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評價

完了。

尾也沒了。

漂亮的貓耳朵也沒了。

這下，真的只有頭上和下有的金了。

小桑葚悲傷地抱著自己的羊絨毯子嗷嗚嗷嗚地難過。

這個小毯子，其實原本是謝薄聲的一條寬大的圍巾，被他隨手拿來給小桑葚蓋一蓋。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生，大多都會有種崽節，它們在年時會瘋狂迷一些件，比如玩偶，或者安毯，也可能是口水巾，小小一個，就是貓貓頗為依賴的重要品。

就算變人，也會在枕著這個毯子睡覺覺。

沒有耳朵也沒有大尾，徹底變人類了，小桑葚咬著羊絨毯，含在口中，嗚嗚低喵。

完了。

徹底看到了。

他這算不算趁人之危？

謝薄聲心懷歉意地坐在餐廳中，他已經煮好魚，還開了一個小桑葚最吃的兔罐頭，卻無法去臥室中。

在尾消失、他看到圓月後，小桑葚發出一聲難過的喵喵，跳起來就跑，躲進次臥床底，一邊手掌，一邊喵嗚喵嗚。

謝薄聲也遭劇烈的衝擊。

日月昭昭，天地可鑒。

謝薄聲對小桑葚，絕無半點不軌之心。

哪怕方才瞧見，謝薄聲也只是在心中讚歎一句的麗，然後，只剩下慚愧。

且不說人貓有別，單單是一口一口將喂大這件事，就註定謝薄聲不會再將視作普通的異來看待。謝薄聲的職業本讓他多一分責任，而他所的、這麼多年教育，也令謝薄聲恪守道德。

只是……

被看了后，這樣難過麼？

謝薄聲在外等了很久，終於放心不下，起去小桑葚的次臥。一探頭，只看到小桑葚坐在床上、懷中抱著他的絨圍巾發獃。沒有尾，沒有耳朵，現在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年人類。

聽到聲音，小桑葚抱著絨毯毯，歪著腦袋看他，原本是豎瞳，現在漸漸擴散。

小聲：「謝薄聲。」

謝薄聲：「嗯。」

只這一聲不太對勁，謝薄聲略微思考，艱難模仿。

「喵。」

坐在床上的小桑葚更茫然了。

不知道為什麼，謝薄聲要用喵喵語罵是笨蛋。

……說是笨蛋其實也對啦，現在失去了尾，失去了耳朵，就是個沒用的笨蛋小貓。

只能做人了。

想到這裏，小桑葚難過地合攏雙。跳下床，忍著四肢並用的衝，抑著去謝薄聲的臉。

的人類辭彙太渺小了。

渺小到小桑葚只能努力地發聲：「謝薄聲……我……」

指指謝薄聲，又指指自己：「喵喵。」

小桑葚想要告訴他，我想學習做一個人類了，像你一樣的人類。

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急到只能喵喵。第三聲喵喵后，謝薄聲抬手，安地了的腦袋。

他低聲說：「別怕，我們慢慢來。」

小桑葚聽懂了，大概了解了意思，開心地笑了笑，指了指門，做出一個想要出去的作。

人類可以出去狩獵，也想跟著謝薄聲一塊兒狩獵——

在得到謝薄聲允許后，小桑葚快樂地跳起來，朝著門外走去。而與此同時，謝薄聲瞳孔急劇收，嘗試抓住的肩膀。

「小桑葚，不能穿著開出門。」

……

謝薄聲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來教會小桑葚說一些其他簡單的詞語。

比如「叔叔好」「阿姨好」「哥哥好」「姐姐好」，還有一些簡單的問候，「您吃飯了嗎？」「再見」。

謝薄聲原本還想慢慢教，只可惜此一時彼一時，時間，任務重，再慢騰騰地教學已經完全不可能了。距離謝薄聲回家不足兩周，而他需要在這兩周，將小桑葚教導「友」的模樣。

但是。

謝薄聲倒了水，一轉，看到努力手撈出西、正把西往口中送的小桑葚。

貓咪的知能力比人類要強很多。

在謝薄聲看向的同時，小桑葚已經警惕地豎起人類的耳朵，轉，看著謝薄聲，笑了，指指西，字正腔圓地告訴謝薄聲：「哥哥。」

謝薄聲：「……」

「那不是你哥哥，」謝薄聲將兩杯水輕輕放在桌上，一杯擺在小桑葚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喝水。」

小桑葚放下西，連跑帶跳過來，謝薄聲用巾拭著撈西而漉漉的手，小桑葚習慣低頭、要用舌頭去，剛滋滋一口，忽然聽到旁邊的謝薄聲輕輕一聲咳。

咦？

小桑葚歪著腦袋抬頭，看謝薄聲。

謝薄聲正在給右手，平時喝水的話，一下就行了。不過剛剛撈了西，那水缸中還養著水藻球，因此謝薄聲得格外細緻、耐心，一地。

貓不靠視覺來分辨人類，而是氣味。在小桑葚的記憶中，謝薄聲一直是乾淨、舒服的味道。為人類后，的視野更開闊，卻並不備人類的審。此時此刻，也只能從一個貓的角度來發現，謝薄聲的和差不多，不過他的髮很黑，和小桑葚一樣濃，不過也很，一點兒也不夠。

他的前爪也更大更寬，更長，小桑葚低頭，失落地發現自己果然打不贏對方。

的型太小了，前爪也太小。

原本尾比對方長，現在直接沒有尾了。

終於仔仔細細給乾淨雙手，謝薄聲抬頭，不厭其煩地做了新作——端起杯子，喝水。

不是直接整個頭進去，而是用杯子喝。

小桑葚老老實實地按照他的作來，乖乖端杯子喝水。

是個很聰明的貓貓。

在經過一天的相，謝薄聲確認這點。

無論是什麼，只要他做上三遍，小桑葚就能完完整整地跟著做下，這種記憶絕不是暫時的，經過實驗，謝薄聲確認，真的能用三到五遍的教導而學會新知識。

不可思議。

這個發現讓謝薄聲重新燃起信心，他甚至思考，這樣下去，他是不是該送小桑葚去學校讀書？這個年紀，或許可以直接念高中？不不不，高中的話，必須要通過中考。送去私立高中讀書？錢並不是問題，之前九年的教育也不是問題，以這樣的學習速度下去，謝薄聲有信心在一年教學會那些知識……況且，有些私立的高中，對中考績也並不是多麼看重。即使高中考得不好，也不要，時間還長。

一想到能夠教會小桑葚解方程求導算微積分后，謝薄聲長吁一口氣，覺前路坦。

按照這樣下去，融人類社會，重新找一份自理的工作，並不是問題。

想到這裏，謝薄聲頗為欣。

今晚的小桑葚就是獨自洗澡，強忍著對水的恐懼，坐進浴缸中，模仿著謝薄聲的模樣，用刷子將自己刷了一遍。不過，還記得謝薄聲昨天的儀式，了一項，就不算洗澡結束。

於是，急切地著謝薄聲的名字。

謝薄聲就守在門外，聽到聲音，立刻趕來，在看到小桑葚后，立刻轉，不看，問：「怎麼了？」

小桑葚說：「來，來。」

謝薄聲步步後退：「摔倒了？」

並不是。

在他退到小桑葚能及的地方后，小桑葚敏捷地再度喵喵桃。

謝薄聲：「……」

他僵地推開一臉驕傲求誇獎的小桑葚，斟酌著語言告訴：「小桑葚，洗澡時，不需要做這種作？」

小桑葚：「喵嗚？不？」

「是的，」謝薄聲鎮定，「洗完澡就可以出來，而不是必須要別人下面。」

……

和小桑葚喵喵相的第五天。

謝薄聲終於下定決心，嘗試帶小桑葚出門。

現在的語言辭彙，和六歲孩子所掌握的辭彙量差不多。還有些更多、更複雜的語言，小桑葚還沒有學會表達。除了日常際用語外，謝薄聲還買了許多適合兒、小學生、初中生的繪本和課外讀，每天晚上念一些，幫助更好地學習和了解新詞語。

第五天，小桑葚終於看起來更像人類。

只是在緒激時，還是會暴本。

謝薄聲盡量避免這種驚嚇。

為了防止意外走丟，他還在網上購買了親子牽引繩，一個套在自己手腕上，另一個套在小桑葚手腕上，他走，小桑葚也跟著走；只要小桑葚離開超過牽引繩的距離，謝薄聲就能從手腕上的拉扯有所察覺，進而將帶到自己邊。

小桑葚第一次出門，是在晚上，八點鐘。

這個時候的人比較，尤其是現在，假期期間，很多教授都離開這裏，要麼去度假，要麼去和家人團聚。

對謝薄聲狩獵而離開的這扇大門好奇已久，卻又因為貓咪的天，數次止步不前。

今天也是，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確認外面沒有人後，才小步子跟著謝薄聲。冬天已經來臨，謝薄聲買了羽絨服和溫暖的羊衫、牛仔，將小桑葚包裹得嚴嚴實實。

從門口到乘坐樓梯到一樓、離開單元門，一切都進行得頗為順利，沒有遇到任何人，更沒有狗，只有兩隻流浪貓，遠遠地蹲著，喵喵喵喵地著。

謝薄聲心不錯，抬手和它們打招呼：「晚上好，小貓們。」

「喵喵喵喵——！！！」

謝薄聲不懂貓語，他轉，幫小桑葚正了正帽子，遮住耳朵，又拉上圍巾，護住的臉，以免被風吹傷。

他問：「這些貓在和我們打招呼嗎？」

「不是，」小桑葚苦惱地想著詞語，「他們，在，說，你——」

謝薄聲自然地接過話茬：「像天使？神明？上帝？」

這些都是睡前繪本上的詞語。

小桑葚用力搖頭。

還在想那些詞語。

努力想了好久，還是放棄：「沒有……詞語。」

謝薄聲頗為意外：「貓對我的評價這麼高？」

「是，」小桑葚說，「人類，沒有，這樣惡毒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