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被孟晴帶到了一教的教室。

此刻教室的窗簾都是拉著的。

孟晴彎了彎腰, 拉著游湉的手剛要從后門溜進去，游湉就立刻拽住了。

小聲問：“干什麼？”

孟晴指了指里面, 輕聲回, “人課，今天百年難得一遇，請了一國外帥哥模, 去看看？”

一般大學里的人課模特都是大爺大媽, 能請到帥哥，還是外國帥哥, 確實屬于百年一遇。

游湉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合適, 往回拽孟晴的手，“人家好歹是正兒八經的人課，咱們這麼明正大地看帥哥, 不好吧？”

何況是哪位哲人說的來著，不該用''的眼去看待藝，當然，藝如果足夠藝, 就不''。

“咱們也是正兒八經地看帥哥啊, ”孟晴嘖嘖, 一臉回味, “你不知道, 早上我在辦公室看到那位小帥哥的時候, 有多驚艷，那材……”

游湉算是看出來了, 像孟晴這樣的藝家, 在新鮮的□□面前也不能免俗。

不過還是覺得不妥, 尤其也是藝生，大學生也上過人課，知道藝課堂的神圣，就們這麼進去搗，太不合適了。

孟晴這個格是真的莽的。

不過看游湉不愿意，孟晴只好聳聳肩，“那好吧，不過我本來也是想畫帥哥的，所以你得賠我一個——”

說完就樂了，樂的別提多開心，越過游湉的肩膀，朝著后迎面走來的男人招了招手，“嗨～偶像～”

游湉立刻回過頭，就見周燁走了過來。

走到們面前站住，笑著在游湉眼前打了個響指，“怎麼傻了？”

他手里還握著一支玫瑰花。

沒有任何包裝，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支。

“啊，沒……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游湉反應過來，眼神尷尬地從他手中的那束玫瑰花上移開，“你不是說最近都不會來工作室嗎？”

孟晴抱著肩膀，笑的壞壞的，有一種“我什麼都知道但是我才不要說破”的深意。

周燁：“我確實不是來工作室的，我是專門來看你的。”

孟晴起哄說：“夜大，我也是你的，還是你的腦殘呢，你怎麼就不說專門來看看我呢？”

周燁：“順便看你。”

孟晴“切”了一聲，也不管游湉耳朵此刻有多紅，盯著周燁手里的玫瑰花，故意打趣道，“哇哦，這花好漂亮，好紅呀！偶像不是打算送給我的吧，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喲！”

孟晴邊說邊看游湉，游湉真的是服了這老6了，趕從后掐了一下。

孟晴“嗷”了一聲。

周燁看小作不斷，就想笑。

他反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指尖輕輕一攆，那朵艷麗的花朵在游湉眼前悠悠轉了一圈。

“剛剛到幾位同學，被送了捧鮮花，不太好收下，又不好拒絕，便只取了一支。”周燁說完，手中的玫瑰便到了游湉眼前，“正好借花獻佛。”

游湉迅速揪走周燁手里的玫瑰，轉給了孟晴，燙似地說了四個字，“借花獻佛！”

最后這花落到了孟晴手中。

哈哈一笑，輕輕聞了聞，意味深長地看了周燁一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偶像好浪漫呀！”

周燁但笑不語，游湉抬起腳在的小上輕輕踢了一腳。

……

隔壁走廊的拐角。

霍文肖靜靜看了一會兒，轉大步離開。

他沒走出多遠，齊放就追了上來。

霍文肖看見齊放過來也沒說話，只是一個人往停車場走著。

這會兒頭頂的太真的很毒。

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下，回頭過看了齊放一眼。

“幫我個忙。”

齊放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還客氣什麼，但是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用擔心，別的我不敢說，燁子的人品我還是可以跟你保證的，你家湉湉不會吃虧的。”

“你覺得我要放手？”

“難道不是？”

霍文肖“呵”了一聲，推開他的手，“馬上我會離開榕市一段時間，湉湉你幫我照顧一下。”

齊放：“幫你看著？”

“周燁我信不過。”

齊放就笑了，“我你就信的過了？”

“信不過。”霍文肖又說了個但是，“你名聲已經臭了，游湉看不上你。”

齊放：“……”

他忽然想到什麼，表嚴肅地看了霍文肖幾眼，“要手了？”

霍文肖往停車場走，步子很穩，走起路來，迎面的風似乎都得為他讓路。

齊放好久沒有從他上過這種氣場了。

無形之中，好像有一個被自我封很久的霍文肖沖出封印回來了。

又回到了他的上，塑了第二重自我。

齊放追了上去，“你的聯盟還不牢靠，北城的靳總那邊也一直沒有給你答復，我勸你不要沖，蟄伏了這麼久了，沒必要急在這一時。”

“我和二哥聯手了。”

齊放挑了下眉，要知道，霍文祁和霍文東才是同父同母的親哥倆，“你把霍文祁策反了？”這人可是個老謀深算的騎墻派，策反他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霍文肖沒什麼語氣道：“我允諾了他我大哥永遠也給不了他的東西。”

說完，他頓了一下，抬起頭看，瞇眼看著遠方的太。

半響，他輕輕哼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世上，哪有什麼脈相連的親兄弟？呵呵，利益面前，都是笑話罷了。”

齊放琢磨了一下他的話，眼皮登時一跳，“你不是把家產給出去了吧？”

霍文肖沒說話。

“你瘋了吧霍文肖，你把你們霍家的祖業，給了你繼母在外面的野——”

霍文肖冷聲打斷他，“你既然不便趟這趟渾水，多余的事就不要打聽，我也沒有跟你祥盡的必要。”

“不是我不想趟，你也知道，我現在確實也沒這個本事，”齊放撓了撓頭，“我之所以來大學工作，就是因為我們家份越來越敏……”

霍文肖揮揮手，“行了，幫我看好湉湉。”

“所以為什麼這麼急？你要知道，你狙的不止是你大哥，而是他背后的整張關系網，他了，整個榕市場都要大地震。”

“你只有你二哥手里的證據還遠遠不夠，換句話說，就算你手里的證據夠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扳倒他們，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你就不怕到時候被人反將一軍，自己再折里面？”

霍文肖：“聽起來有點意思。”

“所以？”

“拭目以待。”

齊放白說。

最后他只嘆了口氣，“既然你做了決定，我也不好攔你，雖然幫不上什麼你太大忙，但是照應照應還是沒問題的，有事找我。”

霍文肖還是那句話，“照顧好游湉就行。”

齊放哼哼兩聲。

“對了，”他又說，“其實我覺得你最應該策反的是蔣湛，他手里應該有蠻多料的，比你二哥手里的含金量要高。”

霍文肖默了兩秒。

他想到了Kimi，以及Kimi冒著生命危險從霍文東那里帶回來的資料。

不得不說，他還是有點本事的。

自然，這絕不會是Kimi本人的主意。

“先走了。”霍文肖揮了下手，“滴”的一聲解開了車鎖。

齊放著額頭目送他的車子離開。

霍文肖開出學校后，并沒有回分行，他給英國那邊的人打了個電話，囑咐了一些事。

手頭沒有擰開的礦泉水，他就拿起藥瓶干吞了幾粒。

他一手著方向盤，眼神直視著前方，藥片嚼在口中，像吃糖塊一樣，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半個小時后，他的車子停在了蔣湛的私家別墅外。

霍文肖下車的時候，同時注意到了潛伏在別墅對面馬路上的靜。

蔣湛這會兒人在后院。

正躺在池塘旁邊的遮傘下面釣魚玩。

他這座院子跟園林差不多，有湖有林，大的離譜。

霍文肖過來的時候，腳步聲重了點，把蔣湛剛要釣上來的一條大魚給嚇跑了。

他旁邊的小水桶比臉還干凈。

這一上午，保姆也好管家也罷，沒有一個人敢上他跟前湊。

蔣湛“哎呀”一聲，丟了魚竿，懶洋洋地斜了霍文肖一眼，“賠我。”

他的遮傘旁邊還放著一把空的躺椅，好像就是專門為了給誰準備的。

霍文肖坐上去，手拿過蔣湛丟在一旁的釣竿，他認真地低著頭，在魚鉤上掛好餌料。

這過程，蔣湛就一直歪在椅子上意懶神倦地看著他，等他把魚線拋出去，才笑著開口，“這桿還是你送我的呢，記得麼？”

“記得。”霍文肖閉著眼睛，眼前浮著斑駁的斑，他釣魚的樣子，比蔣湛可嚴肅多了。

蔣湛不喜歡他這幅樣子，從小就不喜歡，他突然起，來到霍文肖后，搗似地哼起了小曲。

他唱的是一段戲文。

這會兒，他上寬松的綢睡袍倒和戲袍有著異曲同工之。

霍文肖一手撐著下，緩緩睜開眼睛，凝視著遠的粼粼水波。

他的手，輕輕上面前這支銀灰的魚竿，腦海里，突然響起了蔣湛三十歲那年許下的生日愿。

他說一定要趕在三十五歲之前退休，退休后就什麼也不干，每天除了釣魚就是爬山，提前過著養老的日子。

霍文肖：“魚竿用的還順手嗎？”

蔣湛哼著小曲，擺弄著花手，回到了躺椅上。

“你覺得呢？”他踢了踢空空如也的小水桶。

霍文肖輕笑一下：“是你技太爛。”

“你技好，總也沒時間教教我。”

“是你越來越忙了。”

霍文肖收線，蔣湛看著他釣上來的魚，笑了，“可以啊，我家池塘里這魚可靈著呢，輕易不咬外人的鉤。”

霍文肖又把魚放回了池塘。

蔣湛哀怨：“晚飯又沒了。”

“怎麼不出去？”剛才進來的時候，就聽管家念叨，說蔣總賴在這園子里小半個月了。

每天除了曬太就是聽曲兒，偶爾才去后院釣個魚，打打高爾夫。

平時那麼玩的一個人，突然之間蔫了一樣。

管家心里也擔憂，怕他是心里有什麼事，或者憋出什麼病來。

蔣湛嗨了一聲，站起來了個懶腰，“這不是為了給咱們辛勤的人民警察省點事麼。”

“怪我？”霍文肖回頭看他，“黃勇進去，你牽連是必然的。”

蔣湛笑了，“怪你我還會送你這麼一份大禮啊？”

霍文肖瞇了瞇眼。

蔣湛繼續道，“怎樣，小kimi用著還順手嗎？”

“說出你的目的。”

蔣湛哈哈笑道，“肖肖啊，你不是一直覺得你很了解我嗎？那你就猜猜看啊，猜猜我為什麼送你這麼一份大禮。”

“不猜。”霍文肖輕哼一聲，“無聊。”

“猜猜嘛。”

霍文肖：“不怕被我大哥知道？”

“你覺得我怕過誰啊？”

蔣湛重新躺回躺椅上，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子，“其實就算把Kimi給你也沒用，說實話，你一點也不了解你對手的真正實力，你以為，你和你二哥聯手，就能狙掉我們了？”

“在我眼里，你連百分之十的勝算都沒有。”

霍文肖：“所以，你已經做好決定，要和我對線了嗎？”

蔣湛哈哈大笑，“不然，你以為呢？”

霍文肖卻說的很認真，“我以為，你把Kimi給我，是打算投誠的表現。”

蔣湛的笑容沉了沉。

他來到茶臺前，兀自擺弄著上面的茶。

作行云流水，淡然的很。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

“其實之前，我們確實還是忌憚你的，你人雖然在國，可在英國的作卻很深，羽翼也在加速富，你背靠的那位，再過不久大概就要上位了，那時我們還在想，再過半年，不對，也許要不了半年，我們三個就要制不住你了，只是可惜，沒想到你會如此沉不住氣。”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讓湉湉再等啦，對不對？所以我說這玩意兒有毒，誰沾誰完，幸好我沒有，哈哈哈。”

蔣湛說完，又大笑了起來，笑得手中的茶都抖了。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打算用什麼法子和我們對打？”

霍文肖走到他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不必好奇，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頓了兩秒，他又道，“你知道，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何況這是我早就應該給的。”

蔣湛勾著角，鼓了鼓掌，“那就只能祝你好運了。”

霍文肖的手掌還停留在他的肩頭。

忽然起了陣風，蔣湛輕輕咳了咳。

一時有些心煩，潑了手中的熱茶。

而他肩頭的重量依舊沒有挪開。

片刻后，霍文肖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

“就算不愿意來我這邊，也要盡快和他們分割。”

蔣湛握著小茶盞的手了。

霍文肖收回了手。

他走到他面前，背對著他，瞇眼著遠的天。

頭頂不知何時飄來的烏云。

馬上要變天了。

“港場和澳城那邊的地下錢莊，沒有你的事吧？”

蔣湛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盞，沒有抬頭，也沒用接話。

霍文肖又道，“你們三個這些年的作太大了，就沒想過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嗎？”

這句話，倒是把蔣湛功逗笑了。

他撐著下問他，“事發？怎麼事發？整個榕城市的高層都要靠著我們替他們洗錢，你告訴我，能怎麼事發？”

何止是高層，那些但凡有頭有臉的家族，誰又不是呢？

整個圈子，都已經爛了。

蔣湛還記得當年霍文東和李瀟瀟他伙時的場景。

李瀟瀟的手中有一份完整的洗錢名單。

第一個家族，就是蔣家。

他為了保蔣家，又怎麼拒絕，能怎麼拒絕？

一步陷，步步陷。

走的遠了，好像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地下鏈條越來越多，為了挾持NG為整個榕城市場的洗錢工，他們便謀劃用黃勇把戴茂林拉局。

前幾日，黃勇出事，其實被牽扯出來的大魚應該是李瀟瀟。

是他保住了李瀟瀟。

有其它選擇的余地嗎？沒有。

李的手里握著攸關所有人生死的名單。

蔣家不能出事。

榕城也不能出事。

他輕輕笑著。

“不是讓我猜嗎？”霍文肖轉過來，走到茶臺前，俯下子，雙手撐在兩側，眼睛直視著他，“我猜，你把kimi送給我是為了——”

“無聊。”蔣湛撥開他的子，起就走。

他回了他剛剛回復給他的一模一樣的兩個字。

霍文肖直起，著他遠去的背影，表逐漸收。

他在他背后開口，“再見面，你我就不再是朋友了。”

蔣湛朝后擺了擺手，并沒回頭，也直接忽視了這個話題。

“累了累了，你回吧，我就不送了。”

說著打了個呵欠，轉便了游廊拐角。

他向走廊盡頭的幽暗走去，走著走著，突然笑了起來。

“就當是……我對的補償吧。”

非要說個原因的話，這就是原因。

……

霍文肖一走，游湉就來了。

幾乎是從出租車上沖下來的，車門甩的直晃，下來的那一秒，表都沒收住。

眸子里是激烈的恨和厭。

不遠的車子里，響起了對講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