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之所以找王皓, 一是信得過他的人品，二是覺得他的關系可靠一點, 萬一錄音筆修好, 里面的容恢復了，無論是什麼，都不想被外人知道。

倆人很快見面。

王皓簡單看了看, 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于是找要了三天時間。

游湉臨走的時候，突然有些張。

“放心。”雖然不知道在張什麼, 但王皓還是給了一個足夠令安心的保證，“不會讓別人知道。”

游湉點了點頭。

和王皓分別, 游湉沿著馬路逛了逛，散了散心。

馬路對面一輛銀灰的奔馳一直在緩緩地跟著。

知道，但沒有停下腳步。

車子的節奏和一樣, 同樣慢慢悠悠的。

其實這段時間，這輛車總是時不時地出現的周圍，不遠不近的位置，也總是默默跟了一段距離后, 突然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游湉知道他是誰。

這個人同樣在的黑名單里躺著, 游湉現在心很, 同樣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三天后, 王皓約見面。

“對不起。”

游湉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沒辦法修復？”

“很難, 數據被人為清理過，而且是刻意清理的。”

“沒辦法了嗎？”

王皓搖了搖頭, 把錄音筆推回面前, “不過——”

他的指尖猶豫了一下, 才從錄音筆上移開，“我恢復了最近的一條數據。”

“但是之前的不是和最近這條在同一時間工作的，之前的估計真的沒有辦法了。”

游湉微微頓了下，手要去拿。

“等等。”王皓按住的手，聲音猶豫，“要不，你還是回家聽吧。”

“好。”游湉也沒糾結，和他道謝后，就離開了咖啡館。

當天晚上，把錄音筆里的容仔仔細細地聽了無數遍。

雖然很模糊，斷斷續續，但是因為那個聲音太悉了，所以還是第一句就聽出了說話的人是誰。

是蔣湛的聲音，他說我知道。

是姐姐一直在啜泣。

是在不停的重復，“我的任務完了。”

下一秒，就像被誰擁在了懷里。

抖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

說我沒有把你供出來。

他頓了頓，回復了那三個字，我知道。

……

供出什麼？游湉不知道。

什麼任務？游湉也不知道。

但此刻，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所有的一切，蔣湛都一清二楚。

轉天，游湉買了一束鮮花，來到了陵園，在姐姐的墓碑前，陪坐了一下午。

回去的時候，太都落山了，街道兩邊的小吃車飄出人的香味。

游湉買了一盒章魚小丸子，站在路邊吃完。

向四周看了看，一周了，那輛銀奔馳一周沒有出現了。

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個什麼心，如果那輛奔馳再次出現，會不會忍不住沖過去拉開車門直接給車里的那個人一個大掌。

不知道。

回到家，吃了飯，依然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發呆。

腦海里來來回回都是姐姐的啜泣聲。

手機響了很久，都沒有聽到。

還是爸爸在門外敲門，提醒了，游湉猛地回過神來。

拿起手機，發現是夜大。

下午的時候，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但他大概是有事在忙，并沒有接到。

這會兒是晚上十點。

游湉接聽電話：“夜大。”

周燁：“還以為你把我忘了，這麼久一個電話也不打給我，差點就要去找你興師問罪，幸好下午看到了你的未接來電。”

游湉實在沒有力再敷衍其它，開門見山，“夜大，我想找你幫個忙，你有沒有認識什麼可靠的技流，我有個東西壞了，想請人幫忙修修看。”

想了想，想了很久，是繼續還是放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但是冥冥之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不要放棄，不能放棄。

“什麼東西？”

“錄音筆。”

周燁沉默了兩秒，游湉接道，“很重要，所以夜大，一定要很可靠的人，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知道，周燁有這個本事，王皓做不到的，周燁一定能做到。

“為什麼找我？”

“信任你啊，可以嗎？”又說，“夜大，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周燁笑了笑，倒沒想到這麼直接，直接的真坦。

“好。”不過他有一個條件，“幫你忙，我可不愿意吃苦累，東西得你自己親自送過來，可以嗎？”

游湉頓了頓，“好。”

反正也得回榕城一趟，一是房子還沒退，二是學校那邊也要開學了，就算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念了，好多事也要理一下。

再是，三個月的時間也已經到了，得回分行辦理離職手續。

之前手續沒辦，就很耽誤找工作，好在都是實習期，也不需要簽合同，但是現在時間到了，還是早點辦完早點省心。

游湉和爸媽說自己要回榕城辦點事，游爸游媽也沒說什麼，問什麼時候回來，游湉隨口說了兩字，“很快。”

本來確實以為很快，最晚超不過一個月，東西送到了，也沒必要等，什麼時候修好再過去就可以，可沒想到這一去，又是一場沒有回頭的路。

……

三個月沒回來，已經秋，游湉剛下高鐵，夜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在地下停車場等你。”

游湉正急吼吼地跟著人流往地鐵走，這會兒突然停下，抬頭看了眼前方的地鐵標志，立刻掉頭往停車場去。

周燁朝招了招手，等游湉走近，看了看的手邊，“怎麼，連行李箱都不帶了？”

游湉只背了一個背包，“沒必要，沒打算多呆，把房租押金退了就完了。”

周燁笑笑沒說話，拉開車門，游湉鉆進副駕駛，邊系安全帶邊問，“沒想到你會來接我，謝謝了。”

“還真以為我那麼狠心？”

“嗯？”

“都讓你大老遠跑回來送東西了，還能不來接你？”

游湉：“應該的。”

車子駛出地下，沖上公路，周燁看了一眼，發現從上車到現在，就一直側看著窗外，避嫌避的不要太明顯。

不知怎麼，他心里就有一點不舒服。

“一會兒吃什麼？”

“不用了，我不，一會兒我是把東西直接給你，還是親自給你那技流的朋友，我要不要和他見一面？”

周燁：“這麼著急？”

游湉頓了頓，“我沒有催你的意思，我只是——”

周燁直接打斷，“聽說你前一陣去相親了？”

“啊？”這話題轉的有點快，游湉反應兩秒，“是啊。”

“怎樣，滿意嗎？”

“……滿意的。”

周燁輕輕一笑，“所以是一點機會都不準備給我了？”

這句話，游湉沒有聽到，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車頭前的那本雜志上。

周燁順著的目瞥了一眼，雜志封面正是前一陣金融領域的熱點新聞，黃勇被有關機關立案偵查的消息，這個案子猶如一個蘿卜帶出泥，榕市很多企業高管和政府高到牽連。

他被立案的罪名是涉嫌挪用公款、賄、行賄犯罪。

“最近NG小震了一下。”周燁在耳邊說。

游湉拿過雜志翻了翻，大概看了幾眼，“他進去了。”

是群眾舉報。

呵，真是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大概率無期。”

游湉沒看到自己想看的，皺了皺眉，“李瀟瀟沒事？”

周燁意外地看一眼，“關他什麼事？”

游湉沒回答，記得蔣湛說過，李瀟瀟也行賄過黃勇巨額房產，所以，他是被人保下了？

為什麼，每一次他都可以全而退？

“你是李瀟瀟的發小，應該知道他和NG的關系吧？”

“什麼意思？”

游湉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沒什麼。”不該問周燁。

周燁默了兩秒：“我只知道，他和霍文東關系不錯。”

“霍文肖他大哥？”

“他、霍文東還有蔣湛，他們三個關系很好。”

“他們三個？”

周燁點了下頭，“這次的事兒，蔣湛好像也了點牽連。”

游湉一句話也不想再聽。

陷到了極度的自我懷疑中，覺得自己可笑的要死。

周燁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兒來。

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家飯店門口。

“我了，就當是陪我吃？”

周燁已經下車，替拉開了車門。

游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走下車，跟在周燁后進了飯店。

在包廂門口，周燁忽然攔了一下，“對了，忘了和你說，里面有個朋友，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朋友，為什麼？”游湉斂了下眉。

周燁這時候才開口，“其實……我給你找了份工作。”

游湉瞬間瞠目，“什麼？！”

“B大系的助教老師，你先別著急拒絕，我知道你一直有從事這方面工作的想法，也至今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考慮試一試？”

游湉：“夜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你想幫我實現我的夢想，可是——”

周燁擺了下手，制止說下去，“說了你不用著急拒絕，就算給自己一個機會，考慮一下可以嗎？算是我答應幫你的條件。”

游湉只好苦笑一下，也就在這時，面前包廂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