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細和沈青松兩人皆是一愣。

一瞬后，顧細輕盈的笑聲落在門口：“好，晚安。”

沈青松加了句：“晚安，明早記得起來和你媽媽一起買菜。”

顧細輕拍了一下沈青松，“干什麼呀，讓孩子好好睡，遲點買菜也沒問題……”

父母的說話聲隨著門關上消失了，房間重歸安靜。

沈昭沈昭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他把手放在口，不自覺笑了出來。

他出來了！

他們應了！

他的親生父母，就在邊，他們應該是他的，對吧？

一定是的……懷著這樣的念想，他沉沉睡去，睡得無比香甜。

另一房間，顧細和沈青松也笑了出來。

“孩子是好孩子。我們的真心，他能到。”

沈青松坐在顧細后，給妻子按肩膀：“我們一家人終于開始走上正軌了。”

孩子愿意打開心扉，顧細找到興趣的事業，他繼續在醫院探聽各方消息，分工明確，很好。

翌日，顧細做好了清晨瑜伽，沈昭才從房間出來。

“早上好。”笑道。

沈昭的耳朵噌地紅了，但還是回了一句：“早上好。”

過了幾秒，才添上一聲：“媽媽。”

顧細角彎起的弧度更大：“去洗漱，我們吃完早餐，去逛街，今天中午再外面吃。”

沈昭這幾天都是兩套服著穿，原夫妻倆的服來只有兩三，都洗得發白了，所以搬家的時候干脆沒帶過來。

柜空空的，是時候填滿了。

“你以前來過這種地方嗎？”顧細笑問。

這里是地攤批發一條街，兩邊先是地上擺滿了買服的地攤，再往兩邊去，才是各種小商店。

覺得沈昭以前應該去過了很多商場，那不如帶他來一下不一樣的購驗。商場有商場的好，地攤有地攤的好，并無高低之分，全看是否適合和個人喜好。

沈昭原本是好奇地左顧右盼，聽到顧細的話，倏地一僵。

顧細和沈昭靠得近，立馬察覺到，安道：“別張，隨便聊聊。”

沈昭對過去的生活避而不談，而且一說到這個話題，整個人都僵住了，顧細知道原本的劇，心疼的同時，也希他能真正放下過去。

沒繼續深話題，而是聊家常似的，一邊著兩邊的小店，一邊狀似無意道：“沈昭，我們都得承認，你的確在那個家生活了十三年。過去的你，也是你，我只是有點好奇，怕你不習慣現在的生活……”

“我很習慣現在的生活。”沈昭搶話道。

顧細詫異回頭：“真的？”

“真的。”沈昭篤定道。

“什麼都能適應？”

“什麼都能適應。”

五分鐘后，沈昭站在鏡子前，皺眉著鏡子里上熒、下熒綠的自己。

“這球是最新款，你兒子長得好看，骨架也好，穿起來特別醒目！”店主或許是真的很喜歡沈昭，站在一旁不斷夸贊，那眼神騙不了人。

沈昭后悔了：“其實，我還是有點不適應的。”

顧細憋笑，挑眉看他。

“哎呀，好看啦，”店主真的很鐘意沈昭這副裝扮，“穿出去，穿出去……”

顧細接話：“他就是這條街最靚的崽？”

店主海豹式鼓掌：“說得好！沒錯，就是這樣！看小帥哥合眼緣，給你們算便宜點好吧？”

沈昭急了，他不會真的要穿這吧？

他鼓起勇氣，小聲道：“媽！”

“哎呀，小帥哥撒了。”店主從旁邊經過，眼里滿是笑意。

沈昭臉都紅了，顧細噗嗤笑出聲，連忙孩子的臉：“好了，不買，你挑你喜歡的。”

沈昭逃似的躲開顧細的魔爪，背著們挑服。

顧細也趁機給沈青松挑了幾，不過本不用怎麼費心，沈青松只鐘橄欖綠，要不就是黑的，好選得很。

沈昭也挑好回來了，店主跟顧細吐槽：“搞不懂哦，這個年紀正式最適合打扮的時候，可是來我們這里的中學生就喜歡黑白灰，還說這才酷。”

“青春期嘛，正是特例獨行的時候，隨他們去吧。”顧細爽快給錢。

沈昭看向幾個袋子，突然道：“您不買嗎？”

如果不買，那他也不買了。

顧細忍不住笑了：“當然要買。”

“放心，我才不會委屈自己，讓你們爺倆。”揚起下，傲道。

也反那種打著為孩子好的旗號，特地把好的讓給孩子吃，自己吃差的，買貴的服給孩子穿，自己穿差點，然后反過來pua孩子，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只要你好，我怎麼都無所謂”諸如此類的話。

這種行為除了給孩子力，讓孩子不過氣之外，本沒有任何作用。

如果伙食費不夠，那就大家一起吃正常的，如果經濟條件不允許，那普普通通的服孩子也能穿，何必節食自己呢？

“我們有福同，有難同當，好嗎？”顧細聲道。

這才是家人。

沈昭重重點頭。

顧細現在的狀況已經好了一點，每天早睡早起，吃得營養均衡，適當運，幾天下來，神狀態好了許多。

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顧細也鄉隨俗，也挑了些比較亮的子，時尚就是一個回，印花子和碎花子現在也流行，還挑了幾簡單大方的襯衫T恤。

醫院。

沈青松休息時和領導閑聊，說起讓孩子來幫忙的事。

“我想讓孩子知道，我們的家庭條件需要付出勞才有收獲，讓他接一下不一樣的世界。我也不知道合不合制度，所以想問問領導。”

醫院里誰不知道沈青松一家被抱錯孩子的事，事實上，人家簡直是無妄之災，那人和豪門那一家不對付，可卻牽連到沈青松家，誰心里能好？

領導思量，上頭說了，盡量滿足沈青松一家的要求，這個要求不過分，說起來還是他們食堂賺了，白得一個勞力。他正想答應下來，忽然瞥見院長正好進來吃飯，眼睛一轉，上前招呼。

“院長，過來吃東西？”

“對，剛開完會，過來吃點。”院長待人和藹，看到沈青松還點頭打招呼，

領導便將沈青松剛才的請求說了一下：“父母和孩子都不容易，我尋思著，可以答應下來？”

院長詫異看了一眼安靜站在一旁的沈青松，能想到孩子思想教育這一層面，想來一家人應該過得不錯。

“當然行，你看著辦，這孩子的父母在我們醫院工作，在我們醫院出生，也是職工家屬，算是自己人。”

沈青松這才跟著領導道謝。

他目清正，脊背直，為人事也進退有度，院長難掩欣賞：“好好干。”

沈青松謙遜一笑：“好，多謝院長。”

院長接了個電話匆匆走了，沈青松耳力好，收拾東西時依稀聽到對方的聲音。

“新院區……昌文區那邊……行，等我回去說……”

他不是刻意去聽，過后就拋到腦后了。

回去，他通知沈昭明天下午開始去醫院幫忙。

“那我和沈昭下午三四點吃一頓，你在飯堂吃，就不帶給你了，等你們晚上回來，我們再吃一頓。”顧細安排得明明白白。

都想好了，父子倆不在家，可以瀟灑地去網吧，嘆空調！

家里還沒安裝空調，想著之后有空全家人一起去電城轉轉，把洗機還有其他小電也一起買回來。

下午正是最熱的時候，沈昭帶著顧細出門塞給他的傘，兜兜轉轉菜找到醫院食堂的后門。

“這就是沈昭啊？”

“跟著你爸好好干！”

“上陣父子兵，行啊！”

沈昭經歷了小巷鄰里碎的閑話，地攤一條街店主不要錢的夸贊后，已經能淡定面對這種程度的調侃。

等沈青松聊了幾句話，他們就出發了。

沈昭沒來過公立醫院，現在四點多，從門診樓經過，還是有很多人。

有的面帶笑容，有的面愁苦，有的麻木低沉，形形。

到了住院樓，沈青松道：“我們今天去兒科和骨科。”

消毒清潔后，沈昭帶著口罩，給各個病床派發盒飯。

“寶寶乖，吃飯飯啦！”這是一個媽媽哄孩子。

“好好好，等你出院了，給你買小拖拉機！”這是爺爺爸爸媽媽在哄孩子。

這樣的病房，雖然吵鬧不止，但起碼充滿生氣，沈昭還走進過一間很安靜的病房，孩子的母親看到他送飯，紅著眼眶朝他輕聲道謝。他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出去后，沈青松劃去本子上送過飯的病房：“不是說這邊我來送嗎？”

沈昭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沈青松讓他干活，但也在保護他。

他抿點頭。

忙忙碌碌搞定，從食堂出來，只剩下最后一點夕。

“我和你媽媽在醫院工作，見了很多事。你在媽媽的肚子那會兒，我們對你只有一個期盼，健康快樂就好。”沈青松輕聲道。

如果不是今天所見，沈昭或許會覺得父母只是為了減輕他的心理力，但現在，他信了。

人生的無奈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很多，甚至于，生命無常。

他陪媽媽去買菜的時候，見到過即便是殘疾但仍笑呵呵自力更生的菜農，見過撿菜葉回家吃的婆婆，每個人都在為溫飽斗，努力生活。

過去的他，雖然不太開心，但每天能蹦蹦跳跳，現在的他，有他的父母在旁，將來能看到余生每一天的太，已經很幸福了。

“沈昭，忘掉過去的不愉快，開開心心地做你自己吧。”

“嗯。”

他知道了。

夕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距離也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