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 雙方各回各家，今晚肯定要讓孩子好好休息一下。

睡覺前，顧細把一摞紅包給沈昭：“你不在這段期間, 一些長輩給的紅包。”

沈昭接過，過年的紅包，都是他自己收著, 爸媽從不用任何借口拿他的紅包。

“您不怕我大手大腳, 一次全花了？”

顧細眨眨眼：“你的歲錢，你做主。”

沈昭的金錢意識還是可以的，相信他花錢有分寸。

況且，G市的人給紅包并不攀比, 都是討個好意頭, 就算是章檀這種特別親近的，也不會包太多，因為知道都是小孩子，也怕小孩子揮霍無度, 一般都會把握好度。

沈昭喜歡這種信任，但又有點愧疚。他打算把錢都捐出去，用來償還養父母曾經對他的“捐助”, 他始終對養母說的那句話無法釋懷，所以每個月的零花錢, 他都很省著用, 然后把剩下的捐出去。

可是他有時候又在想，這不是他父母的錢嗎？他這麼做, 豈不是相當于用父母的錢去堵自己的心結？這對父母來說公平嗎？

猶豫再三, 他問道：“媽, 如果,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跟你借錢，長大后再還你，你會答應嗎？”

現在這些錢，就相當于他借的好了，他想早點和養父母離關系，就要早點開始捐錢，捐夠十三年，十三年后，如果通貨膨脹太嚴重，那就捐二十六年，報答社會。

通貨膨脹這個詞他以前很早就聽說過，但一直沒什麼興趣了解是什麼意思。反而是跟著父母學看報紙后，又聽父母討論報紙，一耳朵。跟父母借錢，總比銀行借錢要劃算點，等他長大了，再連上利息一起還。

顧細也很認真地回答年人的忐忑問題：“如果，如果你真的跟我借錢，而且長大后會還我，我當然是借你啊，因為你主提出了還錢，說明你是個有借有還、守信用的人，我喜歡守信用的人。”

沈昭放心了。

“好好睡覺。”顧細起，順便關燈。

沈昭在半明半暗中點頭，眸中映出站在門框的影，客廳的從后打進來，的上似乎有一層暈。

“晚安。”他握著脖子上掛著的銀牌，揚聲道。這個銀牌是父母給他送的禮，一面是梅花，一面是青松，在電競隊待的那段日子，他每天晚上都喜歡著這枚小銀牌睡覺，每次都能很快睡著。

“晚安。”

顧細回應完沈昭，關上門，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后跑去坐在沈青松面前：“沈昭竟然提出了借錢這個想法？雖然他說的是如果，可是我太好奇他的腦袋瓜子里到底想的是什麼，有什麼地方需要用到這麼多錢？”

沈青松抖抖報紙：“用到如果這樣的詞，證明問題不太嚴重，不用太擔心。”

顧細瞪了他一眼：“子債父償。”

沈青松立馬道：“他今天一天的表都很輕松，不存在什麼大問題。”

顧細當然也觀察出來了，問沈青松，只不過是想和人討論討論。

沈青松放下報紙，“放心，我會和他談談的。”

沈青松辦事，顧細還是很放心的：“那你好好談，也別太明顯。”

沈青松耐心點頭：“好。”青春期男孩的心思也有點奇怪啊。

開學第一天，中午放學回家。

顧細并不打算第一天就對他們放松，而是用行告訴他們，第一天怎樣過，以后的每一天學習日就怎樣過。

初二各科的難度開始逐漸上去，學習態度相當重要。對績不強求，但對學習態度很看重。

“我報名了自考，這個學期開始更要認真，你們倆也不能掉鏈子啊。”

杜浩昨天剛放出了豪言壯語，昨晚更是好好了一次父母的噓寒問暖，緒正上頭，立馬答應：“那必須的！”

沈昭默默遞出去一本英語練習冊。

杜浩雙手一頓，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接過：“開始吧！”

顧細看著時間呢，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去睡午覺。

沈昭的床對于兩個大男生來說有一點點窄，但還是能睡得下。顧細問過他們要不要換一張床或者流讓一個人睡客廳，兩人齊齊拒絕，杜浩更說喜歡一塊。

顧細由他們去，他們自己沒意見，麻花辮都。

杜浩在床上和沈昭手臂手臂。

沈昭：“王小胖轉學了。”

“那你這個學期可輕松多了，”杜浩用手肘輕撞沈昭，“不用每次下課都去找老師了。但老師肯定會認為你懶，誰讓你之前太勤了。”

沈昭故意一扯被子：“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真的勤。”

“那你也比不上顧姨勤。”杜浩立馬答道。

沈昭：他竟無言以對。

因為這是事實。

“顧姨真的很熱生活啊，每天都積極向上，對你也真的好。”杜浩每次看到顧細，都會覺得生活很有奔頭。

“你的媽媽也很好，是職場上的強人，”沈昭道，“們都很好，對我們也是真的好。”

“我媽說，大部分父母都是希孩子好的，那些不配做父母的人除外。所以，杜浩，你也很幸福，你爸媽現在支持你的夢想。”

杜浩心里樂開了花，夸張擺手：“支持談不上，不反對我就很高興了。”

“如果你暑假還想去，這個學期努力一把，他們肯定樂意送你去。”

聽到沈昭的建議，杜浩知道以后估計就沒初一那麼放松了。

果然，一個多星期的學校課程后，杜浩會到了每天中午和沈昭、顧細一起學習的好，這個學期的課程比上個學期要繁重一點，但中午的效率高，晚上就能省出很多時間。

這個時候還有點冷，晚上能早點結束學習，躺在被窩里還是很舒服的。

顧細這天晚上也早早地躺在了被窩里。

拿著今天的報紙，上面正是VXS最新一期的報道。

VXS采納了的建議，向社會征集五麗士，如果被選中，能獲得VXS十年免費送禮包的福利。

最新一期是眼妝和腮紅專場，這期明顯是VXS品牌自己找的人，旨在提高社會知名度和影響力，正好加大顧細帶來的熱度，讓關注度更上一層樓。

今年是奧運年，和奧運的熱點結合的話，效果往往不錯。這場請到的五麗士是一位奧運冠軍，某位很漂亮的冠軍，在賽場上，選手的眼妝和腮紅往往特別絢爛多彩，這剛好符合主題，VXS順勢推出春日爛漫彩妝眼影腮紅。

嚴荷嚴記者依舊寫得很好，看到的人通過文字也能想象出這位冠軍是一位心富又強大的姑娘。

顧細剛看完報紙，沈青松洗完澡進來。

“還不睡，你明天不是說要早點出門去和劉半月討論裝修的事？”

“就睡了，”顧細放下報紙，等沈青松躺在邊，一骨碌側，他的手臂，“你們明天自己看著辦啊。”

顧細明天沒空，沈青松明天剛好放假，所以中午就由沈青松來負責了。

“放心吧。”

沈青松周還帶著水汽，他傾而下，顧細憋笑，“領折里面了，親。”

某人最近在食堂看了一些電視劇，經常回家跟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作。顧細是誰，表演大師，專業演員，一眼就看出沈青松沒學到髓。

沈青松輕咳一聲，目頗有些哀怨。

顧細拉他躺下，“我才不擔心你們呢，你們都這麼打個人了，吃飽還是挨能不懂嗎？我出去玩，那就是瀟瀟灑灑地玩。”

有丈夫孩子，但也要有自己，要有充分屬于自己的時。

翌日早上，沈青松去鍛煉，順便送沈昭上學，路上遇到杜浩，正好，一邊走去學校，一邊征求兩位大孩子的意見，“你們想怎麼弄？”

沈昭立即道：“爸，要不還是我來做吧。”他嘗過一次沈青松的手藝后，再也不想吃爸爸牌飯菜了！

杜浩發出“哇”的贊嘆：“沈昭，你真的學會做菜了？”他去年就聽沈昭說在學做菜，一直沒機會嘗一嘗。

他立即舉雙手贊：“讓沈昭做！我想要嘗嘗沈大廚做出來的味道！”

沈昭并不覺得做菜特別難，至他現在的水平已經達到了家常菜的水準。

他點名要買番茄、蛋，其他菜簡單點就好。

杜浩在一旁聽著，眼睛滴溜溜一轉，忽然神來一句：“要不，我們三個比賽吧？”

沈昭沈青松父子倆作一致過去。

“看誰做得好吃，輸了的人答應贏了的人一個要求，怎麼樣？”

杜浩想了想，直接排除了沈昭：“你學過，在參賽就不公平啦，你來等裁判，我和沈叔叔比，怎麼樣？”

沈昭真是無語又好笑，杜浩這家伙幾乎把心思擺到了明面上。他知道，自從上次在網吧PK之后，杜浩一直想再次挑戰沈青松，可惜沈青松一直不應戰。

這會兒憋出了這個招兒，還試圖勸沈青松答應。

沈青松信步走在路邊，杜浩像是圍著主人玩的哈士奇，一直在沈青松邊前后左右打轉。

“叔，沈叔，好吧？答應我吧？我們再次一決高下？”

沈青松面不改，從容搖頭。

“叔，為什麼？你看，要是我輸了，你還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多好啊。”

沈青松：“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

杜浩真誠道：“您上廁所沒紙總要有人送吧？”

沈青松：……此句氣味略有點大。

他扭頭，挑眉道：“你就對你的廚藝這麼有信心？要知道，好歹我也是食堂的廚子，你連菜都沒做過。”

“不要，”杜浩自信心棚，“我速，倒是沈叔你，既然你對自己這麼有信心，怎麼不敢應戰呢？”

還懂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了，沈青松終于點頭：“行。”

杜浩高興得比哈士奇還哈士奇。

沈青松兩指一揮：“小伙子們，去吧。”

杜浩和沈昭下意識按照他指示的方向去，一扭頭發現，原來已經到學校門口了。

沈昭回頭了沈青松一眼，和杜浩說：“我怎麼覺得我爸剛才的指令有點眼呢？”

結果，在課間的時候，他站在走廊朝校外的街道去，一眼就看到一個老大爺拉著一條皮黑亮的小狗從校門口經過，老大爺指揮小狗的作和神態簡直與沈青松上午的作和神態相當類似。

沈昭抬頭天。

所以，他爸到底是把他和杜浩當作什麼了？

另一頭，杜浩本沒空思考這個深奧的問題。他現在滿腦子、滿心滿眼都是贏過沈青松。

他拿著筆記本，在課間走訪各科任老師、班級里所有會做菜的同學，向他們請教番茄炒蛋如何才能做得好吃，尤其是做菜經驗比較經驗富的老師們。

語文老師滿懷欣：“杜浩，不錯啊，有做菜這個想法很好，你現在也是大同學了，可以幫爸媽干活啦。”

杜浩佯裝赧一笑：“老師，我會努力做得更好吃的。”

語文老師不愧是教語文的，是番茄炒蛋，就能洋洋灑灑說好久：“一定要放糖，不要放鹽……”

隔壁的數學老師立馬持不同意見：“放糖干啥，甜的不好吃，應該放鹽。”

語文老師拍桌子：“放鹽才是真的不好吃嘞……”

兩位老師各執一詞，杜浩迷茫了，所以要放糖還是放鹽？

而在繼調料問題之后，他的同學們又挑起了一個新的辯題：到底是先炒番茄還是先炒蛋？

一位同學說：“當然是先炒蛋……”

另一位同學立馬反駁：“我媽媽說要先炒番茄，等水都出來了，直接放蛋，散散的蛋更好吃……”

更多的同學加進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杜浩二度迷茫，拿著筆猶豫不決，所以該先放什麼呢？

做菜真的不容易啊，他真的第一百零八遍敬佩顧姨。

中午出校門的時候，杜浩言又止，沈昭直接說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問題的答案。

“不要問我，我是評委，我要公平公正。”

沈昭：鐵面無私就是我。

“你好無，”杜浩控訴，不過，他現在有更關心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沈昭角微微翹起：“沒辦法，你的那幾個籃球哥們太給力了，現在估計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以后準備改行當廚師，而不是當電競選手了。”

杜浩：“啊！”

他就是為了電競才學做菜的好吧！

所以，現在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都變什麼樣了？

兩人跑到家門口，沈青松抬起手表，道：“從學校到家的路程，如果走路，大致需要花費十分鐘到十二分鐘，你們卻花了十五分鐘，看來，要練練速度了。”

杜浩：這麼確嗎？

沈昭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剛才杜浩一直在問東問西，如果不是因為要拉著杜浩小心看路，他們應該可以早兩三分鐘回來，這樣就能對得上時間了。

沈青松做了個向里的手勢：“快進去吧，我們花五分鐘比賽。五分鐘評比，沈昭再花十五分鐘做菜，我們再花十五分鐘吃飯，算一算，你們做作業的時間會比平時，所以，得盡量加快速度，知道嗎？”

杜浩第一次接沈青松“軍訓式管理”，詫異對沈昭道：“沈叔平時也這樣？”

沈昭每天早上喊“一二一、一二一”，當然點頭：“這有組織有紀律。”

杜浩變圓：可自己是個天散漫的孩子啊。

走進廚房，當杜浩看到沈青松切的番茄時，再一次驚訝了：“叔，你切的每一塊番茄都是量過的嗎？怎麼做到每一塊番茄的大小都一模一樣？”

“可能。我的眼睛就是尺？”沈青松難得玩了個梗，還是后世某位運員說過的話。

可是，兩個孩子都沒懂，反而充滿敬意地著他。

沈青松心中好笑，在孩子們好奇的目中，拿起菜刀，耍了個刀花，另一手拿起一個番番茄，唰唰切了起來，明明他的作都做得相當隨意，可看起來卻行云流水，悅目自然，毫沒有耍帥之意，卻無形中著帥氣。

最重要的是，切出來的番茄，真的每塊大小的一樣。

因為杜浩真的拿了尺子來量，誤差不超過一毫米。

“叔！你也太厲害了吧！”杜浩星星眼，“簡直就是武俠小說里的高手刀客。”

沈昭：“菜刀的刀？”

杜浩：“菜刀的刀也超厲害的啊！”

兩個男生就這個問題討論了好一會兒，沈青松無意再多炫什麼，若是可以，他希祖國和平，大家安居樂業，無需有人拿起那些武使出那些招式。

他將番茄裝碟中：“又耽誤了五分鐘，我們不能拖延時間。”

杜浩依舊好奇：“叔，你的刀工為什麼這麼厲害？”

“能生巧。”

杜浩一聽，對哦，沈叔就是在食堂干的嘛。

“杜浩，別想了，專心做菜。”

沈青松給杜浩塞了個鍋鏟，杜浩反應過來，沈青松已經開火做了，

“這就開始了嗎？怎麼連個請開始的口令都沒有……”杜浩一邊咋咋呼呼，一邊手忙腳地開始人生中第一次炒菜。

沈青松則形鮮明對比，抿，半個語氣詞都沒有。

沈昭看不過眼，給兩位選手打開了油煙機。

沈青松、杜浩：……

“哈哈，”杜浩干笑兩聲，“怪不得我覺得空氣有點不流通。”

沈青松認同點頭。

沈昭在一旁雙臂環，學著顧細的樣子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很快，他這雙靈的眼睛就被蒙了起來。

又是杜浩的主意。

“這樣才公平，你不知道是誰做出來的，才能更公正地評價。”

沈昭自己相信自己會公平公正，但是，行吧，遵循選手的意愿。

他什麼也不用做，杜浩會把番茄炒蛋送到他的邊。

第一口，他忍不住眉頭一皺，你說這一口沒味道吧，它肯定是有味道的，就是這個味道有點說不出來怪，酸甜咸辣等等各種味道都有，每一個都不是和諧存在，像是蜈蚣出去的腳，每一種味道都摻和一下。

他艱難咽下去。

這時，邊送來一杯水，應該是漱口。

還專業，沈昭默默喝了一大口水，沖去里的怪味。這一杯水肯定是沈青松送過來的，要是按照杜浩剛才大咧咧的作，估計早就等不及要給他灌下去，才不會像現在這樣慢慢地讓他喝。

很快，杜浩送了第二口到邊，滿滿的一湯匙，角都有水。

沈昭艱難吞進去。

這第二口，味道也有點奇怪，像是吃了泥土一樣。他也是佩服得，竟然還能有人把菜做出這種神奇的味道。

“說實話，我誰都不想選。”吃慣了顧細的菜，又是顧細的親傳弟子，沈昭表示“丑拒”這兩位。如果他知道后世有個小組zha廚房，一定會愿意推薦這兩位組當組員。

“不行，”杜浩一口拒絕，“你必須選一個，這關系著我能不能再次重振我的電競雄風。”

比起后面這一種味道，沈昭寧愿選擇前面那一種味道。

“那還是前面那個吧。”他有點勉強。

房間里立即響起杜浩的笑聲：“哈哈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

沈昭自己拉下綁著眼睛的巾，看到的就是杜浩欣喜若狂地在客廳狂奔，見到他，直接拿過巾，把巾往上拋，自我慶祝起來。

旁邊的沈青松則是一臉無可奈何的深思。

“爸？”沈昭有點不好意思，他也想沈青松贏，可是，真的不太好吃啊。

沈青松不在意：“沒事，幸好你沒傳到我的做菜基因。”

沈昭竟然從最后一句聽出了點慶幸來。

沈昭自自覺走進廚房，“剩下的我來做吧。”

“剩下的當然要你做，我做，你們肯吃嗎？”沈青松幽幽道。

杜浩立馬接住巾：“叔，別啊。我連自己做的菜都不吃，怎麼會吃你做的菜呢？”

沈昭：就很無語。

“我都吃了你做的菜，剩下的你必須自己解決。”在他們家，浪費可恥。

杜浩嚶嚶嚶半天，但知道不能浪費糧食，最后，含淚吃完了自己做的雜味番茄炒蛋。沈青松則是面無表吃完了自己的泥土番茄炒蛋。

沈昭：很好，不能只有他一個人傷害。

午睡后，目送兩個男生走下樓梯，沈青松做了個向上投籃的作。

和年輕的男生待在一起，他自己好像都變得稚、要面子起來。

但，覺還不賴，好像渾都年輕了。

下午媳婦和兒子都不在，要不，去找肖明揚？

沈青松到達網吧時，肖明揚的確在，不僅在，還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十一中的新校區地址確定了。”

自從知道醫院的新院區后，沈青松預料十一中也不會太晚，他一邊拍球一邊詢問：“在哪兒？”

肖明揚說出的地方，正好是蘭景苑背后那條大街。

沈青松笑了。

“你從哪兒知道得這麼快？”

“十一中學習，包括老師和學生都在下午統一知道了消息。他們老師一知道后，就立馬和家里人說了，有條件的，估計都回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我媽跟我說了。”

果然，下午一放學，沈昭和杜浩就跑回來告訴沈青松這個消息。

“我媽要是知道這個消息，肯定又高興得不行。”沈昭第一時間想起顧細。

沈青松輕笑：“我沒打電話告訴，等回來，你親口告訴。”

沈昭抬頭，對上沈青松微微彎起的眼睛，心頭的一些小心思被看穿，他有點，別過臉：“我……我沒那個意思。”

他的確沒這個意思，只是很想看到顧細開心的樣子而已。

頭頂被溫熱的大掌輕拍。

“好了，知道，我認為你來告訴你媽媽，會更開心，”沈青松沒一直抓著這件事不放，這孩子不是杜浩那種你越說他越來勁的格，有些事，說過就行了，他道，“快來吃飯，這是我從餐館打包回來的，咱們快點吃，然后去網吧兌現我中午輸了的承諾。”

杜浩贏了，許的愿就是再次和沈青松一戰。

沈昭很有原則：“可是媽媽不讓我們在周中玩電腦。”

沈青松更喜歡今日事今日畢，況且，他早就打聽好了：“你們十一中今晚晚上放電影吧？你們今晚還有心思學習？”

杜浩、沈昭：“您怎麼知道？”

沈青松彎：“我就知道，所以啊，既然你們今晚注定不會好好學習了，那干脆了一次弄完吧，之后我再休息，也不知道是半個月后還是一個月后來，杜浩，你等得了？”

“等不了等不了，”杜浩用手臂輕輕鎖住沈昭的脖子，“哎呀，放心，你不用玩，所以你不用擔心會被顧姨知道。是我和沈叔對戰，你在旁邊看著就好啦。”

沈昭：……這一個個的，用章姨的話來說，就是魔怔了。

魔怔的杜浩在網吧和沈青松鯊得那一個昏天黑地，膠著不已。

最后，竟然又是沈青松險險贏了一丟丟，搞得杜浩都有點懷疑人生。

“叔，我能不能再來一次，就一次，好不好？”他就不信了，還不能越過沈叔這座大山。

沈青松保持高人風范，微笑搖頭，手起。

杜浩會學，他也會找人學習，除了肖明揚，網上還有攻略，他當時是想著萬一再次PK，還能用上，沒想到，真的用上了。

為了激勵杜浩，沈青松決定以后不再輕易“出山”。

“去吧去吧，去找你的小伙伴尋求安吧，”沈青松大方地給了二十塊零花錢，“今晚看電影，好好地放松一下。”

和全校一起看電影，是青春中的好回憶。他也就不限制孩子們吃點小零食，喝點小飲料了。

以后再想到這段時，他希孩子們是沒有憾的，希他們能一下子回憶起熱鬧、開心的氛圍，回憶起同伴的笑與淚，回憶起食的香味和充滿刺激的味道，回憶起一道道清脆響亮的聲音。

就像他曾經與戰－友一起斗的崢嶸歲月那般。

另一邊，顧細去見劉半月，第一件說起的事，就是面包坊。

“我不能讓你吃虧，我想問問你，也沒有考慮過和我一起投資面包坊，你可以用房屋，我用技。”

劉半月瞪大眼睛，眼影上的珠抖：“我怎麼會吃虧？”

和顧細在一起，怎麼需要擔心吃虧？就像現在，對方簡直是送錢來給。

哪兒能不知道這背后的利潤，和顧細合作，只要面包坊開下去，就有的那一份利潤。

既然顧細選擇說出這樣的提議，一定經過了深思慮，作為朋友，干脆地應下了：“好！”相信顧細。

顧細：“這麼爽快？”

“不爽快，估計你就不肯用我的鋪子了，”劉半月道，“與其讓別人賺錢，還不如讓我和你賺錢。”

這話說得有道理，顧細拿出設計方案：“那我們接著來討論賺錢的事，來看看我畫的裝修的風格。”

兩人大概商議完畢，就往附近的裝修一條街那邊走去。這是同在療養院的工作人員介紹劉半月去的。

“我當然不會說是我的鋪子，我就說有個親戚想要裝修，問了他們一下，有個工作人員極力推薦我來，還給我寫了一個條子，說是他認識老板，介紹過來便宜一點。”裝修水很深，有個人會方便很多，這也是們兩個愿意見一見這家的原因。

顧細不會在沒見面之前就妄下定義，點頭道：“先看看。”

“是呢，多看幾家，比較一下。”劉半月也不傻，難得非要用這家？當然不是啦，才是雇主，想用哪家就用哪家。

顧細今天穿了藍牛仔配白針織，素雅利落，劉半月一襲紅，妝容致，兩人并肩走在裝修一條街上，與周圍灰撲撲的水泥環境有點不太搭，也格外突出，異常吸睛。

兩人找到那家店鋪，一走進去，頭老板就笑著迎上來：“兩位大駕臨，我們小店真是蓬蓽生輝。來來來，我們坐下慢慢說。”

顧細直接出手，做了個“不用”的手勢。

劉半月蹙了一下眉，直接拿出紙：“我們是別人介紹來的。”

頭佬拿過來一看，隨手放下，“那更要坐下來好好聊聊了。”

顧細想了想，不聲把手進包里，按下了某個設備。

朝劉半月點點頭，劉半月雖然不知道顧細為什麼改變主意，但也想知道，這個頭佬能胡說八道到什麼地步。

真以為們看不出他不懷好意的打量目。

“老板，你這家店就頭佬裝修？”顧細問。

“是啊，簡單好記，”頭佬以為顧細主搭訕是在表明友好的態度，一時間態度更加熱絡。

可是，對面給予的反饋卻沒多，在勸喝茶無果后，頭佬終于不再試圖搭訕。

顧細直接道：“老板，你們這兒的裝修費用和裝修材料是什麼價位？“

“這個嘛，看在你們兩位是人介紹來的份上，這個數。”頭佬比了個數字，竟然比市場價貴一半。

顧細是怎麼知道的呢？因為和劉半月做過功課啊。作為后世參與過電商平臺雙十一促銷的人，通常都會將好幾個大平臺的價錢以及開會員后的折扣對比后再下單。貨比三家是常規作。

“不知道兩位是想裝修什麼樣子呢？我這兒還能直接買材料，看在你們這麼靚麗的份上，全包是這個數？可以吧？”他推來一張單子，上面是各種裝修材料的材質。

顧細和劉半月呵呵兩聲。

這是直接拿們當冤大頭了吧？

既然這麼不想做生意，那為什麼還要打開門呢？

不過，既然取到了想要的素材，顧細也就不再糾纏，拉著劉半月起來：“老板，我們考慮一下。”

考慮個鬼，鬼都不會回頭看這家店鋪半眼。

“哎哎哎，”頭佬急了，“還可以商量嘛。”

劉半月涼涼地暼了他一眼：“我們回去商量。”

或許就是這一眼，讓頭佬的自尊心到了挑釁，頭佬直接蠻橫起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兩位當我們這兒是什麼呢？”

“開門做生意，難不你還想強買強賣？”顧細厲聲道。

“怎麼會呢？只要兩位自愿簽下單子，那就不是強買強賣了，”頭佬揚聲道，“阿牛！”

同時，閘門緩緩落下。

一個壯漢從角落里出來，渾腱子，眼神兇惡。

劉半月瞳孔頓時一。

黑店！

顧細一手拿出手機，另一只手把一直背著的包下，順便從里面拿了一瓶防狼噴霧拋給劉半月：“接著！”然后，自己也拿了一瓶。

出門在外，早有準備，

“不要讓打通電話！”頭佬吩咐。

顧細其實就是做個樣子，的電話早就打出去了。的真正用意是，吸引兩人過來。

劉半月站在顧細后，大聲呼喊，這條街還有那麼多店鋪和那麼多人，劉半月就不信每人聽到們的求救和呼喊。

顧細看向門外，頭佬笑兩聲：“在等誰？”

兩個大男人對上兩個人，誰勝算更大，不言而喻。

只是，兩個大男人沒料到，顧細手里小小一瓶東西，威力竟然這麼大！

“啊！”頭佬捂著眼睛在屋子里竄。

劉半月也被震驚到了，眼前一亮，對著沖過來的阿牛噴起來。

只不過，第一次噴沒有經驗，差點誤噴回自己面前。

還是顧細從旁邊靈活和阿牛搏斗好幾秒，讓阿牛無暇顧及兩邊，這才找到機會噴出去。

“妹子！妹子！你們沒事吧？”與此同時，一木抵在了閘門下，一個短發人趴在地上進來。

顧細有點吃驚，還以為來的是嚴荷。

不過，下一秒，嚴荷的臉出現在在隙中：“呼，幸好趕得及！”

這事還得從今早說起，顧細出門時，正好遇上外出工作的嚴荷。

嚴荷提出送顧細一程，沒想到兩人的目的地相距很近。

“你去那兒做什麼？”嚴荷善意提醒，“聽說那里良莠不齊，有的裝修隊很好，有的就是……你懂的。”

顧細也沒辦法：“你說哪里不是這樣？”現在的商家還沒經過整－治，沒有后世那麼規范，這已經是和劉半月能打聽到的比較好的一條街了。

嚴荷想想也是，從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一支錄音筆：“來，給你用，起碼有個保障，如果到無良商家，這就是證據了。”

顧細想了想，道謝接過，然后把沈青松給準備的防狼噴霧分出去一瓶：“禮尚往來。”

嚴荷笑了：“好，謝謝。今天我就在附近，有一個警民活，如果，咳，我也不是故意詛咒你，就是如果真遇到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顧細重重點頭：“有你做我后盾，莫名安心。”

“對了，你之前是負責這一方面的嗎？”顧細奇怪，“可是為什麼會寫品牌報道呢？”

“剛調過去的，”嚴荷一打方向盤，汽車轉了個彎，目視前方，目堅定，“我也有個為百姓說話的夢想。”

“一開始我不是這個部門，但可能是這次VXS的活讓領導看到了我，我又很堅定地想要調到這個民生版塊，領導竟然真的同意了，”說到這兒，嚴荷的話里都有笑意，“我一定好好干。”

“那你很厲害。”顧細真心贊嘆。

嚴荷和年齡差不多，依舊沖向夢想。對方才是真正的追夢者。

“還得多謝你，”嚴荷飛快看了一眼后視鏡，笑道：“謝謝你的采訪，領導說，他覺得那篇報道很有染力，這才同意我調離原部門。”

好的采訪，是互相就。做了這麼多年記者，嚴荷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正是如此，才要更謝顧細，謝謝對方愿意對說出心里話，說出真正的觀點。

顧細揚齒一笑：“我們人互相幫助。”

嚴荷點頭：“那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記得打電話給我。”

而在意識到頭佬這里不對勁的時候，就打了電話給嚴荷，搶先和頭佬說話，意圖提醒嚴荷。

果然，永遠可以相信嚴記者的敏銳度。

嚴荷不僅自己來了，還把一起參加活的警－給帶來了。

“嚴記者，”顧細遞出錄音筆，額頭微微出汗，“或許，你應該有興趣再采訪我一次？”

嚴荷接過，晦地朝警那邊看了一眼：“不急，我回頭和你們約時間。”

顧細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等人走了，劉半月才出聲：“你們認識？打什麼啞迷呢？”

“到時看報紙就知道了，對了，估計你也得被采訪一下，”顧細詢問，“你愿意嗎？嚴記者很公正的。”

“那當然要啊，”劉半月一拍旁邊的門，義憤填膺，“我要狠狠地曝這家店！簡直是老鼠屎！”

顧細忽然想起一開始用木抵住閘門的短發人。搜尋一下，發現對方正站在一家最偏的店鋪門前往們這邊看。

一對上的視線，對方有點……回避？

顧細疑，和劉半月一起過去向對方道謝。

人擺擺手，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你們不會是特地來私訪我們裝修街的記者吧？”

原來是這樣！顧細哭笑不得，們倆看上去這麼干練有范兒嗎？

劉半月被這麼說，高興壞了：“沒想到我還有當記者的潛質。”

顧細解釋：“我們真的是想要來找裝修的，誰知道會遇到黑店。”

劉半月咒罵了頭佬十分鐘，短發人這才道：“那你們要不要進我們這兒看看？我保證，我們這兒絕對合法經營，良心經營。”

幾人旁邊不遠不近地圍了好些人，是其他裝修店的人。

聽到短發人這樣說，還幾個人忍不住高聲道：“兩位士，我們也是合法經營，而且便宜，要不你上我們店里看看吧！”

“是啊！我們這兒也很好的！”

這兩人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兒，有生意做，誰不想搶一搶呢？

短發人拿起木就是一敲，目兇惡：“那剛才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拿著木過去，你們都在看熱鬧？”

其他人不說話了。

顧細和劉半月終于安穩地走進店里。店里打掃得很干凈，顧細一看桌面，和頭佬那滿桌子灰塵形鮮明對比。暗自點頭，

“我陳娟，裝修隊的頭兒是我男人，他很老實，一定不會工減料的，”陳娟拿出一個本子，“這是我們之前的裝修案例，你們看，要是喜歡，我還可以打電話給以前的雇主，讓你們流流。”

有底氣說出這話，說明活兒真做得不錯。

顧細和劉半月基本滿意，但沒立即點頭：“我們還想多對比幾家，你不介意吧？”

陳娟擺手：“當然不介意，貨比三家嘛。剛才我那麼說只是看不慣他們，還不如我一個人敢沖。”

顧細豎起大拇指，“在理。”那些男人，永遠無法會到人的境。

顧細出手，“陳娟，真的真的謝你當時愿意跑過去。”

陳娟不好意思頭發，“我也是人，哎，聽說之前也有人被頭佬坑得很慘，可惜沒能留下證據。”

“天網恢恢疏而不。”顧細對嚴荷有信心。

今天也累了，顧細和劉半月約定回去看看報價后再商定。

回到家，沈青松和沈昭竟然都在。

一看表：“還沒下晚自修吧？”

“今天看電影，提早放學，”沈昭起，“媽，你吃東西嗎？”

平時他下晚自修回來，媽媽也會這樣和他說。

顧細點頭，“你們今天吃什麼？有沒有剩的，給我熱一下就好。”

“哪兒能吃剩的，特地給你留了排骨面。”沈青松也進去幫忙。

廚房傳來碗筷撞的聲音，流水洗手的聲音，顧細頭往后仰，搭在沙發上，舒服極了。

這才是安心的日子啊。

吃完面，才把遇到的事給父子倆說了，“這種做壞事的人，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沈昭聽得心一跳一跳的，沈青松手已經握拳了。

“你沒傷吧？”

“您沒事吧？”

顧細擺手：“沒事，我很好。”

和沈青松道：“你教我的東西，我都沒忘。”

兩人都明白個中意思，沈青松點頭，拳頭逐漸放松。

顧細也沒冷落另一個男子漢：“放心，我絕對會先保護好自己。”

屋里氛圍為之一松。

沈青松輕咳一聲：“沈昭也有話和你說呢。”

沈昭差點被口水嗆到，爸爸真是的！

明明是……明明，自己說過不是非要自己說，誰說都可以。

顧細被提起興致，好奇了，眨眼問：“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沈昭在沈青松的注視下，輕聲道：“十一中的新校區確定了，在……”

“在哪兒？”顧細迫不及待問。

“在蘭景苑后面那一條街。”見顧細真的如此關心，沈昭快速道。

顧細張大，好幾秒后，喜不自勝，握著沈昭的肩膀：“昭啊！我們又買對啦！買對啦！”

顧細覺自己像是古代在營帳中運籌帷幄的將軍，父子倆就是每次都進來報消息的兵，每次都會喊“報！我軍大勝！、“報，我軍又勝了！”諸如此類的話。

和父子倆這麼一說，三口人都笑了起來。沈昭翹起角，朝沈青松看去，父子倆默契對視一眼。

“顧將軍”十分開心，天也似乎到了顧細的心，開心地飄起了細雨，滋潤萬。

只不過，一連幾天都是下雨后，就有點煩惱了。

這日早上，春雷陣陣，下起了大雨，顧細還有點擔心，想著孩子會不會直接在學校吃。不過，快到放學的時候，又不下了。

以為孩子們會回來，可是過了十分鐘，雷聲又轟鳴起來。

朝門口了，不太放心，決定一路找去看看。

顧細按照孩子們慣走的路線掃過去，終于在大雨迷蒙中，看到兩人的影。

這個岔路口對附近的人來說還重要，很多爺爺都喜歡走這條路。

估計是下水口被堵住了，這兒的積水很深。

而下水道口那里，有兩把傘，傘下有兩個男生，正蹲在那里，努力搬開下水口上面飄著的各種雜。

雨水飄散，打了他們的手臂，打了他們的書包，打了他們的腳。

但是他們干得很認真，連就在他們的對面都沒發現。

顧細想起了一個形容——驕傲的年。

他們穿著樸素的校服，或許現在還點狼狽，可，顧細為他們驕傲。

在兩個孩子抬頭時，顧細用力擺手臂，朝他們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