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村子,或許和人口問題有關。

沈青松這個猜想不是基于某一樣東西，而是把所有的東西和線索串聯起來得出的猜想。

他自認為觀察力不錯，在村子外蹲守了那麼多次,有些覺越來越強烈。

“我想做點事。”他向顧細。

個人的能力始終有限,單槍匹馬不適合解決這樣的事，現在，或許可以試著尋求方機構的幫助。

顧細聽到沈青松剛才說的可怕想法,頭皮都有點發麻。無法想象，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竟然是另一個世界，里面有可能充斥著犯－罪與黑暗。

正道：“如果不說，我們一定會后悔，去吧。”

他們也希是弄錯了，但萬一……萬一……任何人都承擔不起那個后果。

如果最后證實是一個烏龍，那他們問心無愧。如果不是，早一點發現，說不定能早點挽回呢？

沈青松帶著所有找到的證據走了。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顧細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在在客廳來回踱步,有時看看窗外,有時進廚房洗洗碗，有時給綠植澆水,給自己找點事做,不至于胡思想。

沈昭看了好幾眼，最后忍不住道：“媽,你看起來有點焦慮。”

顧細放下水壺,臉：“是嗎？”這麼明顯？

沈昭跟個小大人似的,拍拍沙發：“您坐下。”

依言坐了，沈昭反而站了起來，走到沙發后，輕輕把的頭按在沙發上，一本正經道：“我給您按按。”

顧細輕笑一聲。

期末考試前一天晚上，沈昭看起來有點張，也是這麼做的，給孩子按了按太，順便灌幾段心靈湯。沒想到，這孩子學得快，現在反過來用到了自己上。

沈昭有樣學樣，他不太清楚一整個流程要按哪里，但是太總沒錯，所以他就輕輕地按額頭兩邊。媽媽也是這樣給他按，讓他放松下來，他覺得很有用。

“雖然我不知道您到底為什麼這樣，但正如您說的，如果我們改變不了結果的話，不如心平和一點。”

沈昭的語氣和當時勸說的語氣如出一轍。

沒想到孩子還有模仿能力。

顧細深刻地會到一句話——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沈昭現在十四五歲了，自我意識已經很強，可這樣的他，還是會下意識學父母的行神態和語言，更何況是兩三歲，三四歲那些更小的孩子。

拍拍沈昭的手臂，欣道：“長大了。”

沈昭不自在地扭頭，手法更加輕。

“下這麼大雨，你爸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顧細深呼吸。

那件事暫時不能讓孩子知道，如果是真的，牽扯太大，如果是假的，那就是虛驚一場，可以等確定以后再和孩子說。

現在先找個借口，讓孩子放心下來。

沈昭看看窗外，的確，雨稀里嘩啦地搭在窗戶上。

“我爸帶傘了嗎？”

“帶了，其實，他那麼大個人，按理說應該不用擔心猜對，可我今晚就是忍不住。”顧細和沈昭說的同事，其實也在安自己。

沈昭想起了在書店看到的課外書，“媽，你覺得家人之間的心靈應，是真的嗎？”

這個話題也太跳躍了。顧細好笑，心輕松了點，“信則有不信則無？”

沈昭“嗯”一聲，“那我希這是真的。”

“為什麼？”顧細問。

沈昭：“就覺，家人之間有種獨特的聯系。”

“哎，是不是我爸回來了？”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去開門。

顧細沒聽到靜，探頭往外一看，門外竟然真的站著腳都了的沈青松。

連忙站起來：“真是你回來了！”

孩子在對父母回家這件事上還真敏，一邊幫沈青松外套，一邊問沈昭：“你怎麼知道是爸爸回來了？”

“我聽到鑰匙的聲音了，”沈昭還說，“杜浩也能聽出章姨回家的腳步聲。他說，章姨走路的節奏，只有他能聽懂。”聽到之后，杜浩得立馬跑去關電視電腦，拿起書本裝作學習。后面這句話，沈昭很有良心地沒在家長面前說出來。

人回來就好，顧細和沈青松對上視線。

因為沈昭在場，而特地趕孩子回房又有點刻意，顧細干脆明正大地問：“怎麼樣？”

沈青松晦地說：“很順利。”

那就好。

等沈昭自己回了房間，顧細兩口子趕關了客廳的燈，回到房間。

沈青松說起況。

“這麼大的事，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說服出大規模的人員，他們需要派人去排查，核實我說的況是不是真的。”

“那會不會打草驚蛇？”要是狗急跳墻，毀滅證據，真的也會變假的。

”他們會小心。這件事如果真是那樣，質相當惡劣，誰也不能擔起這個責任來，不敢掉以輕心。”

沈青松提前給顧細打預防針，“我比較悉況，到時可能需要一起去。”

顧細一眼就看穿：“你自己主提議的吧？”

沈青松握住的手：“不跟去，我有點不放心。”

“他們同意？”

“我強烈要求，而且，畢竟是我主報案，去說明況也是正常的，不過他們的行肯定不會全告訴我，能讓我去一次估計也很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昭的按起了作用，還是沈青松的實力讓放心，顧細心放松了許多：“你自己注意安全。”

兩人躺到床上，溫暖的被窩讓顧細的神經逐漸放松下來，就在迷迷糊糊逐漸睡去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猛地睜開眼睛：“他們就不奇怪你整天盯著一個村子？”

沈青松輕咳一聲：“一開始的確覺得是我不太正常，可是，有王備在，他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對不起了，王備，借你過來用一用。

從私人恩怨到不小心發現村子的異常，還算說得過去。

顧細合上眼睛：“你說，王備會不會也參與了？”

過了好半晌，的被子被沈青松的大手拉高了點。

“有可能。”

那顧細希，壞人一定要被伏法。

之后，沈青松每個月偶爾會“出差”一兩天。四月份的時候，沈青松回來說基本確定有違法犯罪活。

顧細的心莫名落了下去，但又糾了起來。

“放心，天網恢恢疏而不。”沈青松現在跟著方一起行，他在第一次時表現得相當好，后來幾乎每次去探查他都會一起去，說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力。

五月份的某一天，沈青松回來，說是要出去幾天：“該收網了。”

的行如何，顧細當然不知道，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家里等待沈青松回來。以前也不是沒有在家里等過沈青松出行，相信沈青松，于是給自己轉移注意力。

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下個月月末孩子就要中考了。做點孩子喜歡的東西，等放學回來，孩子肯定。

時間過得真快啊。

沈昭的績保持得很不錯，現在基本穩定在年級前五，平時學習也很自覺，苗老師說這就是進步的典型代表。

顧細鼓勵兩個孩子這段時間正常作息，不要因為臨近考試就特地不出去玩，整天悶在屋子里。

五點多鐘，沈昭和杜浩滿頭大汗跑回來。

杜浩拼命喝水，“現在才五月份就這麼熱了，那考試的時候豈不是更熱？”

沈昭：“考場沒有空調吧？”

顧細也沒辦法，只能祭出萬能金句，“心靜自然涼。”件設備不是這麼快跟上的。

說道：“到時給你們裝上清涼油，花水，以防萬一。”

“你們可以多帶一瓶，直接給監考老師。萬一別人需要，就不用老師過來問你借，打了你的考試節奏。再者，你的考場上有同學出了事，你的心態也會到影響。大方點，敞亮點，利人利己。”

“你們看奧運會的時候，有職業守的運員都會不吝給別人提供幫助。”

說到奧運會，兩個孩子立馬明白了，“這就奧運神。”

杜浩想起一件事：“聽說嚴小歡獲獎了。”

沈昭驚訝：“哇。”

一起玩的小伙伴都拿獎了，沈昭頓時有種迫切，暗自鼓勁，他也不能落下，要在中考考試中獲得好名次。

幾天后，沈青松在早上九點多的時候突然回來，臉上都長胡子了，但整個人的神狀態很不錯，“抓住了！”

顧細整個人都松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

“這個案子牽連很大，他們用卡車司機在全國連起了一個網，而且，并不是這幾年開始做的，而是從幾十年前。”

幾十年前！！

天啊！顧細捂住，不敢置信。

多孩子遭遇毒手，又有多家庭家破人亡！

顧細不愿細想。

沈青松用力握住的肩膀：“我們已經做了我們該做的，剩下的，就看他們的。挖出那群人背后的信息，就能救回更多的孩子。”

顧細下心中的震撼，點頭：“讓我緩緩。”

沈青松想了想，還是道：“那天和王備在一起的那個人，還是頭頭之一。”

顧細愣住，“那個很容易讓人忘記長相的人？”

沈青松點：“這個特點讓特別方便在全國各地聯絡。王備和這個人扯上關系，估計在這里面摻和了不。”

顧細咬牙切齒：“他真不是個好人！”怪不得之前那麼氣虛，其實和劉半月的計謀并不完，可對方愣是不敢進一步作，之后，也不敢再對有任何行，原來癥結在這兒——他心虛！

沈青松道：“以后，劉半月不用擔心了，就是王小胖那邊……”

“白老太沒了兒子，才不會讓唯一的孫子離開。”顧細看了。

別人家的事，特別是討厭的白老太的事，不到顧細擔心。

沈青松好不容易回來，得給他好好補一補，估計這幾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不過，不急，因為沈青松辭職了，可以慢慢地補。

這個決定，他們很早就商量好了了。一來，是每個月請假太多，不好意思；二來，是接下來這幾個月會很忙，沈青松需要回家做事。

沈昭快中考了，他們希能全心陪孩子。然后中考完后，回老家一趟，八月份回來，醫院新院區那邊正好在八月份投使用，而他們的店鋪也正式在八月份開張。

另外，蘭景苑新家去年十二月也已經裝修好，敞開通風半年，現在可以陸續添置家，需要有人盯著，再者，搬家也需要人。樁樁件件，顧細一個人忙起來太累了，沈青松干脆早點辭職，回來干家里的活。

當然，最本的原因是，家庭財產條件可以支持沈青松辭職。

兩個孩子聽說沈青松以后不去醫院食堂工作了，杜浩連飯都不吃了，道沈青松旁邊：“叔，你也太爽了吧，不用上班，還不用上學。”

沈青松拍拍他的肩：“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說不定也可以。”

沈昭突然神來一句：“不，是因為我媽，我爸才可以不去工作，如果我媽沒有拆遷，那我爸還是得去工作。”

沈青松：……對。

顧細笑瘋了，豎起大拇指贊揚：“一針見。”

新聞報紙很快刊登了覓仁村的新聞，顧細之前還收到了周琴的告知電話。從沈青松和周琴的里已經大致了解了況，現在看報紙，只不過是想看看后續的措施到底如何。讓人慶幸的是，方采訪人說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孩子，一定會深挖到底，讓更多的家庭團圓。

中考前一天，兩個孩子強烈要求他們自己走路去考試，不用家長陪同。

“顧姨，媽，你們說的，讓我們考試的時候和平時一樣，保持平常心，我們就是保持平常心啊，你們特地陪我們去，才沒有保持平常心，好吧？”

顧細看向沈昭，沈昭淡定點頭，“從家里出發，最遲十五分鐘能到學校。”

幾個家長也無意給孩子們增加力，既然孩子們表達了這樣的意愿，那就尊重他們。

第一天上午，顧細和沈青松，還有章檀杜文彬還會遠遠地跟在后面看一下，人家兩個孩子的確順利就到了學校，他們也就放心了，之后沒再跟過。

最后一天，章檀杜文彬放心地去上班，爭取早點完工作，今晚帶孩子好好滴放松一下。

沈青松是要去昌文區那邊開門，等家店的人運東西過去。

顧細留在家里，等待孩子們考完試回來。

看了看鐘表，現在考試應該已經開始了，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顧細心里一個咯噔，頓時有種出事的預。

另一頭，沈昭和杜浩原本是按照原定的路程去考試，可是路上到了一個老，兩人看時間還早，就順路給扶了一下，剛準備離開，不遠的一條河里突然傳來呼救聲。

“救命啊！”

人命關天，兩人對視一眼，趕跑過去。

現在大中午的天，天氣熱，再加上這幾天中考，不許按喇叭，這邊的人流量和車流量都很。

沈昭跑過去，遠遠地看到水里有個撲騰的影，是個小孩子！

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在眼前消失。

他和杜浩都會游泳，杜浩游得更好。

沈昭急忙和杜浩道：“你可以嗎？”

杜浩沒說廢話，直接點頭，扔了書包，鞋水。

沈昭掃視一下左右，一邊大聲呼救，一邊看看附近有沒有竹竿繩子等東西，還得注意河里的況，生怕杜浩出事，恨不得有三頭六臂，額頭的汗流進眼里也顧不得。

幸好，他找到了一竹竿，與此同時，也有大人聽到呼救，急匆匆地朝這邊跑來了！

沈昭往回跑，把竹竿進河里，“杜浩，能不能抓到？”這兒沒有救生圈，他得給杜浩找點保障。

可杜浩河里的況似乎不太好，那個小孩子撲騰得太厲害了，杜浩一個人看上去似乎制不住。

杜浩此時突然喊道：“河里還有一個！”

沈昭一驚！

他們之所以沒有看到，極有可能是已經沉下去了！

況迫在眉睫，沈昭顧不得多想，朝那邊跑來的人喊道：“河里還有一個！”

時間就是生命，他本來不及多想，也沒時間想到什麼萬全之策，他只知道不能耽擱，手里拿著的竹竿顧不得了，自己立馬跳下去，扎進河里。

他游向杜浩那邊的時候，聽到岸上的嘈雜聲，又聽到好幾聲撲通撲通的聲音。

“快快快！”

“學生哥，還行嗎？”

“報警沒？”

“報了報了！”

終于有年人趕到，跳了下來，和杜浩沈昭一起救人。

效率一下子高了起來。沈昭和杜浩一起拉住那個撲騰的孩子，剩下的人去尋找河里的孩子，有人在岸上接人，有人詢問誰會做人工呼吸。

沈昭和杜浩差點力，是被人拉上去的。

“你們倆還是學生吧？”一起下去救人的大哥擼了一把漉漉的頭發，問道。

沈昭有氣無力點點頭。

“初幾啊？”

沈昭忽然站了起來，拉住杜浩：“考試！”

“啊？”杜浩也反應過來了，手忙腳套上鞋子，“糟了糟了，我們今天中考啊！”

這句話宛如驚雷，一下子把周圍的人zha翻了。

“啊，你們今天中考啊！”

“那怎麼辦？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嗎？”

“好像已經開考了！”

沈昭和杜浩哭無淚，他們剛才沒想這麼多，只想著救人。這可怎麼辦？

“哎，jing察同志來了，快快快快！快和他們說！”

旁邊的人也替他們著急，直接跑去jing察那邊說明況，還有人直接上手幫他們穿鞋子，頭發。

沈昭頭腦一片空白，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況，本不知該怎麼做。

好像老師說過遲到不能進去考場，千叮嚀萬囑咐他們一定不能遲到……

“你們兩個是中考生？”jing察熱得服前后都了。

沈昭和杜浩兩人木愣愣地點頭。

“現在況是這樣的，已經開考了，你們倆肯定不能進去，我給你們登記一下，待會兒聯系一下學校，看看怎麼解決。”

沈昭怔住。

不能進去……

那他的績，豈不是沒有了？他辛辛苦苦學了這麼久，還有父母的期待，他原本的心一下子低落起來，整個人風中凌，配上在頭皮的頭發和在上的服，宛如可憐的落湯。

杜浩也失地垮掉肩膀。

“jing察同志，這兩個小孩見義勇為，是好孩子，你們一定得說清楚！”

“就是，這種況又不是他們的錯，屬于不可抗因素，應該能補考吧？”

“可不能影響孩子的前途……”

眾人七八舌，真實替兩個孩子擔心。jing察了兩邊的聲音，揚聲道：“放心，我們都知道，一定給孩子安排好！”

“對了，你們倆的家長電話是多，我聯系一下你們的家長！”

啊，還要聯系家長？

沈昭和杜浩都蔫了。

他們之前說可以自己去學校，拍著脯保證沒問題，現在好了，不僅沒去學校，還沒能考試。

杜浩小聲問jing察叔叔，“一定得聯系家長嗎？”他媽媽可能會把他的腦袋給開花。

沈昭也眼過去。

jing察無奈又好笑，耐心解釋：“你們還是未年，這事關你們的人生安全和考試安排，當然要監護人到場。”

“你們是在擔心什麼嗎？”

兩個小孩搖搖頭，他們擔心的事可太多了。

沈昭見事已定局，迅速報了顧細的電話號碼，杜浩不太愿地報上電話號碼。

兩個小伙伴相互對視一眼，就差抱頭痛哭了。

學校那頭，苗老師詢問旁邊的同事：“你們看到沈昭了嗎？”

“沒注意到，會不會孩子先進去了？”

苗老師蹙眉，和班里的同學說過，進考場前一定找報到，可是現在沈昭簽名的地方還是空的。

“我打個電話。”苗老師還是放心不下，打電話給顧細。

顧細看到是苗老師的來電顯示，第六告訴，有事！

“喂，”飛快接起電話，“苗老師，怎麼了？”

一邊說話一邊拿起鑰匙往外走。

“沈昭什麼時候出門？”苗老師也不廢話，直接道。

“半個小時前就出去了，”顧細深呼吸一口氣，“您沒看到他？”

“沒有。”

顧細的心往下沉了幾分，“我現在馬上沿著他們平常走的路找過去。”

“好，我也在校外找一找。”苗老師很看好沈昭，實在不愿意看到沈昭缺考，更不愿意看到意外。

“好，謝謝老師，隨時聯系。”

顧細握著手機，腳步飛快，知道自己要鎮定，所以一邊找人一邊打電話，沈青松在店鋪里，店鋪拉了電話線，直接打過去，沈青松知道況后，道：“我馬上回去，別急，最重要的是孩子沒事。”

“嗯，我知道。”

夫妻兩人自由默契，飛快掛了電話。

顧細當然知道，現在就怕兩個孩子在路上遇到車禍。

不會的……皺眉，不放過路兩邊的任何況，一邊還得打電話給章檀。

章檀那邊正在通話。

沒過一會兒，章檀打電話過來了：“杜浩”

“沈昭……”

兩人同時出聲，剩下的話自不必說。

“我現在馬上過去。”

“好，我在路上找人。”

幾乎顧細剛掛斷電話，電話鈴聲又響起。

“喂，請問是沈昭的家長嗎？”

陌生的聲音傳來，顧細站定，握電話，飛快道：“是。”

的心在祈禱，希不是任何壞消息。

“你好，我是jing察，警號是XXXXXX，這邊接到報案……”

顧細開頭聽到介紹，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發，聽到報案二字，閉上眼，努力平靜呼吸。

“你家孩子救了溺水兒，現在況良好，但是因為遲到考不了試，麻煩你過來一下，確認你家孩子況，我們和校方一起商量一個對策。”

顧細漲了張，所有信息已經完全給了過來，竟然有一瞬懵了。

沒事？孩子沒事！

口道：“我家孩子況如何？”

“放心，沒事，好得很，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帶兩套服過來換一下。”那頭語氣沉靜。

顧細：“他沒傷吧？”

“沒有。”

再三確認沈昭沒事后，顧細掛了電話，扶住旁邊的墻，差點跌在地上。

“你說我媽什麼時候來？”杜浩的頭發都差不多被現在的大太給曬干了。

兩人蹲在jing車的影子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沈昭看了一下正在不遠做筆錄的jing察，抿抿：“快來了吧。”

“我媽來，肯定扯著我的耳朵，對我大聲喊，杜浩，你是怎麼答應我的！”杜浩模仿章檀的語氣，不由笑了，“顧姨來了，第一句話肯定是沒事吧？”

沈昭笑了一下，“我媽——”

他不經意抬頭，看到一個悉的影，他立即站了起來，瞇起眼睛，日頭太烈，他有點看不清，但人到了跟前，他終于確認，就是顧細。

顧細看到兩個孩子，跑過去，一手拉起一個：“沒事吧？”

杜浩對沈昭一笑，一臉“果然如此”。

“媽，”沈昭小聲道，“我們沒事。”他沒能去考試，還是有點心虛。

顧細直接上手，從頭發開始檢查，再到肩膀、雙手，沒放過任何小傷口。

被母親溫熱的手，沈昭一不，任由顧細扁捻圓，“媽，我真的沒事。”

顧細仍舊一臉嚴肅認真：“讓我看看。”

看完了沈昭，顧細又開始檢查杜浩，杜浩還得低下頭，蹲下來，無比乖順。

“有沒有頭暈惡心，或者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兩人搖頭。

親手確認兩個孩真的沒事，顧細心頭的大石才落地。

“媽，對不起，我沒能去考試。”說到這事，兩個孩子都氣弱，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還說考試，最重要的是你們兩個沒事，”顧細瞪了兩人一眼，“平安健康就好。”

沈昭仍舊低落：“可是沒有好績，怎麼上十一中的高中部呢？”他們家還在附近買了房子。

杜浩也有點失。他初三這年真的很努力。

“能上哪個學校就上哪個學校，”顧細認真告訴他們，“沒有健康的，說什麼都是假的。”

“再說了，你們很厲害，很勇敢，你們很棒。你們沒有漠視生命，勇敢地挽救了生命，我為你們到驕傲，比你們取得任何績都要驕傲。”顧細語氣堅定，一臉肅然。

兩個孩子到肯定，神一下子放松了許多。剛才旁一圈人都在問他們接下來要怎麼考試，他們都慌了。

顧細還想說什麼，突然兩個家長跑到跟前，朝著幾人一通跪下磕頭。

“謝謝！謝謝你們！”

jing察追著跑過來，“快起來。”然后和顧細幾人道：“這是那兩個孩子的家長。”

大熱天里，那兩個家長像是從水里撈出來，從頭到腳都是的，他們涕泗橫流，充滿了劫后余生的復雜。

“如果沒有這兩個小哥，我們家孩子……就……”

顧細幾人和jing察一起扶人。

顧細他們沒說什麼，這種事還是給jing察來理比較好，而jing察也一直在勸解：“以后一定要看好孩子，不要讓孩子獨自出門，我們也應該謝這兩位見義勇為的年，他們拯救了你們兩個家庭……”

好不容易走了，沈昭和杜浩都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們救人時真的沒想那麼多，更沒想到會有這麼鄭重的謝。

顧細收回視線，將提來的袋子遞給兩個孩子：“進去車里換一下吧，了又干，干了又，對不好。”

兩個孩子沒看出任何不妥，你推我搡進去了。

顧細定了定神，走到角落，強行平靜心。

“我來了！”

可是，當聽到沈青松悉的聲音后，再也憋不住，投沈青松的懷抱，眼淚噴涌而出。

在孩子們面前，得給孩子傳遞穩定的緒，不能慌，一直強忍著后怕。

那兩個家長的神深深刺痛的雙眼。

不敢想象，如果沈昭和杜浩不小心，或者現場有意外，他們兩個溺水了，那該怎麼辦？

后果不堪設想。

大自然最有，也最無，看似淺淺的河流，也會奪人姓名，就算兩個孩子會游泳，可是也有很多會游泳的孩子因為水而沒了命……

幸好沒事，幸虧沒事，幸運沒事。

顧細沒放聲大哭，但抑的哭聲聽得更讓人心疼。沈青松理解顧細的緒，輕拍顧細后背，也紅了眼眶。

沈昭是他們的孩子，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他們怎麼可能不害怕孩子出事？

沈昭換好服出來，沒找到顧細，到找了一下，沒想到，會看到這副場景。

他從來沒見過顧細哭過，也沒見過沈青松這副神態。

剛才他見到媽媽，媽媽說話的聲音和平常沒什麼不同，還安他們放寬心，績都是次要的，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從沒想到媽媽也會害怕，從沒想過媽媽這麼擔心他。

擔心到哭。

他的心復雜難言，像是被泡在藥水里，有點苦，有點。

沈昭不知所措。

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胎發出“吱”一聲。車門幾乎在騎車停下的那一剎那就開了。

沈昭放眼去，竟然是章姨。

章姨與往致形象截然不同，頭發凌神態焦急，行走間腳還一跛一跛的，大喊：“杜浩！杜浩！”

杜浩從車里躥出來，應道：“媽！”

沈昭覺章姨像是一陣風，立馬沖了過去。

“你這小子！”章檀一把抱住杜浩，一手還打在杜浩的背上，帶著哭腔，“你怎麼這麼莽！要是出了事怎麼辦？我和你爸怎麼辦？”

別說是沈昭，就連杜浩，都沒見過這樣的親媽。

他茫然失措地站在那里，彈不得，他從來不知道他媽媽的力氣這麼大，畢竟平時連換水都嚷著沒力氣，都是他和他爸爸換的。

耳邊是他媽媽的哭聲，背部還被打，他從來不是乖乖挨打的人，這次卻像是被粘在了這里，一寸都不得。

杜浩鼻間頓時一酸，低低喊道：“媽。”

而淚眼模糊時，杜浩似乎看到他爸爸連眼鏡都歪了都顧不得，跑步朝他沖過來。

沈昭眨眨眼，下熱意。

旁突然多出兩道悉的氣息。

他轉頭，媽媽眼睛還是紅的，爸爸抿住。

顧細握沈昭的手，知道沈昭是為了救別人，可還是心悸害怕。不過，沒說別的，只說：“沒事就好。”

肩上是沈青松溫熱的大掌，沈昭默默更加用力握顧細的手。

苗老師和幾個學校領導隨后趕到，了解前因后果后，苗老師也是一臉慨：“你們兩個……唉，人安全就好。”

做完現場記錄后，jing方和家長、學生還有學校領導一起到了校長辦公室。

畢竟孩子的中考問題還是要解決。

jing察道：“現在的況是，再組織一場補考，還是直接免試學？”

杜文彬在教育局工作，道：“據我所知，兩個孩子這一行為應該可以獲得加分。”

老校長看向兩個學生，這兩孩子一直很沉默，以為孩子是被嚇到了，溫和道：“我個人傾向于免試學，在這樣危急的況，他們不懼危險，挽救了人命，他們值得。當然，我會和學校領導以及教育局領導商議后給兩邊家長、學生以及大眾一個滿意的答案。”

苗老師為自家學生爭取：“校長，沈昭同學的學習績非常好，如果正常考試，他能進實驗班。”

老校長驚訝了一下，犯難了，免試學進高中部肯定沒問題，但一般都是普通班。如果補考，他擔心教育局那邊不會同意，因為其他大部分學生是正常考試。

沈昭突然出聲：“校長，苗老師，我在普通班也沒問題。我可以憑借自己的績考實驗班。”據他所知，十一中的高中部，每個學年都會調整實驗班，直接取前兩百命。

他看向顧細沈輕松。

顧細朝孩子點頭，支持孩子的意愿和決定。沈青松也是。

老校長很滿意：“好，就是要有這樣的志氣！”

苗老師既高興又擔心，高興是自己沒看錯這個學生，是個好樣的，擔心是高中一個學年的變化太大了，而普通班和實驗班的師資也有所差別，擔心沈昭一年后會和實驗班的差距越來越大。

杜浩的況也很容易解決，他有市級游泳比賽的名次，再加上免試學，沒什麼問題。

這事還得給公眾一個代，jing方希明天在學校舉行一個大會，會通知教育局和學校領導，發布相關理公告的同時，向學生強調防溺水安全教育。特別是現在，是溺水高峰期，下午這事給所有相關部門敲響了警鐘。

離開行政樓時，顧細向苗老師表達了謝，謝對方給沈昭爭取實驗班的名額。

苗老師擺擺手，激勵學生：“記住你剛才說的話，進了高中后，也要好好努力，知道嗎？”

沈昭知道苗老師是為他好，他彎腰鞠躬，鄭重點頭：“謝謝苗老師。”

“不用不用，”苗老師呼出口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知道嗎？”

沈昭再一次到了某種緒，也對大人的思想有了一定的悟。

原來平時再注重績的老師，對學生最大的期，并不是績有多好，而是健康平安。

就像他爸媽那樣，還有章姨杜叔那樣。

再次回到家，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顧細著一如往常的環境，只覺前所未來的心安。

沈青松輕聲問：“沒事吧？”

顧細搖頭：“沒事，你也休息一下。”

沈青松從昌文區趕回來，一定也很累，過程和一樣煎熬。

兩人手牽手坐在沙發上，著天花板，無念無想。

沈昭給父母倒水，心中愧疚，但又不知道如何說。

“你也累了，快跟我說說當時怎麼回事？”顧細拉孩子坐在沙發上。

沒問題，不代表心理也沒問題。沈昭是救人，但他也有可能遭到心理力，有心理影。引導孩子表達出來，排解緒，應該可以對孩子的心理狀態有所幫助。

沈青松知道顧細的用意，和顧細一起陪孩子聊天。

沈昭將當時的況細細描繪：“當時我和杜浩……我們沒想那麼多，就沖了過去……”

顧細連一個作都沒放過，問得十分詳細。

最后，真的慶幸，不過該叮囑的還是要叮囑：“如果是你們無法理的狀態，千萬不能貿然行事，要向周圍的大人求助，知道嗎？”

沈昭點頭：“我知道的。”

他小聲道：“當時水不深，我和杜浩都覺得沒問題，才跳下去的。”

顧細孩子的頭：“好，我們相信你們。”孩子也有判斷力，既然事已經發生，那不必再多說，以后小心就好。

晚上吃完飯，大家都會回房里躺著了，今天發生的事，太心累，多休息休息。

電話鈴聲想起，顧細一看，是章檀打來的，接起：“喂？”

“顧姨，是我，杜浩。”

顧細一愣，笑了：“是小浩啊。”

“哎呀，顧姨，你還是我杜浩吧，”電話那頭笑道，“沈昭在嗎？我想和他說說話。”

“在啊，”顧細一邊說一邊起，調侃道，“你們也太黏糊了吧，幾個小時沒見就有話說？”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幾個小時沒見，也隔了很久啦。”

顧細敲了敲門，沈昭很快開門，把電話遞過去：“是杜浩的電話，你們慢慢聊，今晚電話就放你這兒吧。”

顧細朝沈昭揮揮手，心關上了門。

沈昭放下舉起的手，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拿電話：“怎麼了？”

電話那頭很久沒說話，過了幾分鐘，杜浩嘆了口氣：“我爸媽回來后，幾乎對我有求必應，主問我要不要去網吧玩，要不要打游戲，要不要去商場，要是擱平時，我肯定一口就答應下來，高興到bao，可是，沈昭，你說為什麼我現在一點都不開心呢？”

沈昭著天花板：“那是因為，因為你知道你爸媽并不開心。”

杜浩低聲道：“我從來沒見過我媽媽這樣，的高跟鞋，斷了鞋跟，一路跑到我面前的時候，我……”

電話那頭哽咽了，沈昭沒催，靜靜等對面的人平復心。

“我希我媽媽能像以前那樣，中氣十足地罵我，然后我沒心沒肺地和頂。那樣的媽媽更好，應該是那樣的，像一朵鮮艷的玫瑰花，而不是像霜打的茄子。”

沈昭突然道：“你這次語文作文寫得不錯吧？”

杜浩愣了一下，笑道：“去你的！”

兩人笑了兩聲。

沈昭建議：“你可以把你媽媽變原來那樣啊，報紙上人專欄不是說，人的煩惱全來自于男人嗎？你是男人，那你就讓你媽媽高興起來。”

杜浩吐槽：“你一個男人，怎麼看人專欄？”

沈昭理直氣壯：“我要了解人，你知道媽媽們有更年期嗎？”

“什麼期？”

“更年期！”

兩個男生一本正經地探討有關人的問題，直到深夜。

……

翌日，沈昭打著哈欠起來。

顧細好笑：“你們煲電話粥煲到多晚？”

“杜浩太能說了。”沈昭從不知道杜浩對人這麼無知。

“好了，快點吃早餐，今天還要去學校。”顧細叮囑，這次，和沈青松陪沈昭一起去開會。

全校大會在場召開，同學們發現到了好多領導，還有穿藍制服的方人員，議論紛紛。

“發生了什麼事？”

“好大陣仗。”

沈昭坐在前排，杜浩做他旁邊。

“沈昭，你可把我害慘了！”杜浩小聲道，“今天我起來，特地按照你說的，去給我媽準備早餐，說是預防更年期，我媽把我狠狠罵了一頓。”

“你媽罵你了？”沈昭問。

杜浩心有余悸：“對。”

沈昭：“那不就變正常了嗎？你昨晚不是說就是想讓你媽罵你嗎？”

杜浩撓頭：“咦，好像……沒錯？”

另一邊，章檀也在和顧細吐槽：“我還沒到更年期吧？杜浩竟然一大早跟我說，我要更年期了，真是氣死我了！”

顧細笑出聲：“也好的，說明他以后不會忘了你更年期。”

聊完天，大會正式開始。

藍制服工作人員上去通報昨天的況，全校師生這才知道昨天下午發生的事。

老校長中氣十足的聲音通過喇叭傳遍全校：“接下來，讓我們歡迎沈昭、杜浩同學，他們見義勇為，是我們的榜樣，經學校研究決定，他們免試學，為我校今年高中部高一屆前兩名錄取的同學！”

臺下掌聲如雷。

沈昭和杜浩一起走上臺，接過校長遞過來的證書。

他站在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臺下的每一雙眼睛。

他掃視一圈，最后定在了父母上，他們和別人一起鼓掌，可他們的眼神與旁人不同。

有高興，欣，但更多的是關心，擔憂。

他忘不了他們的目。

“來，兩位同學，校長，還有這位jing，我們看相機！”記者舉起手，“看我，三、二，一！”

咔嚓一聲，G市不報紙在第二天刊登上了這張照片，報道十一中學生見義勇為事跡，并且宣傳溺水安全教育。

寧關山著照片里的年，問旁的助理：“這不就是我們之前在商場遇到的那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