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在夜間游湖時，看到這湖中有一巨大的水怪。”

“通漆黑，頭有兩角，巨大無比。”

“大概有這麼——寬。”船夫將雙臂展開，比了個尺寸。

這也，太寬了吧。

看著健碩的船夫努力張開雙臂的樣子，薛青沉默了。

這等巨型的怪，是真的存在的嗎。

大約是百姓口舌相傳，越傳越離譜了。

薛青并未將船夫的話放在心上，只當閑談趣事聽了一耳。

船夫劃了二十多年的船，對錢塘的奇聞異事了解甚多，滔滔不絕的講著，薛青也不覺得無聊，不知不覺船就靠岸了。

三人下船與船夫告別。

“西湖景~三月天呀~”船夫突然的這一嗓子把薛青驚到了。

只是這歌與船夫五大三的形象有些不符，他唱著，搖著槳走了。

這邊許宣與薛白告別，轉正離開，忽一陣狂風襲來，直直將他手中撐著的傘給吹走了。

他一回頭，見薛白撐著完好的傘看著他。

“將我的傘借給許郎，擇日還我便是。”不待許宣拒絕，薛白將傘塞到許宣懷中。

許宣懷抱著傘，怔怔的看著薛白往那之前總是沉默的青子那走去。

薛·工人·青撐起剛剛幻化出的傘，和姐姐回客棧了。

見過許宣之后，薛白明顯心歡欣了許多，哪怕隔著面上的薄紗也能到角的笑意。

估計姐姐和許宣這事能了。

以前也曾想過姐姐家的場景，但當這事快來之時，總覺得一切都太快了。

不過總要有人一起來保護姐姐，姐姐也需要多一個人來疼。

薛青心中嘆了口氣，便釋然了。

若是姐姐真的喜歡許宣，那他便防著些，不讓許宣有和法海接的機會，總比讓姐姐傷心了好。

兩人回到了客棧。

此時已近正午，客棧的堂前坐著許多客人，人聲嘈雜，十分熱鬧。

“真是太可怖了！那慘狀…………蛇……”

剛經過堂前小二邊上聽到他正在說的只言片語，薛青停住腳步，一雙眸隔著青的帷帽盯住店小二。

“你方才說什麼？”

小二正和旁人說的眉飛舞，繪聲繪，忽聽到邊上多了個人，還愣了一瞬。

見是薛青，估計是沒想到薛青會搭話，他尬笑了兩聲，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昨夜這城中死了人了！”

死了人？

薛青的眉蹙了起來。

“而且……”小二左右看了看，見邊沒有太多人注意這邊，才繼續說道，“似是蛇妖所為！”

“如何斷定就是蛇妖所為？難道妖類還會出現在人間嗎？”

薛青追問，若是沒有帷帽遮擋，小二便會發現眼前薛青的表并不好看。

上追問，薛青心中卻不確定，畢竟無雙和薛白以及他自己出現在人間，那肯定也會有其他妖類藏在人群之中。

只是這蛇妖傷人……難道這附近還有其他的蛇妖，并且還是會傷人的蛇妖。

薛青心中有種不祥的預。

“害，我原是也不信的。但是我那當了捕快的親戚和我閑聊時談到的，那幾副尸全毫發無傷，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

小二拖長了語調，留了一個懸念，但可惜隔著帷帽他看不到在意料中薛青害怕疑的表，只能自己揭曉，“那便是他們上都有兩個小孔，明顯就是蛇妖咬的痕跡啊！”

說著，小二自己了個驚懼的表。

“你這小二，凈會嚇人！”在一旁聽了一會的吃酒漢子看不過小二這嚇唬姑娘的架勢，將手中的酒碗重重往桌上一刻，忍不住，“我看就是山中巨蟒溜到城中來，傷了幾人而已，談何是妖呢？”

雖然懾于漢子氣勢，但小二也明顯有不服，不愿在青子面前被落下面子，“客，這事真不是我瞎說，若是巨蟒也確有可能，只是，這幾人的死狀，是被渾吸干而死啊！死相奇異，定是妖魔所為啊！”

那漢子也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況，獷的面容呆滯了一下，而后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

妖魔所為……

莫非是妖修？

被這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薛青下意識的咬。

然而小二的下一番話讓他更如墜冰窟。

“客別擔心。”小二笑了兩聲，神舒展開來，顯然是想到了令人安心的存在，“那靈寺的高僧已經前往城中，協助調查此事。

到時候必將妖魔伏誅，還我錢塘一片安寧。”

聽到靈寺高僧的名號，大漢舒了口氣，對靈寺的和尚十分信任，這幾年錢塘能夠安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靈寺的和尚幫助斬妖除魔，才讓邪肆沒有機會橫行。

“不知這次派出的是哪位高僧？”大漢起了興致，面容和下來，和小二繼續聊著。

“是靜玄住持的親傳弟子，如今風頭最盛的那位——法海。”

他們之后還談了一會，大約是夸贊法海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的修為，也大約是懷念如今正在閉關的靈寺住持靜玄當年誅滅萬妖的功績。

而薛青已經什麼都聽不下去了，法海的名字如響雷一般在腦海中炸開，將他的思路都炸的空白了一瞬。

他大約懵了幾秒，隨即涌上來的是對不可預測的未來的恐懼和驚惶。

薛青此時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不知面目的邪魔還是手持佛珠一臉慈悲的法海更讓他害怕。

他想到桃花林下黑蛇絞纏的窒息，還有滿天花瓣中救他于危急珍重將他捧在掌心的那雙手，但畫面一轉，那雙手在暗的巷子中，掐上了他的脖頸。

還有夢境里，那骨節分明，線長瘦的如玉手掌輕輕翻轉，便輕松將他和姐姐重重至塔下。

等回過神來，薛青發覺自己已經跑至了房間。

將一直戴著的帷帽拿下，他忍不住重重了幾口氣，好似前面帷帽上的薄紗阻礙著他的呼吸了。

“怎麼了？我見你在下面和那兩人聊了很久。”薛白見薛青面不對，便關切的用手帕拭薛青額上冒出的汗。

薛青不語，偏頭看到銅鏡中的自己。

昨夜的憔悴還沒褪去，額上麻麻不知何時滲出的汗也未凈，下因為自己無意識的啃咬多了一個深陷的齒印，整個人像是被狠狠欺負了一般，瞧著可憐極了。

不想打擾姐姐今日剛與許宣見面的興致，也不愿讓姐姐擔心，只一瞬，薛青就化了小蛇，躲進服堆里了。

薛白知曉弟弟有心事，但見薛青這作顯然是暫時不想談，便到一旁去打坐修煉，怕打擾了弟弟。

無雙送他的這件服極為綿，薛青埋在里面，只覺自己整條蛇都放松了下來。

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睡意朦朧間他聽到了悉的聲音。

“小青。”

“小青？”

誰在喊他？

從層疊的中探頭。

恍若夢境，眼前的一切都晃著重影。

幾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蝴蝶在他的眼前，扇著黑底藍紋的翅膀。

“小胡？”薛青甩了甩腦袋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可惜收效甚微，他像個醉酒的人一樣又糾正了自己的錯誤，“不對，是小蝶。”

自從上次桃花林后，小麻雀死，小蝶也消失不見，他幾乎將整座山都找了個遍，依舊找尋不到那只黑底藍紋小蝴蝶的影。

如今，這花紋如此相似的蝴蝶就在他眼前。

是夢嗎？

“你居然還記得我。”蝴蝶語氣復雜，薛青此刻混沌一片的腦袋辨認不出其中到底是什麼更多一點。

小蝶細小的腳落在了他的頭頂，像一片輕的羽，幾乎不到重量。

薛青努力抬起頭想要看清眼前的蝴蝶是不是他的小蝶。

但蝴蝶又扇著黑底藍紋的翅膀，輕盈的飛了起來。

藍的花紋就像一對妖異的瞳孔，晃著影兒看著他。

蝴蝶似乎要離開，像是水中永遠撈不起來月亮。

“跟我來。”

和小蝶一模一樣的悉聲音在他耳邊說道，薛青被這嗓音蠱了。

或許真的只是一場久別重逢的圓滿夢境。

許久未見的玩伴來到了他的面前，使著他和它一起前去。

若有人在房中，定是能見到這奇異的景象。

搖搖晃晃的小蛇追逐著那翩飛的蝴蝶，磕磕絆絆的爬上窗欞，順著敞開的窗竄了下去。

失重的那一瞬間，小青蛇腦袋里還在迷迷糊糊的想：窗戶怎麼開了？

但跌落到地上的疼痛讓他的小腦袋清醒了一瞬，又被那翅膀上的藍妖瞳的花紋迷了眼，著了迷的跟上去。

蝴蝶飛的高了點，長脖子也夠不到。

薛青化了人形，原先在客棧桌上的法自穿著到他的上。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此刻已是深夜，城的宵時間。

街上寂靜一片，只有微涼的夜間晚風吹著，連流浪貓都躲了起來。

黑底的蝴蝶似乎融進了黑夜，原先縈繞在鼻尖的異香緩慢消失。

而神智緩慢回歸，清醒過來的薛青首先被涼風激的打了個冷戰。

他什麼時候到了這個地方？

薛青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奇幻的夢。

夢到了消失許久的玩伴——小蝶。

著漆黑死寂的街道，薛青只覺得上的涼意連同心臟一起緩慢爬升。

“好久不見，小蛇。”

郁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有人在他頭上重重敲擊了一棒。

作為致命部位的脖子被冰涼的手掐住，帶著強勢危險的威脅。

再次被拿的薛青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麼老是喜歡掐他的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