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鹿使勁用西裝袖子著眼淚,越越多。

沒帶紙巾，當然也沒有注意到，就在自己邊,就有一個直播的機位。

「那個小姐姐是不是哭了？我的媽哭的好慘」

「是和人吵架了嗎？都哭表包了…不知道這兒有直播鏡頭吧？」

「太慘了,哭這樣還被拍下來,社死現場了屬于是」

直播間的水友們都被這突發的一幕吸引去注意力，彈幕紛紛刷屏。

下一刻,視線調轉，機位被人搬走了。

一晃而過的是一張戴著口罩的臉。

漆黑的瞳眸毫無波瀾的掃了眼鏡頭,隨之便干脆的關掉了。

“江哥！”

余伯過來后一眼就看到他的行為,立刻譴責：

“沒事搬什麼鏡頭？你是怕被認出來還是有什麼偶像包袱？”

清俊拔的男人目不斜視,沉默的從他旁走過。

余伯一頓,他敏銳的從好友上察覺到一“生人勿進”的氣息。

余伯迅速反思了一下——

最近項目進展順利，總部剛剛表揚過，年底還有獎金。

直播也沒什麼波折，獎拿了,也沒聽說有誰找這位大佬的不快。

那就只有！

“你是為昨天拒絕宣發部的那個徐寧寧后悔了？”

余伯見他的腳步慢了下來,有點稀奇：“還真的是？”

星火TV的宣發部不悉江執,但是余伯和他們還算混得。

都是一家公司，又在一辦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很多信息都能知道。

余伯嘖嘖：“那個徐寧寧的是他們宣發部的門面,也確實,這麼拒絕太不給人家生臉面了。”

“人漂亮,脾氣也好。你看你這端著的架子,要是真后悔了,就…”

他絮叨的話沒說完,就見男人停下腳步，冷淡的側頭睨著他。

“我哪個字說了后悔？”

江執雙手在口袋里，好好一件正經的西裝，是被他穿出了漫不經意的懶散。

“沒事別瞎腦補，”他淡淡道，“是病，得治。”

余伯：“…我就多余說這些話，拜拜了您嘞！”

機位被工作人員搬走了，裴鹿也干凈眼淚。

正在收拾緒，沈夢也過來找了，見狀連忙給遞紙巾。

“謝謝，我沒什麼事。”

裴鹿也站起來，平復緒，對著沈夢笑笑：

“不好意思啊，沈夢姐，是不是應該回公司了？我馬上就來。”

沈夢看著泛紅的眼圈，猶豫了下：“其實也沒什麼事了。”

“這樣吧，我和寧法姐說一聲，你就別回公司集合了，直接回家休息吧。”

沈夢拍拍的肩膀：“也別太難過，你這麼好，對方不喜歡你才是損失。”

前腳是徐寧寧，后腳是裴鹿。

也不知道這些男人都怎麼想的，之前看不上徐寧寧，現在看不上裴鹿。

裴鹿了臉，吸吸鼻子。

現在心比之前平靜多了，也打起神拒絕了沈夢的好意。

“是沒得談了，”勉強一笑，“工作我還是得做好，沒事的。”

裴鹿不是會自怨自艾的子。

也很明白，江執并沒有做錯什麼。

他只是不喜歡自己，他只是…或許會喜歡別人。

為了問題影響工作，做不出這種事。

沈夢見這麼堅決，也沒再說什麼：“那行，我們回公司，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沈夢不是碎的人，裴鹿也激的對笑笑：“嗯，謝謝你。”

回公司做完收尾工作，裴鹿才低頭去看手機。

老板群里正吆喝著見面，都在艾特。

【無關風月：】@鹿寶，鹿老板人呢？臨陣逃了？

【相思意：】鹿寶是不是有什麼事？菜都快上齊了，也沒見人影。

【我是學生（已黑化：】看起來有什麼事耽誤了啊，拍拍鹿老板。

裴鹿看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打字。

【鹿寶：】抱歉，我有點事，可能來不了了。

【鹿寶：】失了，想自閉。

和老板群的水友們一貫關系好，直來直去的，也沒瞞。

群里瞬間就同時沉默了。

【相思意：】鹿老板，沒事，都在S市，下次再見面。你還年輕，不要吊死一棵樹上。

【我是學生（已黑化：】和老板，自己開心最重要，有些人他就是沒這個福氣。

【無關風月：】？

【無關風月：】打擾一下，為什麼你們都表現的像是知道失對象是誰？我怎麼不知道？

【無關風月：】沒事，業務原因我也常駐S市了，以后有的是機會@鹿寶

裴鹿頓了下，但是也不怎麼意外。

AST，想見江神，還有到找他。

這段時間在直播間的失態，緒變化，總是會被聰明人看出來。

【相思意：】確實只有你不知道。

【我是學生（已黑化：】鹿老板是我們之中對主播最長的老板了。

裴鹿想，原來以為藏的很好的暗，其實也沒有那麼好。

所以江執之前在直播間說的話，是不是也是對說的？

他明明三番五次的告誡過，婉拒過。

可是還是騙自己，和自己說自己還有機會。

老板群里無關風月還在狂發問號，裴鹿關掉了，沒有再看。

強打著神從公司下班，裴鹿搭地鐵回學校，一邊給沈瑜水發消息。

【一頭小鹿（已黑化：】我失了。

【一頭小鹿（已黑化：】他狠狠的拒絕了我，連面都不肯和我見。

到現在連江執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

【沈瑜水：】…好慘。

沒再發消息，裴鹿也沒說話，看了眼時間。

在公司忙前忙后，回來又耽誤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已經接近八點鐘了。

江執今天晚上會直播嗎？

直播的時候，他會不會提起？

“……”

關什麼事啊。

裴鹿小聲呸了一下，把IPAD里的星火TV卸載掉。

沒辦法做到告白被拒了還去看他的直播。

繼續看只會越來越喜歡這個人，越來越痛苦，還得不到回應。

裴鹿又想，也不知道江執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早知道就問一下了。

雖然也沒什麼用，可是…

的手不知不覺的上手機。就看一眼，也沒什麼事吧？

手機突然急促的震了幾下。

裴鹿一個激靈，如夢初醒一般迅速收回手，低頭看去。

【沈瑜水：】我在你學校外面。

【沈瑜水：】出來，我開車帶你去酒吧玩。

已經在實習了，學校在查寢這方面也不算嚴格。

裴鹿換了一服，出學校后一眼就看到停在校門外的紅超跑。

沈瑜水招搖的戴著墨鏡，正漫不經心的拒絕邊人的搭訕。

“抱歉，我有男朋友…我閨來了。”

見到裴鹿，出耀眼到無懈可擊的笑容，替拉開車門。

周圍來來往往的都看著這里，裴鹿默默捂臉，還是不太習慣閨這種高調的作風。

上了車，順口道：“你又談了？”

沈瑜水替關上車門，隨意道：“是，應該還是你們學校的，好像什麼…莫圖南？”

“莫圖南？有點耳…好像是設計院的系草。”

沈瑜水無所謂：“不知道，記不清了。不重要，這也不是重點。”

“現在帶你出去玩才是重點。”

男朋友誠可貴，閨價更高。

沈瑜水一直都把裴鹿當妹妹看，對向來很保護。

之前知道初了幫著出謀劃策，現在人失了，肯定也要接出來散心。

開著超跑揚長而去，風呼呼的從車窗往里灌。

已經是快四月的天，裴鹿還是被風吹得心涼。

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冷不防冒出一句：“幸好你發消息給我的及時。”

“我剛才差點就沒有忍住…快八點鐘了。”

的手離手機也就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紅綠燈線，沈瑜水一個剎車：“那是得謝我，鹿鹿，人有時候也得拎得清。”

“能就，不也就算了，世上男人這麼多，不可能挑不出一個比他好的。”

沈瑜水也知道裴鹿經常去的直播間。

不過經過這件事，是拎著裴鹿的耳朵也會讓清醒清醒。

裴鹿被風吹著腦袋，也沒反駁：“你說得特別對。多罵兩句，越狠越好，讓我醒醒。”

沈瑜水翻了個白眼：“罵你做什麼，眼睛紅的兔子似的，當我看不出來？”

沈瑜水是知道裴鹿的。

格好，家里人疼，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人生一直都一帆風順，沒病沒憂，就只栽在了江執上。

栽了也好，越過這道坎，還是能開開心心當富婆。

“到了。”

車子在一間清吧外停下，沈瑜水先下了車，裴鹿隨其后。

沈瑜水走進去，挑了一僻靜的地方。

掃了眼場所，又接過酒保手里的酒單，點了一排酒下來。

裴鹿湊過去看：“不用這麼多吧。”

很來酒吧，之前也是沈瑜水才來的。

家里人對保護過度，裴鹿雖然好奇，也沒什麼特別想來的意愿。

“就這麼多，”沈瑜水翹著，“我請你，都是低度數的，喝點酒放松一下。”

手從裴鹿手中拿走一直沒放下的手機。

“這個也沒收，”沈瑜水沖晃了晃，“不用我說了吧？”

裴鹿訕訕的放開手，被好閨的氣場迫的無言以對。

“我知道，”頓了頓，“我不看，也過時間了。”

如果江執開直播，那就是八點鐘。

而路上耽誤到現在，已經過了八點。

“看是要看的，但是也不是現在。”

沈瑜水毫不客氣：“等你走出來了，怎麼看怎麼看。星火不還有很多主播嗎？”

“你想看誰看誰，想看什麼區看什麼區。”

“直播間失去了你是他的損失，而你，會獲得一整片森林。”

晚上八點整。

星火TV365直播間。

「？主播什麼況，居然在玩俄羅斯方塊」

「今天AST捕捉江神失敗，寧真的去現場了嘛？我怎麼不信呢」

「我問過我朋友了，都說沒在現場看到江老狗，騙人的可是小狗啊」

AST剛結束，直播間討論的正是熱烈。

說什麼的都有，時不時也有飄過去的打賞，還有帶節奏的。

直播間里的年輕男人沒理會彈幕，注意力似乎都在游戲上。

彈幕聊著聊著，就換了風向。

「鹿老板是不是不在？沒有和江神吵架還不習慣」

「好奇怪，都開播一小時了鹿老板都沒來？」

「我看了下好像沒來也沒上線，老板們是在團建吧，估計沒空」

鹿寶沒來，怎麼猜測的都有。

何況上次才說過“以后不會遲到”。

鹿老板每次來的最準時，和彈幕互最多，大家都很喜歡。

“老板也有自己的事。”

江執打斷了彈幕要起的節奏：

“也有別的管理在，不會有什麼影響。直播間止討論老板的私生活。”

語氣淡淡，和往常一樣。

「？你是不是深柜啊，上次還是止直播間調戲老板」

「保護老板私也是對老板好啊，之前江神都不讓你們說鹿老板了」

「磕到了，甜！！！」

甜個屁。

男人嗤笑了聲，沒理會直播間的節奏。

他比誰都清楚為什麼鹿寶沒在，當然也什麼都沒有說。

對誰都好。

事實證明，裴鹿的酒量確實很不好。

送上來的一排酒酒味都很淡，裴鹿咂咂，都當飲料在喝。

一直喝到視線有些暈乎乎的，才被沈瑜水奪走酒杯。

“一時沒看住就喝了這麼多…”

沈瑜水頭疼：“酒量這麼差也別喝太多，小心回頭不舒服。”

裴鹿臉頰發紅，暈乎乎的酒勁兒從嗓子燒到了胃里。

眨了眨含著水的眸子，手就要拿回來：

“我沒醉！這酒度數低得很，本醉不了人！我清醒的很！知道我剛失嘻嘻嘻。”

沈瑜水：“…這是真的喝多了。”

裴家把裴鹿保護的好，怕步了家里不學好進局子的哥姐后塵，從來不讓沾這些東西。

沈瑜水也不知道裴鹿喝多了之后會這麼鬧騰，還藏不住話。

裴鹿只覺得渾輕飄飄的，打了個嗝：

“真的。我現在就覺得…其實也沒什麼，我本不在乎他對我什麼想法！”

“我只在意365直播間，我本不在意他！”

沈瑜水幽幽的看：“你就裝，喝多了還裝，你覺得我信你的鬼話？”

裴鹿意識迷糊，只覺沈瑜水在質疑。

立刻起小脯：“你不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去直播間，你看我理不理他！”

沈瑜水趕把念叨著找手機的小醉鬼按住：“行了，去什麼直播間。”

“直播間的人都不知道你暗他，你要是暴了，清醒了會覺得是社死現場的。”

沈瑜水嘆了口氣：“真的，男朋友會欺騙你，姐妹不會騙你。”

現在所有試圖為了挽回局面的行為，都是以后想起來時腦袋里進的水。

沈瑜水并不在意裴鹿腦袋進不進水，只是不想裴鹿之后后悔。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很晚了，沈瑜水頭疼的扶了扶額頭，才把拎起來。

“你這樣子也回不了學校，去酒店湊合一晚吧，你老實點，聽話。”

“虧我還給你挑挑選選了一列表還不錯的男朋友…等你清醒了，下次找機會帶你見見。”

沈瑜水一邊嫌棄，一邊把裴鹿放在副駕駛上，給系上安全帶。

裴鹿傻乎乎的看著，一雙眸子明亮的灼人。

臉頰泛紅，上還帶著酒氣，眼睛還彎著，角卻委屈的撇下來。

“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的。”

突然輕聲開口。

喝多了不代表沒有智商，也不代表分不清楚好壞。

裴鹿驟然沉默下來，像是淋了雨的名貴貓。

看起來很可憐，但是又一眼看得出被養著的貴氣。

裴鹿低聲說：“我知道，我不會作踐自己，我家里人也會著急的。”

說到底，初雖然珍貴，但是也不是獨一無二，必須擁有的。

“我不后悔表白，哪怕他拒絕了我…我也覺得他很好，很帥。”

裴鹿老持重的嘆了口氣：“就是沒那個緣分。”

起碼被拒絕的時候，江執保留了彼此的面。

他甚至沒有在的念想里留下過多影，又殘忍，也。

是裴鹿很悉的，江執的作風。

“我就是有點不甘心。”

裴鹿說：“沈瑜水，他要是喜歡我多好啊。”

好想知道江執喜歡人是什麼樣子。

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他要是喜歡我，他才會明白我現在是什麼樣的心。”

材高挑的漂亮人了額頭：

“別想了，長點心。江執長的是有多帥？你不是沒見過他嗎？”

“我和你保證，我接下來給你挑的每個接對象，都比他帥一百倍，OK？”

沈瑜水安人的方式簡單暴。

裴鹿也傻乎乎的笑起來，點頭表示贊同：“那當然，你的眼肯定沒問題的！”

去酒店的路上吹了一路的風。

等到了酒店，裴鹿也比剛才清醒點了。

發著呆等沈瑜水安排好一切，然后才手找要手機。

沈瑜水挑眉：“干嘛？”

裴鹿仰頭看：“沒干嘛，我就是和我爸媽說一聲，讓他們別擔心。”

裴家家里關系和睦，裴鹿也是乖乖。

也就高中那幾年叛逆一些，后來…后來讀了大學就好了。

沈瑜水抱臂打量片刻，最后還是把手機丟給。

“別讓我洗完澡出來看到你又在看直播，”很有氣勢道，“有點出息。”

“…我不會看的，你放心。”

沈瑜水哼了一聲，拎著浴巾去浴室了。

裴鹿在酒店套房的沙發里，隨手翻了翻手機。

新消息很多，老板群刷了“99+”，還有零零碎碎找的。

裴鹿都沒點進去看。

給父母發了語音，說了自己在外面住。

然后目就停留在那個閃爍著星火的APP上。

深呼吸一下。

裴鹿點進去，避開了正閃爍著直播的某個頭像，點進自己的賬號。

的賬號干干凈凈的。

當然收藏里也有很多主播的牌子，但是只戴著一個深藍的牌子。

其他的那些主播牌子，都是很早之前，江執偶爾聯機的時候，過去打賞當氣氛組的。

只有365直播間的牌子，戴上了就沒摘下來過。

裴鹿看了一會兒自己的銘牌收藏，突然來了勇氣。

不太練的摘下那個深藍的銘牌。

頭像下面瞬間就變得空的。

但是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消失了，讓人輕飄飄的。

裴鹿的目從自己的歷史瀏覽中過。

這幾天為了工作需要，其實也看過別的主播的直播，雖然都是去的。

其實也沒必要。

是自己想的。

裴鹿隨手點了點，點進SG的直播。

對方現在沒有直播，也是黑漆漆的。

順手點了關注，眼瞧著自己的關注列表從“1”，跳到了“2”。

既然要放開，那就徹底想明白。

工作上需要看別的主播，也不用的了。

做完這一切，裴鹿就下線了，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打瞌睡。

與此同時。

時間近凌晨一點。

彈幕突然炸了。

「我草，你們快去看鹿老板的賬號！！！」

「我草什麼況，誰敢盜鹿老板的號？太離譜了吧！」

「不僅盜了號，還摘了365直播間的牌子…什麼況？」

「說個可怕的事，鹿老板還關注了SG！救命啊啊這是提前的愚人節玩笑嗎？」

因為鹿寶的反常行為，彈幕節奏一波接著一波。

而在鏡頭下。

江主播突然起：“我去倒杯水。”

「？你想去看鹿老板的賬號大可明正大，也不必如此借口」

「私聯實錘，這是去問況了吧哈哈哈哈」

「沒事的，老板們不是在外面玩嗎，估計是真心話大冒險吧？」

江執掃了眼正在瘋狂造謠他的彈幕。

他扯了扯角，一句話沒說，挑了個鏡頭之外的位置，從口袋里出手機。

互關列表里，鹿寶的頭像下面空空。

摘下了屬于365直播間，代表著JIANG的牌子。

從為365的榜一開始，這個牌子從來沒有取下過，甚至算得上一了。

除此之外。

的關注列表也變了“2”。

手機震兩下，江執冷淡的看過去。

【余伯：】什麼況，聽說你直播間榜一自己摘牌子了？

消息傳的倒是快。

【。：】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