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被霍文肖喊醒的時候, 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后了。

導航預計兩小時四十分鐘的行程，因著假期高速堵車延誤了二十分鐘。

游湉搖下車窗, 發現霍文肖已經開到了市中心。

“下面怎麼走？”

他可能是真累了, 了肩膀，從一側的置盒里出一盒煙來，在面前晃了一下。

“想下去提個神兒。”

游湉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一坐長途車就容易困, 本來剛才已經做好了要陪他聊一路天的準備。

畢竟一個人在高速上開幾個小時，真的特別累也特別容易犯困……但是車子從一上高速, 游湉好像就睡著了……

忙說：“去吧去吧。”

霍文肖有得時候也讓太寵若驚了，下去個煙也要向請示。

兩個人一起下了車。

霍文肖的風特別英倫范兒, 外加他人太帥個子又高，幾乎一下車就了馬路上來來往往的焦點。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這輛白SUV太惹眼，畢竟家這樣的三線城市, 也不是經常能在馬路上看到幾百萬的車。

游湉看著霍文肖走到一旁的大樹下，一邊著煙一邊打量著這個城市的環境，臉上是一點其他的表都沒有。

在他煙的功夫兒，游湉走過去跟他說了句話。

“我去趟鮮花店, 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霍文肖指尖夾著煙, 輕輕吐著白霧, 像一顆高大的樹一樣, 一手揣著風口袋, 表淡漠地俯視著。

游湉就解釋說：“想先去看姐姐。”

霍文肖抬手用力吸了一口后, 掐滅了煙，走到不遠一個小飯店門口的垃圾桶旁, 把煙扔了進去。

然后回過來對說：“走吧, 我陪你。”

……

游湉買了七朵馬蹄蓮。

霍文肖付了錢, 走過來看了花一眼。

游湉忍不住問：“清明節了，你沒去看源野的爸媽嗎？”

“去了。”霍文肖淡淡轉過：“出差前，和源野一起。”

游湉著他的背影，竟然看出了幾分落寞……愣了愣，才拾起步子追了上去。

從市中心到陵園又是四十分鐘的車程，這一路，倆人都沒怎麼說話。

游湉抱著鮮花，一直著窗外，直到車子開進陵園。

保安過來向他們指了指2號停車場的位置，霍文肖轉過對說：“你先下車，這邊沒車位了，我停后面去，有點遠，你在這等我。”

游湉就抱著鮮花下了車。

等霍文肖的車子開走后，終于沒忍住，低頭了發紅的眼眶。

……

游湉神恍惚著，都不知什麼時候霍文肖已經走到了邊。

不過他卻側著子，一直向出口的方向著什麼。

游湉回過神來，了他的肩膀問道：“看什麼呢？”

“沒什麼，”霍文肖轉過來，和游湉一起往墓園走，淡淡說道——“好像看見一個人。”

游湉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不可能吧？要說你在市里見到人就算了，在陵園看見，我還真不信。”

“嗯，也許是我看錯了。”霍文肖也只是看到了一臺悉的車子。

只不過擁有那臺型號的車主，全國加起來也超不過三人。

兩人說著向前走著，很快就邁上了臺階。

剛一走到姐姐的墓碑前，游湉就突然愣住了。

霍文肖看著那一束新鮮的紅玫瑰，輕輕開口道：“看來已經有人來過了。”

只有一束，靜靜躺在墓碑上。

墓碑四周也很干凈，看樣子像是被人打掃過了。

“大概……是我姐生前的追求者吧。”

游湉走過去蹲下，把懷里的那捧馬蹄蓮并排放在那束玫瑰花的旁邊。

隨后抬起頭，著姐姐的照片，著著，忍不住出手來了。

突然起了陣風，的長發有些凌地被吹起，拂在臉上，霍文肖從后挪步到側，幫擋住了風口。

游湉低聲開口：“我姐是因為抑郁癥去世的。”

霍文肖看了照片一眼，中肯評價：“你姐比你好看。”

游湉就站起來輕輕瞪了一眼：“你這人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緒。”

還在悲傷著呢。

霍文肖卻摟過，二人在一起，面對著墓碑。

“我是在夸你姐，我想聽到后應該會很開心。”

游湉馬上說“不”。

“你夸我，才會開心呢。”

霍文肖輕輕挑了下眉，俯在耳邊破天荒地說了一句土味話：“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游湉大驚失道：“大可不必這麼拼。”

霍文肖淡笑著手，彈了下的腦門，不再說話。

輕的，也不疼。

游湉卻覺得心口被突然撞了一下。

臨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束紅玫瑰在午后的下格外溫。

……

回家的路上，游湉依然有些神傷。

但很快，就被霍文肖打斷了。

游湉也發現他的目一直在掃視著車外，估計是在找酒店，但悲劇的是，看起來一個能住的都沒找到。

這會兒已經開到鎮子上了，也不是在市區，大街上自然只有那種廉價的旅館。

而且就算在市區，頂多也是某家某庭那種的快捷連鎖，霍文肖應該也是不愿意住的。

游湉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對他說道：“不然，你住我家吧。”

霍文肖也沒怎麼想，很快就同意了。

游湉還有點后悔，趕給他打了針預防針：“我家就住筒子樓，八十多平米，很小，你千萬別期太高。”

“不會，多小也沒事，我睡你床就行。”

游湉就知道他早就做好打算，就等著往下跳呢。

很快車子就開進了小區。

星福家園。

霍文肖的這輛車，還沒進小區大門幾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小區門口聊天閑坐的大爺大娘們屁都快抬起來了，路兩邊馬路牙子上賣菜的大媽大叔也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對著霍文肖的車子指指點點。

游湉趕催促霍文肖：“6號樓，快點。”

霍文肖卻開得更墨跡了：“怎麼？嫌我拿不出手？”

“不是不是，是你太拿得出手了。”

游湉心想你就得瑟吧，明天有你哭的時候。

也許都用不了明天，一會兒“老游家那老二和帶回家來的那個開豪車的男人”就會為們小區里的大新聞。

果不其然，剛一下車，剛剛坐在大門口的一個大媽就追了上來。

“哎呀我就說看著像湉湉！還真沒讓我看錯！喲，湉湉這是帶男朋友回來啦？”

游湉趕扯了扯霍文肖的袖子，尷尬道：“五嬸兒好……快喊五嬸兒。”

這是住在家對門的。

霍文肖正把行李箱從車里搬出來，見游湉拽了自己一下，眼皮抬了抬，沒語氣地喊了聲“五嬸兒。”

游湉聽著就很敷衍。

五嬸兒自然是聽不出來的。

眼見游湉帶了個“金婿”回家，兩只眼珠子都快掉到霍文肖上了。

大嗓們也跟破鑼似的，一邊瞧著他，又一邊著他的車：“這車看著就值錢……哎呦湉湉真是好福氣，找了一個這麼有錢的老公，人長得還俊，這下你爹媽該福嘍！”

這一下子從男朋友直接變了老公，游湉都快尷尬死了。

看了霍文肖一眼，好在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這邊五嬸兒剛走，游湉又被后的一聲招呼突然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回來，這街坊鄰里們對也太熱了些。

游湉一轉，就見到了自己的初中同學李靜。

李靜左手抱著一個，右手牽著一個，染得發黃的頭發松松垮垮地挽在腦后，上穿著一件寬大紫紅衛。

“游湉？真的是你？差點沒敢認。”

李靜說完，立刻看了眼游湉邊的男人，游湉明顯覺突然怔了幾秒。

像是被震驚到了。

游湉不給反應的時間，拉著霍文肖就要走：“也是剛回來，看，家門還沒進呢。”

霍文肖見游湉跟逃難一樣，車轱轆似地撂下一連串話，不等人家回復扯著他就要往前走。

“李靜，我就不跟你說了啊，得趕回家了。額……你這倆娃長得真可！”

他這會兒是有點叛逆了，腳跟訂了釘子似的，游湉怎麼拽都拽不，忙瞪了他一眼：“走啊！”

李靜終于緩過神兒來，開口道：“這位是……”

霍文肖出手：“你好，我是游湉的男朋友。”

游湉眼皮翻了一下。

李靜帶著倆孩子，一個還在懷里撲騰，一時不出手，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這……”

“沒關系。”霍文肖紳士一笑，收回了手。

等李靜走后，游湉還聽見的小兒子問：“媽媽，那個漂亮阿姨和漂亮叔叔是誰呀？”

“那個阿姨是媽媽的初中同學，那個叔叔是阿姨的男朋友。”

“漂亮叔叔的大汽車好大呀，漂亮姐姐長得也好好看。”

“嗯，漂亮阿姨初中的時候就有很多男生喜歡，不過那些男生都不夠優秀，所以現在才找了一個最優秀的，你也要努力學習，將來為優秀的人，才能娶到像漂亮阿姨這麼好看的媳婦兒。”

“嗯，我會的，我還要買漂亮叔叔那樣的大滴滴……”

……

霍文肖津津有味地聽著，直到聽不見了，才意猶未盡地勾了勾。

游湉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很無語地把他手里的行李箱搶了過來，說了句：“你真稚。”

“那個小孩兒我喜歡。”

“那你自己去生一個啊。”

游湉說完，霍文肖就沒再言語了。

一瞬間也有一點失落。雖然知道霍文肖不會跟結婚，更別提和生孩子。但是在這種斗的時候，都能這麼理智的戛然而止，實在讓有點不舒服。

不過也沒說什麼。

只是想到剛才的事，還是覺得這人有點稚。

“我跟初中同學的圈子本沒有聯系，李靜也不會到說的。”

“世上沒有不風的墻。”

游湉氣笑了：“你是不是怕有人惦記我？”

霍文肖道：“你沒聽過剛才人家說你初中‘風流’？”

說完還給了個好好反省的眼神。

游湉拜托道：“別人喜歡我也是我風流？那你肯定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吧？”

頓了頓，又很無奈地說道：“大哥，你也不看看我多大了？在我們這種小地方，像我這個歲數沒結婚的簡直麟角，李靜倆孩子都有了。就算當初有人喜歡我，人家現在也早就結婚了。別神經了你。”

游湉說完有點后悔，自己的這番話，怎麼聽怎麼有點恨嫁的意思。

讓他聽暗示的意思就忒尷尬了。

幸好霍文肖沒往那方面想，只輕描淡寫道：“這事兒說不好。”

……

小區沒有電梯，雖然家住在四樓，也不高，不過樓道都很窄，搬起東西來還是費勁的。

游湉要幫他，被霍文肖拒絕了。

霍文肖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拎著所有的袋子，一點東西也沒讓游湉拿，聽到說非要幫他的時候，看向游湉的眼神，好像覺得在侮辱他……

游湉只好學著他的樣子慫了慫肩：“ok……彰顯你男友力的時候到了。”

其實也是多慮了。霍文肖那一，別說四層，再上十層估計都沒問題。

結果游湉正跟他打趣，想要坐在行李箱上讓他提，看他能不能提起來。

霍文肖說著就把按了下去，游湉一個不穩，忙用夾住行李箱，同時像個考拉似的抱住他的胳膊。

還用手故意著他由于發力而隆起的肱二頭，又又結實。

忍不住又多了兩下。

“別急，一會兒了給你。”霍文肖說著就用單手把連人帶箱的提了起來。

雖然沒有提很高，但是游湉的腳也離地了。

本來就不太瘦，90斤的重量再加上這個箱子，霍文肖能單手提起來真得很厲害了。

游湉“啊”了一聲，忙不迭地環住他的腰：“行了行了，放我下來！”

“服了？”

“服服服。”游湉趕從行李箱上蹦下來，心有余悸道：“我本來就相信你，我不信的是箱子的質量。”

結果倆人正逗弄著，眼前的防盜門突然“吱呦”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