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為五斗米折腰

車開到了縣城時天已黑。

趙錫門路地帶著他們去了一家招待所。

招待所的接待人員正在聊天, 見到有人過來，抬頭懶洋洋地掃了他們一眼，道：“介紹信？”

幾個人遞上介紹信, 他就拿了兩把鑰匙出來, 問道：“兩間房？”

趙錫轉頭看了一眼陳敏芬幾人，陳敏芬就笑道：“我跟歡一間房就可以。”

趙錫點頭, 轉頭就跟接待人員道：“麻煩三間房，一間雙人，兩間單人。”

眾人：？？？

陳敏芬立時想到歡說的“怕打擾的話, 那我們今晚去招待所各住各的”......

然后忙讓自己打住。

趙錫等工作人員登記完，遞了鑰匙過來, 看了一下上面的房間號，把中間的305遞給了陳敏芬, 另外一把304遞給了李緒, 自己留了306，道：“走吧，我們放下東西, 一會兒下來去對面的國營飯店吃飯。”

等到了房間, 想到陳敏芬剛剛那個表, 歡就撲在床上“吃吃”悶笑, 陳敏芬知道笑什麼, 上前擰了擰的小臉, 道：“我看你們倆倒真是般配得很。”

“你不總是怕我吃虧嗎？”

歡坐起來笑著看。

陳敏芬搖了搖頭。

現在想想趙錫雖然總是板著張臉，但明顯照顧歡的樣子, 而歡......雖然格是真好, 但相久了, 你也會發現是真有些沒心沒肺。

突然覺著, 這兩人以后被吃住的還不知道會是誰。

幾個人簡單收拾了就一起去了招待所對面的國營飯店一起吃晚飯。

哪怕只是一個小縣城，國營飯店也并不便宜，四個人了四菜一湯外加兩個點心，一共花了七塊錢外加兩張糧票一張票。

這會兒一個正式工人的工資一般就三十多，學徒工或者雜工才十幾塊不到二十塊，他們普通的知青更，是只有工分糧票沒有工資的。

也就是陳敏芬和李緒都已經在農場好些年，各自都在自己的組里已經是資深的員工，尤其是李緒，他在農場的養場算半個醫，一個月除了工分就額外還有十二塊錢的工資補。

吃完飯趙錫付的款，李緒就拿了錢包要付他跟陳敏芬的那份飯錢。

趙錫當然說不用。

陳敏芬就笑道：“我們能跟你的車過來已經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不能再吃你的喝你的，親兄弟明算賬，后面可能還有麻煩你的時候，要是你一直包吃包住，我們后面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趙錫點了點頭，也不勉強，道：“那你就記一下賬，回頭一起給歡歡吧。”

歡：？？？

不僅是歡詫異，就是陳敏芬也意外地看了歡一眼。

晚上回了招待所還早，下午的時候除了開車的趙錫，其他人都在車上睡了好一會兒，所以大家都神得很，李緒就提議大家一起去樓下的茶室坐一會兒，也一起商議一下明天買些什麼。

到了樓下的時候陳敏芬就拽了李緒跟歡還有趙錫分開坐了。

歡：......大冬天的，茶室空寥寥，冷颼颼的，房間里好歹有電褥子，真的暖和很多。

不過一起說說話真的還是需要的。

就是歡和趙錫兩個人，雖然說起來都已經說到結婚的事，但兩個人從來都沒仔細談過的事。

歡下午的時候看過陳敏芬結婚采購的單子。

趙錫也說過如果愿意的話，過年前后他們可以去西州城把結婚手續辦了，然后？

歡之前并沒有認真想這件事。

就是趙錫說“等分了院子，讓搬過去住”，歡想得也很簡單，但聽了陳敏芬說了一下午的話之后，發現事可能并沒那麼簡單。

果然坐下后，趙錫就問對結婚這事

分了院子，買東西，布置新居，領證，還有辦婚禮。

就算是一切從簡，也有不的事。

在茶室說了一會兒話之后回房，歡躺在床上就若有所思。

陳敏芬看這樣，就坐過去問怎麼了，道：“你們打算把婚期定在什麼時候？婚禮是在趙隊長家那邊辦嗎？”

在這兒做知青久了，對對象之間自己商量結婚的事也早就習以為常。

歡瞅了陳敏芬一眼，道：“到時候再說吧，他問我過年愿不愿意陪他一起回家，到時候可以在西州城先把證領了，婚禮可以等回了農場再補辦，慢慢準備就。”

陳敏芬手了歡額頭，笑道：“那你凝著眉做什麼？是擔心趙隊長家里那邊嗎？”

歡搖頭。

從來不怕人，在愁另外一件事。

這件事都蓋過對什麼領證和婚禮的關心了。

陳敏芬問：“什麼事？”

歡認真道：“你知道我現在手上有多錢嗎？”

陳敏芬一愣。

“四十五塊七。”

歡認真跟道，“這還是我最近幫許多知青做了一些寄回家的點心慢慢儲起來的，可是你看看結婚要準備多東西，就是我自己日常也要買很多東西，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啊。”

“趙隊長......”

陳敏芬替歡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還真沒替擔心過這個。

趙隊長像是沒錢的人嗎？

“他有錢是他的事，”

歡道，“可是我不能買什麼東西都找他要錢，或者指著他買吧。”

他們兩人的關系也不是那樣。

本來想得很簡單，只是合作，相互都是自由的，兩個人會發生什麼也不排斥，可是要是在一起就是花他的錢，暫時還不太樂意......至要等很有錢，一點也不在乎這些才行。

陳敏芬也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你有什麼想法？”

“賺錢啊！”

歡嘆了口氣，道，“我不就是在想這個。”

因為想著這個，就是對趙錫的反應都暫時忽略了。

陳敏芬：......

這丫頭的腦回路真的有點不正常。

正常小姑娘在這種時候滿腦子里想的會是這個嗎？

****

第二天四個人一起去了縣城里唯一的國營百貨商店。

約好了中午集合的時間，陳敏芬和李緒就拿著采購單子去采購，趙錫則是直接帶歡去了三樓的柜臺。

那個柜臺是賣手表的。

他讓人拿了幾款最新的上海牌全鋼式手表，讓選。

歡看了看價錢牌，最便宜的九十，貴的那個是一百三十五，小巧的表盤，致的表鏈，卻又很大氣樸實的設計，實在是很漂亮，關鍵是，這東西真的很實用，就算歡從來沒有過一只，也覺得有了之后會方便很多。

歡手指了其中一只的表盤，心道，這真是，要為五斗米折腰嗎？

“就這只吧，”

趙錫看目在幾只手表上過，最后定在最貴的那只上，表糾結，轉頭就跟售貨員道，“麻煩你幫我先包起來，再開張票，我們去付錢。”

售貨員瞅歡一眼，笑道：“要手表票的，你們有吧？”

“有的。”

趙錫道。

售貨員就手從歡手里小心翼翼拿過了那只手表，笑道：“這位同志好有眼，這只表最襯這姑娘了，跟你自己手上那只表還是一個系列的，一看就是一對。”

“會不會太貴了？”

歡還是有些糾結。

......本來可不是糾結的子，這可真難為了。

“不貴，”

他道，“你喜歡就。”

歡看了一眼那個手表，暗念：“賺錢，賺錢，對著一只手表都糾結，真是太沒出息了。”

等趙錫付了錢兩個人拿了包裝好的手表離開，后面的售貨員就旁若無人的聊起天來。

旁邊一直圍觀全程的一位售貨員道：“剛剛那個男人可真大方，就那姑娘多看了一眼，他眼都不眨就把最貴的買了下來，找個有錢的對象可真好。”

剛剛那個賣給歡和趙錫手表的售貨員笑道：“可不是。不過那個姑娘也漂亮，兩個人多般配。”

“不漂亮能找到這樣的對象？”

前面說話的那位道，“不過也不是個個漂亮的姑娘就能找到這麼好的對象，平日里咱們見的還了？”

歡：......還是我自己有錢比較好。

后面趙錫再帶歡去賣服的柜臺，歡看著那些輒幾十上百的大，堅決不買了，道：“我們去買一些布料吧，廖嬸子家不是有紉機嗎？這些我都會做，做的比他們賣的還好看。”

怕他不信，就補充道：“你不知道，我們家人多，特別費服，老從外面買多貴，我媽就經常買了布料讓我給家里人服，或者大的改小的，小的改大的，院子里裁阿嬸看我經常熬夜得辛苦，就常讓我去他們家借我紉機用，還教了我怎麼做服，后來家里人的服，還有我自己上穿的服多是我自己做的。”

就算是沈歡，意識還沒蘇醒的時候，也并不樂意總穿沈月和沈珠的舊服。

可又沒有錢，就是有工資的時候大頭也都給了桂芬，裁阿嬸看可憐，就從手里給了一些私活，賺點手工費或者多余的布料給自己做服。

是為了說服他，卻沒想到他聽了的話臉卻一下子沉下來。

就是后面陪逛了好一會兒，買了許多布料，也沒緩過來。

歡可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黑臉，考慮到自己花了他不錢，禮尚往來，還特地買了一些男裝料子，說幫他做，肯定比外面買的好看舒服多了。

趙錫不想辛苦，想要拒絕，可張了張口，最后卻又沒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