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社——時間、場合、旁人、聲音、空間都足夠滿足， 一即離的，手指像落雨，極短暫滴在肩膀， 腰背，手臂， 溫度和悄然無聲滲進料， 只有紫燈可以照出完整的指紋， 嗓音和氣息被孔吸收，煙草男人味和清雅淡香攪渾——像一黑細線繞繞從皮鉆進，游管， 順著大脈回溯進心臟， 線上串著細針，毫無防備在心瓣，難以拔除的微疼微。

陳異迅速收斂神， 面孔凝刻板正，眉眼凜然正經， 音調低沉底， 極力忽視妙曼腰肢和無暇凝脂，清麗眉眼和揚起的致下， 指點如何看球，打點， 發力……

笑著說話，揮桿運， 來回走，邊喧鬧、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的褪背景， 只有那黑細線纏繞再纏繞， 為什麼無人窺見端倪？這樣醒目的和痕跡， 就在眼皮子底下肆無忌憚裹得如同蠶繭不風。

苗靖松開球桿，歉意似的朝盧正思搖搖頭，退回坐在椅子上休息，陳異轉不見了蹤影，沉悶站在路邊吞云吐霧，有小生目閃爍看著他，他濃眉微松，勾起角出一抹壞笑，把人害得溜走。

再回臺球廳，球桌已空，苗靖和盧正思已經走了，波仔說他們抱著兩只玩偶走了，要去附近的小吃街逛逛，不回來，陳異嗯了一聲，仰頭坐在椅子上休息，聽見波仔說盧正思，濃眉大眼禮貌正派的年輕人，和苗靖很般配，他兩只眼睛僵直盯著天花板，波仔又說莉莉姐的電話，陳異嫌他嘮叨，把波仔趕回家去，自己留在店里清凈。

這天晚上陳異沒回家，留在臺球廳練球，恰好接了個電話，說是來了位斯諾克高手，在隔壁城市停留幾天，陳異想都沒想，第二天一早開車走了。

俱樂部裝潢富麗堂皇，今天能來的都不是普通人，排名點號，都算有點績和名氣，俱樂部老板也認識陳異，他不打公開賽事，但在球桌實力不容小覷，一度想招到麾下當球員未果，球桌旁圍了一大圈人，陳異圍觀不怎麼說話，最后著球桿上場，姿擺得格外好看，配著燈下那張英年輕的面龐，看著像個花架子，一桿發力，滿桌人都靜了。

他這水準，已經在職業球手一二線段位了。

涂莉連著好幾天找不到他，去問苗靖，苗靖也不知道，陳異給發消息說出去兩天，再去問波仔，才知道陳異去外地打球去了。在臺球廳當過收銀，知道球廳大概一年二十多萬的利潤，陳異分了一半給波仔，還有十多萬進了自己口袋，陳異花錢大手大腳，跟狐朋狗友出去吃喝玩樂哪次不是他買單，他有時也靠球桌上的掛桿賺快錢。

苗靖問波仔：“一般多錢一局？”

“幾千的也有，有時候一萬一局，異哥心底有數，不會玩得很過火。”

“經常玩嗎？”

“那倒沒有，他也不讓學生在這賭球，畢竟學校嘛，查的也嚴。”

波仔這麼說，苗靖也沒說什麼，陳異從初中就在小球房里打球，從十塊二十塊玩起，誰都習慣了。

走了一個禮拜，等陳異打球從外面回來，天氣涼了，他黑黑迷彩靴，脖子上不知從哪兒搞了金鏈子，和玉牌掛在一起，別有一風塵大哥味，又恢復了那種無所謂懶洋洋的狀態。

苗靖看見他脖子上的金鏈子，問他真假。

陳異把金鏈子拋在手里，沉甸甸的，得意揚眉：“一個俱樂部老板輸給我的，你說真假？”

沒問他打球輸贏如何，但聽他打電話邀朋友去唱K桑拿，想來結果也不會太喪氣，電話轉，他見秋水瞳眸沒有落，長一邁坐在面前，跟哥們掛了電話，問：“這幾天在家怎麼樣？”

“好。”坐在沙發疊服，問他要不要吃蛋糕。

“哪來的蛋糕？”

“正思的生日，我們買了個生日蛋糕，沒吃完，被我拎回來，放在冰箱里。”

哦，別人吃剩的蛋糕，問他要不要吃。

“不吃。”

說到盧正思，又是一樁事，陳異撐著下，微微瞇眼，角努了努：“你跟盧正思好？”

“很好。”苗靖低眉順眼，想起件事，聲道，“天氣冷了，早起趕班車有點困難，正思經常來回市區跑，也不太方便，我想搬到公司宿舍去住，我的房間可以保留嗎？周末也許可以回來待一兩日。”

他垂眼，濃睫漆黑，又猛然起，大步邁開，“隨便你吧。”

“你要出去嗎？”

“有事？”

“那正好。”把服抱進房間，“我換件服，捎帶我一程，我今天有約會，晚上我晚點回來，你要是回來的早，把洗機的管道修一下，有點水。”

“……”

苗靖著耳朵上的珍珠耳環走出房間，長發用發卡松松挽著，散落幾縷垂在天鵝頸，淺藍的襯衫長到小，好像是再普通不過服，穿在上就是有晶瑩冷淡、清麗不艷的矜貴氣質，誰也奈何不了，不著走的角。

跟盧正思約了去餐廳吃飯，陳異送到地方，開車掉頭走了，看著凱迪拉克遠去，又打了個電話給陳異。

聲音微有不耐煩：“怎麼了？”

剛才車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這回電話倒是爽快進來了。

“有把傘放在后座。”

“給你送回去？”

“不用了，跟你說一聲，是莉莉姐的，還給就行了。”

“嗯。”

陳異車子在市區繞了圈，順路接了大勇和他朋友，又等涂莉下樓，最后捎上呆，晚上去了間會館，宴會桑拿麻將拉卡OK一條龍，陳異心似乎不錯，臉上笑意濃濃，眉眼飛揚。吃完飯，大家在麻將桌上玩得開心，陳異也打了兩圈，涂莉陪坐，幫他數籌碼放炮，還贏了不，最后唱K喊了幾箱酒，大家玩起了游戲，把陳異脖子上的那大金鏈條拽了下來當場驗貨，他被灌得面發白，一雙眼睛熠亮如星仰在沙發上，慢悠悠又起了煙，涂莉摟著他的脖子，艷紅的吻印在他脖子上。

苗靖等盧正思過來，兩人匯合，找了個地方吃飯，最近有個零部件設計的項目到苗靖手里，圖紙已經下來，后續的設計和試驗認證工作都要展開，苗靖跟盧正思聊的就是這個，后來吃完飯，苗靖索跟著盧正思回公司，自己對著技文件加了兩個小時的班。

時間差不多，盧正思從外面進來，說下雨了，苗靖起要回去，和盧正思出了辦公室，秋雨淋漓裹著寒氣，風吹過的發梢擺，我見猶憐的纖弱婀娜。

“實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盧正思替打傘，了把車鑰匙出來，“公司車子都空著，我借了輛，正好送你。”

“謝謝，麻煩了。”苗靖沒拒絕他的好意，“你真的不用跟我一起加班。”

“我覺得這樣好，跟著苗工你學到很多東西。”

“還是應該有自己的私人時間，不要學我。我可能有點矯枉過正。”

“苗工你是我見過的……最努力的生，你一直都這樣嗎？”

“這是可以說的嗎？”苗靖微笑，“努力是最容易獲得的天賦，也是擺人生或者說，擺煩惱最簡單的方法。”

“苗工你的煩惱很多？”

苗靖粲然一笑：“我只是對人生的選擇很有興趣。”

兩人聊工作，聊未來和行業，最后聊到各自家里，盧正思試探問：“你說的……生重病的那個人是陳異嗎？”

“你覺得他像嗎？”

盧正思有點迷茫的聳聳肩膀。

-

到了家樓下，盧正思和苗靖共撐一把傘下車，小心翼翼牽著擺，沒想到街邊停了輛車，穿著豹紋短的涂莉摟著陳異也回來了，四個人在樓下打了個照面。

陳異喝的不，但還不到醉的地步，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大金鏈子已經不見，他懶洋洋搭在涂莉上，全冷冷黑沉沉，眉眼冷幽戾，襯得棱角分明的面孔在雨夜中白如玉石，散著放縱狂的氣質。

兩把傘匯至一，陳異和苗靖各自抬頭，眸在細雨中接，安靜一瞬，又默然挪開。

“好巧啊。”

“回來了？”

這一會的雨下得不小，腳都沾了意，四人一前一后上樓，苗靖燒水泡茶，給陳異醒醒酒，大家也喝兩口暖和一下——茶壺一擱，家里氣氛突然熱鬧，涂莉和盧正思聊起晚上的趣事，陳異那大金鏈子怎麼被大家瓜分干凈，滿屋子都是涂莉的清脆笑聲。

雨下的這麼大，陳異晚上來者不拒，涂莉當然打算今晚留下來。

時間不早，盧正思有點兒局促，猶豫著要走，被苗靖攔住：“雨這麼大，你開車回去也不安全，不然留下來吧。”

話音剛落，三個人六只眼睛都盯在潔面容上，陳異神微變，意味不明的眼神僵住不，盧正思臉微紅，有點束手束腳站著，再撓撓頭，被涂莉的玩笑話化解尷尬：“這家里就張麻將桌，不然今晚上可以多打幾圈，大家找找，家里有沒有撲克牌。”

盧正思順勢跟進了苗靖房間。

房間輕輕闔上，沒鎖，留著一條細細的，能聽見屋里一點聲音，涂莉笑眼看了又看，妖妖嬈嬈窩進陳異上，捻起發尾挑逗他毫無表的面龐，他眉蹙得越，卻毫沒有作，耷著眉眼，一口口悶著煙。

“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涂莉噘著紅，眼眨了又眨，著他的耳朵，“我先去洗澡？”

他半瞇眼，里吐出一口煙霧，冷冷勾著，權當回應。

涂莉愉快進了浴室，還問苗靖借了卸妝和面霜，進了陳異房間，看他懶懶支著，靠在床頭煙，咯咯直笑，長發拂在陳異肩頭：“今晚上有意思的，苗靖拎著兩個杯子，一盒牛進房間，還問我要不要，哪有人這時候喝牛的。”

兩只胳膊掛在陳異肩膀，細細親他，嗓音魅：“你不去洗洗？待會沒準浴室要排隊了。”

陳異眉眼冷，摁著打火機又點了支煙，嗓音嘶啞輕佻：“急什麼，讓他們先洗不行？”

涂莉春意綿綿他的堅，突然咦了一聲，眼神閃爍興味：“隔壁是不是有聲音？”

老房子，兩個房間并排著，門靠著門，隔音并不算好。

“這是什麼聲音？怎麼慘起來了。”涂莉捂著咯咯笑，“沒想到苗靖看起來秀氣文弱，還放得開的。你們兩個男人要不要比一比？看看誰厲害？不然這樣聽著，多那個……”

他面上一冷森狠戾的郁氣，卻僵著要鎮定自若，太一跳一跳，瞳眸沉，泛著點紅，梗著脖子，煙得越來越急，越來越，最后眉宇迸出幾分兇橫，把涂莉拎起來：“穿服。”

“怎麼了？”涂莉不解。

長邁下床，腳步有肅殺之氣，開門去敲隔壁的房門，咚咚咚，屋里聲音停住，苗靖打開一條窄窄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

他咬牙：“你出來。”

“我換個服。”

聲音懶懶啞啞，眉眼繾綣乏力，把門闔上。

針刺般的痛意從脊背彌散上來。

苗靖上只穿了個薄薄的短睡，找了個長長的外套裹著，抱手從房間出來，陳異在臺等著。

他那雙眼睛熠亮驚人，也兇狠得嚇人，垂著頭，冷冷掀開眼簾，直勾勾盯著一步一步邁過來。

風拂的長發，像湖底濃的水草，那雙漂亮的眼睛沉靜，苗靖站在臺，把后的門順手帶上，輕聲問：“怎麼了？”

他咬牙，再咬牙，幾乎要后槽牙咬碎，話語冷低沉，一字一句，把釘在原地：“我他媽不管你回來干嗎，不管你住哪里，做什麼。我沒有點頭讓你帶男人回來睡覺，你他媽的，你要麼給我搬走，要麼去酒店開房。”

苗靖沉默了許久，最后幽幽垂眼，輕啟瓣：“那你呢？你房間也有人。”

“我也一樣。”他恨聲道，“不帶人回來過夜。”

“好啊。”想了想，“但如果你不在家呢？”

“不行！！”

“沒問題。”對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狡黠和焉壞。

他看著那副表，面龐繃，冷如石，恨不得咬住的嚨，讓笑不出來的聽話。

苗靖回了房間，當著他的面打開了房間門——盧正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屋里空無一人，拿筆記本看了一集綜藝節目。

“晚安，我睡了。”

陳異腦子猛然嗡的一響，風嗖嗖僵在地。

涂莉火冒三丈的被臉鐵青的陳異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