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志》第3章 第三章
聽到母親的話,沈麗姝才發現不僅大弟二弟乖巧安靜的聽講了半個小時故事,懷里的小弟也不知何時枕著故事眠,致白皙的小臉上出甜安詳的睡,像極了小天使,沈麗姝無論看多遍都還是姨母心棚。
忍不住在乎乎的小臉上輕輕mua了一口,才把小家伙放回悠車里,上前接過沈徐氏手中干干凈凈的木桶,關切道:“娘累了吧,快坐下歇會兒,家里的碗筷我們已經洗干凈了,大弟也把桌椅地板收拾過了。”
沈徐氏打量收拾得干凈整潔的屋子一眼,倍熨帖,果真順著兒的話,扶著腰在凳子上小憩了片刻,心想老人果然沒說錯,兒是爹娘的小棉襖,就是比小子們心。
他們家姝娘自前陣子病愈后,越發鐘靈毓秀起來了,想方設法賺錢給他們夫妻倆補家用不說,把弟弟們也教導得懂事明理了。
從前他們家大弟二弟是巷子里出了名的皮猴子,搗蛋闖禍不斷,而今卻兩個月沒給他們惹過麻煩了,街坊鄰居還以為送他們去了哪個私塾,效果如此顯著。
還有帶著禮來打聽先生名字的。
沈徐氏表面謙虛,心中其實頗為得意,私塾先生哪有家姝娘能干?
如今就盼著這幾個小子再爭爭氣,把他們阿姊的本事學個七八分,自家下半輩子就等著福了。
想著閨帶來的蒸蒸日上生活,沈徐氏看的目越發慈和。
殊不知沈麗姝也沒錯過暗中扶腰的作,心同樣頗為慨。
大城市生活不易,食住行開銷大也就算了,沒想到連柴火和水都要花錢買。
條件好些的人家,大多會請人在院子里打口水井,這或許一時要花大價錢,卻能澤被子孫后代,長遠看還是很劃算的,但沈家就算有錢,也沒辦法打水井,因為他們家本無法擁有院子那麼洋氣的東西。
畢竟汴京人口集、寸土寸金,普通人家任何一點剩余面積都會蓋房間或自住或出租,在這一片貧民聚集、房屋擁的住宅區,能擁有獨立小院子的,妥妥就是大戶人家了。
沈麗姝的第一個五年規劃確有買獨門小院一項,但現在嘛,連臥室都是跟弟弟們共用的,還在計劃未來兩個月多賺點錢,說服爹娘把他們的臥室改造一下,比如請木匠給弟弟們打一套宿舍常用的上下床,這樣空間大了,定制些柜子改兩個小隔間,也算能擁有自己的小臥室。
在第一個五年計劃實現之前,他們家是不可能有水井了,沈徐氏進城生活久了,也學會打細算,裳直接去河里洗,洗澡也可以挑河水回家,這樣一來,需要花錢買的就只有需要口的水,經年累月下來倒也能省下一筆。
且這種方式也不是沈徐氏的獨創,周圍但凡會過日子的婦人都知道去河里洗裳。
沈徐氏常跟幾個鄰居結伴去河邊,剛好他們家都沒院子曬裳,一群婦人就在巷口支起了竹竿晾曬被,各家孩子流在那看守,也就不怕別人服了。
只是沈家人口太多,沈徐氏又干凈,夏后幾乎天天催著丈夫孩子們洗澡換裳,于是每天都要換下滿滿一大桶,工作量是鄰居家里的好幾倍。
沈徐氏常常蹲在河邊一洗就是一兩個小時,那姿勢保持久了,站起來腰就徹底麻了。
沈麗姝對此很心疼,幾次勸娘不然就在家洗服吧,家里有矮凳可以坐,不像在河邊那麼累,和弟弟們還能幫忙一起洗——他們這邊常有小孩落水出事,沈徐氏可以讓孩子們幫忙掃地做飯,卻從來不肯讓他們去河邊。
可惜沈徐氏只把當心的小棉襖,卻從不采納多花錢的提議。
沈麗姝也只能換個方式關心道:“娘要不在榻上躺一躺,我跟弟弟們幫你敲敲腰背?”
沈徐氏一秒腰擺手,“不用,我已經休息好了,坐著也沒事,二弟,你去房里把娘的繡棚拿過來吧,作輕一些。”
“好。”沈進殊脆生生應道,下一秒就不見了他的蹤影,人已經猴兒似的躥去父母所在的主臥了。
這兩個月,雖然沈徐氏依然家務纏,但長和長子越來越懂事,開始搶著幫做家務帶弟弟,也稍稍有了些空閑。
加上夜里丈夫要教孩子們認字,燈點著也是浪費,不如趁機做些針線活,所以最近又出去接了些繡活回來做。
沈麗姝也是穿越后才知道,古代不是人人都會繡花彈琴煮茶的,因為沒有那麼多隨可見的網絡教程,想要拜師學藝十分不易。
刺繡也是一門手藝,向來都是母傳,沈徐氏就是從姥姥那里學來的,們學的是杭繡。
古往今來都是蘇繡湘繡為主流,但杭繡因其華麗大氣等特點,在繁華的汴京也是很歡迎的,而且杭繡更多是做屏風、被面和壁掛等用途,屬于大件繡品,簡單來說就是錢多。
繡娘在這個年代真的是高薪職業了,沈麗姝相信娘要是把它當正經工作,賺的未必比爹。這時就忍不住勸道,“娘手藝這麼好,不如請個婆子來家里幫您洗做飯帶弟弟,你就專門刺繡,想必每個月也能賺好幾兩銀子。”
沈徐氏依然毫不猶豫的否決,“咱們家又不是地主老財,請什麼婆子?姝娘這話可別在外頭說,要鬧笑話的。”
沈麗姝:……
看娘完全沒當回事的樣子,姝娘忍不住在心中哼道,娘不請請。
等有了錢,就要請個手藝好的婆子天天給他們做好吃的,看誰會笑話!
才發完宏愿,心心念念的表兄弟們,就帶著能幫發家致富的東西過來了。
徐家兄弟各背著一麻袋的東西進城,門路的穿過巷子踏進姑母家門。
前面說了,汴京城寸土寸金,他們這片“貧民區”除了數幾家還留著院子,大部分都是門戶朝外的奇怪格局,一開門人家就能看到他們在做什麼的那種。
偏偏這里還沒有關門的習慣,大白天關著門就默認在干見不得的事,次數多了流言就會傳遍整條街。
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口舌事端,沈麗姝再不習慣這種生活模式,也只能努力鄉隨俗,因此他們家現在也是門戶大開,徐家兄弟幾個這兩月來得勤,連招呼都不用打,就跟回自家一樣自然的過門檻。
而屋娘幾個也見怪不怪,紛紛起上前幫他們拿東西。
沈麗姝已經等好些天了,此時手前所未有的靈敏,表兄弟們才卸下包袱,已經拉開幾口麻袋,看到里頭全都是圓滾滾的、已經剝去了刺球的板栗。
這份量可比預計的多太多了,不由驚喜的問,“才回去幾天,怎麼就打了這麼多板栗,你們舅父舅母他們幫忙了?”
大表兄徐虎一臉得意,“爹娘他們只是在家幫忙剝板栗,這幾袋子都是兄弟們自個上山打的。”
徐家在鎮上的日子過得不錯,徐大舅和徐姥爺都是有本事的,連帶著他們家的孩子也在同齡人中有了威,徐虎幾兄弟從小就是孩子王,帶著鎮上的小伙伴們爬樹捉鳥、下河魚、田里瓜,堪稱鄉中一霸。
徐大舅不假思索把他們打發來城里給外甥打下手,也是嫌他們太能闖禍了。
徐虎兄弟幾個自從得了表妹請他們回鎮上摘板栗,有多摘多的囑托,回到家立刻呼朋喚友爬山去,小伙伴們也給面子,一群十來歲的半大小子浩浩進山,一般的大人都搶不過他們。
徐虎掰著指頭給表弟妹們數都有哪些兄弟給他們面子,數到后面還出現了一串沈家姐弟悉的名字。
沈麗姝和沈文殊倒也還沉得住氣,沈進殊卻是不過腦子,立刻興的道,“沈大力沈大山我認識,是老家的堂兄!”
“對,你那七個堂兄也每天跟我們一起進山,很賣力氣。”徐虎哄完小表弟,才轉頭對沈麗姝說,“大力他們知道你這里要用到很多板栗,特意讓我轉達你,接下來只要山上板栗沒打完,他們就會繼續摘,都攢著放家里,用完了隨時回去拿。”
沈麗姝這才表出歡喜,“這可太好了,也辛苦表兄弟們了,姝娘不會讓你們白幫我做工的。”
徐虎笑嘻嘻,“我還沒說報酬的事,他們就很積極要幫忙了。”
沈麗姝知道,這個大表哥表面上五大三,卻是最像徐大舅一個,明中著大氣,堪稱中有細,并不是占便宜的子,他還沒給幫忙的伙伴們發酬勞,大概有自己的考量,比如想從當中篩出值得長期合作的伙伴。也可能是手頭數目不夠給所有人發酬勞,準備攢著一起發。
上一回賣花生瓜子,他們兄弟倆分到的錢確實不算多,因為從制作到銷售都讓沈麗姝自己包圓了,哥倆還不太放得開,只在邊充當保鏢角。
沈麗姝不是什麼冤大頭,在家的條件也沒法在娘舅家充大款,便依照按勞分配的原則,跟哥倆商量出利潤十分之一給他們兄弟倆平分,當做辛苦費的分配方式。
花生瓜子的原料都是徐大舅傾贊助的,炒花生時表哥和表弟也有打下手,沈麗姝就沒算自己的人工本,直接把銷售額當利潤了。
最后賺了足有五貫錢,兄弟倆總共分得五百文。
就這樣,徐虎徐樹已經樂得找不著北。
當初被家里打發到三姑家,他們還當是吃苦累來了,沒想到表妹每天帶著他們街頭瓦肆溜達,好吃好玩還輕松,最后又能拿到報酬,他們超喜歡這里的!
挖到第一桶金,沈麗姝都沒控制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又是買吃又是買布做新裳的。當然沈徐氏把的布扣下了,說不年不節的沒必要穿新裳,留著過年再做。
都尚且如此,第一次憑本事賺到錢的徐虎兄弟更是喜不自勝,揣著錢去到集市,就像掉進了米缸的老鼠,花錢不眨眼,最后回老家的時候,哥倆上僅剩不到一百文。
這點錢,多半是不夠分給那麼多小伙伴當報酬的。
轉過神來,沈麗姝練的畫大餅,“沒事,等咱們賣完糖炒栗子,就可以發工錢了。這次栗子都是你們弄回來的,我負責買飴糖,咱們相當于共同出資,利潤也可以平分,賺頭比上次只多不!”
徐虎果然不是占便宜的人,幾個弟弟正在滿心歡喜之際,他卻能忍著心痛有理有據拒的謝絕這份人的果實,“那不,這法子都是你想出來的,那飴糖的價錢也不是幾十斤板栗能比的,到時候去街上賣也要仰仗姝娘,我們兄弟幾個最多賣賣力氣,你要看得起,最多分我們兩三就是了。”
“那就四六開,不能再了。大表兄,不是我說,你們也要學著開口才是,咱們堂堂正正賺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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