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是茁故意拍的，理由無它，想要從周瞬上找到破綻，以魔法打敗魔法。

茁得手了，用常人無法理解的行為讓他產生了常人才該有的反應，并據此得出結論，周瞬到底是個正常人。

也不是無懈可擊嘛。

茁看著聊天記錄發笑。

返校路上，發現那個炸土豆攤并未打烊，便順道買了盒小份，老板還記得：“你又來啦？”

茁回：“剛剛那份是送朋友的。”

朋友。

自然不可能。

出口的一刻，有其他代稱在茁腦袋里閃回，譬如“對手”，譬如“偶像”，但打敗或接近他們最佳方式就是了解。

一個“編程人”熱何種口味？手里熱氣騰騰的土豆會告訴答案。

回到寢室，欒可瑩發現在吃宵夜，驚呼：“我沒看錯吧。”

茁向們：“你們要吃嗎？”

狼牙土豆味道不錯，值得再顧。

了解的效果立竿見影，第二天清晨，茁的左臉起了一顆大紅痘，按起來作疼。

著鏡子里不再無瑕的自己，茁當即更改當日心態：從「老天開眼，我也遇貴人了」變「不要靠近周瞬，會變得不幸」。

周日同樣充實，上午在學生會辦公室畫海報，下午去圖書館學習和改稿。

茁有考研打算，亦很擅長安排時間，一點半到三點半看專業書，三點半到五點半搞定文，五點四十分，一個新鏈接被分到與周瞬的聊天界面。

在圖書館等到六點，周瞬沒靜。

茁不多問，將筆記本合攏，回包里，離開桌椅。剛到一層，遠遠瞄到一個，一白的修長的燈管——抱歉，的形容帶了點主觀的暗，現實是，的年輕老板出現在視野里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否認他的出眾。

他無一，目中無人，連刷卡都不看儀。不招搖，不用力，漫不經心地出眾著。

他本沒看見。

茁能屈能，主迎上前，跟他打招呼。

周瞬停了下來，表無起伏，似乎不意外在這里見到。

茁說：“我稿子已經改好發給你了，你看到了嗎？”

周瞬回：“我剛在走路。”

茁：“你走路從不看手機？”

周瞬頷首：“嗯，看外面的樹。”

茁猜：“因為多看綠對眼睛好嗎？”

周瞬回：“單純喜歡綠。”

茁笑了：“一個男人喜歡綠，不會有點兒怪嗎？”

周瞬說：“在彩心理學里，綠是最讓人舒服放松的。”

“你來圖書館做什麼？”茁發覺自己總在發問，但控制不住，周瞬像本書，翻完這一頁，就想翻下一頁。

好在對方并不抗拒這種聊天形式：“找本書。”

“什麼書？”

男生回答的一瞬，茁就后悔將此次聊天推死局。因為他說了一串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英文，而且聽起來就像個外國人。

想繼續只能選擇坦誠：“我沒聽明白。”

周瞬蹙了蹙眉：“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翻譯的中文。”

茁揚高了。他也有不知道的。

“你經常來圖書館麼？”來了勁，較量的勢頭被點燃。

周瞬搖搖頭：“幾乎不。”

茁頃刻偃旗息鼓。

周瞬問：“你待會兒忙嗎？”

茁說：“不忙。”

他瞥一眼手里的提包：“跟我上去吧，我在你電腦上看。”

周瞬的單眼皮雖冷，但表現力不差，一斂一揚，就有了命令的味道。茁“乖乖”跟上樓。

周瞬站在機前查找了很久，茁待他不遠，百無聊賴地磕著鞋后跟，一陣，走過去，問他找到與否。

周瞬不悅地搖頭。

茁說：“那你得去趟市圖書館。”

周瞬贊同，回朝樓下走。

茁愣了一下，追過去：“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

周瞬在電梯前止步。

茁拎高手提包：“我的稿子。”

周瞬：“我們坐地鐵去，我路上看。”

茁瞠目。

周瞬面孔平靜：“現在是春季作息，21點才關門，來得及。”

茁無法眨眼：“你不理解我在驚訝什麼。”

驚訝于，他不放過每一分每一秒。

更驚訝于，他對市圖書館的四時作息如此了若指掌。

“你經常來圖書館嗎？”

“幾乎不。”

——原來他一貫造訪的，是更廣闊，也更富的水域。

泳池與海洋。

茁汗悚立。

—

這個時點是晚高峰，地鐵上有座是神跡，茁跟周瞬被在一起，小心維持著社距離，并同他搭話：

“你應該打車的。”

周瞬單手握吊桿，在專注地看手機，幾秒后，他回神：“你說什麼？”

茁背對著他：“你應該打車。”

周瞬環顧四周：“打車你看不到人。”

茁不解：“為什麼要看人。”

周瞬：“能看到他們使用的手機，耳機，各種電子設備，地鐵上大部分人，是對這類產品消費最多的群。”

茁幾乎要諷刺起來：“你能不能放松一分鐘？”

周瞬說：“我現在很放松。”

“你改過的文章比之前有趣一百倍。”他笑了一聲，低沉的分貝，伴著不吝嗇的夸獎，從近上方掉進來。

周瞬果然在市圖書館里找到了那本書，全英文，有圖，電子相關。

他也不是十全十。他做不到一目十行，也要用詞典APP掃描翻譯，也要拍攝記錄難解的片段，回去再做鉆研。

茁承認，周瞬很有魅力，不單單因為慕強，而是你知道他熱，他努力，他沉靜，他本心堅定，他不需要外界的認同，喜歡綠引人發笑，那又如何，坦率地講出來。他一直在做的，是自己，實現和戰勝另一個自己，好——最好——更好——所以他能大放異彩。

茁不敢懈怠，周瞬查資料的時候，也打開電腦，將上周下載的幾篇專業論文拿出來看。

閑時，換了張電腦壁紙，看起來既舒適又招財。

他們一直待到管理員來提醒他們要閉館。關機前，周瞬注意到的新桌面，滿屏綠葉，金燦燦的日進來。

他胳膊支桌，停在那里。

茁面不改，鎮定關機。

周瞬說：“茁，你好像種生。”

“什麼？”

“變龍。”

茁回頭：“你在夸我適應力強嗎？”

“可能。”他眉梢微抬。

“謝謝，”茁說：“我猜我現在變綠了。”

以為周瞬會說學人，自狂，但男生只看了數秒，合上面前的書：“是嗎，希它能讓你不再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