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和杜浩心有靈犀,見外面雨停了，一下課就往外跑，功在教學樓下面,然后兩人再一起往家里。

他們兩個年輕男生,跑起來很快，沒下雨的時候就到了岔道口，不過正巧到一位拄著拐杖慢吞吞淌水過去的老爺爺。

兩人當然不能一走了之,良心過不去。

于是杜浩背著老爺爺，沈昭提著兩個人的書包，在背后扶著老爺爺。剛把老爺爺送到了對面，雨又開始噼里啪啦落下。

沈昭從書包里出傘，上已經被雨淋了。

既然都了，兩人打算干脆本地解決了這里的問題再回去。沈昭觀察了一番下水道口，發現問題其實很簡單，這兒只是被東西堵住了。兩人見狀手戴著塑料袋，蹲在地上清理上面的垃圾和樹葉。

“這個塑料袋有點麻煩。”杜浩不太喜歡這種不溜秋的覺。

“這水很臟，你看,還泡著垃圾，”沈昭費力挪開一塊正好卡在下水道口的石子,“周圍又沒有樹枝,只能這樣做了。”

顧細說過，無論何時,他們都要保護好自己。

“嗯,知道，我就是隨口說說,我們快點干完,回家吃飯,肚子好。”似乎是為了驗證他這句話，杜浩的肚子響亮地咕咕兩聲。

沈昭哈哈笑了兩聲，杜浩理直氣壯：“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沈昭心里想起顧細，似有心靈應一般，他一抬頭，一眼就看到雨幕中穿著雨、撐傘的人。

正是顧細。

這種覺很奇妙。

讓沈昭有一種錯覺，似乎無論他什麼時候抬頭，都能看到他的媽媽。

對方還朝他們揮手，盡管隔了一條街，盡管隔著雨幕，但他清楚地看到了臉上的笑，彎起的角，潔白的牙齒，還有對方拼命揮手豎起的大拇指。

顧細揚聲道：“很棒！”

沈昭翹起角：“您別過來了，我們馬上就弄好！”

“好！”

聽到回答，兩個孩子加快速度，清理完上面的東西，用垃圾袋裝好，提著，待會兒他們回家的路上有垃圾箱，可以扔那兒。

沈昭和杜浩左右看看馬路，確定沒車，這才跑過去：“您怎麼過來了？”

“我不知道你們回不回去，出來看看，”顧細展示自己的雨和傘，“我一點都沒淋著，倒是你們，都了，快點回去洗個熱水澡換服。”

顧細擔心倆孩子冒，洗澡換服是肯定要的，還給一人灌了一碗姜茶。

“下午上學，要是不舒服就和老師說，我去接你們回來。”

杜浩脯拍得梆梆響：“我們質好，肯定不冒。”

沈昭也是這麼說：“我們平時經常鍛煉，肯定沒事。我們去上學了。”

顧細揮手，目送兩人離開。兩孩子這麼有信心是有理由的，上學期末有一段時間流，班里很多同學都中招了，他們倆生龍活虎，半點事都沒有，顧細還算放心。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兩個男生慘遭打臉。

下午放學回家，杜浩連打好幾個噴嚏，沈昭鼻塞了，明顯有鼻音。

顧細兩人額頭，沒發燒，那就好。

“走吧，咱們去開點藥，早吃早好。”

拉著兩個男生，一左一右：“下午怎麼沒說？”

杜浩：“下午還能扛，但我今晚不想去上晚自習了。”他原本冒了還有點不開心，但能不去上課哎。

他跟好兄弟調皮眨眨眼睛：好爽。

沈昭無奈看過去。比起吃藥難，他還是更愿意上課。

“不去了，我待會兒給你媽媽打電話，等好了再去，”顧細最看重健康，別的事都沒有舒服來得重要，勉強去上課也耗費心神，“磨刀不誤砍柴工。”

幸好，醫生說什麼大礙，回去多休息，估計明天就沒事了。

顧細讓兩人休息，給章檀打電話，說清來龍去脈。

章檀一聽，“沒事，杜浩沒準正高興不用去上學呢。”

在旁邊聽的杜浩趕收了收角，嚷嚷道：“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行了，待會兒媽就去接你！”

顧細點了點杜浩：“給你們煮點粥，吃好喝好才能好。”

吃飽粥吃完藥，章檀到了。

“媽媽，”杜浩一個一米七八的大男生，在章檀旁，蹭著章檀的胳膊，“媽媽，我冒了，我冒了……”這架勢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冒了。

顧細好笑：“這到了媽媽面前就是不一樣，剛才誰說還能再吃三碗粥的。”

章檀噗嗤一聲笑出來，特地大聲道：“肯定是小狗說的。”

杜浩愣了愣，哼哼地更起勁了。

“哄哄吧，再不哄，你的服都要被蹭薄了。”顧細笑道。

章檀抱住兒子的大頭：“我們浩浩苦了，本來還打算帶你去商場買點東西回去吃，現在看來，還是趕回家，等下一回家就去睡覺，好好休息一下……”

聽到不能去玩，杜浩一下子坐直：“媽，我又覺得我不是特別難，我能堅持去商場的。”

章檀彎一笑，“真的？”小樣兒，還治不了你。

“真的真的！看到了媽媽您，我覺我渾充滿了力氣！媽，放心，我爬也爬去商場。”

這戲母子倆，顧細輕笑搖頭，走進沈昭的房間，孩子正在看書，把水杯放在桌上，倚在門邊，逗他：“我們昭昭要不要也去商場玩玩？”

沈昭的耳朵唰地紅了。

他當然也聽到了杜浩和章姨的對話，杜浩那家伙，就是猛男撒，想要從章姨那兒爭取點福利，比如漲點零花錢之類的。

他才不像杜浩那麼稚，他已經了，才不會向媽媽撒。

但是，他媽媽怎麼……怎麼還起了這個名字？

“媽，”他摳著書本，“不需要，不要這樣我。”

顧細哈哈大笑，走過去孩子的頭。“行，尊重你的意見。”

杜浩和章檀母子倆八卦地詢問：“怎麼了，笑得這麼開心？”

顧細擺擺手：“看來我們家沈昭不太喜歡昭昭這個稱呼。”

杜浩狂笑不停，跑過去逗沈昭：“昭昭，昭昭，來，浩浩和你一起玩……”

沈昭臉頰都紅了，恨不得一把捂住杜浩的：“你你自己浩浩，別我……”

章檀笑得直不起腰，“浩浩，你可不許欺負昭昭……”

鬧了好一會兒，兩個男生都發了汗。章檀終于要帶著杜浩走了：“等你們倆都好了，我帶你們周末去海洋公園玩！”

好不容易送走鬧騰的章檀杜浩兩母子，顧細笑得臉都僵了，回頭看沈昭，沈昭整個人像是煮的蝦，從頭到腳都是紅紅的。

顧細笑著假設：“如果你剛回來那陣子，我你昭昭，你會怎麼想？”

“我估計會連夜跑回去吧。”沈昭認真想了一下，然后抱手臂，無比篤定道。

顧細又想笑了，可是的臉都笑疼了。自己的臉：“幸好沒。”

“你知道嗎，當時你回來，我就想，我們不，疊字來表示親近，也太刻意了。”

沈昭點頭認同：“而且我都這麼大了。”

“是啊，如果是從小到大，那肯定沒問題，但你回來那會兒，都有我高了，再昭昭……”顧細忍不住又笑出來，他們一家人估計得尷尬得摳出一座城堡。

沈昭恨不得狂點頭。

他懂！

沈昭不由慶幸地舒出口氣，幸好媽媽也懂，他們相互都懂。

一上來就那麼親，他不太能接。他更喜歡自然而然地相親近，到了，什麼都只是一個稱呼，其實偶爾爸爸媽媽也會他小昭或者直接昭啊，他覺得完全可以接，完全OK。

只是剛才那種景，昭昭什麼的，真的好恥！

稱呼問題，顧細當然也思考過，與其故作刻意地親近，不如就像剛認識的朋友，從名字開始起，平等流。

“一開始你連爸爸媽媽都沒，”顧細想起過去的事，以前會覺得擔心，但現在再看，更多的是有趣。“可是現在也得出口了，萬事都有一個過程。”

對上顧細的眼神，沈昭心頭突然涌上一陣慨。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他現在竟然已經可以笑著和顧細一起回憶過去的事了。往事件件浮出腦海，當時的他張害怕擔心，被緒所支配，如今回頭看，才知道真不必。

“我當時真的很稚吧？媽媽，你和爸爸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執拗？”他都不好意思了。

“怎麼會？大家都這樣，”顧細給孩子講道，“我們都是凡人，現在回頭看覺得稚，是因為我們知道后來會發生什麼。但在那個時刻，那個當下，我們無法預知未來會發生什麼，正是對未來的未知，才會催生出好多緒，這都是正常的。”

“所以啊，如果你真的覺得稚，那你記得，我們是大家一起稚。”

沈昭頓時坦然了不。他對過去發生的一些事太在乎，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想起，然后自己各種反省后悔，自己當時明明可以表現得更好，可以做得更好。

顧細想了想，和沈昭道：“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的你就很好，我們不急，慢慢來。”

的目溫又堅定：“總有一天，你可以為你想象的大人。”

是嗎？沈昭低頭，他認真想了想，那他要為爸爸那樣堅定的人，為媽媽這樣熱生活的人。

周末。

章檀和杜文彬果真帶兩個孩子去玩。

經歷了電競那事后，章檀和杜文彬像是突然打通了某一筋，很看得開，開始主帶孩子去玩。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以前不讓他玩，以為他沒事做只能學習，現在發現人家學習好就是為了玩，為了玩可以忍學習，那就玩唄，我就想出更好玩的地方，讓他為了想要跟我去玩，好好地學！”

章檀和杜文彬都很有覺悟，來帶沈昭出去時，特地跟說不用擔心，“你和沈青松在周一到周五照顧孩子們辛苦了，周末就給我們。”

有這樣朋友和合作者，顧細自然開心也省心。

章檀親昵道：“以前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分工合作，現在我跳出去，發現其實帶孩子去自然、盡玩耍，也是一種很重要的驗。等沈青松有空，我們一起開車去更遠的地方玩。”

“行，”顧細答應下來，囑咐沈昭，“好好玩，但要注意安全。”

“媽，你真的不去嗎？”沈昭。

“今天約了人，下次再和你們一起去。”顧細笑道。

章檀立刻按住沈昭的肩膀，開玩笑道：“怎麼，怕章姨欺負你？”

杜浩立馬按住沈昭的另一邊肩膀：“怕哥欺負你？”

母子倆默契地抬走沈昭，沈昭忙說“不是不是”，可眨眼之間就沒影兒了。

杜文彬朝顧細微笑點頭，打招呼離開。

顧細好笑搖頭，沒關門，直接等待客人的到來。

今天嚴荷到家里做客。

之前裝修街那事，嚴荷后來是電話采訪和劉半月的。因為太忙了。

而報道出來之后，顧細知道為什麼這麼忙了。因為這是個專題報道，和劉半月的作用，相當于是一個引子，引出事例，后面還有裝修街商家的采訪，頭佬的采訪，以及最重要的，相關部門的發言人的采訪。

這個報道大力打擊了裝修行業不合法不合理的現象，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影響力巨大，有關部門在此報道下，開展了對G市裝修行業的整治，可以說是裝修屆的一次地－震。

嚴荷帶了一束花過來，顧細聞了聞，“很香，快進來坐。”

“不好意思，沒時間和你見面好好聊一聊。”嚴荷一上來就道歉。

“不用，我覺得你的報道那樣寫很好，很合理。”顧細肯定道，“邊很多人都夸這篇報道的記者是個做實事的人。”

嚴荷立即笑了，可以看出真的很開心。

“G市最近往外擴張，大興土木，我也是正好撞中了這個口子，領導才這麼支持我搞這個專題。”

顧細和沈青松都猜出來了，“深有會，我邊不人都買房了，大家都要裝修。”

章檀還和戲言，再不買，杜浩都把耳朵給念叨起繭了。他們家也是在蘭景苑買的，以后就是鄰居了。

嚴荷笑道：“可以趁這段時間趕快定下裝修隊，他們肯定不敢頂風作案。”

“已經定了，就是上次幫我們的那個短發人，陳娟，你還記得嗎？”顧細和劉半月商量過后，決定還是用這家。現在劉半月在昌文區監工。

劉半月回去之后，和療養院介紹過去的不靠譜工作人員大鬧一場，院方辭退了那名工作人員，劉半月也干脆不做了，直接辭職，專門盯裝修。

“陳娟？”嚴荷想了一下，點頭，“有印象，我也采訪了，是個很有魄力的人，我看老公那個裝修隊都聽的，干活兒應該不錯吧？”

“劉半月跟我說，好的。”顧細能聽出劉半月語氣里的滿意。

“那就行。”嚴荷笑道。

對方忙，沒說幾句話就要離開了，“我兒子還在網吧那邊自習，我待會兒順便看一下。”嚴荷無奈。

顧細也要到網吧完翻譯，兩人一起走。

遠遠地，就看到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話，都是那幾個常常在自習室學習的孩子的父母長輩。

“哎，這不是嚴荷嗎？”有人眼尖，發現了兩人，“還有顧細，你們一起過來了？”

孩子在一起學習玩耍，大家的關系維持得很不錯。

有家長拿出報紙，指著裝修街的那篇專題報道，“嚴荷，上面的記者是你嗎？”

嚴荷輕輕點頭，

“我就說，肯定不是同名同姓！”那家長樂了，十分開心，“多謝你啊，嚴荷，要不是你這篇報道，我媽差點多花了幾萬塊冤枉錢。”

“這篇報道寫得好啊，我看以后誰還能誆錢。”

幾人義憤填膺討伐無良商家，顧細和幾個家長討論，在背后給嚴荷使了個手勢，讓趕抓時間去看看嚴小歡。

嚴荷正愁不知道怎麼，顧細這舉簡直是及時雨，激一笑。

“聽說小歡考試進步了，肯定是到了媽媽的激勵。”家長善意夸獎道。

“有其母必有其子嘛。”

“不過聽說這小子在學校很低調，要是我啊，早就在學校宣揚開了，沒看出來，這小子這麼穩。”

顧細想了想，朝幾個家長招招手，幾個家長好奇，傾圍過來。

“我們最好也別宣揚小歡是嚴荷兒子這事，你們看，嚴荷為我們百姓做了這麼好的事，我們正常老百姓當然高興，但那些無良商家，還有無良商家的親戚，肯定不開心啊。要是讓他們知道嚴荷和小歡的關系，萬一對小歡不利怎麼辦？”

“哎呀，有可能！”一個家長捂住，“狗急跳墻，這可是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那怎麼辦？”

“要不我上下學的時候順便連小歡一起帶回來吧？”

大家紛紛出謀劃策。

嚴荷剛才都聽到了，多虧了顧細道出背后的潛在危險。這也是為什麼要叮囑兒子在學校千萬不能說職業和姓名的原因。做一個敢說真話的調查記者，不僅自己有可能會有危險，家人也有危險，幸好，兒子理解。

“各位，謝謝大家對小歡的照顧，”走過去，謝道，“我和小歡說了，他會保護好－私，不會說出和我有關的事，應該沒事的。”

“嚴荷啊，那你自己也小心。放心，我們看著小歡長大，平時一定多看著他點。”鞭笞壞人，的確很爽，但也有風險，大家都是年人，明白這背后的水深。

“那我謝謝大家。”嚴荷可以對壞人不假辭，但面對善意，永遠。

“你也幫助了我們，幫了很多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顧細也很喜歡這樣的人味，邊的善意就像是太，能把周圍都照亮，黑暗無所遁形，明無不在。

忙完翻譯回去，沈青松已經回到家，聽說沈昭和杜浩一家去玩，他有點愧疚。

“等你放假，和我們一起去就行了。”顧細給他按。

“嗯，我再堅持一下，等咱們家的餐館開了，我就給你打工。”沈青松仰頭，和背后的顧細對上視線。

顧細：“我開的工資可不高。”

“免費打工都行。”沈青松輕笑。

“那說好了！”顧細笑得燦爛，“我能省好多錢。”

“那還是得意思意思給我點吧？”

“你剛才還說不要。”

……

沈青松在四月末終于有空。顧細想起隔壁家周老爺子和老兩口子說過，他們兒開了一個果園，熱邀請他們去玩來著，還說這段時間有桑椹，可以去摘。

顧細和章檀說起，章檀立馬同意。

在周的指導下，幾人記下路線，周末一大早就出發了。

“昨晚下了雨，但今天天氣不錯，”顧細著窗外的藍天，放心道。

杜文彬借了一臺七座汽車，坐下他們兩家人綽綽有余。杜文彬和沈青松流開車，和章檀坐在第二排聊天，兩個孩子在最后一排玩撲克。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在差不多開到果園時，卻突發意外。

這是鄉村的路，沒有紅綠燈，有些路特別多拐彎，需要時刻記得按喇叭，提醒從另一頭來的車輛，如果見到車再按，那就來不及了，雙方肯定連個讓路的地方都難找。

在一個拐彎時，杜文彬忘了按喇叭，從拐彎的對面沖出來的大卡車也沒按，雙方差點迎面撞上。

還好，杜文彬及時踩了剎車，并且打轉了方向盤。

“你們有病吧？”大卡車司機出頭來大罵。

車里人一臉心有余悸，發生這事誰都不想的，雙方都有錯，這卡車司機也太霸道了點。

顧細微微皺眉，這個聲音怎麼有點耳。

跟著下車，一看，呵呵，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王備。

上次見面，還是在巷子里，王備帶著他的老母親白老太一起訛錢。

顯然，王備也看到了和沈青松，罵聲戛然而止。

顧細走過去，他立馬把頭回去。

“罵啊，繼續罵，你就沒錯？你按了喇叭？”大家都有錯，和氣道歉的話，顧細他們肯定認真反思，但王備，他這個人如果講道理，就不會發生劉半月那樣的事了。

王備表略顯慌張，眼神往某個地方飄了一下，“干嘛？我……我不和你們計較了嗎，算了！快讓開，我要走了！”

顧細眼睛一瞇。

不正常。

就算王備怕，也不可能怕到這種程度。這事大家都有錯，按照王備以往的風格，無理都要攪三分，像這種況，他完全能蠻不講理地掰扯個四五六出來，怎麼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看向沈青松，沈青松微微點頭，兩人默契地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慢著，我說了你能走嗎？”

顧細阻止：“警還沒來呢，這種況，你要留下來說清楚。”

王備破口大罵：“你有病吧，又沒出人命，還警，老子忙著開車，沒空！”

對方虛張聲勢，沈青松在顧細的掩護下，已經圍著大卡車看了一圈，可惜沒什麼收獲，大卡車的車廂門關著，而駕駛位上又有王備把持，他貿然上去，太危險。

按理來說，運送貨十分正常，王備應該不會心虛至此，除非他車上有違品，或者，車上有他不想讓別人看到或者知道的事。

沈青松找到角度，看到了車頭放的東西，紙巾，一個蘋果，一大串鑰匙，那個圓圓的東西，是……發圈？

“你車上還有其他人？”沈青松冷不丁說道。

他盯著王備的反應，雖然王備下意識否認，但沈青松看出來了：“你說謊。”

也就是說，“你車上的確有人。”還有可能是人。

王備張了張，大道：“什麼人不人鬼不鬼？”

沈青松走上前去，一把擒住王備的手腕，和顧細充滿技巧但力量不足的抓不同，沈青松這個抓，兩者備，所以王備半點彈不得。

“啊。”王備再次會到了被顧細揍的覺，而且還是升級版。

劇痛讓他說不出話來：“放……放開……”

顧細趁機從另一邊跳上去，在差點開門的那一瞬，后座突然躥出個人，立馬往下跳。

人頭發凌，聲音發：“當家的，我不應該上來陪你的……”

這是王備的……新歡？

顧細看過去，人似乎對的眼神很害怕，不斷催促王備，“我有點害怕，能走嗎？”

人還去拉沈青松的手，沈青松為了避免和人接，松開了。

王備也趁機打方向盤，踩加油，卡車轟隆隆地啟，卷起一片灰塵。

顧細瞇眼，捂住口鼻。

章檀和杜文彬一直護著孩子，這會兒見卡車走了，急匆匆過來詢問：“你們沒事吧？”

沈昭也投來擔心的目。

顧細搖頭，安笑道：“這是我們以前鄰居的前夫，人品不怎麼好。”

“原來你們認識，怪不得。”章檀剛才眼睜睜看著顧細上前。

杜文彬道歉：“都是我不小心，才惹出這樣的事。”

沈青松沒拿鑰匙，繼續讓杜文彬開，“我也沒注意，應該提醒你的，走吧，我們繼續出發。”

面對這般信任，杜文彬的心理負擔小了很多，后面的路程開得很小心。

顧細扭頭，問旁邊的章檀：“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在車上的那個人？”

章檀想了想，點頭：“我記得有個人。”

“你還記得長什麼樣嗎？”

章檀仔細回想，蹙眉道：“我可以肯定我看到了的臉，但是你現在讓我說出長什麼樣兒，我又說不出來。”

顧細問后面兩個男生：“你們呢？”小孩子的記憶力好。

沈昭抿：“我當時也是看到了的臉，但我現在……”他搖頭。

杜浩也是。

這正是顧細到不對勁的地方。據的印象，那個人看上去很普通，似乎丟在人群里都找不出來，王備會喜歡這種人嗎？以前也看過心理學，按照王備的格，他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類型。

沈青松也起疑了。

不過，車子停了，他們該先去給主人打招呼。

“周琴士，你好。”顧細帶著大家一起過去。

周老爺子和周的兒周琴是農林學專業畢業，現在這個果園是老兩口送給兒的，周琴喜歡在這里做些自己喜歡的研究。

“你們來了！”周琴很熱，“早就聽我爸媽說過，你們平時很照顧他們，我一直沒找到機會道謝，現在正好，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玩，不用客氣，讓我好好招待一下。”

“相互照顧，”顧細寒暄道，“周也幫了我們很多忙。”

在周琴的介紹下，他們大致游覽了一下果園，最后留在了桑椹樹那里。

周琴：“慢慢摘，我先去理一下其他事。”

顧細眾人笑著點頭。

等周琴走遠了，兩個孩子才撒歡似的跑來跑去。章檀和杜文彬看著孩子，時不時說兩句。

顧細拿著和籃子，和沈青松小聲說話。

“王備對那個人的態度有點奇怪，”沈青松說，“王備比較大男子主義，可是在那個人說話的時候，他更多的是下意識地服從，覺不是男人和人的關系，而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

顧細當時只顧觀察那個人，忽略了王備。不過幸好，和沈青松分工合作有了默契，兩人關注點不一樣，正好互補。

認真回想了一下那個人的樣子，但還是記不起來，只能依稀記得大概廓。

“這種人如果去拍戲，一個人可以勝任十幾個角都不會讓觀眾發現，很多導演最喜歡和這種群眾演員合作。”

但是，如果這種人做了壞事，那就糟糕了。

看了好幾眼沈青松，“你想說什麼？盡管說。”老夫老妻，任何微表都瞞不過對方。

“我想回去看看。”

顧細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昭搖頭：“不用，你留在這里，他們會比較安心。我很快的，如果沒找到車印，去去就回，如果能沿著車印找下去，我就看看況，一定盡快回來。”

顧細知道沈青松的能耐，既然他能說出這話，那肯定有我把握有計劃。

相信他。

“好，小心。”

沈青松走了。

沈昭和杜浩跑過來，章檀和杜文彬也過來詢問。

“怎麼了？”

“他有點事，很快回來。”顧細笑道。

“真沒事？”

“真沒事。”

顧細沈昭的頭，“媽媽和你保證，你爸真的就是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咱們去玩吧。”

沈昭知道父母從來不會騙自己，他收回視線，“好。”

顧細活躍氣氛：“快來，我們摘多一點，回去做桑椹醬，抹面包片很好吃的。你們都是吃超市買的醬，還沒給你們做過親手做過醬。”

用食勾住大家的注意力，果然，大家很快加話題，討論起哪種果醬最好吃。

沈青松差不多一個小時后才回來，還提了一籠。

他微笑道：“我聽我同事說過，這兒附近有走地很出名，剛才去找了一下。”

“原來是這事啊，”杜文彬好笑，“你和我說，我倆一起去找唄。”

“怕找不到，白跑一趟。”沈青松擺擺手，對顧細對視一眼。

杜浩和沈昭蹲下來，章檀也興趣地看了好幾下。

“中午就吃這個吧，我去問問周士廚房在哪兒。”顧細張羅起午餐。

沈青松不會無緣無故拉回幾只，幾乎是話音剛落，沈青松道：“那順便也請周士過來一起吃吧？”

顧細不假思索：“行。”

沈青松果真發現了點問題。在殺的時候，顧細聽他說了一下。

“我跟到了一條村附近，那個村子的人看起來不太好惹，我沒進去。”他勢單力薄，又人生地不，當然不能貿然行。

“那你打算……”

沈青松道：“我和周士打聽一下。”

顧細做了啫啫煲，鮮香味，周琴豎起大拇指：“我爸媽果然說得沒錯，小顧你的手藝真是絕了。”

“周姐，你要是喜歡就多吃點。”顧細去請人的時候就開始套近乎，一來二去，現在稱呼改變，關系明顯親近很多。

沈青松裝作不經意地問：“周姐，我剛才去買，看到有個村子……覓仁村？這個村的名字有點奇特啊。”

周琴看上去明顯知道這個村子，撇撇：“這個村子的名聲不太好。”

章檀一聽八卦來了，忙問：“為什麼？”

大家七八舌，沈青松的問題混在其中，有點都不突兀。

周琴：“我也很到那邊去，聽說那個村很排外，不的面孔連村都不能進。”

“現在還有這種待客之道？”顧細裝作不能理解，反問回去。

“是啊，我們這兒周圍的村子就不會這樣，不說大家都很好相，但起碼都很正常，”周琴搖頭，“但我又聽說，有不貨車司機會去他們那邊中途休息，那個村子的人開飯店都賺了不。”

沈青松：“這不相互矛盾嗎？”

不是他疑，飯桌上的人都很疑。

不是說很排外，不喜歡陌生人嗎，卡車司機貨車司機流那麼高，對村民來說，豈不是更陌生。

“是啊，反正就是很矛盾。”周琴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我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也搞不懂他們。但每個人都有自由嘛，人家村又沒違法犯罪，就隨他們去咯”

章檀認同點頭，“有些地方風俗就是奇怪。”

說起一些國家的奇怪習俗，“國外有些地方也有很多外人理解不了的習俗，比如男人必須跟大樹結一次婚。”

杜浩驚恐抱住自己：“媽，我不和樹結婚！”

眾人哄堂大笑。

沈青松跟著笑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村子應該有貓膩。

顧細小聲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沈青松給顧細夾菜，“不打草驚蛇。慢慢查吧。”他有時間。

離開前，周琴熱邀請：“以后常來。”

顧細重重點頭：“那我們可當真了，以后一定常來。”有了王備那檔子事，沈青松又將這事放在了心上，以后不了要常常過來探尋一番。

“沒問題！”周琴笑道。

顧細詢問兩個孩子對這里的印象，沈昭和杜浩都能很喜歡。當聽到顧細打算每個月來玩一次時，差點把車頂掀翻。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喜歡這里，快做好，不然以后不帶你們來了。”顧細沒想到這兩人這麼熱。

“周姨說，下個月有很多水果，我們可以過來吃個飽。”杜浩嘿嘿直笑。

“真是的，平時也沒你們吃的水果啊。”章檀兩孩子。

“這就是親自采摘的樂趣。”杜浩振振有詞。

每月都去玩一次固然開心，但期末考的那一月，兩個孩子也收了心，沒在考試前出去玩過。

直到考完了，才嚷嚷著去玩了一次。沈青松也在這幾次的機會中，清了不事，比如經過的卡車似乎總是那幾輛。但這些事看上去似乎很常見，沒辦法斷定什麼，沈青松耐心繼續查下去。

暑假到了，今年是個奧運年，顧細還以為他會留在家里看奧運，沒想到杜浩對電競事真，選擇去電競隊訓練。

沈昭今年不去了，他想要留在家里，還問沈青松還能不能繼續去食堂送飯。

顧細樂了：“你還喜歡上干這事兒了？”

沈昭微微一笑，他也說不太清楚為什麼喜歡在醫院跑上跑下：“在那里忙碌，我覺有意義。”能為病人做點事，順便去幫沈青松的忙。

于是乎，父子倆又開始了一起送飯。

顧細一有空就去明揚網吧，幫肖明揚開店，順便自己干點翻譯。

肖明揚特地買了兩臺大電視機，一臺掛在煙區那邊，一臺掛在不煙區那邊，還掛上橫幅。

“熱烈歡迎街坊鄰居來此看奧運，空調全程開放，”顧細念完上面的字，佩服道，“肖老板，大方。”

“嗐，奧運四年一次，機會難得，大家盡管來看唄。”肖明揚打著小算盤，可了。

他開空調，不人特地過來看，飲料、小吃賣得更好了。

“姐，今晚你多做點，我們要熬夜看劉飛人！”肖明揚手，一方面是為祖國、為奧運健兒而榮耀，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小店的盈利而興。

今晚一定很多人守著，大家不能干等吧，肯定要買點吃的喝的。這小錢錢不就噌噌噌來了嘛。

顧細點頭：“那肯定的，我們今晚全家人都要過來看。”

這個世界與上輩子的世界有不同，但也有很多相似之。

劉飛人決賽，明揚網吧簡直超負荷運轉。好多人都一起過來，說是大家聚在一起看才有氣氛。

決賽快開始了，一直很熱鬧的網吧瞬間安靜。

大家都很張，有的掐住旁邊人的手，有的屏氣凝神，有的在一起，所有人都仰頭盯著墻上的畫面。

顧細也很激。

雖然覺得結果不會變，但是再次經歷這樣的時刻，還是渾都起了皮疙瘩。

這就是運的魅力，這就是國家榮譽的魅力。

“嘭！”

比賽開始！

所有人都把目集中在那上面，可是，突然，所有選手都停了下來。

“有人搶跑！”

“哎呀！好可惜！”

“那個歪果仁有問題吧？”

有懂田徑賽事的人給旁邊的人科普：“有些選手自己奪冠無，特地這樣做，讓其他選手泄勁兒。”

“也太黑了吧！”有人為干凈比賽的選手憤憤不平。

“沒辦法，這是鉆規則整治不了。”

沈昭整個人都繃著，顧細他的手臂：“放松點。我們的選手肯定也預料到了這種況，相信他可以的。”

沈昭咽了咽口水，點頭。

顧細給他遞水，他一連喝了半瓶。

沈青松還是巋然不，淡定得很。沈昭往旁邊瞄了一眼，不由對他爸的心理素質有了更深的認識。

很快，第二次木倉聲響起。

這次很順利。所有選手像離弦的箭，一把子沖出去。

沈昭握拳頭，眼睛眨也不眨，網吧里很多人和他的作神態一樣，現在看直播都是這種氣氛了，更何況在現場的人，萬眾矚目之下啊！

每一秒都很快，但又很漫長。

沈昭著跑在最前面的影，心跳速度直線飆升！

“啊！贏了！我們贏了！”

似在一瞬間，所有的歡呼發，像是絢爛的煙花一樣，在夜空綻放。

網吧里的人不管認識還不是認識，都擁抱歡呼。

沈昭眼含熱淚，忍不住去抱了顧細，又忍不住去抱了沈青松，還和肖明揚、以及不出名字的人擁抱了個遍！

肖明揚不知什麼時候買了彩帶，這會兒拿出來，嘭的一聲，在店打響。

彩帶飄舞，大家歡呼，跳舞，唱歌，揮國旗。

在等待頒獎的時候，肖明揚拿出相機，對大家道：“待會兒唱完國歌，我們和電視里的飛人合影好不好？”這麼重大的時刻，當然要記錄下來。

“好！”大家都很激，紛紛答應下來。

顧細和沈青松牽著手，他們也很高興，為祖國高興，為努力拼搏多年的奧運健兒高興。只不過他們的高興，更加斂，藏在了過去的歲月中，藏在了心下。

唱國歌的時候，所有人站起來，歌聲比電視機發出的聲音更大更響亮，旋律都刻在了人們的腦子里。

“來來來！聽我說，茄子！”

肖明揚按下相機的自拍攝，喊下口令后飛快跑到人群中。

眾人一起喊：“茄子！”

咔嚓一聲，顧細一家三口的第一張合影，就此誕生。

在擁的人群中，顧細一手挽著沈昭，一手挽著沈青松，坐在第一排最邊上，沈昭出左手，沈青松出右手豎起大拇指，顧細則在父子倆的臂彎出大拇指。

他們和其他人一樣，大笑著，歡呼著，眼神閃著自豪的。

沈昭這晚失眠了。

他懷著激的心，睡不著，爬起來，在日記本上寫下這樣的話——我好期待明揚哥拍的照片洗出來，這不僅僅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回憶，更是時代的記憶。在時代的洪流中，我們滾滾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