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熱吻北極》第17章 赤道

宋郁做了一個夢。

夢見站在一條分界線上, 前面是聲犬馬的文明城市,后面是如海洋一般翻涌的綠雨林。

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 左右躊躇。

一直躊躇到醒來,太已經從東方升到最中心,從窗戶照進來,刺眼奪目,曬得的臉滾燙。

宋郁皺了皺眉, 意識逐漸恢復,嗓子眼里又干又

抬起手, 擋住了照在眼睛上的線, 整條胳膊都是酸的, 渾仿佛被車轍碾過。

真是夠能折騰的。

木屋里已經沒有人了,小木桌上放著一個陶杯。

宋郁艱難撐著起來, 拿起陶杯,杯是溫熱的,里面的水很干凈,晃出細小的漣漪。

盯住那一圈一圈的波紋, 倒映出半張臉。

眼角的淚痕明顯,紅紅腫腫的,和男人親吻時的仿佛還停留在上面, 提醒著昨天的失態與瘋狂。

坐在空簡陋的房間里,抓了抓散的頭發,不知道為什麼, 升起一煩躁

好像是為了即時的快樂, 不計后果的放縱之后, 理智回歸導致的空虛。

宋郁雙抿, 指尖在陶杯的邊沿打轉。

側頭向木屋的窗戶,視線落在窗檐上,之前被箭刺穿的痕跡醒目,在棕櫚樹干上裂開了一道細長的口子。

宋郁盯著那道痕跡看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陶杯里的水溫逐漸冰涼。

仰起頭,一口把水全都灌進胃里,澆熄了最后一點熱。

宋郁站起來,赤著腳踩在木質地板上,陳舊的地板發出咯吱聲。

得厲害,腳踝向里扭了一下。

宋郁面一滯,小聲嘟囔地罵了罪魁禍首一句什麼,然后推門出去。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地上已經沒有水漬,被太烤得干,好像昨天的雨,和雨聲遮掩下的放肆,都是幻覺一樣。

耀眼灼目,宋郁不適應地瞇了瞇眸子,抬起頭來時,見了木屋外的那棵老喬木。

喬木樹冠蔥郁,枝干壯,盤錯節四散開來。

裴祉坐在樹冠里,隨意地靠著樹干,一束束從婆娑的樹影穿過,灑在他的上,有斑駁陸離的點。

他眼眸低垂,側臉匿在影里,勾勒出高的鼻梁,下顎線條明晰深刻,從不離的筆記本搭在膝蓋上,另一條得老長,輕輕地晃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靜止,暖黃的晨似碎金在他邊,上下浮

小猴子朱迪在他的肩頭探著腦袋搗,揪他濃烏黑的頭發。

男人一點都沒有被打擾,依然埋頭專注于記錄著什麼。

宋郁怔怔地站在原地,愣了許久,心臟像是被雨林里的螞蟻啃噬,麻難耐。

下去的熱又起。

似乎是到來自某個方向的,裴祉掀起眼皮,朝看過來。

四目相對。

“醒了?”男人的聲音低緩,語調微微上揚,出他的好心

宋郁眼睫輕,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斂下眸子,躲開了他灼灼的視線。

低低地輕哼,踩著一旁延出來的梯子,爬上了樹。

樹上的空間很大,找了個穩固的位置坐下。

小猴子跳進了的懷里,眨了眨好奇的眼珠,時不時扯扯服,像是在試探的容忍程度。

宋郁撓著朱迪的后頸,朱迪被得很舒服,吱吱地喚,蹭個不停。

裴祉余瞥見小猴子的臉人的上,不地皺皺眉。

手扯過朱迪的一條胳膊,把它拉到另一邊。

宋郁一愣,搞不懂他突然扯朱迪干什麼。

朱迪不高興地朝他做了個鬼臉,手腳利落地拽著樹枝,又回到宋郁邊,躺到了上。

裴祉盯著肆無忌憚的小東西,雙抿,又拿它無可奈何。

朱迪才不管另一只雄人類的占有,眼皮耷拉下來,自顧自地趴在他很喜歡的雌人類上睡起了覺。

竟然很快發出了微弱鼾聲。

宋郁笑了笑,一下一下順著朱迪有些糙的發。

沒了小東西的搗,周圍的環境重新恢復安靜。

誰也沒有開腔,好像昨晚的熱烈退散后,沒想好要怎麼收場,氣氛變得凝滯。

宋郁不自在地晃了晃,搭話道:“你在寫什麼?”

裴祉闔上筆記本,直接遞給

宋郁挑了挑眉,接過筆記本看了起來。

筆記本是厚厚一沓,只剩下最后幾頁的空白,前面全都寫滿了麻麻文字和圖案。

圖案各種各樣,都是部落里很日常的事,有帶棱形花紋的陶罐,有哈瓦娜的首飾,還有那只被拔了的金剛鸚鵡。

文字用的是看起來像英文的字符,男人字寫得很好看,俊逸灑,線條和弧度的形狀很漂亮,像是一首樂譜。

只是沒有一個單詞是認識的。

嘗試用英文的發音去念,發現很像是部落里平時講話的調子和語言,但又不完全是。

宋郁一頁一頁地翻,看得認真。

裴祉手搭在樹上,食指輕輕敲著枝干糙的紋路,眉心不自覺皺著,有些心不在焉的焦躁,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筆記本上投影緩緩移

宋郁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筆記本翻到最后一頁,不舍地合上。

半晌。

側過手腕,掃了一眼手表的時間。

指針“咔噠咔噠”的聲音,催得人難耐。

宋郁在心底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

閉上眼睛,又睜開。

“再過半小時,我就要走了。”終于把難以啟齒的話說出口,用故作輕松的語氣。

聞言,裴祉一愣,剛想開口說的話頓在那里。

“你要走了是什麼意思。”他問。

宋郁撐住樹干,仰起脖子,在男人輕抿的角點了點。

很淺的一個親吻,像是安,又好像有些敷衍。

聳聳肩,“你知道的,我可不想被你們部落的人上兩箭。”

塔克瓦爾對部落的繁衍非常看重,雖然大家平時對很友善,但那也是建立在彼此利益不沖突的前提下。

如果知道勾引了族群里的年輕男人,誰知道會不會像對待布日古德那樣給來上兩箭。

宋郁的指腹在筆記本封皮上來回挲。

厚厚的筆記本,沉甸甸,記錄著男人對部落和他那一邊文明的忠誠。

同樣的,也很清楚自己是屬于哪一邊的。

“你看,我不可能留在這里,也沒理由要求你離開。”

那麼他們的關系停留在最快樂的時刻就夠了,分開是對雙方都好的選擇。

男人一言不發,漆黑的眸子漸深,從里升起一涼意。

的是,理的也是

像是得到了心的小孩,到手了反而沒勁了,就是玩玩。

宋郁對上他的視線,瞳孔幽沉得可怕,看得心里發慌。

垂下眼睫,摳著自己的指甲。

“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的。”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怎麼,說了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兌現的承諾。

裴祉的目下移,落在的脖頸,之前畫上的黑圖案漸淡,只剩下模糊的線條,卻襯得皮更加白皙,鎖骨的位置,吻痕斑駁醒目。

明明痕跡還沒來得及消散,倒是急著撇清關系。

“......”宋郁不安地輕輕晃著,悄悄打量他。

男人的反應出乎意料地平靜,只是很冷淡地“嗯”了一聲。

最后只剩下長久的沉默。

半個小時的時間,比昨晚一整夜加起來都要漫長。

雨林的上空有直升機的聲響,朝著農場空地的方向飛來,聲音急促催人。

宋郁起時,把睡著的朱迪吵醒了。

朱迪眨了眨迷茫的眼睛,不知道是的本能還是什麼,明顯覺到樹上的氣氛詭異,它不摻和,吱吱地跳進了樹冠里消失了。

宋郁連道別都來不及和它說。

不過估計對于朱迪來說,的道別可能也不是那麼重要。

作為雨林的外來者,離開才是好事吧,至不會總有擾清凈的飛機再出現了。

宋郁慢騰騰地往樹下爬,的酸疼還在,作遲緩,差點沒踩空。

裴祉最后還是搭了把手。

“......”宋郁抓住他的手,男人的掌心溫熱糙,很大,只攥得住他三手指。

好像抓住了就不想放。

臨走時,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你昨天想和我說什麼事?”

裴祉目沉沉地凝著

許久。

他自嘲地勾了勾角,語氣淡淡,“不重要了。”

男人渾著冰冷的疏離。

他們之間的距離,隔著兩個異文明。

“……”宋郁抿抿,雙手在口袋里,耷拉著腦袋,一步一步往直升機的方向走。

越走風越大,吹的頭發。

明明想得很清楚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腳步卻越來越沉重。

忽然停下來,轉過向喬木樹上的男人。

裴祉背靠蔥郁的樹干,燦爛的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里面,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宋郁沒有急著上飛機,不知道在等什麼。

直到飛行員探出手,遞來降噪耳機。

宋郁無奈地笑了笑,就算他回過頭來,最后還是要走。

什麼也改變不了。

接過耳機,彎腰進了飛機。

作者有話說:

裴祉:話說我是被騙炮了?

宋郁:......想開點,你也沒吃虧。

本章留評前50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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