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淡漠一笑，“這里是彌陀村，貧僧不想看到轄管下的居士住不安穩。”

蕭笙祁聳起眉，“皇兄放心，阿昭雖小但聽話，絕不會鬧事。”

元空呷一口茶水，放目觀著棋局，慨道，“施主攻勢迅猛，棋風穩健，倒人應對艱難。”

“皇兄過謙了，”蕭笙祁上謙遜，下手卻狠，落下一子當即堵死了他，“皇兄這棋下的臣弟有點瞧不明白，專往死路上走，竟有種作繭自縛的悲涼。”

“作繭自縛未嘗不是破繭蝶，”元空彎眸，淡定的著白子往棋盤上置去，那一子剛落，整個棋局就變了，他從死路變活路，蕭笙祁從進攻轉了被困者。

蕭笙祁一臉大懵，手中的那枚棋子怎麼也下不去，對面看似松懈懶待，其實早已形了一堵墻，他只要敢沖進去，就只能在墻里等死。

他坍塌下肩膀，一手按在棋盤中，像是渾不在意的笑著，“皇兄好棋，臣弟甘拜下風。”

元空揣著袖子老神在在，“施主的勝負太強，心早已不在下棋上，施主若是心中有事，自該去尋主事的人，貧僧陪你下這局棋并不能解決問題。”

蕭笙祁撣了撣袖，“皇兄說的是，臣弟確實心不在焉。”

元空默聲。

蕭笙祁說，“月底父皇約莫會召玄明主持宮。”

每年秋，陛下都會讓玄明主持去宮里一趟，宮中轉設了佛堂，玄明主持和陛下就在這間佛堂中呆上幾日，沒有誰知曉他們在里面做什麼。

“施主不如多喝兩杯茶，”元空了桌邊的茶杯，水涼了，他端起杯子將水輕輕倒在地上，重又續了杯熱茶。

“到時候，皇兄會過去嗎？”蕭笙祁笑問道。

元空說了句阿彌陀佛，回道，“陛下召的是主持，貧僧不能宮。”

蕭笙祁轉著手上的扳指，“其實皇兄也該去見見父皇了，臣弟這些年也瞧得出他念著你，你服一次，父皇定會召你回去的。”

這話里參雜著試探，說的是好意，但聽得是里。

元空低眉笑，“貧僧多謝施主憂心了，寺事務多，貧僧學的東西也多，其實旁的外著實空不出時間。”

蕭笙祁這回笑的真開心，只向他拱手道，“臣弟的義妹了彌陀村，還皇兄多多照應。”

“這彌陀村供居士清修，施主的義妹過來也得遵照著居士的規矩，倘若了戒律，這里便留不得了，”元空并沒答應他關照那個素未蒙面的子。

蕭笙祁笑著點頭，“臣弟明白。”

元空收回所有黑子裝回棋笥，淺聲道，“施主還下嗎？”

“下，”蕭笙祁抹回白子，與他繼續對弈。

——

屋里在說著話。

“我子好了，這個藥就不喝了吧，”溫水水斜靠到竹席上，兩條蜷在側，沒個正形的支著臉往憑幾里躲。

含煙捧著藥吹了吹，哄道，“小姐快別任了，元空師傅特特說了要您接著喝，總不會有壞，您就著鼻子一口咕掉，奴婢給您做了點餞，喝完藥再吃這個不苦。”

溫水水哀嘆氣，接過來碗一口喝盡，藥才下肚沒什覺，片刻后就苦的吐舌頭，那兩片的微張著，艷紅的舌自里探出，整張臉皺在一起，比平日多了些討人喜的活氣。

含煙跟著樂呵，急忙端來一碟餞往里塞了一顆，這才瞧瞇著眼品嘗出甜味，那表十足的，含煙靠近的頭發，咯咯笑道，“小姐吃個糖果子都能開心這樣。”

比一般的家小姐好養的多。

溫水水拉的手指，聲道，“以前也吃，只是吃的提心吊膽，現兒有你們，我想吃個東西不必擔心里面有毒。”

含煙歪頭笑，“小姐就不怕我們下毒？”

溫水水挲著扶手，誠懇的注視，“不怕的。”

這神態著實認真，偏偏生的稚，自有一執拗。

含煙中越發，將要再與細說說，溫昭寒著臉走進來，直截了當的杵在們跟前，沖著含煙一揮手，“你下去。”

含煙躊躇著走。

溫水水抓含煙的手腕，皺著眼不讓走。

含煙拍拍，彎腰給溫昭施禮，“昭爺，小姐才喝過藥，需要再躺一躺，您和小姐閑談時間不宜過長，免得擾了藥，小姐子不見好，老爺也發愁。”

想著搬出來溫烔，溫昭再放肆也不敢對溫水水手。

溫水水也聽明白話里的含義，心下放松就任走了。

溫昭勾過來張椅子坐倒，怪氣的嘲諷，“在父親面前不是能說的，怎麼到我這里就了啞？”

見多了他怪模怪樣的指責，溫水水也膽子大了，慢慢坐正姿，攥著帕子別到另側，“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混話。”

“裝的可真像，在我生辰那日發瘋，害的溫家面掃地，我要是父親，我就將你趕出府！”溫昭咬牙切齒道。

溫水水腦子里想了許久也沒有那天完整的記憶，只零星記得帶元空進蘭園被他奚落一頓，委屈一瞬涌上來，眨著眼，“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沒要你來，請你出去。”

溫昭臉差極，厭惡的瞪著，“你害的父親和我母親生間隙，有了你溫家不得安寧，像你這種人不配活在人世！”

溫水水脊骨一震，長這麼大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全拜他們所賜，現在他竟然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真的是仗著家世顯赫，就能隨意辱罵人。

“……是你們搶走了我的父親，鳩占鵲巢之后還想將我驅趕走，你我去死，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溫昭一拳砸在案桌上，豎著眼笑，“我提前跟你說過，不要跟和尚拉拉扯扯，想來你本沒聽進去，你自己管不了自己，不如我來替你管，你這雙四飄的招子也沒什麼用，除了整日勾引男人，給父親丟臉，我幫你除了去，也好讓你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