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桑的目有一種形的迫。

明明的神平淡目如水,可卻很有人能和這樣的視線持續對上，柳士僅被看了幾秒，心中便油然而生出一種張和心虛。

雖聽不懂什麼是‘念鬼’，但卻能聽懂顧之桑話語中的意思。

眼前這位過于年輕又極其漂亮的玄學大師,說死去的前男友小蔣之所以變鬼魂、不離開人世間,是自己害的。

柳士失聲反駁：“我沒有！我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時一旁的主持人從混的彈幕中選擇了詢問最多的、也是所有網友最好奇的問題,開口問道：

“桑桑，你說的‘念鬼’是蔣先生嗎？這是什麼意思？”

顧之桑看了他一眼，平淡解釋道：

“‘念鬼’不存在于夏國的百鬼圖鑒,更多的是流傳的都市傳說,全因此鬼的形條件苛刻、方式特殊，千百來能夠存在于世的數量極,幾乎無人見過。就算見到，也容易把它和普通的冤魂混淆一類從而肆意打殺。”

說到此,像是預見到了評論區中杠會發出的質疑,淺淺笑了一下看著鏡頭：

“我說的是能力不的人，其中自然不包括我。”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條嶄新的杠評便跳了出來：【無人見過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你還能比所有大師都牛？】

直播間里的觀眾被難得一見的笑容晃了眼：

【可惡,這個人好大的口氣好得瑟，偏偏說的話我真的相信！】

【好狂好自信我好喜歡,哈哈早就看那些天天杠來杠去的評論不爽了，你不信玄學的存在、不喜歡桑桑就別來看，來了非要嗶嗶不停攪直播風氣！】

【笑死主播預判了黑的攻擊。】

顧之桑并不知道評論區的熱鬧,把上輩子在典籍中看到過的‘念鬼’大致解釋一通。

“簡單來說這種鬼魂的形比較像之前節目里出現過的‘言靈’，它和‘言靈’有所不同的，后者多為人言憑空造,但前者是真實的亡靈。”

顧之桑說道：“是由活人強烈的緒、語言、執念等等轉化而的特殊靈魂。”

典籍中曾記錄過一個玄師的故事。

大約一千三百多年前，一位強大的玄師失去了他心的妻子，看著妻子逐漸變得冰冷的尸，以及將要進回的魂魄，他劇烈的悲傷和不舍化為強大的力量，竟然讓本該進六道回的妻子的魂魄凝結出實，變了可以停留在人世間的魂‘念鬼’。

也就是說這種特殊鬼魂的形，并不是它們本意如此，而是生者的思念和不舍太過扭曲強烈，強行把它們扣留在了人間無法轉世。

顧之桑說到這兒的時候，柳士的神已經懵了，但的聲音還在繼續：

“當年這個男人是為了救出你的父母，才會葬火海，所以你一直很痛苦也很自責。我能看出來你們曾經的的確很好，如果不是這場意外你們會是很適配的正緣，正因如此你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陷悲痛，無法接這個結果。”

“你曾不止一次地著它的照片，希時間回到那晚可以讓你重新做選擇，希你的人還在邊。”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它那些時候確實就在你旁邊。”

柳士泣不聲，不停搖著頭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從來不知道對已亡人的思念會變一種傷害。

更讓覺得崩潰的是，如果顧之桑所說都是真的，那自己不僅害死了前男友小蔣，還讓它死后都不得安息、不能投胎！

大劉神唏噓，慨道：

“原來不是蔣先生的魂作祟不愿離開，而是柳士的執念太深，把強行它束縛在了邊！”

顧之桑：“這麼說也不準確。”

定定看著柳士邊的‘念鬼’，說道：“一個普通人的執念再深，也很難扭轉亡靈的魂魄質量，否則現在間已經‘念鬼’滿地跑了。”

說完這句話的目又轉向了柳士的上，“我從它的魂魄里，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

略顯模糊的細雨天，小蔣的尸被釘棺材，周圍是父母崩潰的嗚咽聲。

它的魂魄本該歸地府，卻因為友的執念而無法進鬼門，同時它的上也被套上了一條無形的鏈接，只能在友的邊活。

這些天它只能看著友的神萎靡不斷消瘦，看著在昏暗的房間里一遍遍挲著自己的照片，在夢里都在說著對不起……

它很心疼，但卻無可奈何。

葬禮上它看到友和的父母不停鞠著躬，告訴自己的爸媽以后會承擔起未亡人的責任，贍養他們到終老。

葬禮結束后，友崩潰大哭，紅著眼睛和父母說：‘爸，媽，我以后可能都沒法再和另一個結婚了。’

父母著急道：‘我知道是咱們家對不起小蔣家，可、可你不能把自己一輩子都搭上啊！’

只是苦笑不語，最后兩個老人連連嘆息拍著大，‘算了，你真想好了我們也不攔著你，我們只怨自己作孽啊害了那麼好的一個孩子！’

''……’

正是因為聽到柳士所說的話，小蔣才放棄了抵抗。

如果柳士真的因為自己的死而孤一人、直至終老，那它也不想去轉世投胎了，不如一直默默陪伴在柳士邊。

它任憑柳士的執念和愧疚像游蛇鉆自己的魂魄，把它徹底變一只‘念鬼’，自此它便只能跟在柳士的邊，為一個看不見的影子。

顧之桑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只能說最終的選擇是它自己做出的，但是它高估了人心。”

人類從來都是善變的，變‘念鬼’的小蔣漫長歲月存在的意義只有柳士，但柳士的邊卻可以有很多人。

在救助站工作，那些可的貓貓狗狗治愈了的抑郁，邊的朋友和親人幫度過了孤單，而適時出現在邊、溫且無私奉獻的現男友，更是分去了的注意力……

柳士的生活還在繼續，分出來去思念小蔣的時間越來越了。

當時間了，心底的意和痛苦也就會逐漸減緩，每每想起小蔣時，更多的是愧疚。

這一切的變化小蔣都很清楚，因為柳士的執念在不斷減弱，它也開始變得虛弱。

它清楚知道，當柳士完全從過往走出來、和另一個人步婚姻殿堂，就是它無聲無息消散在這個世界的時候。

就像這些玄師說的，所有的選擇都是它自己做的，柳士并沒有迫它。

可是付出了一切的亡魂，又怎能不甘、沒有不愿呢？

所以眾選手才在柳士的上到了淡淡的怨氣。

【就算抉擇都是小蔣自己做的，可是當初說出以后都不結婚了的人是柳士吧，誰聽了不犯迷糊啊！但是五年了才要和別人結婚，也不能說這個的沒良心，小蔣能變‘念鬼’足以說明當初真的很悲痛了。】

【媽呀這個男的也太癡了吧，為了的啥啥都不要了，可惜遇上的人太容易變心了……】

【一筆爛賬啊這是，算不清的。】

【這麼看之前禾羋涂說得也沒錯，小蔣的存在就是求助人的執念喂出來的，有種養邪靈那味兒了。】

【……】

柳士這次來上節目，本意是送走前男友小蔣，想要步新生活。

可現在小蔣的存在和息息相關，也不知道以后該怎麼辦了。

語氣沉悶說道：“我明白大師們的意思了，這件事的確是我自作自，是我對不起它……請問顧大師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它解麼？無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一旁的大劉也忍不住出聲道：“柳士現在是有人的吧，如果沒法送走蔣先生的話，豈不是意味著必須得分手……”

若是沒有解決辦法、柳士也不愿意分手、孤老至終，那小蔣失去了執念的喂養，就要消散了。

現在這件事已經在了網上，大劉可以想象如果是后者的話，一定有許多人會怒斥柳士自私、心狠、狼心狗肺等等，讓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魂飛魄散。

可若因此就一定要不、不結婚，似乎也有些不近人了。

這還是節目這麼長時間以來面臨的最令人糾結的選擇，大劉只能在心中祈禱顧之桑有辦法送走小蔣了。

誰知顧之桑的關注點卻歪了。

端詳了兩眼柳士的面相，說了一句：“分手也好的，現在這個男生不是你的正緣，也并非良人。”

“他早就變心了。”

大劉/柳士：？！

柳士神茫然：“怎麼可能？”

顧之桑說道：“從你現在的姻緣線來看，其實對方比你早很長時間就開始單你了，你和你的這兩任男朋友都是在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并且他們倆對你的好也都在那時便萌生了。”

“只是你當時喜歡蔣先生，本就沒發現還有一個男生在默默關注你。”

現男友每天看著好朋友和喜歡的生嬉笑打鬧，心中多不高興。

多年之后再見面已經是人非，曾經的好友早已去世，而心過的生孤一人。

因他以前就很喜歡柳士，所以才明知道柳士沒有從上一段中走出來，還包容、接這份的不純。

“確實是這樣的。”柳士點點頭，“他和我說過高中的時候就……”

正因如此柳士對顧之桑話并不相信。

和現男友的已經維持了整整兩年。

在這兩年期間有很多次崩潰、無助的時候都是現男友陪伴在的邊。

在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下，柳士心中的意逐漸從小蔣轉移到了現男友上。

是真的想結束過往，和現男友步婚姻。

所以，當意識到小蔣還停留在自己的邊時，才會選擇上節目理。

可顧之桑卻說這樣一個為付出良多的人已經變心了，這讓怎麼相信？

顧之桑說：“你這次來上節目并沒有告訴他吧。”

“的確沒有。”柳士說：“因為我有自己的顧慮。”

當柳士發現自己頻繁做夢、夢到小蔣時，有想過要不要告訴現男友，猶豫之后選擇了瞞。

和現男友的始于和小蔣的上一段關系，最開始的時候，只把現男友當小蔣的替。

這是兩人心知肚明的事。

為了彌補自己心中對現男友的愧疚，柳士只能不斷地給他花錢買禮，這樣能讓心里好些。

最近半年他們的逐漸升溫，平時和普通沒什麼兩樣，但柳士和現男友都清楚，過去的小蔣和這段開始的原因始終都是兩人心中的一刺。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和現男友說，自己總是夢到小蔣，肯定會讓對方多想。

柳士苦笑著說：“我承認我不告訴他，是因為我不想讓他以為我還對前任念念不忘。”

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格外難，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邊的小蔣，但這確實是的心里話。

顧之桑嘆了口氣說道：“你應該告訴他的。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

聽這麼說，柳士的心中浮現出難以抑制的恐慌，在心中安自己‘不會的’，將信將疑地掏出手機撥通了現男友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下被接通，呼吸一說道：

“親的，我有件事瞞著你了。”

電話那頭的現男友沉默不語一時間，劉柳士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從聽筒中傳遞而來，這種安靜更放大了心中的不安。

連忙說道：“其實我現在在參加玄學綜藝節目，你不是知道我這段時間睡眠不太好嗎？所以……”

柳士話還沒說完，那頭的現男友便出聲打斷了：“我知道，我看到節目了。”

柳士聽著對方冷淡的聲音，心里更慌了，開始思索如何解釋：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是不想讓你誤會，畢竟這種神鬼之事玄之又玄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我，所以我才想著等事都解決了再告訴你……”

電話那頭的男人嘆了口氣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你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兩年的時間太久，我真的累了。”

這時，他在電話中講出了一件兩個月前發生的事。

那天晚上他和柳士一起外出，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

柳士喝多了酒趴在桌子上，他本來想去攙扶，結果柳士忽然喊起了小蔣的名字，一邊喊一邊哭。

周圍的朋友們都聽到了，紛紛用尷尬而探究的眼神看著他，那一刻他覺得又心累又疲憊，同時還有種深深的辱。

兩年前剛開始和柳士在一起的時候，現男友知道他和小蔣過去的故事，但他那時候認為，只要自己一直陪伴在柳士的邊就一定能夠融化的心。

漸漸地他也會到疲憊，甚至會覺得不耐煩。

有時邊知道的朋友們，還會用調侃的語氣說他真是個大圣人！大種！

每當這些時候，他心中對柳士的不滿和失就愈發積累，讓他逐漸對這段產生了厭煩。

柳士慌張解釋道：“你聽我和你解釋，那個時候正好是我剛開始夢到他的時候……”

現男友不耐說道：“隨便吧，反正我現在不想再聽到你們倆的偉大故事了。”

“你現在不就在那個節目上嗎？我知道那邊的靈算命特別準，說的沒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但我自認為這兩年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反而是你先把我當替的。”

“咱們也別鬧得那麼難看，分手吧。”

柳士瞪大眼睛，如晴天霹靂，可還不等繼續再說點什麼，那頭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看著失魂落魄的人，顧之桑開口說道：

“其實你非要來參加這個節目把它送走，又何嘗不是已經察覺到了現在的人變心了，你以為你們之間的問題只是過去的故事，所以你想要抹除那個故事的主——也就是‘念鬼’它的存在。”

但實際上這段最大的問題，在于一開始的時候就不單純。

現男友或許一開始的時候是真心喜歡柳士，但這些喜歡被消磨后，就開始變質了。

他覺得自己付出良多，又覺得柳士都把自己當替備胎了，自己憑什麼就要一直當冤大頭？

所以他理所應當地收著柳士送的禮，花著柳士的錢認為這是自己應該得的補償，甚至在外面和其他人有了曖昧。

而另一邊的柳士因為越陷越深，在發現了人的一些不對勁后，急于上節目證明自己。

本場集賽到了這里，大劉便宣布結束。

“本期節目上半場集賽告一段落，賽后我們的選手們會幫助柳士和小蔣，看看能否解決他們上的連接。”

“中場休息20分鐘后，下半場集賽再開播。”

【好擔心啊小蔣不會沒法超度吧？？！】

【有怨氣不是很正常麼，上這種倒霉對象誰還沒有點怨氣了……】

直到攝像頭關閉、結束了直播拍攝，柳士還沉浸在崩潰當中，一言不發地捂著臉，對周圍工作人員的聲音都置之不理。

顧之桑站在一旁抱著雙臂，看向邊的小蔣道：

“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可留的，已經不你了。”

在人單薄的軀之后，明的魂魄目哀傷。

變了‘念鬼’的小蔣心中多有不甘。

當它看到和自己共許的友邊逐漸有了別人；

當它放棄了轉世投胎、變得鬼不像鬼只能跟在友邊，可卻因為友不再需要自己而變得虛弱，快要魂飛魄散……

它對柳士是有怨氣的，也不想被拋棄。

同時它也發現了柳士的現男友并非良人，他不再深柳士了，如果柳士和這樣的人結婚了以后一定會后悔。

小蔣心的意過了怨恨，它努力地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夢，試圖阻撓、提醒柳士。

可它卻忘了一件事，自己早就不被需要了。

它的提醒也變了多余的糾纏。

顧之桑語氣淡淡，“還不愿意走麼，你最后一點功德要是都沒了，就徹底別想回地府了。”

這話之后，過了許久小蔣才將目挪到了顧之桑的上，上的執拗和不甘怨氣散了許多，恢復了部分神志。

它出了原本的面貌，靈魂變得稍微凝實了些，是一個皮上有燒傷痕跡、穿著被火熏得臟兮兮的消防員服的青年人。

它目中多了幾分清澈，定定看著曾經的人的背影。

顧之桑：“還是舍不得？”

小蔣搖了搖頭，艱難吐出一句：“……幫、幫我。”

顧之桑微微挑眉：“我沒超度過‘念鬼’，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功，你別報什麼希。”

小蔣沒有說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朝著的方向鞠了一躬。

十分鐘后，顧之桑功超度了它。

只不過當時它自愿變‘念鬼’留在人間，已經是違反了地府的規矩，要不是它上輩子救了不場火、還救了他人命，上有不菲的功德之力，就算勉強能回去也會失去轉世投胎的資格。

如今這個結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20分鐘的休息時間結束后，直播間的鏡頭重新開啟，不觀眾涌其中，人數不斷上漲。

大劉拿著提詞說道：“經過第一場集賽，在看節目的觀眾們心中是否有了5強玄師的人選了呢？哪位玄師又是大家心中暫時落后的呢？”

“接下來將開啟下半場集賽，希選手們能帶給我們新的驚喜，接下來有請第二位求助人登場！”

“直播開始前呢我要告訴各位觀眾，這位求助人非常特殊，登上我們節目的訴求和之前所有的求助人都不一樣……”