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在半夜, 接到了源野的電話。

那邊的聲音似乎帶了一點埋怨。

“姐姐，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游湉扶著睡得發懵的腦袋, 想了想, 才想起了幾個未接來電。

那時正蒙著被子睡得昏天黑地呢。

游湉疚地說：“對不起啊源野，這兩天我有點忙，可能沒怎麼注意到。”

“再忙也不能不接我電話呀姐姐。”

“好啦我知道啦。”游湉問：“那你這麼晚打來, 有什麼事兒嗎？”

“姐姐, 你還欠我一頓飯呢，你前幾天答應我要親自做飯給我吃的。”

這事兒游湉倒是沒忘, 本來就計劃在源野走之前把他喊家里來給他做飯吃的。

“那這周怎麼樣？正好你下周走，你想吃什麼呀？”原本還打算喊上他舅舅一起的, 現在游湉也沒這個心了。

源野撐著下，懶洋洋地舉著手機，抬頭看了眼對面坐在沙發里正在打電話的男人。

他彎著眼睛說：“可惜吃不上了, 學校那邊有個考試，所以明天我就要出發了哦姐姐。”

“啊？怎麼這麼突然？”

“對啊，所以姐姐你可要記住欠我一頓飯呢。”

游湉也不舍得的，心里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跟他說, 這會兒心也有點低落。

“那等你放假回家, 我給你做飯。”小聲說。

游湉又問：“那你舅舅知道了麼？”

“知道了, 就是舅舅過來告訴我的, 現在正在幫我聯系那邊呢。”

原來是這樣啊, 霍文肖應該是在忙著弄源野的事, 所以才沒時間找吧。

游湉這麼一想，心里就舒服點了。

不過也只是好一點, 該氣還是氣的。

“你和舅舅要常來看我。”

源野像個小孩似地命令道。

“有時間的話, 肯定去。”

“哼。”源野就知道當初騙他走的時候說的好聽。

“那明天你一定要來送我。”

游湉一口答應了。

掛了源野的電話, 游湉就給唐嘉發了條微信。

“班長，明天上午的課，幫忙請個假。”

游湉本來以為唐嘉得明天早上才能看到了，沒想到不到一秒鐘，他的信息就回了過來。

“好的，你是哪里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幫忙？”

“有點私事。”

本來以為唐嘉不會再回了，但是過了一會兒，游湉又收到了他的信息。

“下午還來？需不需要多幫你請半天？”

游湉想了想，源野那邊應該一上午就完事了，機場那邊反正也和學校順路，既然都出來了，那麼下午的課還是去吧。

回了一個字：“去。”

唐嘉立刻發來一個害的微信表。

游湉皺了皺眉，就沒再管他了。

轉天一大早，游湉就打車去了機場。

源野看到跑過來的時候，遠遠地揚起手，朝打了個招呼。

他穿了件寬松版型的牛仔夾克，休閑，戴著口罩和鴨舌帽，高高酷酷的樣子，微微靠著后的黑行李箱。

出一雙睫又長又好看的大眼睛。

周圍來來往往的旅客，尤其是小姑娘們，時不時地回頭看他一眼。

帶著懷疑和激的眼神。

說真的，要不是知道他是們家源野，游湉也以為這男孩準是哪個大明星呢。

不過說回來，源野其實在微博上，還算有點小名氣的。

跑到他邊的時候，源野就往后看了一眼。

“姐姐，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舅舅呢？”

游湉哪里知道？霍文肖這兩天就跟死了一樣，搞得還以為做錯事的是自己似的。

“沒跟他一起來。”

源野若有所思道：“舅舅還說今早會去接你呢。”

游湉愣了愣，但也沒說什麼。

源野見一臉心事的樣子，忽然彎了彎眼睛，湊到前問道：“姐姐，舅舅是不是欺負你了？”

游湉不想說，于是趕把包里的禮拿出來塞進了源野懷里。

“給你的。”

小小巧巧的，是個便攜式剃須刀。

游湉總覺得，其實源野早就是個大人了，只不過有的人太寵，永遠都把他當孩子對待。

源野看到禮，非常開心，忍不住把游湉抱在懷里，雙手地摟著。

“謝謝姐姐。”

“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源野把下擱在的頸窩，著的耳朵，小聲說：“姐姐，你也是呀。要是誰欺負你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游湉的眼睛很快紅了。

“舅舅。”

源野突然對著游湉后喊了一聲。

游湉馬上從他懷里鉆出來，紅著眼睛看了后一眼。

也就一眼，很快就把頭扭向別，故意似的。

霍文肖一個人，后也沒跟著Davies，西裝筆地走了過來。

來到源野面前的時候，淡淡掃了游湉一眼。

“東西都帶齊了？那邊我已經派人接你了，他會帶你先去住。”

“房子我想自己安排。”源野有點不滿：“舅舅，我都是年人了，有些事可不可以自己做主啊？”

霍文肖沒說話。

這時游湉才開口：“就是，源野都這麼大了，也就你還總把人家當小孩，什麼都管，連食住行這麼基本的事都想一手。”

就差把控制狂這三個字說出來了。

源野笑瞇瞇地點頭，附和：“對對，還是姐姐對我最好，最會人。”

游湉知道霍文肖在看自己，不過不怕，源野還在這兒呢，一對一打不過的話，那二對一不帶怕的。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霍文肖卻出手，了的小臉。

“早上走那麼早？”敲門的時候，家已經沒人了。

游湉“嘖”了一聲，很嫌棄地推開他。

一旁的源野樂呵呵地看著他們，看破不說破。

霍文肖只好把頭轉向源野：“有什麼需要，及時跟peter聯系。”

這是妥協了。

他一夜沒睡，為了能讓源野到了以后折騰一點，一直在和加拿大那邊聯絡，直到天亮才差不多把事理完。

這會兒看著源野跟游湉頭對頭地湊在一起，兩個人也不知道在嘰嘰喳喳地說些什麼悄悄話，就頭疼得厲害。

游湉說：“我看溫大有很多社團，你看，我還關注了溫大的公主號，你一定要多多參加活，我想在上面刷到你。”

“姐姐，你想看我，我每天給你打視頻不就得了？”

霍文肖挑了挑眉，咳了一聲，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游湉回頭蹬他一眼，轉過繼續對源野說：“那不一定呀，在公主號上刷到你，我會有自豪。”

想了想說：“嗯……就好像自己家的小孩突然變大明星一樣，回來我也去炫耀炫耀——看，我們家小孩多優秀。”

源野邪邪地勾著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摟著游湉的肩膀背過去，故意不讓霍文肖看到。

他低聲說：“姐姐，你別忘了，嚴格來算，你還是我的前友呢。”

游湉紅著臉搗了他一拳。

后的咳嗽聲更加頻繁了，游湉都覺得某人是不是突然得了肺癆。

源野笑了笑，終于轉過，來到了他舅舅前。

兩個高近一米九的男人，面對面站著，材值又都是那麼逆天，別說路過的人們，就連游湉看著，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了。

不過知道這會兒得回避一下。

人來人往的航站樓里，耳邊不停循環著中英文替的登機廣播，游湉向后退了一步，低頭玩起了手機。

源野笑著說：“舅舅，你不抱我一下嗎？”

下一秒，霍文肖就開了雙臂，就像源野十八歲那年，在派出所大院兒里的那個冬天。

他把頭埋在了他舅舅的肩窩。

后的大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源野說：“舅舅，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嗎？有一次，我生病了，你來斯看我，我當時病得很嚴重，發著高燒，特別難，你就像現在這樣輕輕拍著我的背，拍著拍著，我就不難了，真的，一點也不難了。”

霍文肖的手指了，很快，就變了致的姿勢，牢牢圈了懷里的年。

像是一座巋然不倒的大山。

而那年，藏在口罩下的角，帶著輕微的抖，漸漸揚起了無可比擬的弧度。

第一次，帶了可以的溫度。

滾燙而真實。

“舅舅，你我嗎？”

“嗯。”

“你一直一直都很我嗎？”

“嗯。”

“那你會永遠永遠的我嗎？”

“嗯。”

源野抬起頭，靠在霍文肖的耳邊，終于笑彎了眼。

“舅舅。”

他在他的耳邊輕輕說——“i love you。”

我也你。

霍文肖的口，被這輕飄飄的幾個字，劇烈地撞擊著。

“舅舅？”

他嗓音沙啞地“嗯”了一聲，從始至終，也只有這一個字而已。

源野起，笑瞇瞇地看了舅舅后的人一眼。

躲在大理石柱子后面假裝看手機的樣子實在可笑。

“還有一句話，我想跟舅舅說。”

霍文肖出手，替他扭正歪了的鴨舌帽。

“說吧。”

“我只認，湉湉姐這一個舅媽。”

源野壞笑：“不管舅舅你將來是怎麼打算的，但是我只認。”

“如果最終，不是我的舅媽，那麼我也不要你這個舅舅。”

說完，聳了聳肩。

在男人的注視下，拉上行李箱，走到游湉面前。

“說完了？”游湉驚訝地看了源野一眼。

“完了。”源野看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按著的脖子來到自己邊，隔著口罩，在的臉頰上落下深深的一個吻。

游湉有點被嚇到，趕推了推他。

下意識扭頭看了霍文肖一眼，那個人，正抿著薄，一步步地朝他們走過來。

“放心，舅舅不會吃醋的。”

源野輕松愉快地笑了兩聲——“走了。”

隨著登記廣播的響起，男孩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大踏步地走向了檢票口。

“路上小心！”游湉小手擰在一起，鼻子跟著就酸了。

男人的腳步停在的邊。

有什麼到了的手心，溫溫熱熱的，糾纏在了一起。

游湉驚訝地到，此時此刻正握著的這只手，正在劇烈的抖中。

他紅著眼，目追隨著遠的那個男孩，直到消失在了人海。

游湉知道他現在心里非常難，所以大人不記小人過，轉過，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輕聲安：“好了，源野還會回來的。”

而且這是好事兒，不是嗎？

他的手，慢慢爬上了的脖頸，然后按住，用力，像是一輩子都無法讓逃似的。

霍文肖嗓音沙啞：“不要不理我。”

“我哪有不理你？你來倒打一耙。”

但到底還是心了，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真的抖得非常厲害。

“那你知錯了嗎？”

“嗯，錯了。”

他俯擁抱著，細細地吻著的發，嚨上下翻滾。

“那你自己再反省兩天吧。”

游湉推了推他，從他懷里逃出來，轉就走。

可不想慣他這種病，好像自己哄都不用哄就能上趕著和好似的。

霍文肖拉著往停車場方向掉頭。

“你放開我，我得去學校上課。”

“我送你。”

雖然還是坐的他的車，但游湉還是得鄭重警告他：“別以為我上你的車就是原諒你了，我可還沒原諒呢。”

“我反省。”霍文肖給系好安全帶，又在的耳垂親了親。

游湉發現他的眼睛跟兔子似的，一看就是剛剛抹眼淚了。

哎，總歸還是心疼的。

到了學校，霍文肖竟然也跟著下了車。

游湉說：“我去上課，你干什麼？”

“我陪你上課。”

“別，你這麼忙。”

游湉上這麼說，但是心里還是開心的，知道霍文肖在后面跟著，所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