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河夜航》第66章 第66章
周向明在電話那頭無言以對,大概是覺得真的不可理喻。
電話被徑自掛斷,日頭已經完全沉進海中,月亮遠遠地掛在天邊。
似乎是一滿月。
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這月亮,咔嚓拍下,發送給聞雪時,等了兩分鐘沒靜,就猜到他應該是睡著了。
明明很困很累,還強裝說馬上要殺青宴這麼點時間也睡不好干脆不睡,結果依然在這麼短的時間睡過去了。
心疼又無可奈何地發了個小豬頭的表給他。
殺青宴就在酒店的二樓宴會廳,劇組上百號人一桌桌地坐滿,現場制片正在和酒店調試設備,他們臨時剪了個殺青特輯,到時候放出來給大家烘托氣氛。
婁語到達宴會廳時,聞雪時還沒到,估計還在睡著。主桌的演員拍到現在就剩和聞雪時,聞雪時這會兒不在,大家就全都向開炮,應接不暇地朝敬酒。
同樣遭殃的還有章閔,作為導演,被敬得更狠。章閔自己也敞開了喝,這是人生中拍攝的第一部作品,等了幾十年才能實現的夢想,拍攝這些大問題小問題一堆,真正順利殺青的這一刻,繃著的神經終于能夠松下來,喝著喝著,突然痛哭出聲。
婁語連忙放下酒杯抱抱章閔,一邊給遞紙巾安道:“章導你真的很棒,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章閔平復緒,拍了拍婁語的肩頭:“小語,謝謝。我真的真的很慶幸這部劇是你來當主演。”看向不遠,“還有聞雪時。你們演出了我劇本里最好的樣子。”
宴會廳門口,聞雪時姍姍來遲。
他逐漸向們走近,看著這場面心中也了然,不慌不忙道:“導演今晚悠著點喝,別被抬回去了。”
“你遲到還敢說我,罰酒啊!”
章閔開玩笑起哄,大家一呼百應,開始把炮火轉向了聞雪時。
婁語有些擔心地和他對視一眼,他悄悄搖頭,示意自己休息不錯,不用擔心。這點酒不算什麼。只好住自己的眼神,轉向別。
酒過三巡,燈暗下,制片組特地準備的殺青特輯開始播放了。
婁語坐在臺下抬頭看,第一幕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圍讀的畫面。看到自己和聞雪時坐在一起,位置也像現在這樣,手可及,但他們都把手得很,中間隔了一條看不見的鴻。
現在回過頭看這一幕,簡直恍如隔世。
再是開機儀式,拍攝第一場戲,他們甜,吵架,分手,再甜,在幾分鐘的片花里,他們看見了翁煜和秦曉霜的人生,又從割裂的花絮里,看到他們自己,從隔閡,忍,試探,靠近,他們的站姿微妙地越來越近。
最后一分鐘是殺青這天,背景音是此起彼伏的殺青啦——的歡呼,鏡頭跟著兩位主演,他們要準備去換裝,下最后一次穿的造型服。
婁語很快就換下了,聞雪時的作卻顯得非常遲鈍。
看到這里,低聲音嘆說:“你那個時候都那麼困了。”
下意識地就把他遲緩的作歸因為他太困,明明都這麼困了,回去還要鉆研完全不懂的針線活,都慶幸他手指只是心大意扎出幾個。
然而聞雪時輕輕搖頭。
“我沒困。”
小聲:“還。”
殺青特輯放完,到導演和他們兩位主演上去給大家講幾句話,聞雪時第一個上去,他先是照例說了些場面話,最后,他看著婁語那一桌,輕輕吐出一口氣。
“謝謝導演,謝謝婁老師,也謝謝翁煜。”他舉起手,“對了,最后服那個地方我要澄清一下,真的不是困了,我只是想讓翁煜……停留在我上的時間再久一點。我很慶幸遇到這個角,他對于我人生的重要程度可以說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這四個字聽得章閔十分寵若驚,上了臺講話之后更是語無倫次,婁語在臺下抓過酒杯一飲而盡,因為只有明白那四個字的真正含義。
到上去時,忍住波,笑著說:“謝謝大家并肩作戰的這段日子,所有人都辛苦了。”同樣看向主桌,“導演最辛苦。”語氣一頓,視線落在軸的聞雪時上,“以及和聞老師九年后的再次共演,讓我獲益匪淺。”
言辭彬彬有禮,轉走下臺,大家紛紛鼓掌,落座后手機卻一震,旁邊的人暗中發來的。
‘既然獲益匪淺,要不要殺青宴結束后切磋下演技?’
‘拍都拍完了還要切磋什麼?’
‘昨晚海邊旅館的戲。’
婁語臉一臊,連忙把手機屏幕摁滅,聞雪時不聲地瞥了一眼,壞心眼地端起酒杯朝敬酒:“忘了還有我沒敬婁老師一杯,咦,婁老師怎麼臉這麼紅?”
一口一個婁老師,不止在人人都可見的局上,也在殺青宴結束后,只有和他的房間。
他還是這麼稱呼,這份恥就被放大數倍。
因為聞雪時聲稱,這就是切磋演技,當然要保持對的尊重。
但是他的作完全背道而馳。
被撞得只能發出破碎的句子,咬牙切齒地喊他名字,聞,雪,時。
可聽在他耳朵里,就像一塊剛出籠的白豆腐,呼呼,讓人更想一把碎。
他笑著戲謔:“臺詞功底不行。”
“……”
婁語到自己被抱得更,悶的熱從背后覆蓋,繼續假戲真做著昨夜旅館不能為人所知的戲碼。
他一本正經地用對戲的語氣繼續告誡:“表管理失控了,鏡頭還在拍呢。”
哪有什麼鏡頭,可在他認真到過分的語氣之下,仿佛真有一架黑的鏡頭正在對準。
了下子,后傳來悶哼。
沒有明天還需要拍攝的顧忌,他的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兇狠,這種兇狠讓眼前發黑,聯想到茫茫草原,了很久的大型舐了很多天圈到懷中的獵,忍耐著只嘗到三分味,獵還以為他多年不見轉,然而真正下時,是真的覺要死了。
但卻不想逃。
此時的聞雪時縱然很危險,但危險也通常和另一個詞語掛鉤,。一種介于男人和之間的,你無法掌控他,只能被他掌控。但在最后關頭,他還是會汗津津地俯下,把腦袋埋進你口,卸掉所有爪牙,回歸巢。
到后半夜時,葛島淅淅瀝瀝地落了雨。臺門沒關嚴實,了條隙,雨夜的風吹進房間,白窗紗飄來去地鼓,帶進海邊的涼氣,沖淡了常年漂浮的魚腥味。
外面在落雨,里面的他們像在淋著外面的那場雨,沒有一不是的。
持續了很久的“對戲”結束,兩個人都不想彈,抱在一起。聞雪時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耳朵上的小,懶聲道:“這個時候再來煙就好了。”
“別想。”視線警告地上挑,“以后我會監督你。”
他笑:“好,不。要和小樓長命百歲。”
很平淡的一句話,莫名其妙就到淚腺。
婁語躺在他口,聽著外頭的雨聲,打了個哈欠,溢出的生理眼淚和剛才突然涌出的淚意混雜在一起,模糊地念叨著麻。
第二天,兩人為了避人耳目,又是錯開買的機票離開葛島。
出發去機場前,給爸媽分別發了條消息,說自己拍完走了。順便還下單了一些東西送到兩人的家,但終是沒有再空去見他們一面。
這已經是能夠釋懷的,和他們之間最不痛不的落點。
婁語坐著車駛上大橋,降下半個車窗,海風拂過面頰,雨夜過后的天空锃亮,天幕不,襯著來時的景快速后退,的心依舊很復雜,悄悄地揮出手,無聲地說了拜拜。
搖上車窗,點開微信里營養師的名字,給他編輯了一條信息,大意是自己之后不再想打營養針,所以聘用合作也到此為止。
怕之后聞雪時在聯系人里看到這個營養師會問東問西,要是說出來曾經打過那些針他肯定會擔心,所以還是先下手為強把對方刪了,畢竟也確實不再需要了。
營養醫師很慌張,忙問自己哪點讓不滿意,他們可以再通。
他直覺婁語一定是換人了,不然這麼一個工作狂魔怎麼可能真的不需要營養針呢?
這不怪他有這種看法,婁語灌輸給別人的印象一直如此。從前對變老這件事沒有執念,尤其是和聞雪時分手之后,考慮的只有事業,哪怕后來不需要再這麼拼的時候,旁人勸你可以多休息休息啊,都搖頭說還不夠。那時候覺得自己的就是一架老式放映機,絕對不能夠停止搖把手,不然放映就中斷了。
所以支也無所謂,只要留下最好最的時刻在屏幕上,那麼的人生就足夠璀璨,不必要再無聊地活到失的那一天。
但這一刻,鄭重地在對話框里打下一行字,按下發送。
‘想要真正意義上健康地生活下去’
春夏秋冬,風雪雨,每一天都了不可多得的好日子。因為世界上有一個人,答應好的,要和他一起長命百歲。
飛機中午落地京崎,登機前給周向明發了條信息通知自己回來,落地打開手機一看,他回復下午三點和他見一面,并發來了一個高爾夫球場的地址。
婁語來到高爾夫球場時,周向明剛和上一撥影視公司的老總social完畢,整個人面倦地坐在休息區,有一搭沒一搭地著額頭。
在遠等了一會兒,看他稍微提起點勁兒了,才走過去,招呼道:“很累?”
他掀開眼皮,指著旁邊的位置:“坐。”
依言坐下,兩人卻都不再開口,一時間微風拂過,綠草茵茵,看上去是一個非常好的午后。
最后先開口的人是婁語,主道:“如果還是要談serein的問題,我覺得沒必要了。”
他這次沒有再氣,淡淡地嗯了一聲。
“哪怕失去的不止serein?”
“……什麼?”
他視線飄至休息椅旁邊的小茶幾上,那上面是一份影視合同,是剛剛和那些人聊的。
“下面還了一份。”
周向明示意拿起來看。
婁語心已經預到了會是什麼,挪開上面的合同,果不其然,下面了一份解約合同,的。
“突然想起來,五年了,你的合同再過兩個月就要到期。”周向明道,“解約還是續約,你心里應該已經有選擇了,我好人做到底,直接幫你拿過來。”
“這是你認為的我的選擇嗎?”
“不是嗎?”
婁語將合同放下,微微嘆氣。
“周生,你連最后都在自顧自地幫我做選擇。”
他笑:“難道不對?”
“至在這個選擇上,你確實猜錯了。”婁語認真道,“在此之前,我并沒有想過和你解約。你在我心中仍然是最好的經紀人。”
“……”他神微怔,爾后又恢復慣常的冷嘲表,“既然是最好的經紀人,給你的建議你不聽?”
婁語將這些天醞釀在心中的話慢慢說了出來。
“當年你一直給我講蛐蛐的例子,于是我潛意識里也認為經紀人和藝人之間的關系就像是帥和將的關系,帥在幕后坐鎮,將上到臺前迎接一切目,披荊斬棘,獲得勝利。但其實,經紀人和藝人不應該是這樣指哪打哪的關系吧?”
“不然呢?你能走到今天,包括我之前捧出的人,不都是靠我這樣運作起來的?”
“當然離不開你,這也是為什麼我在此前沒想過解約的原因。哪怕你對我撒謊,哪怕你私下去找了聞雪時,我依然不覺得必須要和你徹底決裂,因為我知道你的出發點依舊是在為我考慮,你是在承擔經紀人的責任。過去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你,才會有現在的我,我從不否認這一點,但你呢,你是否在這段結果中完全否認了我的努力?”
周向明面無表地聽著。
婁語一口氣接著道:“我認為經紀人和藝人應該是背靠背戰斗的關系,更平等,也更信任對方。如果周生你能想明白這點,我認為我們還是能夠繼續共事下去的。當年是你遞給我合同,簽下我。所以如今,我仍恩,也把決定權給你。”
反客為主,從包里拿出自己多修改的一份續約合同,并列在那紙解約合同邊,起揚長而去。
距離金寰獎開幕式還有八天,婁語給自己放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長假。
需要有太多“東西”整理,的人生從各種意義上都進了一個全新的階段,一個更被自己掌控的,能和自己對話的階段。
曾加注在自己上的枷鎖,都被一點一滴地剝掉了。那些曾經尾隨著自己的憾,也都在那一天的告別之后徹底分道揚鑣。
相信自己依然能往上走,用一種更為自由的方式。
因此,這段空出的假期,沒有選擇和聞雪時一起過,和他說自己依然一個人想出國一段時間休息散散心。
聞雪時親親的臉頰,說記得像旅行青蛙一樣定時給他發發“明信片”就好。
事實上,即便他們兩個人想一起過假期,現在也很難形。金寰電影節開幕在即,聞雪時有一堆相關的拍攝和采訪等著他。而且兩人現在都默認要更好地保護這段關系,因此劇剛拍完,很多狗仔都會盯著他們,私人行程重合到一起很容易被發現。
所以最后,婁語訂了一張去國外海島的機票,一輕松地出發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挑了深夜出發的航班。機場大廳果然空的,過完安檢,意外地航班延誤。在百無聊賴的等待中,居然難得產生了腸轆轆想要大快朵頤的覺。
這種覺真是久違……
沿著等候區的商店逛了一圈,最后停在機場的便利店前,聞到了悉的香味。
里頭居然也有賣關東煮。
婁語喜出外,徑直走向店中,敲了敲營業臺:“你好,我要關東煮,碗裝的。”
“要放點什麼?”店員眼皮也不抬,門路地拿起撈勺。
“嗯……扇貝、蟹包、竹筍,蛋。”
店員麻利地把這些東西撈起,正要舀湯,婁語又出聲道。
店員聽見這位客人的聲音居然有點張,又如釋重負般,說——
“再給我來一塊白蘿卜吧,謝謝。”
八天后,金寰頒獎典禮現場。
聞雪時坐在化妝間,正在做最后的定妝。化妝師正將他額前出的碎發仔仔細細地往后梳,另一位造型師用粘在他那已經看上去相當完的西服上來回滾,勢必將任何一粒灰塵都不容下。
至于為什麼會這麼吹求疵,全賴旁邊大睜著眼盯著的丁文山所賜。
“這邊還有點粘著,趕趕。”
聞雪時好笑地瞥著化妝鏡照出的丁文山:“別為難人家了,差不多行了。”
“你不懂!”他鄭重其事,“我預你今晚必會上臺拿獎,十年磨一劍啊,可不得漂亮亮相。”
“是嗎……我覺得你還是別期待最好。”
每年丁文上都會這麼說,他聽這話都已經免疫。然而他對丁文山雖然這麼說,可自己此刻坐在這里,依然無可避免地張了。
“哎,要是接了陳康那部……那就真的十拿九穩了。”丁文山略不甘心地嘟囔,又適時見好就收,拍拍他肩,“不過我覺得這次希還是很大的。這次圍名單我仔細研究過了,老戲骨都不在上面,只有一個資歷比你大的,但之前都沒拿過什麼獎。算下來就我們最有可能拿。”
他平靜地點頭:“嗯。”
等造型師們退出去,丁文山清了清嗓子:“對了……那誰,來嗎?”
他從看到聞雪時給自己發的微信里不帶句號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過了半個月不放心,套了一下聞雪時的話,他就云淡風輕地代了和婁語復合的事。
聽后,丁文山無語地從包里掏出隨的速效救心丸,擰開,吞下,嗯,覺好多了。
聞雪時此刻聽到他提起婁語,神也沒什麼異常,手心卻輕輕蜷起:“來了。”
“來了?!”
“嗯,會來,到時候直接去觀眾區。我讓別來后臺,這里人多眼雜,太容易被認出來。”
他松口氣:“那倒是,不然我看今晚你無論拿不拿獎都要上頭條了!”
丁文山看著他強角微笑的樣子,想起那年自己在廁所隔間找到他,那副吐得昏天黑地就差打電話救護車的模樣,和現在天差地別,自己也忍不住跟著他開心起來,拍了一下他的背:“臭小子,趁現在沒人趕給我笑!一會兒上臺繃住!”
聞雪時瞥他一眼:“你角咧得比我還大,收收。”
“咳咳。”
快到上臺時間,他手機一震,預到是來自誰的消息,他竟有點不敢打開來看。
時針往反方向走,這一刻他就像是五年前的自己,著電話不知所措,害怕往事重演。
會收到什麼消息呢?
聞雪時失神地挲著亮起又黑下去的屏幕界面,遲遲沒點開,直到丁文山催促他快上場,他才垂眼,按開手機。
果然是婁語發來的,沒有文字,只有一張自拍照。
背景是會場觀眾區的角落,把自己裹得六親不認,只有一雙眼睛彎彎地在外面,做著并不練的wink的表,臉上還有點害,一只手比著拳頭做著加油的姿勢。
心底氤氳的霧氣在這刻消弭。
丁文山眼睜睜地看著聞雪時點了兩下手機,鏡子里他的表從瞬間怔然,到克制不住地彎起。那些在心底漂浮的霧氣往外散,途經眼睛,他了把眼角。
工作人員在門外叩門提醒,他起把手機遞給丁文山,對著鏡子整了整領,表又變得沉穩,氣定神閑地拉開大門。
之后是一樣的紅毯,一樣的簽名,一樣的座……所有流程爛于心,他坐在星熠熠的臺下,兩旁的人都探頭來跟他打招呼,他微笑著得寒暄,任誰都看不出他其實腦子里糟糟的。
畢竟這一次,他比以往都更正中紅心,為了完一件大事。
一件當年沒能完的大事。
那年本該當作求婚信的最佳新人獎杯,如果換最佳男主角,將更有分量,也更配得上現在的婁語。
更何況,就坐在臺下。
他在這方面總有一些無用的儀式,想給予的人最盛大的回饋。
因此,再沒有確定的結果出來前,他就像一個不敢吵醒上帝睡覺的人,躡手躡腳地打開門坐下,祈禱好運臨。
臺上主持人一個接一個地宣布著今晚的贏家,最佳配角,最佳男配角,最佳主角——
演員熱烈盈眶,走上臺前開始對著鏡頭發表獲獎言,說了很長一串話,他角帶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意識到大家都在鼓掌后才抬起手跟著鼓掌。
接著,主持人再度上臺,激道:“接下來——就要宣布最佳男主演了,這一次會是誰呢!先來讓我們看看大屏幕的圍名單。”
金碧輝煌的大廳暗下,大屏幕里開始出現圍名單的相關電影片段。
聞雪時調整了一下僵直的坐姿,讓自己盡可能地放松下來,雙疊,手指下意識握在一起,輕點在手背上的手指還是泄出他此刻繃的緒。
一分鐘后,五個片段全部放完。
大廳重新亮起絢爛的燈,主持拆開封的卡片,眉飛舞地將湊近話筒,開口前的一呼一吸都被音箱數倍放大,飄進聞雪時耳中,像臺風過境前樹葉被拍到窗前的靜。
他松了松紋不茍的領結,聽見主持人開口,臺風正式席卷。
“不賣關子了,獲得本屆金寰最佳男主角的是——”
“——薛葉倫。”
這個毫不相干的名字報出來時,全場都微微一滯。
接著,才掌聲雷。
聞雪時坐在臺下,第一時間揚起手鼓掌,笑容無懈可擊,忽略那些周圍約向他聚攏的目——
陪跑了這麼些年的種子選手,這屆也沒有強力的競爭對手,很大概率應該到聞雪時了吧?
但金寰的主辦方非要健走偏鋒,了個最冷門的人選。
因此,看過來的目里除了震驚,也有好奇,冷嘲,同。
聞雪時照單全收,似乎渾不在意。
角揚起恰到好的那個弧度,只在薛葉倫上場,手握住那獎杯的那一刻,才終于不堪重負地僵住。
之后坐在典禮上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凌遲。
老天爺好像又一次不留面地戲弄了他。
坐在臺下好不容易到來的婁語,還有他設想的獎杯,這兩者拼起來的某個藍圖,都在這個結果出來后撲了空。
他忍不住猜,這是不是一種世間的能量守恒,自己等來了想等的人,所以想要的東西,并不能同時給予他。
這麼想著,他反倒好了些。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愿意承擔這種失去。
繼薛葉倫拿了最佳男主角后,他參演的電影繼續冷拿了最佳影片。聞雪時終于明白自己輸在哪,這次參選的電影并不是那麼好,六十分電影里八十分的演技,終究還是拼不過九十分電影里七十分的演技。有時候就輸在那麼點加上。
晚上十時,典禮終于接近尾聲。獲獎者一朝翻,在簇擁之下繼續接的轟炸,風無限的追捧。而沒有獲獎的提名者,只能像條敗犬,不起眼地從會場離開。
開場前還無比熱鬧的過道此刻顯得過分冷清,依稀還能聽到前臺涌的人聲。他走回后臺,想著先掩飾好緒再下去車庫。婁語肯定已經在車上了,估計想著怎麼安他。
他不想讓跟著自己難過。
走到化妝間的幾步路,他已經在心底擬了好幾種措辭。
然而,這份心準備的謊言終究沒能說出口。
房間門有所應地從里頭打開,婁語一把將他拉進去。
真的是。
冒著被認出的風險迫不及待地溜來后臺,給了他一個不風的擁抱。就著擁抱的姿勢,環著他的雙手一邊鼓掌,一邊說:“我男朋友很棒啦!我拍了好幾張鏡頭掃到你的大屏幕照片!”
年輕時,臺下高朋滿座,數百人堆滿假笑,網絡沸反盈天,為他的意氣風發喝彩鼓掌。
而如今,在這個冷清的化妝間,只有一個人等在這里,眼帶笑意地為他悄聲鼓掌。
一個遲到了五年的鼓掌。雖然這次他們未能共同分榮耀,卻共同分擔了落寞,一如最初那年他們上的時,總是如此。
不同的是,他從的擁抱里再不到任何焦慮,惋惜,或者不忿,在的眼里,他看到了一個威風凜凜的男人。
——不論外界如何評價,你就是我心中的無冕之王。
聞雪時反手將擁,笑了起來。
他想,這世界有那麼多那麼多人,可自己在乎的,其實就這麼一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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