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如此順利就被澹臺夫人選中了, 周姨娘喜出外，立馬就去給菩薩磕頭還愿，不曾想到菩薩竟然如此有靈！

于是跪著磕了三個實實在在的響頭, 趁著菩薩的靈氣還在，誠心誠意的的禱念,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可不要讓隔壁也有如此運氣。”

折邵：“……”

倒是突然想起有一回周姨娘踩了水坑，回來便請菩薩讓趙姨娘失足落水，最好被文遠侯看見在水塘里掙扎的狼狽樣。

反正，好事們占，隔壁的趙姨娘和折萱日日被請菩薩使壞。

折邵好笑，扶起來, “姨娘，你可真是……”

周姨娘歡歡喜喜, 因為太過于高興, 臉上還有紅暈, 也不跟傻閨計較，道：“今晚你想吃什麼？姨娘去給你做。”

比起琴棋書畫，周姨娘的廚藝倒是好得多。最初被賣到宅子里, 剛開始被教的就是繡工和廚藝。討好男人麼, 這兩樣東西缺一不可。

但是后來，會這兩樣已經不能賣出好價錢了。宅子里面的媽媽見長的好, 又聽話, 舍不得賤賣，干脆又請了先生來, 讓跟著學琴棋書畫。

周姨娘是有點天賦的, 但委實天賦不多, 琴棋書畫都學了，日夜不停的練，也只是學了皮。

那時候就怕自己賣不出好價錢，不能達貴人的眼，最后要被賣到窯子里頭去，所以天天對著鏡子練神。

男人麼，看你的第一眼不是看你會不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不是廚藝工，而是臉。

就學著去做男人喜歡的楚楚可憐神，最好是我見猶憐，只要被人憐惜，就有可能被贖出去。

后來，果然靠著自己這副惹人憐的相貌被折和喜歡，進了文遠侯府。但誰知文遠侯是個真喜歡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的，的天賦不高，便被隔壁的趙姨娘比了下去。

想起這個周姨娘就恨得牙，這些年一直被趙姨娘著，如今可算是翻，恨不得當場放鞭炮，好讓人曉得如今也揚眉吐氣了。

風風火火的去小廚房，好似去的是戰場，折邵也沒阻止，只是淺淺的笑，然后就坐在凳子上吃沈懷楠剛剛給的糕點。

姚黃給倒了一杯茶，“姨娘今兒個怕是睡不著了。”

然后笑著道：“對面也應睡不著。”

折邵：“是，肯定睡不著了。”

不過不管睡得著睡不著，折萱還是送來了禮。的禮是一塊墨，是折和給買的，說是云州墨，十分珍貴。

折珍送來的依舊是金釵子，從唐氏那里搜刮最多的便是金首飾。

折碩明和折宴明送的都是書，一本是前朝的樂譜，一本是有林鶴先生親寫的湘游記。

就連桑先生也送來了禮。

折邵還從未一天之收過這麼多好東西，但是實在太俗，只把折珍的金釵子珍重的放在一邊，其他的先收了起來，放進箱底。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用上。

周姨娘端了八寶粥進來，還給做了一個悶燒黃豆豬蹄，一碟子蝦，再加一碗全是辣椒的辣子，這可都是折邵吃的。

“吃，快吃，冷了便不好吃了——你到時候記得打聽打聽澹臺老夫人喜歡吃什麼，我回來教你做，你到時候給做著吃，定然能得歡喜。”

滿心滿意的替折邵打算，恨不得包攬澹臺老夫人上所有的活計，什麼梳頭啊，荷包啊，裳啊，凡是折邵能做的，都想讓折邵做了去討好。

正高高興興的盤算，就聽外頭一陣吵鬧聲。周姨娘聽了這聲音，立馬來了神，著腦袋往門外看，果見趙姨娘在指桑罵槐。

“人家是你一個娘胎里出來的？林鶴先生的書，你妹妹不知道找了多久，你竟然直接送了出去，我看你就是黑了心，以為別人攀上了一個好先生，以后就能飛黃騰達了，早早的去結——”

折宴明臉紅一片，脖子都是紅的，氣呼呼的道：“姨娘，你別胡攪蠻纏，八妹妹那邊，我也是給了林鶴先生真跡的，如今只不過送一本給小九，哪里就有你說得這般嚴重？自家兄妹，我還送不得一本書麼？”

周姨娘立馬就要附和一聲，沒兒子，要是能挑撥人家母子兩人關系不和，那可真是太好了！好在姚黃和折邵眼疾手快，一個去關門，一個去捂住的，這才沒讓事變得更壞。

但是，們是管住周姨娘了，折宴明卻沒有管住趙姨娘，折萱此時應該正傷心，哪里有心思管這些，于是，趙姨娘就越說越難聽，還牽扯到了一些陳年舊事，話里話外說周姨娘有心計。

——倒是不敢說折邵的不是，到底是姨娘，只是半個主子，姑娘的不是不到來說。不然依照唐氏的子，定然是要罰的。

但這也讓周姨娘大怒，平時弱的子也不弱了，掙扎開姚黃和折邵的手，打開門就去外面跟趙姨娘對著罵。

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熱鬧，折邵都要氣笑了。正在此時，文遠侯帶著自己的禮來看折邵——見此形，趕忙來勸架。

但兩個姨娘恰好吵紅了眼，一個沒忍住，就朝著另外一個上招呼，竟都沒看見折和。

折和便去攔架，可他哪里是兩個姨娘的對手！于是臉上就添了傷痕。

折宴明大呼一聲父親，折萱也踢踏著鞋子出來了，折邵瞠目結舌的站在一邊，折和大呼大夫。

熱熱鬧鬧，一片狼藉。

然后，一行人就被都被送去了唐氏那里罰。

唐氏冷著臉讓兩個姨娘去跪祠堂，折珍拉著折邵的手興致沖沖的問細節，折萱冷著眼看們兩個親熱，折和則一臉挫敗傷的神：他哪里知道，自家溫似水的妾室也有如此蠻橫的一面。

竟好似山野村婦，實在是放肆。

晚間回到青寧院，折邵用熱手巾給周姨娘敷，周姨娘一邊疼一邊笑，“今日可出了一口惡氣。”

折邵嘆氣，“以后你惹對面吧。”

周姨娘怕擔心，只管先應下，要是對方再惹，還上手打。

今日可是著趙姨娘打的。

然后看看左右，著嗓子道：“你以為侯爺怎麼傷到的，不僅有我招呼的，也一樣招呼著，后來只打侯爺了。”

折邵就笑了。

好嘛，兩人倒是同仇敵愾了。

因為有了這鬧劇，后面幾天府里倒是老實的很，期間，折邵給澹臺老夫人送了一次吃食，收到了回送的一籃子松子。

唐氏羨慕說，“這應當是澹臺老夫人喜歡吃的。”

把松子給三個姑娘分了，然后又跟們說去英國公家赴宴的事。英國公家里人多，親朋好友也多，筵席上面定然是有許多人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跟去東宮一樣，們要謹慎些，別跟人起沖突。

“是壽宴，比賞花宴更要和氣些，咱們是這般想，別人也是這般想，只盼著大家和和氣氣的。”

說完，又跟唐媽媽道：“待會兩位爺回來，也來我這里，這回他們也去，定要叮囑一番的。”

在唐氏看來，兩個兒子屬于讀書讀呆的，不如沈懷楠機靈。但是索跟著桑先生讀書，心還不錯，被拘束著不近，這才能有一門好婚事。

如今年底大的就要婚，過兩年小的也要婚，關鍵時候，可別因為出去吃一次酒，就上什麼狐朋狗友，跟著去青樓巷，置辦出外室來，那才是沒臉見人了。

于是，姑娘們叮囑完，又要叮囑兒郎，來來回回幾次，唐氏只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心的時候，晚間等忙完了，恨恨的打了自己手一掌，“長些記憶吧！勞過這一次，萬不可再這般忙。”

唐媽媽看著好笑，又心疼，“夫人，為人妻，為人母，這些都是免不了的。”

唐氏：“我只恨自己嫁錯人。”

到了去英國公府那一日，依舊早早的起來準備，然后事無巨細的檢查一遍，這才帶著禮出發。

跟去東宮一樣，們先去了曲陵侯府門前跟曲陵侯夫人會和，然后唐氏和曲陵侯夫人一輛馬車，后頭兩邊的姑娘各一輛馬車。

因今日折家三個各有心思，互相都不做聲。折珍是個喜歡說話的，今日又是的姻緣大事，到底忍不住，看看折邵，再看看折萱，到底拉著更加沒有利害關系的折邵小聲說話。

問，“你覺得英國公夫人是那個意思嗎？”

折邵笑起來：“不管是什麼意思，今日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左右也不虧。”

折珍卻因為沒給肯定的答案有些不滿，瞪了一眼，又去苦思冥想了。折萱冷哼一聲，心里倒是心酸：如今，折珍可能英國公府的婚事，折邵有沈懷楠，只有一個人的婚事尚且還沒有個信。

父親這些日子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明明答應了要給相看夫婿的，可聽姨娘說，他一點心思也沒在相看婿上，而是開始流連青樓。

想到這個，就一肚子委屈，偏偏眼前這兩人得意，只一個失意人。

折萱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丟臉。

折邵見了，倒是遞給一方手帕，“你別哭了……你只是得了一些東西罷了，遠遠沒有到委屈的地步。”

折萱接了帕子眼淚珠子，也沒說話，深吸一口氣，決心今日要好好表現，讓那些夫人們瞧瞧自己的模樣才，可不比嫡差。

到了英國公府，折邵遠遠的就看見了在門邊等著的秦青！趕下馬車，“小。”

秦青高興的過來，“你們怎麼才來，我都等一會了。”

又去跟一個年郎道：“九表哥，我朋友到了，我先領著們進去，你繼續迎其他的客人吧。”

今日英國公老夫人壽宴，英國公家五個嫡出的爺都在外面招呼客人。

盛瑾安就這麼猝不及防的看見了折家九姑娘。他是也不知道長在何了，支支吾吾的低頭，“那你就去，外頭有我顧著。”

秦青哎了一聲，勾著折邵的手，想要近親的說幾句話，但又想到今日人多，后面還有曲陵侯和文遠侯兩家人呢！于是又幫著引客。

曲陵侯夫人笑著道：“秦姑娘，不用顧及我們，你們姑娘家只管說話去。”

秦青就道：“等到了筵席上，我再跟邵說。”

折珍笑道：“秦姑娘倒是忘記了我們的誼。”

秦青不好意思，“我是有重要的事問邵，等說完了，我就來陪你們。”

折萱：“那便去吧，我們等你。”

秦青敏銳的發現這兩個說話不對勁！拉著折邵的手去一邊，問，“你兩個姐姐怎麼了？”

折邵便小聲的告知，“因我獨得你的寵，們十分羨慕。”

秦青就被說得兩眼放，往上一靠，“萬萬沒想到，我秦青有朝一日也能香餑餑。”

然后問，“你快說說，你如何能澹臺老夫人的弟子？”

信里面三言兩語本不夠秦青看，即便折邵寫了整整七頁的紙，依舊覺得，抓住人了，自然要問清楚當時每一句話的。

折邵就細細的說，說到最后，見秦青目羨慕，好奇道：“你不是不喜歡詩書麼？怎麼會……這般喜我家先生？”

秦青就覺得在福中不知福，道：“所以說，你這個弟子實在是不稱職，我小時候就聽我爹說過了，當年澹臺老大人去云州任職，澹臺老夫人跟著。結果路上遇見了馬賊，澹臺老大人是個文弱書生，哪里能敵得過，還是澹臺老夫人手持一柄清風劍，騎在馬上，把澹臺老大人往馬背上一扔，拼死殺出重圍，這才有了活命的機會。”

羨慕的說，“我爹說，的武功極好，學識也好，我來京都的時候，便想去拜見，只是表姐說，澹臺老夫人不見外人，讓我不要去打擾。”

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被折邵得了個弟子之名。

可把羨慕壞了。

折邵不想澹臺老夫人竟然還有如此的英雄事跡，聽得眼睛冒，秦青拍怕的臉，“你啊，可真有福氣，那般的消息，誰都沒得著信，倒是讓你得著了。”

折邵便趁機打聽齊泰的事。

“你知道是誰嗎？”

秦青搖頭，然后小聲道：“不過接著你的信后，我也問過表姐，說澹臺老大人跟百不好，但是確實跟下九流的人……咳，比如說漕幫啊，商戶啊，關系還不錯。”

“這事擱別人上奇怪，但是擱澹臺家倒是不奇怪。”

折邵放下心來，只要不是很奇怪就好。就問，“上回給你的簍條，你喜歡嗎？”

說起這個，秦青就來了神，“好玩的，全部拼好，竟然是駿馬和寶劍，我可太喜歡了。”

折邵就說，“其實最開始給你準備的是一把三尺劍，懷楠說是上過戰場的劍，只是劍是利，不好往宮里送。”

作為折邵最好的朋友，秦青當然知道沈懷楠啦！就說，“好啊，我待會回宮之前，就去你那里拿。”

兩人說悄悄話，旁邊自有夫人們看們。

張家夫人今日也在——上回跟折珍議親的就是家。

如今見著文遠侯家的人就厭惡。見折邵一來就跟秦青攀附在一起，好似攀上了一個有家世的姑娘多麼了不起，于是譏諷的跟邊的人道：“還真是……沒有規矩的人家。”

這沒規矩三個字，別人也不知道從何而來，便也不搭話，只笑著道：“姑娘們湊在一起說話，咱們管們做什麼，吃酒，吃酒，英國公老夫人的壽宴，咱們可得多喝幾杯，這是要延壽的。”

張夫人見無人搭話，笑了笑，只低頭喝了一杯酒，也不再說話，只是不說，心里就憋，于是酒過三巡，見英國公夫人突然過來跟文遠侯夫人說話，眼睛都要冒火。

兒子如今可是人人喊打，文遠侯家倒是越發鮮亮麗了。

英國公夫人可不知道這些！聽邊的心腹媽媽說剛剛小九的眼珠子都要黏糊在折九姑娘上了，便心知這事錯不了，又見折邵幾日沒見，更加落落大方，心中歡喜，于是待文遠侯夫人更加親近。

不僅親自給唐氏斟了一杯酒，還奉承未來的親家母，“你家這三個姑娘可真是養得好，模樣好，品好，我見了便喜歡。”

文遠侯夫人心里有數，也激的很，“們哪里能您的眼，不過倒是聽話，孝順，懂事。”

英國公夫人便有心要談一談自家的小兒子也很聽話，孝順，懂事，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聽旁邊的張家夫人笑著道：“確實，折家三位姑娘都有才學。”

當初可是打聽過的！這三位姑娘，若是前面兩個還有幾分學識，后面那個就是睜眼瞎。

真真假假的道：“不過，聽聞三位姑娘沒請過先生，詩書之類，難道是文遠侯和文遠侯夫人親自教導的麼？”

如今不給姑娘請先生的人家有，畢竟姑娘家也是要學文識字的。

要是前幾天，唐氏聽了這話可能還虛，但今日可不虛了！不如山，坐著解釋，朝著英國公夫人道：“我們家原先也是有先生的，教了前頭六個姑娘，后來有事回鄉，我本是要繼續找，只是好的先生難尋，我左右無事，便自己教導了。”

又道：“我們家侯爺才學也是好的，就教了八丫頭，我自己呢，便帶著七丫頭和九丫頭看書識字，不過，我也知自己不是做先生的料，還想著找先生。”

英國公夫人也不看重這個，只看邵一個庶被養得如此心眼亮，也知道唐氏不是個磋磨人的。就要順著的話舉薦一位先生，誰知卻聽得唐氏道：“這不，也是湊巧了，我們家九丫頭得了澹臺老夫人的眼，如今已經拜了老人家做先生，不日就要去讀書了。”

英國公夫人第一回聽說這事！都不敢相信！

其他人也不敢信啊。

還是張夫人急著要穿，“澹臺老夫人，哪個澹臺老夫人？”

唐氏揚眉吐氣，“還能是哪位？自然是住在西林街上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