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安靜得一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秋晏屏住了呼吸, 看著姐姐，猜測姐姐會有的反應，沈師兄都這麼誠懇地愿意為姐姐生三胞胎了——

哦豁, 姐姐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一拳頭攢足了勁, 把沈師兄打飛了出去。

院子外傳來重落地的聲音，秋晏能想象得到地上被砸出來的大坑。

沈師兄皮糙厚的，多半是不會有事的——就是這也太慘了吧？

秋晏認真地沉思兩秒，不懂沈師兄剛才那麼真摯地告白了，甚至愿意如此奉獻自己，怎麼姐姐連一個機會都不給他呢？是會錯了意嗎？其實姐姐真正的心不在沈師兄上？

可那天姐姐明明是這樣說的——‘若大師兄對我只是師兄妹之，我便也只會與大師兄是師兄妹之。’

這句話的含義難道不是在說‘我是喜歡大師兄, 但是我矜持, 我有自己兒家的驕傲，假如大師兄只對我是師妹之, 那我不會越界一步也不會穿這件事。’嗎？

現在大師兄穿了，怎麼姐姐好像……？

自認為閱遍群書和電視劇的秋晏迷茫了，甚至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遲疑。

秋晏這會兒垂著眼睛反復推敲秋晴的心想法，所以沒看到秋晴在將沈星何打飛后臉通紅到無措的樣子。

秋晴在石桌旁重新坐下,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垂著眼睛小口喝著，很安靜，手指卻不自覺了手里的茶杯。

“姐姐！”

秋晏推開門從屋子里出來, 幾步就到了石桌旁坐下。

仔細觀察姐姐的神, 說實話, 姐姐的神太平靜了, 平靜到什麼都看不出來。

秋晏故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好奇問道：“姐姐, 剛才大師兄都與你說了什麼話呀？”

秋晴就咳了一聲，道：“你大師兄對著我胡說八道。”

秋晏也不說話，只眨著大眼睛看著秋晴，那眼里寫滿了‘所以到底說了什麼姐姐才會把大師兄一拳打飛？’的好奇。

秋晴就按了按額心，將茶杯放下來，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沈師兄是怎麼說出口的，總之就是一言難盡。

秋晏聽到姐姐有些表難忍地嘆了口氣，然后就聽到說：“你大師兄說要給我生三胞胎，我無緣無故要什麼三胞胎，如今修為還沒有更多的長進，想到妹妹你的脈還窺覬，要什麼三胞胎？！”

“……”

秋晏想錯了，為一個傲天還沒搞完事業怎麼可能搞線！！！

這就糟糕了！這個展一笑有點困難了，不知道和沈師兄一起給姐姐表演二人轉還行不行得通了！

秋晏沉思兩秒，道：“但是大師兄也是一片心意啊，姐姐你想，懷胎生子是多麼疼的事，大師兄竟是愿意為你生三胞胎！你想想那巨肚！這一番心意實在是誠心誠懇！！”

秋晴竟是真的回想了一下沈師兄懷三胞胎時的巨肚，那又吐又累的模樣，確實不容易。

遲疑了一下，問道：“那我不該揍大師兄了？”

秋晏這回沒沉思也沒猶豫，說道：“揍大師兄是姐姐想揍就揍，沒有該不該的！”

秋晴一聽這話，忍不住臉紅了一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經常揍大師兄似的。”

秋晏眨了眨眼，沒說話，但是臉上寫著‘哦我的好姐姐難道事實不是如此嗎？’的表。

秋晴的臉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了頭，然后轉頭扯開話題，“那檀伽呢？檀伽可有對你說過這樣的話？”

秋晏直了膛，忍不住就要為檀伽掙臉面了，檀伽絕對不能輸！

斬釘截鐵地說道：“那當然了！檀伽當然說過了！起碼也得三胞胎！”

秋晴腦子里想了一下檀伽和沈師兄懷著三胞胎巨肚一起吃酸果啃山葵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可覺得此時笑似乎不太恰當，便努力忍著。

“姐姐，之前你說過，要是大師兄把你當師妹，那你就永遠是他師妹，可現在大師兄都愿意為你生三胞胎了，那姐姐的心意？”秋晏忍不住又問道。

秋晴低著頭抿了一口茶，說道：“此時不是談的時候。”

秋晏：“……”

姐姐好難追噢！

也是，大師兄又不像檀伽，從里到外都靠譜，姐姐怎麼也得深思慮一下才行！

“那大師兄和陸師兄？”秋晏替陸師兄又不死心地多問了一句。

秋晴便抬起眼看，道：“聶長老讓你畫的劍陣你畫完了嗎？今天揮劍滿一萬下了嗎？”

秋晏：“……”

秋晴見秋晏這個表，心里也呼出一口氣來，但知道這事要說清楚，免得讓人誤會在幾個師兄之間‘徘徊’，別人不在意，自己妹妹卻是在意的，說道：“陸師兄很好，只是，阿姐只當他是師兄。”

秋晏點點頭，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姐姐這麼說了，但是這回是鐵板釘釘了，姐姐可從來沒有說過‘只當沈師兄是師兄’這樣的話。

得再給沈師兄支支招追姐姐了，如今算是看出來了，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姐姐，我上的服好看嗎？檀伽給我親手做的！”秋晏暫時就把沈師兄的事放在腦后了，著急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新服。

秋晴便笑著說道：“早就注意到了，你今天整個人就像一簇新生的芽一樣，小蝴蝶都快飛走了。”

秋晏驕傲：“檀伽的手藝好吧？”

秋晴再次看向秋晏的服，點了點頭，眼中不由自主出了一點點羨慕。

這一抹羨慕，秋晏沒有看錯，當時心里就有了新的主意。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和姐姐說去境森金之的事。

“姐姐，我想重新去一回境森，我想通過金回到天戮界，我的劍靈告訴我，通過那道金可直接去天戮界，我想，我們要解決魔族，永絕后患，那就不必再在無妄界耽誤時間，隨著敖家和陸家的事揭開，無妄界的毒瘡算是拔了兩個，師父和了定尊者他們心里有數，必定比我們知道的多，而且，魔族是沖著我來的，我們直接去老巢，還能免去無妄界可能的災禍。”

“好，我與你一同去。”秋晴立刻說道，想都沒想。

秋晏點點頭，“嗯！”

只有們姐妹可以一同回去，姐姐是一定會去的，一來不放心自己，二來，那也是姐姐的家鄉。

“吱呀——”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秋晏和秋晴一起看過去，就看到沈星何灰頭土臉地走進來，滿臉忐忑。

秋晴別開了臉，起，“我去屋里換服。”

等一走，秋晏立刻就沖沈星何跑了過去，拉著他往外走，沈星何往里看看，又往秋晏看看，跟著秋晏走。

到了院外，捂著湊近沈星何，問道：“你給姐姐做的服做得怎麼樣了？”

提起這事，沈星何就臉紅了，他出手來給秋晏看。

秋晏低頭這一看就看到了爛的十手指頭，最關鍵的是，沈師兄因為練劍本就有薄繭，能這樣，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師兄……”

“晏師妹……”

兩個人手拉著手，對視之間，眼底竟是都漫出淚來——

一個是大師兄最近的辛苦。

一個是為自己到心酸。

“拿來吧，服我看看！”秋晏說著掌心向上。

沈星何臉僵了一下，躊躇了一陣后，才將芥子囊里的服拿了出來，雙手奉到秋晏手里。

秋晏在針線上沒什麼天賦，繡的兔子像豬像羊，但起碼針腳還是懂得要細一些的。

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沈師兄做的服大概就是很制濫造的，針腳很，服肯定也被他手指上的薄繭磨得勾了，反正就是不樣的那一種。

正是因為有了心理準備，所以，秋晏在看到掌心上疊得整整齊齊的白長時實在是意外。

“大師兄，你這……手藝不錯啊！”

沈星何灰頭土臉的臉上紅了一下，只不過現在臉上都是灰，看不清楚。

秋晏左右張了一下，拉著沈師兄到一邊的角落里，面朝著角落抖開了子。

師兄妹兩個人的作實在是鬼鬼祟祟得讓人生疑。

“師侄啊，現在無妄界流傳的什麼你的除魔氣的，你別放在心上，都是些不流的散修，有青虛劍宗和天佛門在，都不是事兒……咦？”

聶長老聲音一頓，視線直直地看向前方。

檀伽順著聶長老的視線看過去，看到的就是這師兄妹兩個撅著屁對著墻角鬼鬼祟祟的樣子。

當時聶長老笑容滿面的臉就僵了一下，用余看了一眼側的檀伽，干咳一聲，趕給自己小徒弟找補，“這個，晏晏一向和沈師兄關系好，師兄妹兩個打小就這樣！”

檀伽笑了一下，目沒有從秋晏和沈星何上移開，卻是溫聲溫氣地說道：“晏晏進青虛劍宗的時間和沈星何算不上‘打小’。”

聶長老就干笑了一下，心里直為秋晏著急，滿眼掩飾不住地寫著‘我的好徒弟啊檀伽都來正式提親了你這事搞的不會婚事黃了吧？’的神。

他手肘推了一下旁邊的無涯子。

無涯子掌門是覺得水不流外人田嘛，秋晏和檀伽好是大大的賺到，和沈星何好，那也不虧嘛！

所以他沒，打著哈哈：“兩師兄妹關系好啊！”

檀伽又笑了一下，說道：“不必打擾他們，我們先進去。”

聶長老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剛才議事的時候的正經，他的眼神里寫著‘檀伽這你都能忍啊沒看到他兩頭挨著頭了嗎都？’

檀伽給了聶長老一個溫的‘大可不必吃沈星何的醋’的眼神，然后自行抬往院子里走，白的袈裟在下折出好看的輝。

聶長老看著他溫的眼神，簡直覺得他渾上下都在發，這得忍得了的話得多寵他家小徒弟啊！

顯然，他完全沒看懂檀伽的眼神。

秋晏正沉浸在沈師兄做的服竟然出乎意料得好這件事上，滿眼驚嘆，完全沒意識到檀伽正從后走過。

沈師兄做的子的擺上繡了竹葉，片片紛飛的竹葉，就像是自然地落在擺上一樣。

“大師兄，沒想到你還有這技藝呢！和檀伽比起來也不差多！”秋晏反正覺得自己的繡技比不上大師兄！

起碼這竹葉型了的，覺得好看，至于高不高超，反正看的是意境嘛，覺得很好了！

“最近我練劍的時間都用來繡花了。”沈星何俊的臉上漾開來一抹笑，很是淺淡，帶了點，有些言又止。

“大師兄你想說什麼？”秋晏忙問道。

“師妹的尺寸，我有點吃不準……”沈星何小聲捂著湊過去。

秋晏眨了眨眼，這才想起來，檀伽掐過的腰，手流連過的每一寸地方，所以，這條子才那麼合。

可沈師兄和姐姐又沒有那麼親過，他不知道姐姐的尺寸也正常。

“那我給師兄試一下，我和姐姐形差不多，晚點我把子還給師兄！”秋晏把子收進了自己的芥子囊里，又拍了拍沈星何的肩膀，“今天的事，師兄別氣餒，師妹我已經有第二個計劃了，這樣……”

沈星何也覺得今天沒發揮好，趕湊了過去認真聽。

等秋晏說完，有些口干舌燥，抬頭看到沈師兄灰頭土臉，上穿的還是那件破了的弟子服，不由就嘀咕，“師兄你有那麼多靈石也不給自己買件好看的服，人靠裝懂不懂！”

沈星何委屈：“沒靈石了。”

秋晏就非常大方：“明天帶沈師兄出去買服去！然后……”

師兄妹兩個對視了一眼，沈星何嚴肅且正經地立刻說道：“這次師兄一定嚴格按照師妹說的做！”

“這次我們一定行！”

“嗯！”

秋晏和沈星何勾肩搭背回院子里，就看到坐在石桌旁的檀伽和師父他們。

當時和沈星何兩個人就和兩個彈簧一樣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彈了開來。

沈星何兩手做擺手狀：“我兩什麼都沒干！”

秋晏也舉手：“我和大師兄是清白的！”

所有人，包括秋晴和檀伽都往他們兩個看了一眼，都沒有在意。

秋晴說道：“我們還要在敖家城里待多久，師父？”

檀伽替無涯子掌門回答，溫溫的，“三日，三日后就可回去。”

“是不是還揪出了別人？”秋晴皺眉問道，否則就算是各宗門商議對付魔族之事，也不該這麼久。

檀伽昳麗的容上出淺笑來，兩只漂亮的眼睛彎彎的，“是。”

秋晴立刻看向無涯子和聶長老，想要詢問。

無涯子手里拿著塊糕點，說話時，糕點都噴出來了，那表看起來好像在說‘這里要是有火鍋就好了’，“這些事，你們這些小的不必擔心，該練劍練劍，該玩玩，莫方，有師父呢！”

秋晴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被當做明人的秋晏和沈星何大大的眼里是大大的疑：“？？？？？”

秋晏：“喂，你們看到我們了嗎？檀伽？”

沈星何：“師父？”

無涯子擺了擺手，看都沒看沈星何就對他道：“安靜點。”

檀伽倒是回頭看了一眼秋晏，笑瞇瞇地說道：“晏晏什麼時候來了啊？”

秋晏：“……”

敢我在這站了大半天沒人知道嗎？？

聶長老看到小徒弟一臉到了冷落的表，便忍不住笑，故意戲弄：“徒兒啊，今天為師大賺了一筆，晚上咱們吃頓好的！想吃什麼跟師父說！”

秋晏心想，在敖家，反正也是花敖家的錢，最近哪頓吃得差過了？

但還是很配合地說道：“好的師父，不過，師父怎麼賺錢了？”

聶長老就往檀伽的方向看。

檀伽就低著頭笑，給秋晏倒了一杯靈釀遞過去。

秋晏本來和沈師兄說話說得就口了，忙接過靈釀捧著喝，笑瞇瞇的，心舒暢。

然后就聽到師父笑瞇瞇地說道：“因為今天有人來提親了呀，師父賺了好大一筆呢！”

“真的呀？師父我跟你說我今天也賺了很大一筆……師父你說什麼？”

秋晏說到一半，作一頓，一下抬起頭來。

看到石桌旁圍坐著的師父，師伯，還有姐姐，甚至站著的沈師兄都含著笑看著自己。

忽然之間，秋晏就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看向檀伽。

不管怎麼說，不管自以為多鎮定，孩子在面對這種事時總是很張的，秋晏的心跳快得不行。

檀伽的臉溫極了，他說道：“離開之前，我們把合籍大典辦了，好不好，晏晏？”

秋晏還沒說話，聶長老就說了：“迫不及待呢！”

無涯子掌門：“晏師侄怕是激得三天三夜睡不著！”

秋晴：“晏晏今晚都得多吃三碗飯。”

沈星何：“師妹高興得恐怕能原地起飛！”

秋晏跺了跺腳，忍不住笑，眼睛彎彎的：“話都被你們說完了！”

看向檀伽，眼神里滿是‘檀伽你看師父他們都欺負我！’的神。

檀伽也笑，站了起來，拉著的手，溫聲溫氣地說道：“我也高興。”

秋晏笑得都合不攏了，當場就想拉著姐姐進去討論到時候合籍大典穿什麼服好。

但是這會兒大家的眼神讓忍不住抱住了檀伽，撲在他口笑。

檀伽環著肩膀，笑得容大盛。

這種歡喜的心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秋晏本睡不著，都合不攏。

要不是今晚上和沈師兄約好了，今晚肯定就溜到檀伽那兒把他狠狠睡了！

到了和沈師兄約好的時間，也就是月上柳梢頭時，神異常飽滿地小心翼翼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那一頭，沈星何也鬼鬼祟祟地從房里出來。

師兄妹兩個今晚還要布置布置，所以得出去一趟。

兩人接頭后，話不多說，用眼神看向院子外，一起往外走。

秋晏關院門的作都非常小心翼翼，出來后，松了口氣，把服從芥子囊里拿出來遞給沈星何，道：“腰那里再收一下，口那里再放大一些，有些。”

沈星何收起服，聽到秋晏的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垂下眼睛，英俊的臉上出很淺的笑。

秋晏又低了聲音問：“師兄，你這兒東西都齊全吧？”

沈星何立刻拿出了一把鋤頭扛在肩上，“必須的！”

“那我們出發！”

兩人在夜里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只是，在他們走后，秋晴皺了眉頭，打開了房門，往外面兩人離開的方向看去。

大晚上的，晏晏和沈師兄在做什麼？檀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