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傅灼才回侯府便被老太太去了閑安堂說話,為的,自然也是梁晴芳。所以他知道梁晴芳大概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自然也就能猜到秋穗回府的時間。
出門送一趟午食,未初時分就從提刑司衙門出來了,可申初才回府,中間那一個時辰,想必是做別的事去了。就算余出回程路上的時間,乘坐馬車回來,路上一刻來鐘也盡夠了。
秋穗啞了一陣,然后才老實代說:“想著午間沒什麼事,便去春禾姐姐家里看了嘉哥兒。在那里略坐了一會兒,之后才回的。”
傅灼扔了手的巾子到托盤上,居高臨下睥睨著跟前之人,冷道:“所以你如今很閑是嗎?有空去串門,還有空來管我這個家主的私事。”
可能是之前犯過比這個更大的錯,且郎主也未作如何,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秋穗如今倒不是很怕跟前之人。算是清了他脾吧,知道只要不是大的原則上的錯,沒有踩到他的底線,他一般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并不會怎樣。
所以這會兒就算見他發怒了,秋穗心中也并不真正害怕,只是擺出了惶恐的表來,承認了自己的錯。
但秋穗承認錯誤的同時,也能順勢將他一軍,回了他一句,道:“奴婢當差時間擅自離職串門,是奴婢不好,這個錯奴婢認的。但郎主說奴婢手了郎主私事,奴婢萬不敢認。”解釋原因說,“是因為之前郎主代過奴婢,說日后不論發生了什麼,奴婢都得在郎主回來后第一時間告知郎主。所以今日遇到梁娘子這樣的事兒,奴婢不敢有毫瞞。”
既是你讓我說的,可我如今說了你又說我有錯,豈不是你這個郎主出爾反爾?
“……”傅灼有一瞬的沉默。
臉也很冷。
沉默不是因為生氣,臉冷也不是因為憤怒。只是眼前之人這樣的一番說辭,倒難得能堵得他個啞口無言。
這個人,倒比他想象中還要機靈幾分。
腦子轉得快,所以才能適時反將一軍。但凡腦子轉得慢些的,就算事后反應過來,也已經失了據理力爭的好時機了。
傅灼不得不承認,他倒是對更刮目相看了。
但傅灼自然不是輕易能被繞進去的人,他沒那麼好糊弄。何況份擺在這兒,若這會兒功夫向一個婢低了頭,日后又還如何立威風。
傳出去也不好聽。
傅灼心中并沒生氣,但他卻仍是肅著臉,擺出了生氣的樣子來。
他冷漠盯著秋穗,悠閑的端了一旁奉上來的茶啜了口,晾了會兒人后,這才又道:“不管是犯一件錯,還是犯兩件錯,既然是錯了,就該罰。”又問,“秋穗,我要罰你,你認不認?”
雖然還是得罰,但秋穗覺得自己將到他的軍了,心里很是一陣得意。能讓平時高高在上冷漠嚴肅的郎主吃一回癟,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所以,即便是罰,也并沒什麼不愿的。
“奴婢的確是犯了錯,郎主要罰奴婢,奴婢認。”
秋穗的好就在于有分寸,會踩主家痛腳,但也會見好就收。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麼份,為奴婢,主家的威嚴是不容侵犯的。
偶爾能試探一下他的底線,但絕對不能逆鱗。
傅灼閑適坐在圈椅上,一邊打量著秋穗,一邊手搭著扶把手輕輕敲擊,似是在思考著怎麼罰。過了有一會兒后,傅灼才重又啟口問最近在看哪本書。
秋穗驚詫于他話題的轉變之快,但沒多遲疑,還是老老實實答了他的問題。
傅灼這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很好。那就罰你……將這本書謄抄一遍。”雖罰了抄寫,但卻沒說截止期限。
秋穗算是極識趣的,知道事到此步也算是郎主在給放水了,于是立即應承下來,然后問他:“郎主可要現在傳飯?”
傅灼點頭:“傳吧。”
自老太太籌辦了賞秋宴后,這幾日梁晴芳倒往侯府跑得很是勤快。不說日日過來,但也是隔三岔五就要登一回門的。是府上侯夫人的娘家表妹,來也不必事先下拜帖,直接奔上門來,侯府從上到下也都只會歡喜,不會嫌登門過于頻繁。
梁晴芳父親是正三品的資政殿學士,梁家雖然不是勛爵人家,但卻是清清白白的讀書人家。侯府往上數幾代,都是武將多,也就是如今的傅灼,未祖上蔭封,自己參加科考,才走了文之路,做了刑。所以,若能同梁家這樣的讀書人家結親,侯府還是很愿的。
對梁晴芳呢,老太太也極是滿意。容貌雖算不上頂尖兒,但也是個清秀佳人。何況娶妻麼,原就是家世品行和最重要,別的倒是其次。
事后無人時,老太太也會悄悄拉著侯夫人吳氏說:“我對這位梁娘子,是極稱意的。很是不錯,又是讀書人家的郎,自小也是在家學里讀過幾年書的。日后若真和五郎了親,二人也能說到一去。”
吳氏也很稱意這門親事,說起來,雖然是梁家高攀了侯府的門第,但侯府這樣的勛爵人家,若是能同清白的讀書人家結親,也算是能沾染些書卷氣的。于侯府來說,怕也是一樁事。
“晴娘留到了十七還未許配人家,想來姨父姨母是想在京中為擇個夫家的。如今姨父升任回京,晴娘的婚事定然得趁早提上日程。小叔這樣才貌的人,去梁家說親梁家只會覺得高攀,萬不會不答應。母親若是信任得過兒媳,不若就由兒媳保這個吧?”
老太太卻嘆了口氣,并不是很樂觀的樣子。
“一切都很好,梁家很好,晴娘也很好……可如今我擔心的是五郎。你也知道,我為他這婚姻大事都了多年的心了,起初借口說要忙科考,不肯議,我想也行,左右那時也才十八歲,還不著急。后來科考一舉得中,了仕,去了刑部做了刑兒,又借口說刑部事多,日日忙得轉不開,也沒時間談婚娶之事。這一忙就忙了五六年,到如今都快二十五的年紀了,還是個單漢。”
提起這茬來老太太不免也要說幾句氣話:“如今二十四五,還有得他挑,且由他輕狂得瑟去。等再過上幾年,他二十七八了,甚至三十了,看他還挑不挑。哼,到時候,我看鰥夫都比他行好,他且作去吧。”
吳氏笑起來:“您老人家哪里能舍得真他單到那個時候?我看左不過就二十四五,小叔親事絕對能定下。”又說,“娘您之前不是去觀里給小叔算過姻緣嗎?那觀里的老道士不是說了,咱家五郎姻緣來的晚,怕是要二十五之后。如今正好晴娘回了京,也是個大齡未定親的。咱們年將親事先定下,年后再親迎,正好合了那老道士的話。”
吳氏幾句話就說得老太太樂得找不著北,臉上再不見愁緒,開心的拍著吳氏手道:“那這件事,就給你去辦。”不免要叮囑幾句,“別怕花錢,也別怕費事,晴娘是梁家老爺夫人的心頭寶,咱們既想求娶人家閨,總得擺出十足的誠意。人家有什麼要求,只要不特過分,你都只管答應就是,不必再來討我的話。”
吳氏連聲應著,說定將此事辦得妥帖。
梁晴芳這些日子常來侯府,秋穗也常能在路上遇到。梁晴芳的確很好,并不輕賤婢,和秋穗也能有許多話說。
秋穗心里明白的意圖,所以有關傅灼的一些事,秋穗能告訴的,都會告訴。
比如說傅灼吃食的口味,以及他每天的作息,甚至是傅灼生活上的一些小習……只要無傷大雅的,秋穗都會不吝相告。
一來二去的,梁晴芳倒和秋穗絡了許多。等后面再來時,還會給秋穗捎帶上一份禮。
雖都是些不值什麼錢的什,但卻是一片心意,秋穗推不掉后只能收下。但禮尚往來,秋穗也常會在在府上時,親自做了點心給送去。又或者,會親手繡個帕子,或是親手個荷包送給。
秋穗知道梁晴芳的意圖,是為了傅灼才這樣百般“討好”這個婢的。又或者,可能也從老夫人或是侯夫人那里聽得了消息,知道日后會為家主房里人。
秋穗換位思考了下,將自己擺在了梁晴芳如今的位置上。然后覺得,若是梁晴芳的話,自然不會喜歡自己未來的夫婿在自己還沒進門前便有一個通房婢,而且這個婢還很可能日后會被放良,為良妾。
所以當再次見到梁晴芳時,秋穗便把自己的心思告訴了。
“老太太是為了郎主著想,這才將我送到了郎主邊來。但若是如今郎主親事有能定下,老太太自然也不會愿意再手兒子房中之事。而我呢,原也是不想一輩子都留在府上的,若能有機會,我是想回家去的。”秋穗極力暗示自己不愿意做妾,想贖回家做個良民,不會為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那個人。
而秋穗這樣說,自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除了向梁晴芳表明忠心外,也是希可以借梁晴芳的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若梁晴芳去找老太太暗示,說不愿未來夫婿有通房良妾,想在婚前便遣走那個婢,想來老太太會答應。
左右秋穗還是那個打算,待郎主定了親,老太太解了心頭之患,盛喜之下,或就可放歸家了。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23點哈~大家晚上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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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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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勝回京那天,家中紅綢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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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婚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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