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肖在醫院里住了兩天。

第三天, Davies來給老板送飯，忽然發現人不見了。

酒吧里, 嗓音磁的男駐唱在舞臺上深演唱著老牌歌, “一旦結冰，一切都好平靜……”

霍文肖趴在吧臺上。

他的臉很燙。

可手腳卻是冰涼冰涼的。

那歌聲在他耳邊盤旋著——

在嘲笑他癡，

在嘲笑他狂,

在嘲笑他作繭自縛,

酒杯不小心墜地，他發出一聲古怪的哼笑。

隔壁座位, 撐著下的男孩子，遞給他一塊方巾。

“老板, 你的手指流了。”

霍文肖眼神迷茫地盯著割破的指尖，滋滋的鮮向外冒著。

“我來幫您吧。”男孩俯過子，還沒靠近他, 霍文肖便站了起來，將他一把揮開。

他搖搖晃晃地向外走。

男孩笑著跟在他后。

大門口，他差點跌倒，男孩立刻扶住他。

霍文肖回胳膊, “滾開。”

男孩只好后退兩步, 雙手在口袋里, 笑得有些邪, “可是我不能滾呀, 老板, 我是你的禮。”

霍文肖繼續向前走，他掏出手機, 在找代駕。

男孩的聲音還在他后, “老板不想知道我是誰送給您的禮嗎？”

“不想。”

“果然, 被我主人猜對了。”男孩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低頭鼓搗了一下，隨后，蔣湛的語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哈嘍肖肖，我的禮收到了嗎？Boom！有沒有很驚喜？告訴你，小Kimi的技可比湉湉強多了，我可是忍痛把Kimi從別人那里調回來專門送給你的喲，就當是賠償給你的新寵，你千萬不要再——”

話沒說完，就被霍文肖一把從他手里出電話，按了關機，丟回男孩懷里，“和你主子一起滾。”

男孩笑得花枝，“老板，你真的不考慮考慮留下我嗎？我真的很厲害的喲！”

代駕小哥已經來到了車旁，霍文肖把鑰匙丟給他，繞到副駕駛拉開門上車。

車子啟的那一刻，霍文肖緩緩閉上了眼睛。

同時男孩的聲音在車窗外響起——

“我可是從霍文東邊調回來的喲，這麼一份大禮，你確定不簽收嗎？”

……

游湉順利職。

這天，決定請夜大吃個飯，順便問問錄音筆的事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餐廳是游湉找的，商場八樓的海底撈，熱熱鬧鬧的，就是排隊花了不時間。

周燁好像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倆人吃飯的時候，聊了聊游湉剛職的況，周燁不喜歡吃辣，游湉就專門給他調了份自制的獨門方，一碗海鮮料。

周燁吃的很認真。

差不過快吃完的時候，周燁想起來問一句，“對了，和孟晴相沒問題吧？”

游湉正想說這個呢，一時顧著吃飯沒來得及說，“當然沒問題，孟老師人超級好，還特別有格，我就喜歡這種有格的大。”

周燁笑了笑，“你說有格那是真的，人超級好嘛……”

“怎麼？怎麼覺你們好像對都很有意見？”

“我們？還有誰？”

“還有齊老師，每次來畫室，總是怪氣的。”

周燁明知故問道：“他總去畫室？他去畫室干什麼？”

“對了，他來畫室干什麼？”游湉想了想，把碟子里的魚豆腐下鍋里，“……誰知道。”

每次都說是來看看他的學生，也就是游湉的，可游湉現在一想，這理由簡直是糊弄鬼呢。

反正別人的事和也沒關系，也懶得打聽。

周燁看什麼也不問，就一直低著頭，乖乖地吃著碗里的魚豆腐，便忍不住揚了揚角。

真乖。

一頓飯也沒花多錢。

但是游湉付錢的時候，手機卡了一下，就這幾秒鐘的功夫，周燁便搶付了。

游湉好惱，每次說要請他吃飯，都沒有一次功，人債越欠越多。

周燁看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也是拿沒辦法。

倆人從八樓走下來，來到六樓的賣場，周燁便指著一個檔次一般的男裝店，說：“正好最近缺條領帶，要不你送我一條？”

“行啊！”游湉高興的，也沒多想，只尋思可算能把人債給還了，但是到了店門口，游湉又糾結了一下，這家店怎麼看都不像是夜大會穿出去的品味，大概還是想給省錢，選了個檔次一般的。

游湉倒是沒這麼小氣。

“我們去B座看看吧。”B座是高端賣場，駐的商戶都是奢侈品大牌。

不等周燁說什麼，游湉已經邁開步向電梯去了。

……

霍文肖在G店挑服。

他沒什麼心看，一個人翹著坐在沙發上，讓他的私人管家按著他的平時喜好搭配出來。

Kimi看中了櫥柜里的一塊表，興地尖一聲，跑回來搖了搖霍文肖，他手里的雜志晃了晃，“我喜歡那邊那塊機械表，你送我吧，一百萬。”

“你配麼？”霍文肖低頭翻著雜志，眼皮都沒抬。

“是啊，我不配，但是我肚子里的配吧？你以為主人把我訓練出來是為了干什麼的？不是每個間諜都像游湉那麼廢好吧？”

霍文肖冷冷刮了他一眼：“再廢話我撕爛你的。”

Kimi假裝嚇了一下，“老板要是撕爛我的，那你想知道的事可就說不出來了喲，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在霍文東邊這麼多年，他所有的我都知道，包括你一直想調查的……那份名單。”

“等你把名單寫出來再說。”

Kimi聳聳肩，“那好吧，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一個小，你派去你大哥邊的臥底其實早就被策反了，不然你想想，為什麼這麼久了，一點有用的證據都沒查出來呢？怎樣，我這個消息值不值得一塊表？”

霍文肖輕輕笑了笑，把雜志丟回桌上，他起，向飾品陳列柜走去，“不知道他現在正在派人到初追殺你嗎？”

Kimi趕跟了上去，“所以我才要跟你形影不離呀！”

……

游湉跟周燁來到G店。

“夜大，你千萬不要擔心我的錢包，隨便挑吧。”

周燁：“那我就不客氣了。”

倆人來到領帶展示區。

游湉大概掃了一眼，也不怎麼關心價錢，就做了一個隨意的手勢。

意思是讓周燁自己挑。

周燁看了兩條后，又放回原，他突然開口，“湉湉，不然你幫我選一條吧？”

游湉：“可是我不懂啊，我從來沒研究過男式領帶，抱歉啊夜大，還是你自己選吧。”

周燁想到霍文肖上的那些一看就專屬于游湉審的領帶，忍不住心失落了一下。

最后，他的手從柜子上移開。

“這家的風格太職業了，我們換一家吧。”

“好啊。”

只不過，當倆人剛要走出店門的時候，游湉突然停下腳步。

的視線定格在不遠的vip服務區，一個悉的影上。

霍文肖讓人把表取出來的時候，Kimi整個人都開心地飛撲到了他的上，“我太你了，你比我爸爸對我還要好，干脆我以后就你爸爸好不好？”

“滾開。”他的聲音淹沒在Kimi的尖聲中。

那聲“爸爸”實在是太了，游湉想不聽都難。

好家伙，大叔和小狗，這尺度，在某棠網上都不敢看！

惡心也是真的惡心。

游湉轉就出了G店。

Kimi被霍文肖甩到一邊，“沒說要給你買東西，滾到一邊。”

Kimi撇撇，忽然誒了一聲，“老板，剛才有個姐姐好像一直在看你呢。”

“正常作。”他頭都沒抬。

“可是那個姐姐好眼啊，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Kimi自顧自地回憶，“對了，好像是老板你的手機壁紙呀……”

話音剛落，霍文肖握在手中的手表便“啪”地一聲落在墊子上。

他立刻抬起頭，像四看了看，可卻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Kimi好驚訝，他可是第一次在老板的臉看到這幅神，又卑微又張，甚至還有一點失魂落魄。

他笑了，“已經出去了哦。”

霍文肖抬腳便往外追。

Kimi又在他后笑著補了一刀，“我勸老板你還是別追了，剛剛我看那位邊站著位男士，比老板你帥，還比老板你年輕，穿著唐衫……”

霍文肖已經沖到了店門外。

因為心速過快，他一手捂著口，著氣，視線不斷追尋。

他眼神里的漸漸黯淡。

那種過山車般的喜悅和失，真他心痛。

正在他轉過的時候，忽然，前面傳來了游湉的聲音。

游湉低著頭，正從隔壁店里走出來，周燁走在側。

手里提著一個袋子，清清脆脆地笑著。

“早知道今天要陪你來買領帶，我一定囑咐你不要穿唐衫的，哈哈，你剛才試領帶的樣子好搞笑啊。”

周燁也在笑，“說實話麼？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條領帶。”

“啊？”游湉停下腳步，歪頭看他。

“是的，人生第一條領帶，就是你送的。”

游湉：“我……”

霍文肖覺得口的氣都要不上來了，幾乎同時，他在他們后喊了游湉的名字。

“湉湉……”幾乎是用盡全力從嗓子里拉扯出來的兩個字。

游湉周燁同時轉過，默契地就像是一對多年的小。

而且他們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

意識到這個可怕的想法后，霍文肖捂著心口的手指用力了。

像是有一把手刀，在他的心口表面，就那麼輕輕地，輕輕地劃了一刀。

小小的一道傷口，卻流著永遠也止不住的。

他簇了眉頭。

游湉卻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在這見到他，不意外，所以臉上就一點表也沒有。

霍文肖看到面無表的臉，心尖上的那道口子裂的更深了。

他的視線向下，盯著游湉手里提著的袋子，眼睛的委屈、難過、羨慕、甚至是嫉妒、憤怒，一時間百集，在他的眸子里翻江倒海。

他強忍著上去想要把那紙袋撕了的沖，啞著嗓子問，“你在干什麼？”

游湉覺得他這個問題好笑，答案顯而易見，“逛街。”

霍文肖沒再開口。

游湉也風涼地盯著他。

周燁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率先開口，“霍總一個人？”

霍文肖本來不想理他，但是又怕湉湉誤會，到底點了下頭，“我是。”

游湉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突然輕哼了一聲。

那哼笑，大半是嘲諷。

霍文肖還想說什麼，一側，Kimi倚在店門旁，作夸張地朝他揮了揮手。

游湉實在沒忍住，看了那男孩一眼，對霍文肖道，“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癖好……這孩子看著比源野還小吧，哎呀，你們有錢人可真會玩。”

“我不是……”

游湉并沒有聽他說完，直接拉上周燁的手就走了。

霍文肖站在原地，一直著他們比肩遠去的影。

心口的熱，似乎已經流干了。

“他們看起來真好呢，我媽媽說過，只有人真心喜歡一個男人，才會親自給他挑領帶。”

Kimi走到他邊，看了一眼霍文肖低垂在側發抖的手，笑嘻嘻道，“老板，我覺得你沒希了。”

是麼。

他輕輕笑了起來。

這晚，霍文肖并沒有回家。

一路飆車，兜兜轉轉，最后來到了游湉的小區。

他怕車子被游湉發現，所以，特地停在了小區外面，距離小區兩條街道的地方。

他一路走著，來到家樓下。

就躲在樹蔭里，像個木頭人一樣，抬頭凝著二樓臺那扇漆黑的小窗。

……

天徹底黑了以后，游湉才回到家。

周燁開車送到樓下。

倒是沒那麼快上去，兩個人在樓下，又聊了兩句。

可周燁看的出來，這一晚上，游湉都有點心不在焉。

“麻煩你了，夜大。”說的是錄音筆的事。

“放心吧，一有進展我會馬上通知你的，你什麼都不用管，好好工作就好了。”

不遠的樹影晃了一下。

游湉剛要轉，突然停下腳步。

正對著那顆大樹，把子向周燁懷里靠近了一點。

周燁其實是覺到有一點慌的。

但他還沒開口問，游湉就小聲地，用僅僅他倆能聽到的聲音說，“夜大，我能抱你一下嗎？”

周燁在的眼睛里看到了懇求。

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的意思。

再一步上前，將完整的徹底包裹在自己的影之下。

他的角輕輕揚起，“你主還是我主？還是我們一起——”

未及他說完，游湉便踮起腳尖，雙手親纏繞上他的脖頸……

周燁溫以回應。

這個姿勢，從背后看，多像是一對在熱吻。

黑暗里，一行清淚無聲滴落。

男人將手放在前。

煞白的指骨，抵著心口。

他強忍著絕不潰倒的姿勢，捂著就要失去頻率的心臟。

注視著前方相擁的他們。

眼睛，睜的很大很大，抖的瞳孔。

仿佛，只要一秒，眼睛里的什麼，就能一瞬間碎裂。

……

夢魘一樣的聲音從皴裂的心土拔地而起。

它說放手吧，你沒有希了。

而他卻只是笑，喃喃著什麼，兩個字，斬釘截鐵，一遍又一遍，

他哼笑了一聲，對那個聲音說道，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