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始失去你》第10章 第10章

但偏偏風把距離吹得很遠(4)

國慶假期最后一天,朱依依一大早就起來收拾行李,帶回來的行李箱被塞得滿滿當當,單是帶的特產就占了一半的空間。

再加上吳秀珍是個迷信的人,每次離開家去外地,哪怕只是去鄰市旅游,都要往行李箱里塞幾個蘋果,寓意路上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出發點是為了好,朱依依雖然不迷信,但也沒拒絕。

這麼磨蹭了好一會,李晝已經在樓下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朱依依連忙拉著行李箱下去,吳秀珍跟在后念叨:“都讓你把他喊上來吃個飯再走,順便讓薛阿姨也幫忙看看,你走這麼快干什麼,我們又不會為難他,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

“下次吧,等下次放假回來再說,吃完飯待會路上要堵車了。”

朱依依走得急匆匆,只讓吳秀珍和李晝打了個照面,就趕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朱依依用口型示意李晝快開車。

李晝是個懂眼的,瞬間明白了朱依依的意思,笑著說道:“伯母,那我下次有空再來拜訪您和伯父,今天有點趕時間,我就不上去叨擾你們了。”

“那你和依依路上注意安全啊。”吳秀珍擺了擺手,眼眶好似紅了紅,朝朱依依說,“這次一走,下次回來得是春節那陣了,到時候又長一歲了,一年就只能見這麼幾次。”

隔著車窗,朱依依看見吳秀珍鬢角上的白發,鼻子不知怎麼酸了酸,朝揮手。

“媽,別送了,進屋去吧,讓爸也要注意,別老是喝酒。”

“知道了,你別擔心你爸了,照顧好自己,別老是吃外賣。”

氣氛渲染到這,朱依依緒有些低落,向車窗外的風景,視線逐漸模糊,說到底,心里還是很不舍的,這次一走,又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了。

車開出小區,朱依依還在難過著,吳秀珍的消息忽然彈了出來:

【不是我說你,你今天出門咋妝都不化,看著比人小伙還灰頭土臉的,我都怕人家看不上你,真是被你氣死了。】

……

朱依依心里頭那點瞬時又憋了回去。

中途,經過碧衡樓盤的時候,朱依依讓李晝在路邊停車,下車去接周茜。

周茜已經在小區門口等了好一陣,遠遠地,就看到朱依依從一輛黑田上走下來,那車牌號也是老家這邊的。

等朱依依走近,才打趣道:“薛裴換車了?今天開得這麼低調。”

“薛裴昨天有事,先回去了。”

“那車里的是誰啊?”

周茜勾起了好奇心,向前走了兩步,瞇眼盯著駕駛座的人影,眼睛一眨不眨地,恰好這時車里的人扭過頭,朝看了過來,周茜眼睛瞬時瞪得渾圓。

“學委?我靠,你們倆什麼況?!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朱依依連忙捂住

省去細枝末節的地方,朱依依小聲地把事說了一遍,而周茜除了震驚之外,還是震驚。

“沒想到啊,原來這月老的紅繩從高中就給你倆牽上了。”

“待會車上別說話。”

“知道啦,放心。”周茜笑著做了個拉鏈封作。

一路上周茜果然安安分分的,不該說的話一句都沒說,偶爾和李晝搭話,也只是問問他在哪工作,平時忙不忙之類的話題。

國慶的高速,比回來時更堵,朱依依后半程有些暈車,直犯惡心,臉都蒼白了不,周茜看著都替,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從小就不暈車也不暈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幸好這附近有個服務區,李晝經過時特意停了車,朱依依一下車就直奔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快把膽都吐了出來,跟被燒過似的火辣辣地疼,吐口水都難

走出衛生間,腳步都是虛浮的。

回到車上,李晝已經給買好了暈車藥。

他把礦泉水遞給,把藥遞給

“你先吃一片暈車藥,過半個小時我們再出發,到時候應該差不多就起藥效了。”

朱依依手接過,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會,對他說:“對不起啊,因為我耽誤行程了。”

李晝連忙說:“沒事沒事,你別有心理負擔,現在高速上還堵著,在上面呆著更難,我們下來走走也好。”

周茜摟著的肩膀,笑著說:“對啊,又不趕時間,你跟我們還客氣什麼,把我們當外人啊。”

朱依依從小就怕麻煩別人,長大后更是嚴重,周茜這麼說后終于放下了心里的負擔,舒了一口氣。

恰好是飯點,他們在服務區的便利店里隨便買了點吃的,朱依依沒什麼胃口,只吃了塊蛋糕就什麼都吃不下去了,想到還有幾百公里的路程,眼睛里滿是擔憂。

吃完晚飯,他們重新出發。

回到座位,朱依依發現李晝買了一袋橘子,放在的座位旁。

“這是?”好奇問道。

李晝邊觀察后視鏡,邊打轉方向盤,說:“我看網上說,暈車的話拿橘子皮聞一下味道,可能會好一點,你試下看有沒有用。”

心有些,朱依依看著他的背影,說了句謝謝。

這句“謝謝”說得真誠,李晝耳后紅了紅,語氣輕緩了些,對朱依依說:“你在車上盡量睡會,待會到了我再醒你。”

“嗯。”

周茜觀察著這兩人的互,一來一回的,氣氛微妙,從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兩人肯定有戲。無論從哪個層面來看,他們都很合適。

朱依依按照李晝的方法試了試,掰了片橘子皮放在鼻尖聞了聞,好像有一點效果,起碼沒剛才那麼惡心了。

戴上耳機準備睡覺,正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給打了個電話,一下把吵醒了。

拿起手機一看,是薛裴。

接通電話時,朱依依還帶著點怨氣。

“有事麼?”

“到哪了?”薛裴問。

“平湖。”

“才到平湖?今天路上這麼堵麼?”

朱依依懶得回答,只嗯了聲便想掛斷電話。

薛裴大概察覺到了的異常,聲音一下嚴肅了不,再也沒有剛才的漫不經心。

“又暈車了?”

薛裴了解朱依依,長途出行經常會暈車,輕則頭暈,嚴重時甚至會嘔吐,所以他車上一直給備著暈車藥和暈車,還有各種七八糟的藥膏,以免路上不舒服。

“嗯,是有點。”朱依依回答。

“有沒有吃暈車藥,你平常用的什麼牌子還記得嗎?”薛裴說完又覺得白說了,畢竟這荒郊野嶺的肯定也買不到。

朱依依左手支著車窗,啞聲說:“已經吃了。”

這沒打采的聲音,薛裴能察覺到朱依依現在肯定很難,自從高中畢業旅行在大上暈車直冒冷汗嘔吐那一次過后,薛裴每次和一起出遠門都會提前給備好暈車藥和藥膏。

其實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想起來這事了,可當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別扭什麼,就是沒有打電話提醒

像是在證明什麼似的。

薛裴那邊沉默了很久,朱依依還以為是高速路上信號不好,正準備把電話掛了,忽然聽到電話那頭薛裴嘆了嘆氣,語氣溫又帶著一埋怨,他說:“朱依依,以后沒有我你怎麼辦。坐個車都照顧不好自己。”

朱依依一下怔住了,這回沉默的人變

“你休息一會吧,到家給我打電話。”薛裴頓了頓,掛電話前又說道,“下次不要隨便坐別人的車,免得又出什麼事。”

這通電話讓朱依依徹底沒了睡意,只要一閉上眼睛,想的全是一些七八糟的事,風從窗外灌進來,發在風中飄,好像有什麼被這風吹散了。

回到北城,已經是晚上十點。

由于時間實在太晚,周茜決定在朱依依的出租屋里待一個晚上,下車時,周茜朝朱依依眉弄眼,眼睛頻頻向車上的李晝,朱依依有點懵,完全沒讀懂想表達什麼。

周茜嘆了口氣,把拉到一邊,小聲說道:“你這沒良心的,人家開了六七個小時的車送你回家,你都不請他上去坐會?都這個點了,好歹請人家吃個泡面吧。”

朱依依思考了兩秒鐘,覺得周茜說的有道理。

醞釀了一會,對車上的人說:“……李晝,你要不上來吃點東西再走?”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晝笑著點頭。

周茜提議朱依依請李晝吃個泡面,在這句話的語境里,“泡面”不過是個代稱,沒想到的是朱依依家里真的就只剩下泡面了。在國慶放假前,因為擔心食會過期,朱依依已經把冰箱里的東西都清空了,連個蛋都不剩。

幸好周茜行李箱里裝著媽早上給塞進去的半只鹵水鴨,此此景下只能獻祭了。

十分鐘后,廚房里傳來煤氣灶開火的聲音,很快香味就蔓延至客廳。

此時,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朱依依有點坐立不安,向旁邊的周茜。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進去幫幫忙啊?”

“不用,你忘了學委剛才怎麼說的嘛,”周茜模仿著李晝剛才的口吻,清了清嗓音,“你陪周茜坐著看會電視,這些家務活我來就行。”

“不得不說,我們學委還真是賢良淑德,宜家宜室啊。”周茜再一次慨。

吃完晚飯,李晝準備開車回去,那會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朱依依一路送他下樓,樓道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后給他打手電筒照路,樓道里一時靜悄悄的,只剩下兩人的腳步聲。

李晝抬頭瞧了眼那烏黑的鎢燈:“改天我過來幫你把這燈換了。”

朱依依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過兩天應該就有人過來修了,我上回就給房東反映了,可能國慶大家都放假了,就沒過來理。”

李晝腳步放緩,回過頭看

“怕麻煩我?”

朱依依搖頭:“不是。”

“真的?”

“真的。”

李晝笑了笑,也沒拆穿,繼續往前走。

到了樓下,李晝讓朱依依別送了,他自己走過去就行,可朱依依覺得禮數還是得到位,便送他到車前,琢磨著還是應該道聲謝:“今天辛苦你了,一路上開車開了那麼久,本來說好我請你吃飯的,結果最后還是你給我和周茜做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李晝突然轉過的頭發。

這個親昵的作讓朱依依子僵了一瞬,承認還不太習慣男間這些親的舉

李晝:“如果你想謝謝我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點建議。”

“嗯?”

“改天有時間的話你也給我一手,怎麼樣?”

朱依依愣了愣,反應過來后笑著說道:“行,不過我做飯很難吃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李晝笑意更濃:“你這麼說,我更要嘗嘗是不是真的這麼難吃。”

……

送別李晝后,朱依依回到樓上,周茜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朱依依喊起來去洗澡,哼哼了半天最后瞇著眼睛去了浴室,差點連服都忘了拿。

許是路上行程太奔波了,這天晚上周茜幾乎是沾了枕頭就睡著了,而朱依依不知怎麼竟然失眠到半夜,想到第二天七點多又要起來趕公,朱依依一邊焦慮一邊睜眼看著天花板發呆。

越心急越是睡不著。

如水,窗外月進來,地板上印出淡淡的月,輾轉反側了半個小時后,朱依依輕輕拉開薄被,起去客廳飲水機倒了杯開水,就著溫水吃了顆褪黑素。

褪黑素對一向有用,工作后每個失眠的日子都是靠褪黑素撐過來的,沒多久,困意就像浪一樣襲來,眼皮越來越重,然后就像掉進時間漩渦一樣,做了一個漫長又細碎的夢,像一塊又一塊打的、不規則的拼圖。

在夢里,又回到了高中。

課間,走廊外人聲沸騰。

被周老師喊到辦公室,那個時常穿著中山裝的男人手里著一張的信箋。認了出來,那是寫給薛裴的書。

手心出了汗,不知道寫給薛裴的書怎麼就到了周老師手上。

沒有給任何反應的時間,在這間窄小的辦公室里,周永強當著在場所有老師的面將寫的書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那短短的兩分鐘漫長得像是走完了整個青春,還沒念完,已是滿臉通紅,指甲摳進了掌心的,鉆心得疼。

“薛裴以后是要考清華北大的,你呢?按你現在的績,考個二本都夠嗆的,”他從那一沓厚厚的試卷里出兩張,“這是薛裴的卷子,這是你的卷子,你自己看看你們的差距有多大,以后的路怎麼走自己心里都沒譜,盡想些風花雪月的,高考績不比這些重要得多……”

那一刻,朱依依覺得世界上最難堪的酷刑也不過如此。

很想為自己爭辯,眼里不是只有風花雪月也有在努力學習,可是有些事,努力了也還是沒有用。

第二天數學課,周老師當著全班所有同學的面,意有所指地說:“班上有些同學啊,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學校明確規定了止早,不要再那些歪腦筋了知道嗎?不僅影響自己學習,還影響到別的績優秀的同學。”

周茜嘖嘖了兩聲,在臺下給朱依依遞紙條:“一看就是又有人給薛裴寫書,又被老周繳了。”

朱依依一整節課都沒有抬起頭。

懷不是那麼容易被扼殺的,朱依依深思慮了一個月后,終于想明白了,現階段和薛裴主要的目標應該是好好學習為高考而戰,決定等高考結束后,再和薛裴表達心意,反正以后的時間還長著呢。

很快就到了暑假,朱依依在薛裴家里借住,把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搬了過去。

因為吳秀珍和朱建興兩口子去了外地旅行,朱遠庭也跟著班里的同學去了夏令營,只留下一個人在家里,吳秀珍多有些不放心,便把朱依依托付給了薛阿姨。

因此在薛裴家呆了整整兩個月,和薛裴幾乎天天都呆在一起,薛裴輔導做功課,和一塊兒打游戲,看電影,為了跟薛裴黏在一起,還陪薛裴一塊兒去上小提琴課,奧數課,書法課,雖然對這些是一竅不通,只能在旁邊干坐著。

有一天,薛裴說要帶漫展玩,還特意換了好看的服,可去到那里才知道,原來不止一個人。

那是朱依依第一次見到江珊雯,五秾麗又明艷,一襲紅的吊帶擺剛到大部,出一雙又長又直的,在人群中白得發

朱依依悄悄看向落地窗前自己的影子,一張沒有任何特的路人臉,是大街上最常見的長相,不高不瘦不矮也不胖,一切都是那麼平平無奇,沒有任何記憶點,扔到人堆里都找不著的平凡長相。

如果說江珊雯是公主,那就是話里沒有姓名、也沒有臺詞的路人甲,的存在不過是為了見證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走向話里好的結局。

今天這心挑選的子,在此刻顯得是那麼廉價平庸,承認,那一刻有自慚形穢的覺在心里滋長。

薛裴還在為介紹,他說他和江珊雯是在參加省英語競賽時認識的。

“這個就是你經常提起的鄰居家的妹妹?”江珊雯問。

“嗯,是不是看起來傻乎乎的?”薛裴笑著應了聲,見朱依依好像呆呆的,便給介紹:“江珊雯,我朋友。”

朋友”這三個字讓朱依依意識到,原來在薛裴邊的人除了同學和鄰居的份外,還可以是朋友,從前竟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這一刻,竟然激起周老師,幸好他替自己攔截了那封書,不然現在了最大的笑話。

那天傍晚,從二樓房間的窗戶下去,薛裴和江珊雯正站在小區門口的香樟樹下接吻,年的意,總是表達得那麼熾熱又純粹,洶涌又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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