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語愣：“為什麼是重復的？”聞老師一笑：“因為你跳著看啦！”下午六點還沒到,麥田視頻的平臺頁面已經開啟了直播通道，觀看人數在一秒就撐破五千萬。

今天，正是麥田一年一度的發布大會直播。

每年年末，它都會舉辦一場發布會,釋出明年的片單和綜藝企劃,相關藝人紛紛到場宣傳助陣,聲勢浩大。

但一秒破五千萬的聲勢,這些年還是來頭一回。

即便麥田已經是視頻平臺的龍頭，劇集綜藝都是s級項目,也從未引起過如此洶涌的關注度。

這一切，都要從昨天深夜的一則匿名料說起。

——「搬,明天麥田會發布的節目料跑」

樓主：馬……這個綜藝是真實的嗎………………

&：啥玩意兒,前排放個屁

&：放料拉稀的料主會便一整年

&：一看就是麥田來自炒了，節目越來越難看，門口廣場舞都比你們節目有意思行嗎

……

樓主：明天會宣一個直播綜，三對熒幕cp共同搭一輛游,從京崎港口出發，在海上航行七天！

&l：就這,就這？

&l：這不就是普通的旅行綜藝，多加了一個直播的看點而已,我還是去看門口廣場舞吧

&l：呃呃呃,參加的熒幕cp肯定是麥田這兩年自制小糊劇的男主，別捧了別捧了火不了的

……

樓主：呵呵,這三對是誰我不說。我只能告訴你們，你們絕對不敢想象的——全是曾經霸占過cp榜首,但已經很久沒有同框過的大cp！

&1l：真的假的,重國人別騙重國人

&2l：這是哪個缺德策劃,告訴我我立刻給ta打錢！黑幕我cp可以嗎

&3l：！！！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to我的過世cp

&4l：臥槽……如果是真的，我能不能dream一個七樓？

&5l：我的雪花有可能嗎

&6l：呵呵，樓上們從想象中出來吧，呆在那里不好

&7l：大家妄想癥都嚴重的，喝點農藥調理一下吧[擁抱]

&8l：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對我很重要！決定了明天我是喝農藥還是喝喜酒！

隨后，版面被這檔綜藝刷屏，大家都在猜麥田敲定了哪幾對。

其中，呼聲最高的一組，cp名【七樓】。

——姚子戚和婁語。

兩人在五年前播出過一部搭檔的民國電視劇，在當時出乎意料地火。尤其最后的悲劇結尾，更讓觀眾們不自覺將延續到了兩位演員上，希他們能真的在一起，填補未盡的憾。

他們在戲外也著實互曖昧，讓當時的cp嗑生嗑死，覺得自己搞到真的了。

可誰都沒料到，兩個人的結局居然如同劇里那樣戛然而止。

當年，姚子戚在劇播出幾個月后的一次廣告拍攝中發生意外。他倉促宣布半退圈療養，自此淡出公眾視野。

至于婁語，則繼續活躍在熒幕上，從當初寂寂無名的小花，慢慢躍到如今的國民一姐。

這其中的努力，是黑看了都要夸一句：這姐真的好拼的程度。

近年網絡上最事業心的演員投票榜，榮登榜首的必定是婁語。

不停輾轉在各個劇組，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愿意分出五天來休息，就是世界第八大奇跡。

“我沒到累。比起現實，劇本里的世界更像是我真實所的世界，我只是遵循著人自然地生活。”

這是婁語采訪時說出的金句。

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搖到，這些年，展現在鏡頭前的工作狀態一直都很飽滿。

這樣的一個人，偏偏在姚子戚出現那次意外之后，直接消失了一周。不上綜藝，不進組，沒有任何消息，人間蒸發。

即便只是很短暫的一周。

但足夠了，那可是連休息五天都覺得是在蹉跎生命的婁姐啊！七樓們言之鑿鑿：我嗑的 &絕對真過。

因此，他們更加意難平，姚子戚的退令這對再合作的可能變得遙遙無期。

七樓的呼聲很高，另一對cp的呼聲也不相上下。

那就是【雪花】。

——聞雪時和黃茵花。

他們主演的一部電影《櫻花》恰好也是在五年前上映，原本是無人在意的小本作片，排期給得，最后卻靠著口碑逆襲，力大片爬到當年的影史票房第三。

這部片最初能火起來，居然靠的是一段網友們在影院錄的片段。

聞雪時飾演的□□底層混混，暗上黃茵花飾演的聾啞后洗心革面，自愿給警方當掃黑臥底。本可以全而退，卻為了保護，被兄弟一刀捅穿。

結局，畫面從喊打喊殺的搏斗全景切換聾啞的主觀鏡頭，哄的廝殺突然靜默，男人捂著傷口無聲倒地，活一條被浸的落水狗。

生命的最后一分鐘，這條落水狗笑著扯開刀子，指尖沾取迸濺的稠，在自己的臉上草草描了一朵櫻花。

而主角在電影中的名字，就櫻花。

他知道聽不見，那就展示給看。

“從臭水里滋生的，一生只綻放這麼一次的告白。”

拍這段的人配上這麼一句文案，登時就被轉發了。

路人甚至都不了解劇，全憑那年的聞雪時夠犯規。拍攝時正好二十五歲，不上不下的年紀，殘存著青年人的莽撞氣。凝視鏡頭時，又帶著沉甸甸的訴說，很難不被俘虜。

雪花cp幾何式增長，們的戲小作文滿天飛，說聞雪時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櫻花還是茵花吧。

兩位正主之間確實也撲朔迷離，變量主要來自于聞雪時。他對黃茵花的態度像云像霧又像風，從最開始的冷冷淡淡，到中期的貌似淪陷，結果宣傳期一過，又迅速離。

三個字總結：看不。

可越是看不的東西，越容易讓人瘋魔。

隨著聞雪時在電影圈越混越如魚得水，黃茵花卻表現平平，兩人咖位越差越大，再沒有第二次合作的機會。于是們心心念念到現在。

這次過世cp再聚首的綜藝消息一放，無論是還是看戲的路人都來湊個熱鬧，直播間的熱度只增不減。

當鏡頭一晃而過嘉賓席，眼尖的網友發現那四個人的名字就在其中時，直播間瞬間群魔舞。

【家人們放飯了！！！！還是大鍋飯！！！！】

【姚子戚真的要復出了？？？！？！】

【我復婚證都給他們準備好了請問我可以進場嗎】

【草，我嗑雪花也嗑七樓，雖然我曾有兩個破碎的家庭，但今天我就是世界上墜幸福的小孩】

熱熱鬧鬧的眾多彈幕里，有條彈幕獨辟蹊徑地飄過——

【有沒有飽飽和我一起嗑聞雪時和婁語啊？雙一線多好嗑！】

無人搭理，又鍥而不舍地發了一遍。

終于有人看到，涼涼回了一條。

【飽飽，嗑cp不是相親，門當戶對不代表好嗑。這對真的不謝謝】

此刻的發布會后臺，化妝師手忙腳地給藝人們做登場造型，工作人員四奔走cue著接下來的直播流程，助理飛奔著給自家藝人端茶送水取咖啡。通道里忙一鍋粥。

婁語做完造型從單人化妝間出來，就差點被一個冒失的小助理撞上，咖啡險些潑禮。

沒第一時間去確認子，手扶了對方一下：“小心。”

小助理神一呆，寵若驚地連連搖頭：“謝謝謝謝，我沒事的！”

婁語看了眼地上潑的咖啡，扭頭對自家助理道：“幫忙去買兩杯咖啡還給人家。再給人解釋下，就說是我不小心。”

“好咧姐！”

栗子得令，拉上小助理的胳膊肘很自來道：“走，我陪你一起去買，免得你耽擱這麼久被罵。說起來，你老大是誰呀？”

小助理原以為在劫難逃，卻被想到居然沒被責怪，連回去差的事都考慮到，頓時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走后，婁語手機一震，收到了栗子的微信。

姐，這冒失鬼是楊玲珊新招的助理。

原來是楊玲珊招的人。

這助理撞過來時看著面生，拿不好是誰的，才格外親待。

在圈能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太多人盯著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每一步都走得比以前更謹慎。

哪怕楊玲珊已經是過氣的三線演員，但仍舊是前輩，不能出差錯。

婁語思忖著回道：那再額外多買些小點心送去化妝間，直播時間長，讓大家都能吃點。

后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婁語收起手機轉，聞訊趕來的工作人員氣吁吁地道歉：“婁老師，我聽說剛才的意外了，真是對不起啊！離發布會開始還有點時間，我先帶您去專門的休息室吧，等開始了我再來您。”

婁語微笑點頭：“那麻煩你了。”

“應該的哈。”

工作人員松口氣，傳聞婁語脾氣好，看來果真如此。

他帶著婁語一陣七拐八拐，名牌刷開一道電子門，后的兵荒馬頃刻煙消云散。

門后，是一條長長的金走廊，踩不出聲的地毯。盡頭的休息室半敞著門，小半個房間一覽無余，已有人先一步坐在里頭。

落地窗外，夕是深紅的，將房間照一明一暗。先坐進去的那人正好在暗，被門敞開的弧度擋著，只出一管疊的黑西裝，以及锃亮的黑皮鞋，鞋尖隨著某種規律輕輕點地。

有的雪白墻面，這雙筆直的被夕拉得斜長。

視線往上，上半的影子也很寬闊，脖子那兒還有蝴蝶領結的廓，如同尖真的懸了一只蝴蝶。

即便只是黑黢黢的影子，卻像上帝夜前的素描，昏暗的天下，這人的頜線，肩線，腰線，每線條都是雅致的。

婁語快走到門口，影子的指尖一抬，過分安靜的房間里傳來了微不可聞的，火機撥的聲響。

咔嚓。

墻面上，煙霧冉冉暈開，似一團翳云朵。

工作人員咦了聲，小心翼翼地探頭張：“好像是聞老師在里面煙。”

聞老師。

聽到這個稱呼，婁語停下腳步，盯著那團云狀影，聽不出緒道：“請問還有別的休息室嗎？”

“啊……有，但另外一間空調壞了。”

“沒關系。”婁語示意他繼續帶路，“我比較不了煙味。”

不是討厭，是忍不住。戒煙有三年了。

且眼下飄出來的味道，是最上癮的那個牌子。那個時候沒多錢，買煙都買最便宜的，可意外好，珠咬開滿的薄荷，適合悶熱的夏夜，汗津津地做完后在床上一起來一口，瀕死的呼吸都舒暢了。

而和共的那個人，喜歡親自喂煙。

他會冷不丁一口后，突然住下，渡過舌頭，將氣味灌滿的口腔。

于是再度瀕臨窒息。

此刻，這個惡劣的人就坐在房間，著當年相同的煙。

——這位外人眼里風度翩翩的聞雪時聞老師。

婁語沒有想到，這些年過去，他的煙居然沒變。已經是環傍的大明星了，還這麼廉價的香煙。

以致于聞到這個味道，竟有些恍惚。

和工作人員說的話，休息室里都能聽清。在提步要走時，房突兀地傳來一道彬彬有禮的聲音——

“我已經把煙掐了，請進。”

婁語的腳步一頓。

一旁的工作人員了把冷汗，總覺得氣氛從剛才起就變得很古怪，仿佛兩團高氣流在逐漸狹路相逢。

明明都是客客氣氣的，卻有點風起云涌的窒息。

工作人員大氣不敢出，這兩人看著不像傳聞里那樣不，反倒存在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通過鏡面，準地將快失控的五復原，輕描淡寫道：“那個朋友肯定想不到聞老師還會惦記這些。”

“惦記這個詞，我覺得不太準確。畢竟很久沒想起來了，今天郭笑一提才突然想到的。大概算是……”他將手機收回掌心，“心來吧。”

兩人從船艙一前一后隔了幾分鐘才返回甲板，距離十點沒有幾分鐘，婁語進行最后的收尾工作，雖然只釣到一條魚，但今天猜中的五十分已經足夠位居本第一。總排名也大洗牌，上升到了第三，第一名目前是黃茵花，聞雪時因為被倒扣分的關系落到了第四。

姚子戚散場后來到婁語邊，嘆說：“你這廁所上得可真不是時候，剛好是鯨魚出來那會兒，我找你沒找著，還納悶你去哪兒了。”

婁語那點惡心的勁兒還沒過去，強打起神回應：“是啊，太憾了。”

但其實沒那麼憾，托黃茵花的福，也算看過第一手鯨魚了。

雖然那個心來的視頻并不專屬于。

或者說，是不小心刮分了別人的專屬。

因為兩個小時之后，婁語刷手機，就刷到了一條黃茵花新發的微博。

茵發發v：「謝某人圓了我（的顱頂）和鯨魚的合影夢（微笑jpg）」

配的圖就是從視頻里截下來的，鯨魚躍到最高，畫面右下角約還有半個腦袋。

態一發，熱評直接被雪花攻占。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是聞雪時，但蹲了直播的人都知道。

如今黃茵花把它發出來，雖是吐槽的語氣，卻莫名讓人覺得很甜。如果真的嫌棄就不會發了。而這張照片也的確拍得耐人尋味，比起規規矩矩的合影，有一種逗弄心上人，故意想看被拍這樣的狎昵。

以上都是熱評里雪花的解讀。

大家嗑得上頭，即便聞雪時并未對這條微博有任何表態。們也不介意，如果真有互，那將是砸死他們的巨糖。畢竟聞雪時的微博里除了廣告和宣發之外，不會有第三種存在。

錄制結束后，婁語蜷進上鋪，想睡一會兒，結果不知不覺就睡沉了。

在那片搖晃的床上，又開始做無序的夢。起先是鯨魚從巨大的海面躍起，升到海面最頂點時，龐然鯨魚噴出一串水柱，里面濺滿了流星。

是十年前他們沒能看的那場流星雨。

聞雪時的用詞沒有錯誤，那個時候，他們的確還是朋友。或者說，可能連朋友都還算不上。只是刷大夜時會一起去結伴便利店買東西的搭子。

還是先主的。因為他那樣說了，在下次去便利店時鼓起勇氣又裝作非常漫不經心地問他。

當然，沒有直接說你能陪我一起去便利店嗎或者要不要一起去之類的話，而是拐彎抹角地問：“你有沒有煙要帶？我打算去一趟。”

他定定看了幾秒，仿佛看穿了拙劣的演技，搖了搖頭。

“不用。”

哦了一聲，失地轉要走。

后傳來外套挲的聲響。

夜濃，回過頭，看見聞雪時作急促地披上牛仔服。

見回頭，他作慢下來，不急不緩的。

“一起去吧。”他說，“你不懂煙，萬一買錯了。”

又哦了一聲，只不過這次語調輕微上揚，像檐下被微風撞了一下的風鈴。

然后他們就默不作聲地一起去了便利店，冷清的店依舊只有那個無打采的店員，他外放著手機新聞，里頭提到幾天后將有一場雙子座流星雨。

“作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一，這次的雙子座流星雨將是近年來峰值最大的一次，明天將達到極大值……”

在柜臺結賬的兩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這個信息。

婁語低頭一刷微博，雙子座流星雨居然都上了熱搜詞條。

“說是很大幾率能看到……”看向聞雪時，“你之前有看過流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