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燈燭都燃盡了半截。

法海才收起那卷書，著那串檀木佛珠走向塌上開始打坐修行。

面容沉靜，宛若一不的慈悲佛像。

一直等著法海去睡覺的薛青：和尚難道不需要睡覺嗎？

但他還是耐心等著，直到那燭火幾乎要燃盡，燭淚都滴落到桌上又凝固。

虛弱的燭火不定地搖曳著，屋比先前暗了許多。

小青蛇終于忍不住，試探的往下又爬到了地上，小心翼翼的用腦袋去頂房門。

不知為何這次的房門他用了一點力就頂開一條，不像前面那樣覺自己腦袋都要頂破了都紋未。

整個客棧已經沉睡了，黑沉沉的很安靜。

在鉆出門前，小青蛇扭著腦袋又確認的看了仍在塌上靜心打坐修煉的法海，他鉆出門，頭也沒回的走了。

最后尾尖還心得將房門關好。

小青蛇沒有發現，在他關上房門之后，原本就將要燃盡的燭火“啪”的一聲滅了，整個屋陷了一片墨沉沉的黑。

房依舊寂靜，只有一聲微不可察的輕聲嘆息，隨著無端而起的一陣風散了。

這次薛青很輕松地溜出了客棧，沒有遇到一點阻礙。

只是著眼前無人的街道，薛青又犯了難。

他該去哪里找姐姐呢？

他甚至連路都不知道怎麼走。

只清楚他們住的客棧是在西湖邊。

客棧門口有兩棵大垂柳。

可是，西湖又在哪邊呢？

他現在只是一條小蛇，沒有妖力，不能化人，也不能和姐姐聯系，只能看到一座座房屋。

此刻，倒有些茫然不知該怎麼做了。

薛青突然聽到了說話聲。

就在離他的不遠。

他循著聲源靠近了幾步，才發現是兩只麻雀在路邊的屋檐上激討論。

“你知不知道空空道人又出的新書，嘻嘻嘻刺激死了啾！”

“你怎麼就看到新書了！”

“我站在一個書生的窗前和他一起看的啾！不過還是空空道人的那本最經典！”

“啾啾啾我知道你說的哪本！《霸道和尚俏小妖》著實斯哈啾啾啾！”

然后薛青就看到這兩只幾乎要一個球興的在屋檐上蹦了蹦，開心的互相了嘟嘟的小脯。

沒想到還能在這里聽到這本巨著，而且還知道了作者的名字。

這名字的取名想法是來自“即是空，空即是”這句箴言的嗎？

因為即是空，空即是，所以空空道人也就是……

嘖嘖嘖。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不過薛青也這才想起，他還能和開了靈智的小說話，既然問不了行人，可以問問這兩只麻雀。

麻雀們談得正歡，忽然到一抹視線，往下一看，竟然是一條小青蛇正盯著他們！

簡直太可怕了！

麻雀撲閃著翅膀就要遁逃，無奈因為重飛的有點吃力。

“別走！！！我只是想問一下路！”小青蛇趕挽留。

“咦？你也開了靈智？”麻雀正要飛走的作一頓，又撲閃著翅膀往下面飛來。

薛青就像看到了兩顆長了翅膀圓球落到了自己面前。

其中一顆還踉蹌了一下才穩住形。

“你這小蛇，大晚上的怎麼不睡覺在這趕路？”胖麻雀踮著小爪子在小青蛇面前跳了跳。

“我急著要去西湖邊的同興樓，請問你知道該怎麼走嗎？”小蛇禮貌的搖了搖尾尖，“不過你們晚上不是也沒睡嗎？”

“我們是在學習熬鷹這種方法呢！只要不睡覺，沒準我也能變雄鷹啾！”胖麻雀期待又驕傲了小脯。

“別瞎說啾！”另一只胖麻雀將這只胖麻雀到一邊，“我們啾只是喜歡熬夜討論劇罷了啾！”

“你要去同興樓的話往這邊一直走就能走到了啾！”胖麻雀用唯一比較瘦的翅膀尖指了指一個方向。

“謝謝你們！”小青蛇謝得朝這兩只胖麻雀鞠了個躬。

至不會茫然無目的的走了，還好有這兩只胖麻雀雪中送炭。

“不客氣啾！前行吧年！”兩只胖麻雀揮著小翅膀朝小蛇道別。

等小蛇的影幾乎要消失在夜中，兩只胖麻雀才慢慢飛起來。

“這小青蛇長得怪可的啾，不知道化形以后是啥模樣。”

“會有央央嗎？”

“啾啾啾，誰也比不上我的夢中神央央！”

“如果央央是麻雀就好了，下次給空空道長寫信……”

-

“你別太擔心了，曲有意在這，他的乾坤圖一定能幫助找到青青的。”

無雙擔憂地看著邊上的薛白，“小蛇估計只是出去玩了。”

他和薛白認識幾百年，從來沒見過薛白如此的模樣。

明明妖類應該容不改，紅不枯，除非妖力委頓，容貌隨著妖力一同逝去。

可薛白明明是鼎盛時期的大妖，竟突然憔悴這個模樣。

昨夜他郊外屋宅突然被人敲響，他原以為是他的相好們，打開一看，竟是薛白佇立于他的門外。

他幾乎要認不出這個脆弱的人是他一直要強的好友薛白。

若不是上慣穿的那一抹白，整的委頓沉郁氣息幾乎要融進了夜里。

“無雙，幫幫我。”見到無雙，薛白沙啞著開口。

無雙才知道薛青居然已經失聯好幾日了。

在薛白的描述中，無雙約也覺得事不簡單。

那日晚薛白在屋打坐，突然有人敲門，說是有書生來找。

還在想許郎來的如此之快，便下樓去會面了。

下樓卻不見人影，店小二和說確實有書生前來，不過貌似說中途有事先出去了一趟，讓薛白靜待他幾刻。

薛白想著反正在屋設下了結界，便也就安心坐著等了。

可在樓下等了幾炷香的時間，依舊不見人影，薛白才到不對勁。

匆匆趕回到房間，才發現結界被破，自家弟弟已經不見了。

“我恨我不清醒的頭腦！那必定是修為和我差不多或在我之上的大妖，青青他……”說到后薛白聲音竟帶上了一哽咽，“青青他肯定是了欺負。”

聽到那聲哭腔，無雙大驚。

妖是不能流淚的，流的淚皆為自行為氣，淚流了多，修為就損耗多。

無雙趕轉移薛白注意力，“話說你和你那書生如何了？”

薛白丹眼出一暗沉的狠戾，“什麼勞什子男人！怎能和我弟弟的安危比！”

若是弟弟找不回來，此生怕是半點歡愉也無了。

在他們邊上是一個量高挑的瘦男人，著墨藍長袍，黑發如綢緞及腰，正對著桌上的乾坤圖推算。

這位就是無雙前面說的曲有意了，無雙的相好之一。

皮質的圖上緩慢浮出錢塘城的地圖，擺在乾坤圖邊上的是小青蛇睡覺慣用的布兜，便是靠著布兜上殘留的氣息來找尋小蛇的蹤跡。

曲有意一指懸空于小布兜之上，雙目閉，中念咒。

指尖緩緩凝起一團小小的點，將那指尖落于乾坤圖中，那點便如游魚水，飛竄進了乾坤圖。

“到時候那點的位置，便是他所在的位置。”

無雙和薛白不屏著呼吸盯著乾坤圖。

大約過了幾秒，乾坤圖緩緩顯現出流，最后那都朝一匯去，凝一個閃爍的點。

這點，就離他們現在在的同興樓不遠，并且還在慢慢靠近？！

還未等無雙反應過來，薛白便徑直推開門跑了出去。

“咳——”乾坤圖上的畫面瞬間消失，曲有意的面倏的蒼白了下來。

他忍不住手捂住自己的，鮮紅的從指間滲出一點。

曲有意雖為天機閣閣主之子，但縱乾坤圖這種神，還是超他的道行之外。

可是無雙之托，他總是無法拒絕。

一片巾帕到他的角，像一團帶著清香的的云朵。

無雙依舊是滿頭珠翠，紅禍水的妖艷模樣。

那狐貍眼看著他，是慣有的勾魂攝魄。

無雙說：“你。”

曲有意接過巾帕，指尖和無雙的指尖似是不經意而過。

無雙趴在他耳邊：“這次謝謝你。”

曖、昧的吐息吹得耳。

曲有意卻面無表地拭著自己剛咳出的還溫熱的鮮，無比珍重仔細得一手指也要拭干凈。

巾帕的清香味和鮮的鐵銹味混合在一起。

微垂的眸中是不經意出的癡迷。

-

小青蛇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一直按照胖麻雀給他所指的方向前行。

他出來的時候是夜正濃，此時已是天漸亮，天邊泛起魚肚白。

終于，在小蛇的艱難跋涉下，他看到了那兩棵大楊柳，還有湖面。

垂柳邊的樓掛著一個紅黃的旌旗，上書“同興樓”三個大字。

眼看著勝利就在前方，渾疲憊的小青蛇決定停下來休息兩秒，然后在一步沖刺到客棧。

他真的是太累了。

有蛇試過從天黑爬到天亮的覺嗎？

“青青！”

在安靜的街上，傳來一道悉的呼喊。

猶如束劈開暗沉的黑夜。

驚得還未開始今日工作的大公開始打鳴。

雄唱曉，天明了。

小蛇趴著的腦袋抬起來，黑豆眼驚喜的看著那個白的影朝自己撲來。

是姐姐！

筋疲力盡的小蛇終于被姐姐抱起來，雖然他自認已經是一條大蛇了，但還是有些害地蹭了蹭姐姐肩頭。

他終于找到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