——

那是……陸西驍的父親。

上次在醫院時有過一面之緣。

剛才開著豪車的男人，好像就是，陸西驍的父親。

接著，又想起之前姜彥對陸西驍的評價。

他說，陸西驍不過靠著家里的錢整日揮霍，荒廢度日，但一旦他離了家，他就什麼都不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未及周挽細想，迎面忽然一道急促的喊聲。

“小同學！誒，小同學!”蔣帆著氣跑過來，“我可終于找到你了！”

“你、你我名字就好了。”周挽忍不住后退一步，輕聲問，“你找我有事嗎？”

“你跟阿驍有聯系沒？”

周挽愣了下：“昨天晚上有聯系。”

“我靠，媽的，駱河那個瘋子上回在阿驍上吃了癟后就一直懷恨在心，昨晚趁他一人的時候耍的！”

周挽心下一跳：“那他沒事吧？”

“現在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樣我才著急。”蔣帆一腦門子的汗，“敲門也沒反應，打電話就掛斷，他媽的多虧了還能掛斷，至說明還活著。”

“打的很嚴重嗎？”

“不清楚，我看那地兒一灘，估計用刀了，平時還沒事，偏到昨天那日子。”

周挽：“昨天，怎麼了嗎？”

蔣帆原不想說，但看著周挽那雙干干凈凈的眼，現在這狀況自己也實在沒辦法，只好和盤托出。

“昨天是阿驍他媽媽的忌日，他媽媽當年去世對他打擊特別大，每年這天他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氣都特別低。”

蔣帆嘆了口氣，“我主要怕他了傷又不管，小傷也就罷了，那都刀子了，再不注意萬一染就麻煩了，可是會鬧出人命的。”

周挽皺起眉：“那你有方法見到他嗎？”

“我要有辦法就不來找你了！”

“……”

蔣帆說：“你去他家一趟吧，說不定他肯見你呢。”

“啊？”

“求你了。”

“……”

*

周挽拿著蔣帆給的地址，功找到了家后面兩條街的那幢小洋房，小山路18號。

那是一幢有些年頭的小洋房，三層樓，有一個小花園，只是疏于打理，雜草長到齊腰高，屋側一面墻壁上，爬山虎爬滿了整面。

荒廢的，又著不加修飾的野蠻。

周挽怕陸西驍真的會出什麼事。

外面的鐵門沒有鎖，一推就打開，發出刺耳的聲響。

周挽環顧四周，緩緩走進去。

里面的門關著，周挽按了門鈴，等了好一會兒也沒人來開。

頓了頓，拿起手機，撥通了陸西驍的電話。

沒有鈴聲，只是一下接一下沉悶的“嘟”聲。

到最后，傳來冰冷的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周挽蹙眉，又回撥過去。

依舊原樣，正當以為陸西驍不會接電話時，“嘟”聲忽然停了，那頭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極輕的呼吸聲。

“陸西驍。”周挽輕聲說。

他依舊沒說話。

周挽眼睫輕，緩聲：“我在你家門口。”

過了兩秒，電話直接被掛斷。

周挽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收，垂下手，將手機放進口袋，攥著書包肩帶，很輕的嘆了口氣。

蔣帆是他好朋友都沒辦法，又能有什麼辦法。

周挽在門口站了會兒，決定去藥店買些紗布和消毒酒，再買點吃的回來放他門口。

剛轉要離開，門忽然“咔噠”一聲，打開了。

屋里很暗，一盞燈都沒開。

陸西驍白灰，頭發凌，眼睫垂著攏下一層，他面無表地、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

周挽從大下來就直接來了這，肩上還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到前的黑發放下，垂在臉側，顯得那掌大的臉更小又白，漆黑如墨的眼瞳平靜而和地注視著。

和周遭著一切格格不。

陸西驍松開門把手，什麼話都沒說，掉腳下的拖鞋，踢給周挽，轉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