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輝月到達米花市政大廈頂層的電影院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零五分。

東京夜生活富，到這個點了市政大廈裏頭的人依舊不，今天好像是某個熱門電影的首映日，電影院裏熙熙攘攘地全是等著來看凌晨首映的人。

源輝月站在影院外的候場區正左右張著找著什麼，後忽然傳來一個悉的聲音把住了。

「大姐姐？」

「？」

隨著一串小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噠噠」腳步聲，某個眼的茶短髮的小孩像枚彈珠一樣從人群中彈出來蹦到面前，「又遇到你啦，大姐姐你也是來看電影的嗎？」

「……」源輝月看著這位才在車站告別沒多久的裕子小姑娘，心有些微妙，「你怎麼在這裏？」

「爸爸帶我來看電影呀。」小孩仰頭看著開心地說，「因為裕子今天在車上很乖，媽媽說可以獎勵裕子一件事，所以裕子就讓爸爸帶我來看電影啦。」

源輝月：「……」

你剛剛死裏逃生吧，你家裏的人是不是心太大了一點？

剛想到這裏就見到那位心大的父親一手米花一手可樂地從人群中出來，看到時眼前一亮，也上前來打招呼道，「……額，你也來看電影嗎？裕子在家裏一直說起你呢。」

他一開口才想起好像還不知道這位大人什麼名字，只好尷尬地省略了稱呼，略顯局促地沖一笑。

源輝月的視線從他的臉上路過，落在他後不遠的立柱下，找到剛剛要找的東西了。

「我建議你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裏。」

「誒？」這對父齊齊一愣。

「現在走還來得及。」

源輝月說完就徑直朝著自己看到的東西走去。那立柱正佇立在電影院巨大的落地窗前，柱子被海報得花里胡哨的，下面正靜靜放著一個素凈的紙袋，路過的人來來往往，沒有人朝那個紙袋看上一眼。

源輝月手把紙袋拖出來，蹲下小心地拆開。紙袋裏頭的東西裹得像個禮品盒，包裝紙摺疊十分細緻，左右摺痕對稱得近乎有些強迫癥。輕手輕腳地打開最後一層，然後並不算特別意外地對上了一個正在跳的計時屏幕。

平靜地拿出手機，正要給松田陣平打電話，心有靈犀似的對方的號碼先一步從屏幕上跳了出來。劃開接聽，青年的聲音帶著一焦躁立刻從聽筒中衝出來。

「你在哪兒？」

「我……」

下一秒，地山搖。

炸聲和人群的尖聲連一片，地面不斷地晃傾斜，恍然間甚至讓人有種整個空間都要跟著破碎，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既視。源輝月搖搖晃晃地扶著旁邊的柱子站穩，暈乎了好一會兒才擺炸的餘震，從耳鳴中艱難地浮出來就聽到了電話里焦躁地喊著的名字。

「我沒事。」被炸震得有點頭疼地了眉心，「如你所見，我現在在米花市政大廈，你打開電視大概就能看到我了。不過在此之前，我現在面前有個正在倒計時的炸彈。」

電話那頭松田陣平的聲音驀地沉了下來，幾乎是帶著一點沙啞的，「……倒計時多久？」

源輝月低頭確認了一下，「五十四分鐘二十一秒。」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

松田陣平拿著手機回過頭，臉上表冷靜到近乎異常，「馬上搜查森谷帝二的這座別墅，如果炸彈是他設置的，他不是專業人士，家裏一定有設計圖。」

佐藤警怔了一下，下意識道，「可是我們沒有搜查令，只憑推測就……」

「有什麼問題我擔著趕去！」

「是！」

佐藤和白鳥立刻領命離開，端著一壺紅茶準備進來添水的英國管家剛好在門口撞上兩人，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白鳥警一手攬了過去，「不好意思，我們有點事要問你，請你配合一下。」

松田陣平拿著手機走到會客廳的窗子前，「唰」地一下拉開窗簾，這扇落地窗對著的正好就是米花市政大廈的方向，隨著炸一起漲起的火勢燎紅了半面夜空。

「你上帶剪刀了嗎？」他低聲問。

「沒有。」源輝月回答得平靜，出門連包都沒帶哪兒來的剪刀。一邊說著話視線一邊在周圍掃了一圈，忽然看到了正驚魂未定地靠在收銀臺前的兩個漂亮孩子。

巧了，又是人。

「你等等，我問問其他人。」

松田陣平一手按在玻璃窗上額頭抵上手背，瞳孔中無聲倒映著紅彤彤的火，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源輝月似乎遇到了認識的人，和對方談了幾句順便還輕聲細語地安了人家一會兒后順利借到了剪刀。

隨即似乎開始往回走了。

「你們抓到森谷帝二了嗎？」

「沒有，他跑了。」

「我剛準備跟你打電話說一件事。」源輝月說，「半個小時之前，我在醫院樓下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對方讓我立刻到米花市政大樓的頂層影院來。」

「……人家說什麼你就聽什麼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這句話的音量到後頭逐漸拔高，松田陣平到底沒收住，語氣中出一近乎失控的火氣，不遠正在和局裏聯繫流況的目暮警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因為那封郵件中還附加了一張照片，」源輝月依舊平靜地說，「是在病房外拍的病床上的江戶川，病床下面某個不起眼的位置有個紅外線瞄準點。」

松田陣平呼吸一滯，握著手機的手驀地收。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已經回到了炸彈面前，背景里傳來紙張被剪開的「咔嚓」聲，倒計時一格一格往前跳的聲音也愈發清晰，「我剛剛發現這個炸彈的時候就想給你打電話，然後底下的炸彈就炸了。如果我沒猜錯，一樓二樓的逃生出口應該已經被堵住，裏頭的人也出不去了。」

松田陣平回頭看去，剛剛和抵達現場的救援人員確認完況的目暮警神凝重地點了點頭。

源輝月低垂著眼，視線依舊落在面前的炸彈上，「這個炸彈放置的位置有點巧，正好在後面就是影院南面的落地窗。」

「我知道了。」松田陣平已經聽明白了，他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裏飛快代，「江戶川那邊給我，我現在就過去，有什麼變立刻給我打電話。」

「好。」

掛斷電話，他轉看向老上司，「目暮警，這裏給你了。」

目暮警鄭重朝他點了點頭，圓圓的臉上出一種肅穆但極其可靠的神來，「去吧，有什麼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松田陣平微微頷首，匆匆轉離開。在門口撞到了正要進來彙報些什麼的佐藤，沒等開口他直接拉住了的手臂，「帶一隊人跟我走。」

「去哪兒？」佐藤警問，腳下已經下意識跟了上去。

松田陣平：「去抓森谷帝二。」

這個夜晚可能沒人能夠安然眠，隊的警車飛奔在繁華的大街上，警笛的呼嘯和消防車的鳴笛織在一起響徹東京的夜空。

佐藤和子開著車，還沒搞清楚況地問副駕駛上的人，「去哪兒抓森谷帝二？」

「輝月剛剛在電話里跟我說有人給發消息，特意將約到了米花大廈頂樓。頂樓電影院裏找到了對方留下的炸彈，剛準備通知警方，出口的炸彈就炸了。」

松田陣平正翻著在車上找到的地圖，手裏拿著筆飛快地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炸的時機太巧了，除非嫌犯是個神能夠把一切都算準，否則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一直在看著那裏。」

「你是說他在現場？」佐藤和子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打了一下，接著又想起有些不對。這一次的況和三年前的遊樂場不一樣，那時候兇手可以站在人群裏頭圍觀，因為就算炸彈炸了也在天上，傷不到底下的人。但這一次現場群眾可是全都被堵在大廈裏頭了，一旦炸彈炸沒一個逃得了的，嫌犯是瘋了專門跑去近距離看熱鬧然後大家一起變煙花。

「不完全是，」松田陣平沒有完全否定的話，「他不在米花大廈裏面，但是肯定在外頭的某棟高樓里，遠遠盯著炸彈所在的位置。輝月說炸彈就放在影院南面的落地窗前，電影院在米花大廈最頂層，所以他一定在米花大廈南面某棟能夠看到那個位置的建築樓頂。」

他一句話說完已經圈出了最後一棟高樓的所在地點，然後迅速聯繫了已經趕到現場的特殊犯罪搜查三系，再次強行調用了人家的人手讓他們去那幾個位置搜查。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前面路口準備拐彎了，佐藤乾淨利落地一打方向盤，「嫌犯如果是森谷帝二，他為什麼要找源小姐的麻煩？跟這些事完全沒有關係吧？」

「的確沒有關係，但是父親有。」

佐藤和子一怔，下意識往旁邊看了一眼。黑髮青年安排完人手就放下地圖靠回了椅子上，車窗外的燈忽明忽暗地在他上掠過，他半張臉埋在影里看不分明。

「西多磨市新上任的市長淺野大介隸屬於源氏的派系，也就是說真正下令廢棄了森谷帝二耗盡心的那個新市鎮建設項目的，是輝月的父親源宗政。他沒辦法直接報復罪魁禍首，當然只能沖著他兒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